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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辙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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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我的小心肝~去去!你们都给我下去!我要好好的疼爱疼爱我的小玉郎……”
  小玉郎?无殇顿时恶心的寒毛倒竖,听起来俗气得要死不说,还像烟花名儿。蛇瞳中一片阴冷,心下又为自己杀人找了个由头。
  屋中的人都识趣离开,只有一位面色阴鸷的老兄不动明王般杵在墙角。而那洪爷似乎也无意让他离开,估计就是资料中以一敌百,誓死效忠死老头的贴身侍卫无念了。
  调虎离山不成,商量好的美人计也就没了效果。虽然一直不想承认自己在这次任务重的角色,但是组织之命不可抗,无殇知道自己必须出色的完成任务。更何况,这一次任务是做给葛神侯看的,刺客不同于死士,绝对不会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傻事。全身而退,才是出色的表现。在这种人间地狱里,一步走错,就会满盘皆输。落无殇,他输不起。
  不动声色的退离洪爷的怀抱,少年缓缓道:“洪爷,今日我身子不大舒服,总是冷得很,可不可以叫人端盆暖炉来?”
  老狐狸鬼迷心窍,干脆的答应,叫了店小二抬来暖炉。只是,那僵尸般的侍卫仍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地立在那,手中的佩剑一刻都没有松开过。
  好个忠心的奴才!
  只是你的主子色心大起,下错了一步棋,马上就会输个干干净净。

  第七笺 深宫梦醒

  秋阴时晴渐向瞑,
  云深江湖不见影。
  酒醒如何消永夜,
  千门人去孤寂静。
  人生需要创新。
  无殇佯装在炉上暖手,转眼间却已悄然从垂下的袖口向火中倒下足量的“倾城倒”,一种杀手中秘而不宣的软骨散。刺客赌的就是敏捷的身手,换言之,出手的速度。
  若是将药下在酒里,只是那洪爷醉了丝毫没用,而那侍卫也断不会饮下我敬的酒。不如大家一起倒,反正自己也不用出手,所有的任务不过是演个美人计罢了。接下来,就指望雷霄了。
  粉末蒸腾的差不多时,无殇用密音给雷霄发了行动的暗号。
  当满脸严肃的冰块脸穿着裤腿过短的服饰,扮成店小二冲上来时,落无殇极为不合时宜的笑出声来。身子由于吸入了不少倾城倒,便开始酥软起来。
  于是他一边手脚发软的扶着墙拼命往外走,一边极为辛苦的憋着笑,薄薄的身子颤抖着,让任何人见了都心疼不已。只可惜,没人有那空闲去看他。
  雷霄横手抽剑,挽了个极漂亮的剑花后转身回劈,眨眼间送了那对死不瞑目的主仆去见阎王大人。估计他们致死都不明白,这软骨粉还可以外用。
  大概以为搭档快要不行,冰块脸男便把无殇扛在肩上,直接就从窗子一跃而出。但毕竟是两个人的重量,再加上那是四楼,落地的时候并不算太稳,无殇胸口便在他肩上重重的磕了一下。
  还没缓过劲来,那侯在楼下的洪爷的手下们便一拥而上。不愧是有钱人,这样的打手就养了数百个,还好今天随他来的只有三十来个。这洪爷生前必定开罪了不少人,不然为何吃个饭也要如此之多人护驾?
  坏人么,总是心虚的。
  飞身跃出包围圈数十步,雷霄突然放了无殇下来,“你还可以走吧?快走,我先挡着。三清庙会合。”
  经验丰富的铁板脸判断十分正确。很显然,四肢无力的美人搭档这时候就是个无比大的累赘。无殇自己也明白帮不上什么忙,便快速的应了一声,走向喧闹的人群,最后消失在他们之中。
  有劲使不出是一件相当郁闷的事,落无殇心情半是抑郁半是好笑的拖着发软的双腿,尽可能的让自己走的像个正常人。
  这个时侯,身后有人唤他。“无殇?果然是你!”
  回首。
  是下山第一日认识的白石耳。
  接下来便是之前的种种。
  那之后少年尴尬的告别了白石耳,便去寻雷霄。
  “雷兄?”无殇小心翼翼的推开三清庙破旧的木门,双眼在一片漆黑中快速搜索。却猛然被一张大手捂住了嘴,淡淡的血腥味溢在唇边。
  “别说话。”雷霄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随即将手拿开。“他们人太多。从后门离开。”
  眼前复又光明起来时候,已然到了后山。只是个寺庙,暗道就需走上一个时辰。这里以前定是个雄伟的地方,修葺得如此大手笔。
  “从山下石洞中穿过去,很快。”在确认没有追兵后,雷霄也松了口气。“我似乎吸入了软骨粉。”
  先前还疑惑为什么铁板脸不将所有人灭口,这会他终于明白过来,是自己下的倾城倒之过。还未在心中好好佩服一下他的搭档,无殇猛然发现他的肩上有道不浅的伤口,血正汩汩的流。
  不惧毒的少年不加思索的按住他的肩,将头凑上前去。
  “你做什么?”
  “止血啊。”无殇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着。
  难道他不知道,唾液可以止血?
  瞟见他神色古怪,无殇仍是不以为意的用舌尖舔着伤口,口齿含糊不清的问道,“雷兄,你怎么了?”
  “无事。”铁板脸从喉咙里咕咙一声,嗓音暗哑,“走吧。”
  两人自三清庙的秘道中穿行而出,一路上安静到诡异。像是怕身后单薄的少年跟丢失似的,雷霄一直攥着无殇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所以到最后,无殇也没有解释,其实自己黑暗中视力极佳的事实。
  再次看见光亮的时候,慕容有钱正斜倚在后门看天色,见两人在那个算平安归来,脸上的神色便莫名生动起来,好看的紧。
  任务回来的当晚,葛神侯就派银狐给落无殇刺了花标,自此,他正式加入了这个中原排行第二的杀手组织——三宝殿。
  慕容有钱说,所谓三宝,其实是三个人,但是去年有一个人意外失踪,所以葛神侯正在苦恼这三宝殿要易名成别的了。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名字倒是起的一语双关。
  在那之后不久,雷落二人组又陆陆续续接了些任务,据说难度也是越来越高。
  在成功做了佛窟高塔和柳公子自杀案之后,无殇还成了江湖中名噪一时的“第一杀手,来无影去无踪,杀人无形,手法诡异,姿容绝色,无人能出其二。人称……小玉郎……”
  有钱这么告诉无殇的时候,自己先笑的喘不过气来,全然不顾对方险些血液逆流——这个蠢名字到底是如何流传出去的?!
  然而不管怎么说,新人落无殇还是尽得葛神侯夸奖,成了三宝殿的“奇巧之宝”,填了失踪的那个人之位,不到棘手任务绝不出派。
  于是无殇彻底清闲下来,终日以调戏小红和躲避有钱的调戏为乐……其实也可以说是终日鹤妻梅子,观星赏月。
  那时候,多么舒心,多么惬意。
  那时候,少年还在为自己赚着银子,打听着消息,认认真真的规划着未来。找到父亲后,娶个贤良的媳妇,置办上一亩三分田种茶叶,再开个小茶铺,和和美美的过完余生。
  少年在死亡的幻境中回忆着不久之前才发生过的种种,不禁哈哈大笑,不只是在笑自己的天真,还在笑命运的无理。
  若不是那李煜,自己怎会毙命于此!
  少年浑浑噩噩的笑了一场之后,费力的抬起眼皮,看着那喝得烂醉的一国之君,犹如一摸游魂般荡了进来。
  那人将拷链打开,揪起脱力而滑下的无殇,然后一跃,带着他飞向花非花的寝宫娴淑殿。
  这里一切如故,连丧纱都没有布置,晶莹剔透的琉璃灯,精巧华丽的象牙雕,富丽堂皇的水纱衾……筋疲力尽的少年怔怔的看着一切,直到皇帝将他一把掼出。
  落无殇重重落地,还来不及以气护身,只觉得自己的脊柱便像要断了一般。才勉强撑起身子来,李煜上前又是一掌正中他胸口,喘咳一声,无殇呕出一口血。
  因为淤血和虚弱而有些发颤的双手紧扣在地上,少年连去擦嘴角滴下的血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咬着牙,安静的盯着李煜。
  那个身高八尺的男人突然就泪流满面,声音低沉哀切。这是无殇长这么大,第一次见男人在面前哭泣,那真是一幅奇异的画面。
  重伤濒死的少年却几乎又要笑出来了,可是咧开嘴,涌出的不是笑声,而是咸腥的液体。
  无殇用尽全身力气,爬向跪在地上的李煜,用冰凉僵硬的手指去接从他脸上滑落的液体。滚烫得就像能灼伤自己一样。
  再抬起头盯着他的双眼,那是一双美丽而伤心的眼睛,左眼竟有两个瞳仁。竟然是他!
  伸手抚上皇帝的脸颊,无殇清晰而柔软的开口:“不要难过,我就是花非花,我没有死,只是受了伤。李煜,你明白么?”
  良久,皇帝点点头。无殇立刻虚脱般的软下去,还好,从伍邀兰那里学来的催眠术见效了。
  神智终于再次回到身体中,少年发现自己已是绫罗裹身,金玉环佩,卧于柔软奢华的贵妃榻中。而身后,昏眠的李煜正用他的双臂紧紧地匝绕着他,还将头埋进他的颈窝。
  慢慢地缓过神来,深受折磨的无殇这才觉得自己浑身散架般的疼痛,正待用睡眠来修养,就听见清脆而焦急的声音响起:“皇兄,你在哪里?”
  是白斐,不,李斐。
  他实在不愿意被一个小姑娘看见自己这副德性,便轻手轻脚的翻过身来,将脸藏在李煜胸口。
  李斐的脚步越来越近,无殇生怕她发现什么,便索性一把扯开两人的衣襟,装作是与皇帝缠绵的妃子。
  这种事情说出去一定贻笑大方,无殇一边自我厌恶着,一边偷眼打量着站在水纱帐外,脸色绯红的小公主。
  李斐不逃反而大着胆子开口:“皇兄,你怎么能在花贵妃的寝宫里和其他妃嫔……你不是最爱花贵妃的吗!”她声音微颤,似乎快要哭出来,随即,她伸手拉开纱幕。

  第八笺 催眠之术

  
  茫茫宫闱夕难追
  浪花有意千重雪,
  桃李无言一队春。
  一壶酒,一杆纶,
  世上如侬有几人?
  我当年也是个痴情的种子,结果下了场雨……淹死了。
  该来的躲不过,心念至此,落无殇索性自暴自弃,转过身来面向帐外。紧接着,就听见意料之中的吸凉气和小小的,抑制在喉咙中的尖叫。“——无殇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身着皇妃服食的少年蹙起眉,微眯了眼睛,许久才不情愿的动了动嘴唇,“如你所见啊。”
  “如我所见?——啊!我明白了!”李斐自顾自的开口,也不管别人险些跌下床去。“一定是皇兄从前就爱上了美丽无双的无殇哥哥,所以花贵妃死了,就把你掳来做妃子!嗯嗯……虽然有点可惜~可是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见无殇哥哥啦~皇兄真伟大!”
  “……斐,你不觉得……”无殇艰难的组织着语言,“我身为男子?”
  哪料小公主想得倒开,小手虚空一挥,“那有什么!现在男风盛行,豪富显贵们都以豢养娈童为趣为傲,帝王拥有一两个男妃也是情理之中嘛~再说啦,你们两个躺在那里好唯美啊!像画卷一般……”
  恍惚间,无殇好像看见绰绰约约的花影从天而降,环绕在李斐四周,便微俯下身子,作势去看床衾。
  “无殇哥哥,你在做什么?”她不禁好奇道。
  “数鸡皮疙瘩。”
  “唔”李煜轻哼了一声,似将醒来。无殇叹了口气,一念三转,摆出一副欲泣语诉的哀怨脸孔,招招手让李斐走近。“斐,其实是这样的……”
  “你皇兄他……神志不清,大约是错把我当做花贵妃抓到这儿……等他好些了,我就离开,那时你就告诉他,我当神仙去了,好不好?”
  “啊……”斐露出极惋惜的神情,“原来皇兄是一厢情愿的……唉,无殇哥哥你别皱眉头,不要难过。好吧,斐替你想办法!”
  听此承诺,无殇立刻展开笑颜,正要正身道谢时,却一把被刚醒的李煜搂住,“非花……莫离开。”
  “恩,我就在这里。”别扭的美丽少年低声应道,无奈的任由他确认存在般的拥抱。
  良久,他抬眼,眼神惊异。
  无殇一惊,难道……是穿帮了不成?眼下自己身无内力,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他慌神时,李煜开口了。
  道,“非花……你,你的身材怎么与以前不大一样了?”
  这……难道你要人家如此回答:胸部是饥饿所致平坦,胎儿影响身材小产,而喉咙上这玩意……是骨骼发育?
  半天不得头绪,无殇只得按住他的双手,一边使眼色让李斐先行离开。“煜,”然后肉麻兮兮的开口,“难道我没有以前的身材你就不爱我了么?”
  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杀手,连基本的仁义之心都已丧失,只要能活下去,扮作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李煜双眼迷离的盯着怀中的人好一会,“朕怎会变心!不过,非花,你瘦了好多……还是这样瑰姿艳逸,反而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了。”
  无殇心里小小的一阵悲鸣,这南唐之主看起来书香儒雅,怎么一开口倒像是慕容有钱?一想到有钱,无殇便想起叶不知大家现在怎样……假以时日,自己一定会回到组织,而且,是全身而退!
  然而,就这样靠在皇帝的身上还真是舒服……天生懒骨头的落大杀手疑惑起自己是为了什么,要做如此棘手的工作——因为他不会做别的。若不是因为在葛神侯门下做事,资料收集得快,银子来得多,任务也好做,无殇也不会久留。
  他便转念又想起,这催眠术时间长了,承受者便会精神涣散。愈是决定尽快抽身,在催眠解开之前以最自然的方式消失,万万不能引起全国搜捕,以绝后患。
  只是不知道,从伍邀兰那里现学现卖的催眠术能持续多久?
  那一日落无殇心不在焉的踱回组织,听到小红唤他。“无殇无殇,葛老爷找你,你怎么才回来?有任务了,这回的搭档好象不是雷少爷,是伍小姐。”
  新的搭档?这种安排倒是稀奇,无殇挑挑眉,打起精神随小红快步进了前厅。
  立在葛神侯身边的女子长相算不得出类拔萃,一双眸子却是异常有神,仔细看时仿若海上漩涡吸人一般。见无殇进门,那女子施施然前来,对着他盈盈一拜,举手投足颇有大家风范。
  无殇本着怜香惜玉的原则,伸手去扶,哪料她一抬头,两人的目光便撞了正着。
  此女子嘴角上翘,似笑非笑,眼神如钩。“公子你……眉头暗锁,心中所牵何人?眸中似有血光,心中所恨何人?双唇微抿,心中所挂何事?”
  “邀兰,莫对无殇施催眠了。”葛神侯笑道,“应该没什么用的,无殇他好像是百毒不惧的好体质!”
  “如此……小女子得罪了。”她收了目光,转身退回大厅中央。
  伍邀兰,伍家三姐妹排行老二,受雇于葛神侯,江湖传言伍氏姐妹个个身怀绝技,尤以会催眠术和读心术的伍邀兰为最。虽说落无殇得那荇玉玲珑护身,适才也是迷惑了三分。
  “伍小姐 ,在下落无殇。”他略作一揖。“伍家绝学名动天下,没想到今日无殇能有幸一见,多谢小姐赐教。”
  “几日不见,无殇越发会讨人喜欢了!”葛神侯哈哈大笑几声之后,话锋一转,正色道:“这次的任务恐怕有些难度,目标正是当今皇上的一名宠妃——花非花。”
  花非花!那个两年前谜一般从江湖上消失的前任武林盟主!
  “你们要多加小心,花非花几年前将我们一名成员打成重伤,废去武功,手段可不简单!不过眼下她隐退江湖两年有余,又有孕在身,正是动手的好时机。邀兰,无殇,我已与宫中打点好,你们日暮时分动手,现在便出发吧。”
  落无殇和那伍邀兰点头称是,两人同时飞身出屋,动作干净利落,直朝皇宫奔去。
  根据打探,皇帝出了宫,到夜里才能回来。这期间,便正是他们动手的时机——传闻那皇帝李煜武功极高,深不可测,连全盛时期的花非花也不是他的对手。
  两人扮成了皇妃身边的使女和掌灯的女官,用催眠术一路混进了寝宫。那花非花正平卧在富丽堂皇的水纱帐中,面色安详。如此对手,必须步步为营,伍邀兰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柔柔上前一拜,道一句,“娘娘,该喝安胎药了……”
  无殇还未及反应,伍邀兰就被一招雪花六出击出殿门,翻滚着落在他身边。水纱中,花非花傲然站立,面容模糊,却掷地有声。“谁敢动煜之子!来人,抓刺客!”
  来不及思索何处出了纰漏,无殇抱起邀兰冲出寝宫——这是他第一次任务失利!
  利羽夹在风中自耳边呼啸而过,墙下无数长矛利刃,背后还有花非花,加之怀中之人不断涌出的鲜血,他从未如此狼狈的逃命过。这时无殇心下才知,那时候耶律璟对自己已是……手下留情。
  少年便开始痛恨写唐人传奇的作者,什么神勇无谓,什么大义凛然,让他们自己试试!五千禁军再加一个武林盟主,搁谁谁筛糠。这时候充英雄,不是冤大头,就是失心疯。
  幸而他轻功最为出色,两人才得以逃出生天。但怕有追兵跟踪,无殇在夜色中围城绕了几个弯,这才回到组织。
  招如其名,伍邀兰被雪花六出的气剑贯穿了六处,四肢,左肩,右腹。她必是拼死护了心脉与脾脏,让气剑稍微打偏,这才击中的是左肩与右腹。虽然性命保住,但是浑身筋脉伤了数处,至少一年不能习武。
  那花非花,果然是下了死手。
  一时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左右手的慕容有钱又不在身边,葛神侯陷入烦恼。原地转了三十几圈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般道:“请曲流萤来。”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变色。
  连在一旁打水为伍邀兰擦拭的小红也‘哐当’一声,失手将那铜盆掷地。

  第九笺 绝色夫人


  不道陌上相逢否
  醉里簪花倒著冠,
  人生莫放酒杯干。
  黄花白发相牵挽,
  付与时人冷眼看。
  老天也是公平的,所以红颜总是祸水。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檀香的木门被轻轻推开,走进一位蒙了面纱的女子来。
  鹅黄流苏鲛稠裙,淡粉对襟大开衫,薄肩披云领,蛇腰系绦带,一头青丝盘髻于头顶,露出雪白的脖颈,美艳不可方物。即使是蒙着面孔,也能让人想象出,那纱下是怎样的美好。
  “曲夫人,”葛神侯面色凝重,亲自上前扶她坐下。“我们的‘皇’字任务出了麻烦,老夫思来想去,现在能作此任务的就只有,出手速度堪比鬼神,又善易容的你了。”
  曲夫人?看来她已是嫁为人妇的女子了。
  被称作曲夫人的女子轻轻开口,音色糯叶般温润。“您说什么呢,如今的流萤不过是个半残之人,怎能担得起如此重任呢。”
  “这……你若不去,无殇只身犯险,怕是难以全身而退。曲夫人,这桩任务推不得啊!”
  “无殇?”曲流萤闻言四下打量,尔后起身直直的走到有些惊讶的少年面前来,隔了面纱,似乎是在细细打量。
  “你是……落无殇?”她失声道。
  她认识自己?莫非是寻仇的?
  落无殇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点头称是。
  美妇惊觉失态,立刻住了口,在别人看不见的方向攥紧了双手,像是要抑制住微微颤抖的身体。
  葛神侯当她仍不愿意,复又开口,“慕容有钱……也会希望你去的。”
  空气凝固了一瞬,曲流萤背过身子去,终于点点头。“好,很好,我去。只是,你要记得我的报酬是什么。”
  葛神侯点点头,不再开口。而无殇则松口气,扶她坐下。
  听完描述,曲流萤摇头叹息,“邀兰这孩子很聪明,只是称呼错了——她随身长大的使女怎么会唤他娘娘,想必是小姐才对。皇宫地图你路上讲给我听,我们这便出发,若不然那皇帝回来,不管几条性命,怕是都会搭在那儿。”
  “无殇,我武功已废,只有内力回复了几成,身体也大不如从前,麻烦你运气带着我。”
  无殇点点头,小心的挽过曲流萤柔若无骨的腰身,飞身跃上梢头,转眼间消失在树影间。
  约莫行出七八里,也不见她说些什么,少年便试探着开口。“曲夫人,我这样搂着你,令夫不会怪罪吗?”
  “曲夫人,你认识我的,对不对?”见她仍闭口不言,他又问道。
  曲流萤轻轻笑了。她说,“我夫君早已过世,自然不会怪罪。至于你,落无殇,我当然认识——你右腹是否长了梅花形的胎记?不要吃惊,因为,我是你的妙人姑姑。”
  这对于落无殇着实是一个惊喜,他猛地停下脚步,站在一棵粗大的槐树枝桠间,怔怔的看着她拉下面纱,露出一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面孔。
  唯一不同的,是他右眼角下多出的那颗泪痣。两人五官虽同,却因眉眼中某些不一样的东西,细看来大相径庭。
  无殇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这个流萤姑姑,父亲的小妹,十几年前就因为手段狠辣和相貌风流美艳不可方物而声名大盛,江湖中送之一号毒心妙人。
  以前无殇时常嫌弃自己的长相有些阴柔,而这曲流萤略略施了水粉,贴着花黄,又抿了唇红,纵然近看时眼角有细碎的皱纹,依然是——国色天香。
  曲流萤虽然已为人妇,却笑得天真无邪。“无殇,你还想知道什么,不妨一起问了。”
  “姑姑……”无殇喃喃道,“你知道我父亲在那里么?还有,你既是我姑姑,为什么姓曲呢?另外……为什么葛神侯要说什么‘慕容有钱也希望你去’?”
  “傻孩子,我夫君是曲天青,我嫁入曲家,自然就随夫姓了。而我和慕容……不过一段孽缘,有缘无分,不提也罢。”
  栖霞山庄第七代庄主曲天青,人中龙凤,饱读诗书,通晓大义,英俊而不风流,为人最是豪爽。却不知为何遭人暗算,英年早逝。无殇没想到,自己姑姑竟是嫁了那人。
  那么,慕容有钱又和姑姑是什么关系?两人相差约有十岁,孽缘?少年想了想,终于没有再问。
  “那我父亲呢?娘她很早就去世了,临终前要我找到父亲,让他回家看看。”
  “你母亲……要找落南生做什么?”流萤蓦地别开头,“我那日嫁进曲家时就曾发誓,再不管落氏一族成败兴亡!哪里知道落南生的下落!我本也不想与你相认……可是,殇儿,落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就只有我们两个人长得最像。你三四岁的时候我见过你,那时除了你娘,我就是最疼你的人呢……走吧。”
  少年因为姑姑激动的语气而一下不知再说什么好,只得依言继续向皇宫驰去。
  曲流萤在他怀中叹了口气,“回去之后,莫向旁人提起我们的关系。”顿一顿她又道:“你母亲王氏从前就是个心机深重的女子,她要你去找你父亲,又只以那种理由,定是有什么隐情不可言明。你去找到落南生吧,他一定还活着,你母亲也许自有安排。”
  母亲?失心疯死去的母亲?心机深重?
  落无殇已经不知道自己相信些什么,但他只是面色平静的答道,“我知道了……曲夫人,我们到了。”
  自密道潜入后宫,那花非花正躺在鸳绮鹤绫的太妃床上修养,看起来是动了真气,连带了胎气。殿里太监宫女一大群,跑出跑进,端水擦汗侍药。
  无殇用手刀将一个宫女击昏,曲流萤便和她对换了衣裳,转脸间也易好了容,低眉朝他笑笑,那青涩的小宫女神态跃然脸上,出神入化。
  “夫人的易容术好厉害!完全没有破绽!”无殇忍不住轻声赞道。
  不知是不是无殇的错觉,他姑姑竟冷笑了一下,“说道易容术,你房中的丫鬟才叫厉害……无殇,你可别在她面前招惹慕容公子。”
  丫鬟?是说小红么?什么招惹有钱?无殇愈加的莫名其妙,心中却因想到小红的手茧和屏息之法而隐隐不安起来。
  流萤点点头,不再说话,径直走向贵妃塌。无殇则伏在檐上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准备随时接应无异于虎口拔牙的姑姑。
  曲夫人果然演技了得,加之身无武功,脚步声不会令习武多年的花非花戒备。她镇定自若地拿了块浸水的丝绢,上前作势要为略显虚脱的皇妃拭汗。
  找了个众人未注意的当儿,她迅雷般出手,将无殇给的观音手臂毒针的那一端刺入花非花的腹部。
  不痛不痒,见血封喉,一尸两命。
  这时候,传宫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曲流萤正待离去,一个宫女却声嘶力竭的哭喊起来:“皇妃娘娘她,她不好了——!!”
  从此碧落黄泉,一线之隔。
  继北上刺杀李应羽之后,落无殇踏入另一个巨大的梦魇,纠缠在更深的阴谋当中,毫无自觉,无力挣脱。
  于是杀手第三次遇见皇帝,两个人的命运从此牵连。
  于是少年被囚禁。
  于是皇帝折了少年的羽翼,将他禁锢在这人间炼狱。
  于是的于是,最后的最初,本应被关在大牢里的少年,如今却舒服得靠在皇帝身上。
  他一边思考着催眠术时间长了,承受者便会精神涣散。一边决定尽快抽身,在催眠解开之前以最自然的方式消失,万万不能引起全国搜捕,以绝后患。
  只是他不知道,从伍邀兰那里现学现卖的催眠术能持续多久?
  “非花,你在想什么?”李煜抚着“爱妃花非花”的背,声音出奇的温柔。
  无殇猛地从回忆中醒过神来,赶忙摇头;“没什么,只是……从今往后可否只让我一人清净居住?这寝宫只许你和斐进来,这次被行刺,我怕还有下次……”
  “好,爱妃愿意如何就如何。”他宠溺的笑笑,执起无殇白皙的指尖贴在自己唇上,温暖且柔软。
  这话使无殇终于安心下来,腹中便倍感饥饿。“陛下,我饿了,你让人送些膳食到屋外吧,我什么人也不想见到。”
  李煜闻言便起身去唤宫人,脾气好的没话说,可见那个花非花曾经有多么受宠。
  这几日的折腾,竟也教他的背影憔悴了许多,但身为刺客的少年终是面无表情地看他全力亲为的为自己安排打理,奔走下令。
  仿佛有人在指点他:你是杀手,就该不择手段铁石心肠。悲花感月的事情,无聊之时倒是可以打发时间,生死至关,就应视而不见见而不思思而不感。
  从此李煜便移驾过来同休同寝,无殇力劝多次,才总算打消了他把御书房也搬过来的欠虑行为。
  作为一个内力流失,身受重伤的杀手来说,眼下的情况其实再好不过了。安逸,安全。
  只除了一件事——就是这深宫里的味道。四年前的事情,无殇至今难忘。那是他的第一次单独的任务,也是学艺期间的唯一一次,地点就是这里,南唐皇宫。
  还有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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