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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辙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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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
  少年选择在日落时分离开,那时候同门师兄弟们都在吃饭,并没有什么人能注意到。无殇心里反而释然几分,脚步也轻快起来,却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唤他。
  回头便看见照顾了自己七年的攸云师姐,她伸出握拳的手来,展开手心,躺着一只精巧别致的银薰球。
  “这个你缠了我要好久的,现在送你吧。像你……像你这般的孩子,一定要小心江湖的险恶!稍有不慎就中了机关,便……身死族灭,为天下笑……门中弟子不得下山,我们就此别过了。无殇,保重!”看了一眼最疼爱的小师弟,攸云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温柔地系在少年肩上,尔后迅速地扭头离开,走向不远处等待的大师兄刘少言。
  落无殇不曾想到,那便是师姐最后一次这样看着自己。
  少年对着师姐的背影安静的看了那么一会,默默地点点头,尔后运起轻功飞身下山。
  素色的衣袂在山路上随风翻飞,隐隐留下伴随无殇数载的桃木清香,仿若他心中最后一丝留恋。少年脑中六根未尽的叹了几叹,攸云师姐终是不知,自己想要的怎么会是熏球,而当是它的主人。
  然而,攸云只是当自己面前的少年还是当年那个紧跟身后的小小孩童,不谙世事心无杂念的孩童。她还只当少年下山就是奔向自由,奔向逍遥快活。
  却哪知到,如今的无殇,不正被镣铐在这人间地狱之中,被禁锢在这深宫暗狱之中!
  若果生命只剩下两天,你要怎么做?除了回忆,你还能怎么做?
  濒临死亡的少年眼神黯淡,百无聊赖的思考着那些往昔与前尘——自己下了山,遇见假称自己叫白石耳的李重光,喝酒,独醉,遇见慕容有钱,加入三宝殿。
  为什么自己会被关在南唐皇帝李煜的秘密牢狱里?
  因为他杀了李煜的爱妃。
  为什么要刺杀皇妃?
  因为他加入了杀手组织三宝殿
  为什么会加入三宝殿?
  因为他喝醉了,不小心在人前显露了武功。
  为什么会喝醉?
  还不是因为那李煜!想搭讪就搭讪,想走就走……
  那日醉酒以后,落无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被褥都是极好的丝缎细软,就好像书上说的有钱人家小姐的闺房。
  心念至此,他一个激灵翻身下床,暗自叨念着菩萨保佑,该不会自己酒后乱性什么的,非礼了哪家小姐……自己那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在山上修身养性的,就没这么醉过,可千万别做了像那书上所说的风流帐……身上就那么几两银子,哪里娶得起媳妇啊?
  现在跑路也是个办法,翻窗自己做来倒是毫不费力,只是可怜了那姑娘的清白……正在无殇自己烦恼不已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
  这样的均稳的气息和脚力,定非常人。
  落无殇心下紧张起来,转眼去盯那放在桌上的佩剑,随时准备跃起出招—一如多年来的训练。
  脚步声的主人在门外静静等了等,然后推开门扉,终于露面了。

  第四笺 慕容有钱

 
  花开难免花谢,
  人来终有人去。
  不若梦醉太平,
  我心亦自逍遥。
  我虽然做不了有钱人的后代,但我一定要做有钱人的祖宗。
  是个男人。
  松绿色的双层锦衣,镶了金丝的袖摆,腰饰玉玦,头戴银冠,身高七尺有余,双眼狭长而上挑,面白唇朱,嘴角含笑。
  总之,是个很风流很纨绔的男人。
  此人开口便道“妙人儿……你醒啦?听大哥说捡回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孩子,果然妙得令人心疼。”又不等落无殇开口说个明白,就欺身上前来“是不是我吵醒了美人儿?那我要怎样补偿你呢?”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的~”说着他竟然用扇尖挑起无殇的下巴,眼神一直从眉眼巡到下巴,最后落在脖颈上。“你……世上竟有你这般眉眼如画的男子!……这……还真是长了副颠鸾倒凤的美人模子~”
  少年早先听师傅教导,山下的人不似门中师兄纯粹,更别提那江湖之人,个个都油滑得很。之前自己还半信半疑,但如今看来,确实如此。这人自己面色含春,迷惑众生,可来怪无殇雌雄莫辨!
  长相都是爹妈给的,美或丑,不过一具皮囊罢了,世间纷纷扰扰的到底是什么没有人能说得清,不过红颜祸水绝对算是一项。
  理理衣袂,落无殇不留痕迹的绕过那人下床,站直身子,礼貌性的作了一揖。“叨扰了,多谢,我可以走了么?”
  “声音也这样动听!”那花花公子模样的人做陶醉状,但微眯的凤眼却像盯住猎物似的看着对面的少年。“不急不急,大哥还想见见你呢,可好?”
  无殇思忖片刻,点点头,尔后却又忍不住挑衅的看向那人,道“一点都不好。我若说不见,你会让我走么?”
  纨绔公子怔住,拿了绢丝的纸扇遮住半张脸,眼里却全是笑意,“我叫慕容有钱,我们交个朋友吧。”
  落无殇没有准备,猛然地笑出声来。
  不是他想这样没涵养,而是这名字……实在是太有品味了,几百年才撞大运碰上的好姓氏全让这名字毁了!父母没文化殃及下一代啊……少年摸了摸胸口,衷心虔诚的感谢着自己那去世的母亲和失踪的爹爹都是文化人。
  沉默的抖了几抖,终于将笑意压住时,无殇悄悄抬眼,去看那个慕容有钱的脸色。见他却不恼,只是带着些无奈中的习以为常。
  于是无殇这才直起身来,有礼道,“有钱兄,在下落无殇。”
  “罢了罢了,反正我这名字也是被消遣惯了。来,无殇,我带你去见大哥,他等你多时了。”
  无殇点点头,打算抬脚跟上,却猛然想起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有钱,你有妹妹么?”
  “没有啊,怎么,无殇想与我结亲家?”
  “不是……那,那间屋子是谁的?”少年自然而然的觉得,屋子的主人八成就是被自己轻薄了的无辜姑娘,急忙追问道, “她人在哪里?”
  慕容挑挑眉,“主人?就是大哥啊,你马上就会见到。你若愿意,就是你的~”
  虽然还是不尽明白,但脑海中过滤之后,有钱的意思就是—应该没什么女子被自己非礼。少年这下心情终于放松,面色更加好看起来。
  阔气的堂屋中摆了张看着就很讲究的木几,置在上面的玉杯玉壶更是一看就知价格不菲,无殇估计那坐在桌旁的阔老头就应该是慕容有钱口中的大哥了。于是拱手上前道谢,“在下落无殇,之前多谢阁下收留。”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何况老夫还有事与落少侠商量。”对方花白的剑眉一扬,声如洪钟,“少侠请坐。”
  这一声声少侠叫的无殇心里甚是舒坦,更何况这犀利老者开门见山的方式也让人喜欢。于是他微微一笑,颔首落座与对面,敛眉道,“请叫我无殇便好,阁下要与我商量什么呢?”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少年心里还是暗中拜神祈祷千万别太麻烦,卖命做不来,跑腿也不想做。能躺着就不坐,能坐着却又为何要站?
  “那么,无殇,你在何处高就?”
  已打破门规下山,自然不能再算师门中的人,眼下也找不出什么固定职业,无殇想了想,只好不尴不尬的答“无处。”
  “与老夫共事如何!老夫一向惜才如命,落少侠这样的人才若是愿意加入,老夫定不会亏待你!”
  无殇这便奇了,自己轻功倒是极佳,而且百毒不侵,但论起身手只可称为中上,这老者又是如何知道自己是个“才”?
  “无殇大概迷惑老夫何以知道你的才能吧?哈哈!看来你那时一定是喝醉了。
  无殇你使了轻功从窗外飞出摘那地上的花,竟又能单以指尖点地,借着手指的力道回身飞上来,这一招穿花飞叶的俊俏身手若非轻功绝顶是做不来的!老夫竟完全看不出你师从何方……
  但是,我们正是缺一位轻功如你一般的才俊啊!”老头果非凡辈,一眼看出少年眼中的疑惑,便一语道破。
  此话一出,江湖中人都懂得是招安。想来无非几种,镖局,军队,杀手,护卫。也许正是进入江湖的一个契机,还可以赚些银子养活自己,无殇心念电转,决定接受这番顺茬儿的美意。“师门我不便报,不过,请问是何种事务?”
  “只是暗中送那些该见阎王的人一程罢了,”老头并不避讳,双眼炯炯有神,“无殇可是有意加入我们?”
  刺客啊……
  心里叹了一叹,无殇低头看着自己白皙却污浊的双手,相信并遵从了自己的宿命。“愿意效力。”
  “好!无殇爽快聪敏!老夫葛神候越发中意你了!你也随有钱他们,喊我一声大哥吧。无殇……哈哈哈,好名字,正适合我们这行!”
  这个时候,落无殇不知自己除了苦笑还能有什么表情,这样的夸奖他终是无法接受。不过,自己的人生好像不过如此了吧。
  练那样精深的武功,学那样博大的知识,吃了那些苦,现在又要做杀手,入得这草垛江湖。寻得着父亲与否还是个谜,却恐怕会慢慢的开始迷失方向,自己都忘了该去的地方。
  一如那些登山的人们匆匆爬向山顶,却忽略了一路山花馥郁。
  答应了葛神侯的邀请后,落无殇便跟着有钱去了葛神侯分配给自己的住所。那是一间更加富丽堂皇的别院,小桥流水虽比不得山里的真实清新,但那飞庭流榭着实令山中长大的无殇大开眼界。
  那时的少年带着一副笑的合不拢嘴的表情进了屋子,满屋装饰的奇珍异宝倒还是其次,问题之于无殇的关键,是有着一张很大很软的床榻!
  师傅的训诫在那一瞬间迅速自无殇脑中流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执念般的声音——七年了,七年从未睡过这样一张舒适的床,不对,七年基本没在床上睡过觉,那时候的生活真的……很苛刻!
  其实落无殇并没有太多多余的欲望,只是除了在柔软的床上安心的入眠这一点。只见他笑逐颜开的扑在床上,然后又滚了两滚,望着华美的床帏,慢慢的闭上双眼……直到有钱的轻笑将他的意识唤回。
  咳……无殇努力从嗓子里憋出一声,起身坐好,打算掩饰自己的失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毕竟一个大男人抱着床褥打滚听起来就不是件体面的事。
  慕容有钱看似无意的坐到他身旁,随手抚弄着那头即使束起来也长及腰际的头发,“真好的墨发,如同澄潭般散而下,柔而凉,简直要射出万道流光似的。”
  这番话说的无殇既有些奇异,又有些羞赧。因为他一直称自己的头发为“那些黑色长毛”,只是觉得它们很是烦人,多得都无法簪在头顶盘成一髻。只是因为他那攸云师姐说喜欢,说它们漂亮,要他留着,这样,哪怕只是凭借背影,她都可以一眼在人群里辨出无殇来。
  “无殇喜欢这里?这张床?”慢条斯理的托起一绺长发,慕容眼神温柔,“你不用过于约束自己的心性,每个人都有癖好,我倒很喜欢你这样的直率纯粹,为我保持住吧。”
  落无殇一般不拒于人亲近,何况和有钱在一起时总觉得心下平静,便任由他摸去。时间长了,便翻手撑了下巴,学着慕容有钱将眼睛眯的细长,却总是学不来那份流光溢转的风情——抑或说,那份花花公子的风情。
  “有钱,我们自由么?”
  “无殇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你感觉不自由么?”有钱看着无殇,随即明白过来,“你问组织会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么?过两天银狐给你刺上花标,你想去哪就去哪,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们这里平等雇佣,没有剥削,公平买卖,杀五送一!”
  沉默。
  “银狐是我们组织里的刺青师,花标则是刺在我们身上某处的一种特殊刺青,用了特殊的药水,关键时刻可以救命。”慕容倒是很乐意为美人解惑,“无殇,你笑什么?”
  脑海中全然是慕容有钱光着膀子,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胸毛在胸前的形象。无殇的笑意便漾在脸上,然后任它蔓延。

  第五笺 千手观音

  金碧上晴空,
  花晴帘影红。
  醉眼不逢人,
  午香吹暗尘。
  前尘往事这种东西,一旦开始回忆,就停不下来了。
  无殇的笑意漾在脸上,午后的日光映着笑颜,少年的脸庞仿佛发出金色的光芒来……
  “你需要什么武器么?”慕容有钱呆了一呆,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当杀手总是要个利索的武器才行,我去请三文鱼给你打造一件?她的手艺可是好的没得挑哦。”
  三文鱼?山里长大的孩子疑惑了。
  有钱也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她们都是想要忘记过去的人罢了,所以才易名的……三文鱼是制械大师,嗯,还是位大美女哦。无殇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找她?”
  落无殇撇了撇他一脸的风流相,忍着鄙视指指放在身边的佩剑,“龙吟跟了我六年,早都用顺手了,就不用换了。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打一只喂毒的暗器就感激不尽了。”
  “唉唉,别那么严肃嘛,”有钱夸张的叹口气“和我还说什么感激不尽,不过三文鱼难说话还真是出名的……我去试试,你已经是这里的主人了,有事就喊下人。”
  落无殇点点头,含笑目送他出门离去,尔后回屋休息。
  落无殇被唤醒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清晨,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子站在床榻边,满脸通红的道,“公子……起床了。”
  竟然有人这样靠近却没有发觉!少年心下一惊,果然这太舒服的地方会麻痹自己的警觉……确定自己的面色无异,无殇抬头仔细的看了看她,身上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所幸是没有带着杀气。
  山上呆久了,还真是无法习惯这里的生活。
  刚刚撑起裸着的上身,那姑娘就自然而然的上前,要替公子穿衣。不待无殇回过神来,她就又手脚利索的端来乘着水的铜盆铜杯要他洗漱,而说话间又为无殇束好发。
  “你叫什么?”无殇待她做完手中的一切,终于得了机会开口。
  丫鬟打扮的姑娘一下笑的很甜,“公子就叫奴婢小红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无殇也对着小红绽开一个清淡的笑容。“谢谢小红,不过以后我还是自己来。我一介男子,手脚未废,总归有些不好意思。你若愿意,就单帮我梳理头发好了,我总是弄不好它们。”
  “是,奴婢知道了。公子看这样梳好不好?”
  “小红~以后你喊我无殇就好,公子什么的听着奇怪。还有,就我们的时候,你不用自称奴婢的,听着别扭。”尘世中的人情世故落无殇并非不懂,只是这样过于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的日子,他实在是过的不舒服。
  小红乖巧的点点头,“那……无殇,你看这身衣服行吗?”
  “小红的眼光真好,我就喜欢这种淡衣,穿着很放松。”落无殇仍是淡淡的笑着,无意的拉过小红的手,亲昵的摇了摇。
  然后脸色一变——为什么一介女婢手上会有练功才磨出的茧子?无殇脑中思索了几种可能,面上却是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无殇喜欢就好!”小红笑逐颜开。“对了,老爷说请您去正厅一趟。”
  “不会任务来的这么快吧?我就知道……”无殇预感到什么似地皱着眉,碎碎念道。“出头的椽子先壮的猪,这么优待我,保准是想要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啊。”
  当日的落无殇,年华十七,下山两日,进入杀手行业。少年皱眉叹了口气,从帝王乡中清醒,站起身来,走向别院外的正厅。
  大堂的膳席上只坐了两人,葛神侯和一位陌生的男子,神色冷冽,面如冰霜,从左眉至眼还有一道不短的疤痕。棱角却是分明,想必不破相的话,也应是位令女子醉心的英俊男子。
  “大哥。”无殇上前,略微低了低头,又转眼去看那男子。
  葛神侯热情的冲新成员招手,“无殇,来,快坐下。这是雷霄,以后你们就一组执行任务了。雷,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落无殇,你们年轻人要多熟悉熟悉,以后也方便一起做事。”
  见那唤作雷霄的男子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无殇便象征性的向他笑笑,道“见过雷兄。”尔后撩起后衣摆,从从容容的坐下。
  “无殇休息的如何?还满意这里的生活吧?”
  见少年点头,葛神侯满意的笑道,“如此甚好!我们这里也无甚大规矩,就那么几条,你回去问问小红、有钱他们便知。还有一些技巧常识,无殇你可以和雷霄他们切磋切磋……好好适应一下,五天后你们二人出个任务。”
  工作果然来得很快,不过话说回来,这里又不是什么慈善堂,不可能白养着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们。
  俗话说得真好,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落无殇当然也明白,这次并非什么非他不可的大任务,只是想借此看看自己的具体的实力罢了。
  从正厅回来,一时无所事事的无殇向小红要了盘点心,尔后跃上别院的某个屋顶,懒懒的斜倚在房梁上晒太阳。
  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落无殇很久都没有这样悠闲舒适过了,什么都不用担心,睡觉时再也不用躲避暗器而一跃而起,吃饭时也不用耗神辨别有没有被下毒……现在他所要做的,不过是隔些时日做个任务,暗杀掉某个不认识的人罢了。
  正在无殇感慨苍生美好的时候,有人将手轻轻的覆上他的肩头。
  少年没有回头,慕容有钱带着风月腔的声音随之软软的传入耳中,“无殇,怎么看你都最漂亮!阳光照得你皮肤白皙得像要透明,真是吹弹可破,睫毛就像黑翎羽似的,还有一层淡淡的金色——真真让人喜欢!”
  “有钱啊,”落无殇懒懒的开口。“我是不介意你夸我,但是麻烦你称我英俊。漂亮是称赞女子用的。”
  有钱倒像是没听见一般,径自挪挪身子,在无殇身边坐下。“漂亮……就是漂亮!对了,三文鱼就是个硬脾气,不肯给没见过的人制武器,他要你对个对子,要是你为难的话……”
  “先说来听听”
  “寒鸦长歌
  长歌和驻马
  驻马望千门
  千门隐寒鸦”
  听到千门,无殇心下便是一动。这女子是在暗指江湖么?
  如此凄寒的轮回对。说的不就是自己么?寒鸦,刺客。
  果然是聪慧的女子,一下就猜到要暗器的定是刺客,何况还是喂了毒的。
  落无殇很小的时侯,曾想要做侠客,锄奸惩恶,为人称颂。却怎会料到他日竟成了刺客,暗中取人性命,为人痛恨。一字之差,相去千里。
  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现在的无殇却丝毫不觉愧疚……而是每日都在努力告诉自己,自己做的都是对的,自己要杀的人,都是坏人……时间久了,他已经不知道怎样去分好人和坏人,只是记得,那个人要自己杀的,便是坏人。
  落无殇不过是在执行自己的生存之道。
  “无殇……无殇?”
  有钱轻声唤着无殇早已飘走的思绪。“你也不用太为难……三文鱼说,她只是想问问你的心情?她的武器,都是依人而制,独一无二的。”
  心情?我能有什么心情?无殇心里冷冷自嘲着。
  人活着都有目的,达到目的的就是赢家。更何况江湖这样的地方,一旦踏入,就不要想出去。越挣扎得很,越陷得深罢了。
  倒不如,笑看千山斜阳,生梦醉太平。
  用指尖点着太阳穴的位置,无殇缓缓开口道:
  “剑花煮酒
  煮酒对斜阳
  斜阳逐香尘
  香尘落剑花”
  话音刚落,有钱就抚掌赞道,“听来妙得很,词感也一阴一阳,那丫头该是服了。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来,香一个~”
  被亲的美丽少年未来得及蹙眉,慕容有钱便又凌空跃起,声音远远传来,“我这就再为你跑一趟,无殇,你皮肤真好!”
  无殇有些天然呆的摸摸脸颊,半响才明白过来自己被男人亲了,于是不甘的冲着早已消失的人影喊道“慕容有钱!你连男人都不放过啊啊啊啊啊啊!!”
  还没等这一嗓子嚎完,小红就在房檐下面脆生生的唤他“公子,落公子!雷公子找您!”

  第六笺 三宝玉郎

  东风夜放花千树,
  宝马雕车香满路。
  众里寻他千百度,
  人在灯火阑珊处。
  世界上比遇见一个流氓更痛苦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两个流氓。
  硬生生吞回了尖叫的尾音,无殇有些莫名其妙,雷霄?那个铁板脸现在来做什么?总不会是要和自己交流感情吧……真是麻烦又可怕。不料还不等无殇做反应,一个旋风似的黑色身影已衣袂飘飘的立于他面前。这会儿,少年半瞪着眼睛,睁也不是阖也不是,最后只好勉强挑起嘴角,冲着硬汉作风的雷霄皮笑肉不笑。“呵呵,雷公,子,真有精神,不知找我有何贵干?”
  “有事。”
  废话,当然有事,没事你会找我?无殇心下嘟囔。
  脸上却仍然在笑,“那是什么事呢?”
  “下去再说”
  万年冰块脸看着着实无趣,不知怎的无殇的犟脾气也一下上来,突然笑的很阴险。“雷兄,我刚才脚扭了,不好下去,你看,我们就在上面说吧——你做什么?!”
  “带你下去”对方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伸手就将身子骨轻轻的少年打横抱起,潇洒的跳下屋顶,旋进卧房,然后利落的把手中的物品——也就是新出道的杀手先生落无殇,扔到床上。
  无殇带着一脸自食恶果的表情撑起身来,眉眼间捎带着不满道,“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在屋顶上说不一样么?”
  “不一样,”雷霄的铁板脸又硬了三分,“我恐高。”
  无殇内心开始无止尽的恶笑,表面上却愈加谦逊起来。“抱歉,无殇多有得罪。不知雷兄……有此……大忌……”
  “不知者不为过,这次来是关于任务。”
  “十四个字……最长的一句话……”无殇自言自语,猛然瞥见他疑惑的表情,连忙改口。“关于任务的话,是不是要与无殇商讨细节?”
  雷霄点点头,“你做诱饵,至关重要。”
  诱饵这个词对于落无殇很是新鲜,在他的脑海里,暗杀就是暗杀,自己就是杀手,何须如此麻烦?再说要做那什么诱饵,岂不是浪费了自己一身的本领。
  “美人计”
  美人计又是什么?无殇以为自己幻听了。“雷兄?美人计是谁?”
  “你”
  心中悲鸣一声,无殇不悦的开口,“我是男人!”
  雷霄却奇怪的看我一眼,皱眉道,“怎么了?”
  还怎么了?小爷我是男人啊!我是罗生门首席弟子,从未有人质疑我的能力,做诱饵就够憋屈的,还美人计?!我几时做过这样的窝囊事?——落无殇实在不能理解,对方怎能带着那样理所应当的神气说话。
  但是见那冰块铁板脸完全不为所动,无殇在脑中慢慢尝试着说服自己。好吧……自己这么懒,能少工就少工,少打架少流血……可是我起码还是一介男子,被三番五次当真当作女人,实在是孰不可忍。
  在山中清修时,师兄弟们少不了拿落无殇那过于俊美的相貌打趣,但是从未有人认为他是女子,而且门中长老也尽赞他少年英气,必有所成。这下了山以后,还真是那物是人非。
  “我知道你是男子,”雷霄复开金口,“只是你长得好,比我适合。我们行事,一向采用最有效最安全的方式。美人计,事半功倍。”
  铁板说了落无殇认识他以来最多个字,不过重点是无殇脑海中奇异的景色。
  如果……只是如果,让雷霄去扮美人,那么高的个子,那么宽的肩膀,那么低的声音,那么棱角的五官,脸上还有一道凶恶的大疤……少年缓缓地笑了,老天爷赏自己这样的皮囊也许就是赐福平安长寿,乐得安逸的。
  然后他平心静气的端坐起身,请雷霄细讲。
  铁板脸言简意赅,很快两人就制定出了路线和行动方式。临走前还看似无意的随手抛下了一个精致的瓶子,上书“金创药”。
  三日后,慕容风尘仆仆,满脸疲惫,像是跑了很远的路。他递过一只结实的小布袋,然后不等无殇道谢,就摆摆手,翻身躺在床上,就那样睡着了。
  落无殇不好扰人睡眠,便坐在床边小心的打开只有巴掌大小的布袋。那里面装着尊极其精致的千手观音,上面还拴有链子,刚好可以戴在颈上。
  仔细看来,虽说千手,实际上是八只手,每一只手都可以旋钮拆卸,里面各藏有一根细如牛毛的毒针;而观音腹中,则藏有足以毒死一个城分量的剧毒,“花未眠”。
  不知道这个中玄机,用蛮力是永远无法打开取出毒针的,很显然,制作者心思缜密到令人发寒。
  无殇看着那观音,依然笑的普度众生,悲悯慈怜,心下冰凉。
  为什么是没有解药的花未眠?
  难道她知自己有百毒不侵的荇玉玲珑?
  很快,无殇摇摇头,不会的……此事天下知道的活人,只有自己和师傅而已。他将玲珑就藏在配在身上的的银熏球之中,寸步不离身,天衣无缝,外人怎会知道?
  暗笑自己多年来锻炼出的敏感,无殇吁了口气。也许对方只是单纯的憎恨着我们这种人,抑或认为杀手不需要手下留情。
  落无殇回头看了看睡的全然无防备的慕容有钱,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尔后抢过一角被子,闭眼躺下。
  用完早膳便是出发之时。
  抬头看看青蒙蒙的天空,落无殇慢慢的调整了呼吸,感觉某种熟悉的东西又回到了身体里。
  半个时辰之后,小倌打扮的落无殇坐在最大的酒楼包厢里,面对着一大桌美酒佳肴和一个糟老头反胃。
  那老头猥琐的脸上冒着油光,却长了一双精光四射的豆眼,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好鸟。这样的任务对无殇来说,做起来最为痛快,心里没什么负担,有时还觉得在为民除害。
  引见的中年男子冲无殇使了个眼色,他便将面纱轻轻摘下,努力回想着雷霄的嘱咐,摘得妩媚一些,恰到好处的就将那糟老头迷个七荤八素。然后陪着笑向那个什么洪爷敬酒,也不管一直抿着笑的嘴角,和“荡漾着潋滟水波”的双眼快要抽搐。
  酒过三巡,色老头猛地将让自己心猿意马的美少年楼入怀中,笑声刺耳奸邪。
  无殇便在心里翻了翻白眼,面如天仙心如恶鬼的冲他惬意一笑,心道,反正你马上就变成真正的死老头了,小爷我不与你计较这么一会儿。嘴上却极尽甜蜜温柔:“好洪爷~让他们都下去可好?一个个立在这里不解风情的,我怕打扰了您的雅兴~~”
  “好好,我的小心肝~去去!你们都给我下去!我要好好的疼爱疼爱我的小玉郎……”
  小玉郎?无殇顿时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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