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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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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妃活着,钊哥儿记在她名下,自然是贵重。可毕竟这话也只是在王府里说说,这么小的孩子,名字尚未上玉牒呢,更没立个世子什么的,若是王妃眼下就去了,也仍旧只是个侧妃所生的庶子罢了,论起长幼来,还在铭哥儿后头呢。
孟瑾笑了一笑,没有说话。若说王娴如今盼着晋王妃死,未免太嫌刻薄了一点儿,但若说晋王妃这会儿死了谁最高兴,自然是王娴了。
“随她去吧。我只管尽我的本份,守好了钊哥儿就是。”孟瑾想起王娴这些日子的作派,微微摇了摇头,“只是她一颗心热,也该先仔细照看好了铭哥儿,这样的冷天,还每日把铭哥儿抱去王妃院子里,那屋里的药味儿,我都觉得有些刺鼻,何况小孩子呢。”
抱了去自然是做给晋王看的,但铭哥儿那咳嗽,却是一直拖着不好,未必与此无关。都是做娘的人,孟瑾实在是看不上王娴这般举动。
“王爷王妃都是明眼人……”林氏若有所指地说了一句,“罢了,你方才说的,尽你的本份是正经。”至于以后的前程,若有福分自然来了,若是没有,也无须强求。
孟瑾答应了,眼看马车到了晋王府后门,便从娘家马车上下来,又复上了晋王府的马车。王娴正抱着个手炉出神,见孟瑾上来,便干笑了一声:“妹妹跟孟夫人说得好忘情,马车都到门口了呢。”
孟瑾笑一笑:“家常闲话,说起来千头万绪的就忘了时间。”
王娴心里泛起一股子酸苦劲来:“到底是亲娘才亲近,还是妹妹有福气。”
“王夫人与侧妃不也是十分亲近么。”孟瑾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并不接王娴的话管她叫姐姐。论年纪两人相仿,论入府都是同一日,也不知王娴几时生的这个心思,竟赶着她就叫起妹妹来。
王娴顿时闭紧了嘴唇。继母跟她的关系,又怎能跟孟家亲母女两个比?孟瑾的确是比她有福气,无论是哪一方面……
马车驶进王府,已经有轿子在候着了。两人分别上了轿子,王娴忙道:“先去正院看看王妃。”
轿娘便抬起轿子直往正院去了,待进了正院放下轿子,王娴从里头出来,便见只自己一顶轿子,孟瑾并未过来,心下隐隐松口气,便叫丫鬟通报了进去,见晋王尚未回来,心里便有些失望,只上前满脸含笑道:“王妃今日可好?”
晋王妃脸色苍白得如纸人一般,倚在窗下的榻上,屋里有地龙,身上还要再盖一层薄薄锦被,见王娴进来,也只点了点头:“还好。宫里散了?”
“是。”王娴忙陪笑道,“才回来,想着今日一早进宫,未及来给王妃请安,所以先就过来了。”恰好后头有小丫鬟捧上一碗汤药来,王娴忙抢着接过去,亲手送到榻前。
晋王妃就微微皱了皱眉,身后的大丫鬟连忙过来接手:“怎么好劳动侧妃,别烫着了。”
王娴时常见孟瑾伺候晋王妃用药,本想今日也亲手服侍晋王妃喝了,但觉那药味苦得厉害,直往鼻子里钻,熏得她也反胃起来,又且晋王并不在屋里,便就手将药给了丫鬟,退到一边。
晋王妃喝了半碗,眉头就皱起来:“苦得厉害。”
“王妃尝尝这个。”门口帘子打起,却是孟瑾换了家常衣裳过来了,身后杜若捧个小磁坛子,“厨房今早做的桂花酥糖,王妃喝了药,用一块去去苦味。”
“什么苦味?”孟瑾这话音还没落呢,后头晋王也跟脚进来了,一见丫鬟手上的半碗药,就叹了口气,“好歹趁热喝净了,知道你不爱这些苦汁子,太医也说了,喝到二月里天气暖和了,若好些便可减了。”天气冷,晋王妃身子又虚,太医生怕她得了风寒,两病相夹,可就要了人命,故而千叮咛万嘱咐,单是禁忌就记了厚厚一迭子纸。
晋王妃便笑笑,将剩下的半碗药也喝了下去。晋王便亲自拿了一块桂花糖给她含着:“这味儿倒香,闻着比那些蜜饯要强些。”赞赏地看了孟瑾一眼,“孟侧妃有心了。”
王娴站在一边,只后悔自己方才没有上前去替晋王妃喂药,见晋王看着孟瑾,便上前道:“王妃既用了药,妾就回屋去先换了衣裳,一会儿再来伺候王妃。”
晋王将她上下看了一眼,微微皱眉:“你怎的没换衣裳就过来了?太医说了王妃这里要特别经心,出门的衣裳染着寒气,如何能就这样穿进来?连本王都是更了衣才过来的,还不快回去换了!”
王娴张口结舌,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得喃喃应了,连忙退了出去。
晋王妃看着她出去,又看了看正叮嘱丫鬟将桂花糖放好的孟瑾,轻轻叹了口气,缓声道:“王爷,如今两个孩子也都早过了周岁了,王爷是不是跟宗人府提一提,给两个孩子上了玉牒?”
因皇室的孩子生得多,死得也多,因此一般少则周岁,多则五岁之后才上玉牒,也免得这里上了玉牒,那里又一病没了,宗人府记来记去,不知多少麻烦。就是齐王的儿女,也是三岁后才上了玉牒的。晋王妃这会儿提起来,虽说略早些,可也并不算违了规矩。
王娴刚走到门外,就隐约听见晋王妃这句话,顿时变了脸色。这会儿上了玉牒,钊哥儿可就实打实成了晋王妃名下的儿子,纵然晋王妃第二日就死了,钊哥儿也是嫡子了。
第131章
入宫朝贺是件辛苦的差事;坐着马车回到家中;顾嫣然就觉得疲倦得很。留在府中的石绿连忙捧了碗热热的姜汤上来:“夫人先喝碗姜汤驱驱寒,碧月熬了青菜鸡丝粥——这大清早的进宫去喝冷风,哪里吃得消。”
顾嫣然也是真渴了。进宫朝拜;为防不方便,晨起连水都不能喝;不过干啃两块点心罢了。虽德妃将众人请进了长春宫;也不过茶水略沾沾唇就是了;这会儿说一句又渴又饿,也真不为过。
何况朝服这东西;夏日里穿了热;冬日里穿了冷;里头塞不下什么厚衣裳,这一路上若不是平南侯府马车讲究,单是这大冷天儿的来回一趟,身子不好的女眷就要感些风寒,更不必说在中宫的庭院里朝拜时候挨的冻了。这么一想,顾嫣然就担忧,官员们还得跟着太子去祭拜太庙,也不知周鸿冷不冷。
“元哥儿哭了没有?”
“醒来的时候没见您和侯爷,哭了两声来着。”石绿快手快脚地替顾嫣然卸去簪珥,笑道,“后来乳娘哄了一哄,小少爷就自己抓着布老虎玩儿去了。奴婢听着这会没什么动静,大约是玩累了又睡了呢。夫人也该去歇一会儿。”
“我去瞧瞧再睡。”现在一时不看见儿子,顾嫣然就觉得想得慌了。
石绿收拾了碗筷下去,再回来的时候便见丹青从里屋退出来,悄悄将门掩上,又叫外间的小丫鬟好生听着,便知道顾嫣然歇下了,当下轻手轻脚扯了丹青到耳房里,才问道:“瞧着你心事重重的模样,可是出了什么事?”
丹青见左右无人,才将除夕那夜牙白之事细细讲了一遍。石绿听得皱起眉头:“你对夫人说了?”
“没有。”丹青忙摇摇手,犹豫片刻才道,“我还没打定主意。”
她放低声音:“说起来,我也可怜牙白——虽说有些糊涂想头,可到底也还没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来,就说去了寿王府,到底也是寿王爷要了她去的,寿王妃若不欢喜,怎不去与寿王发脾气,倒拿着她磋磨?”
一席话说得石绿也心有戚戚。做下人的,性命都不在自己手里,更何况自由选择呢?似周鸿这般洁身自好的男主人委实不多。石绿想想若是自己托生在寿王府里当差……忍不住打个哆嗦。
丹青续道:“可话又说回来,若不是她自己糊涂,也不致如此的。如今后悔了又回来求夫人,却不知道会给夫人招来多少麻烦。尤其——还要跟二太太打交道。”
石绿不由得又点点头:“二太太怎么肯把她再送回咱们长房来!”
丹青叹道:“所以我才犹豫不定。夫人仁厚,若是听了少不得要心软,可二太太怎么肯?岂不是徒然给夫人招来这些麻烦。”
“委实难办得很……”石绿也跟着发起愁来。若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同是做下人的,两人又有些于心不忍;可若当真要将牙白救回来,又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
“若不然,我们求夫人将牙白远远送走?”石绿琢磨了一会儿,出了个主意,“只说牙白偷偷逃出府外,自己跳河自尽了。”二房丫鬟又不是只有牙白一个,沈青芸与牙白也不是什么杀父之仇,若是牙白自尽,她必不至疑心,甚至穷追不舍。而牙白远远离开京城,也便能安安分分过日子了。比起将牙白的身契从沈青芸手中要回来,怕还是将人远远送走更容易许多。
“这个主意不错!”丹青顿时高兴起来,“待过了这几日,我去求夫人。”
“怎的还要过了这几日?”
丹青把嘴一撇:“当初她做那些糊涂事,谁知道如今还会不会犯糊涂?若我这会子就跟夫人说了,只怕她还觉得这事太过容易,就是要拖她几日,也让她多记得些夫人的恩情!”
“丹青姐姐,石绿姐姐——”一个小丫鬟小步跑过来,刚掀起门帘就被丹青瞪了一眼:“夫人正歇着呢,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在正院里当差,手脚都给我放轻些!这可不是在你们庄子上,有什么事就撒开脚丫子跑了。”
小丫鬟是几个月前才从庄子上挑进来,虽然已经教了规矩,但性子一时还改不过来,被丹青训斥了一番,才赶紧收住脚,规规矩矩地低头站着不敢说话。丹青看她并没有顶嘴,才露出点满意的神色:“有什么事,这么急慌慌的?”
“是二太太派一个姐姐过来送东西。”小丫鬟进府之后,教导她规矩的婆子就跟她讲过,二房太太不大喜欢夫人,若是二房有什么人过来,都要仔细。故而这会见了二房的人过来,才这么如临大敌地奔来报信。
丹青好气又好笑:“来就来了,瞧你慌的这样儿,没得叫人看见了笑话,还当咱们侯府没规矩呢。下回再这样,仔细挨手板子!”
小丫鬟喏喏答应了一声,心里却不是很害怕。丹青嘴凶,时不时就威胁要打她们手板子,但当真落在手上的却少之又少,多数时候不过是吓唬她们一下罢了。
“人呢?”石绿看得好笑,起身问道,“是派谁过来的?”
小丫鬟想了想:“是昨儿在二太太身边伺候的那个漂亮姐姐。”她来府里这几个月,二太太也曾过来给太夫人请安,身边带的丫鬟她都认得,但今日过来的这一个却陌生得很,不过是昨夜才远远看了一眼,若不是生得美貌,怕是她都记不得。
丹青和石绿对看一眼——牙白这果然是急了,昨儿才求了丹青,今日就急着来听信?
“我去瞧瞧。”丹青撇了撇嘴,起身往前头去了。
牙白带着个婆子,搬了一篓鲜蛤过来。这般的时候,鱼鲜一类运输要比夏日里方便许多,但一篓鲜蛤也不是容易得的。那婆子将鲜蛤送到厨房,接了碧月的赏钱,又得了一碗热腾腾的杏仁茶,便在厨下喝了起来,独留下牙白在正厅里等着。
丹青一进来,牙白便急急站了起来:“丹青,那件事怎样了?”
“哪有这么快的。”丹青心中又是不屑又有几分怜悯,“夫人一早就去宫里朝贺,这会儿刚回来不久呢。”
牙白咬了咬嘴唇,眼圈微微一红:“我并不敢催你,只是——求你念在从前一起服侍夫人的份上,替我求求夫人。”她匆匆地向四周看一眼,仿佛怕有人听见她的话,“这鲜蛤是寿王府上送过来的,既送到了,我就回去了。”
“等等。”丹青皱起眉头,“寿王府上做什么给我们送东西?”
牙白心里微微一颤——沈青芸料得不错,丹青果然问了这话。她压抑着砰砰乱跳的心,又向门外看了看。
“放心,外头没人。”丹青看她欲言又止的,不由得有些急,“有什么话说就是,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我,我也只是猜测……”牙白小声道,“前些日子王妃有孕,夫人不是去探望么。听说王爷还要留夫人用饭?”
丹青想了想:“是留来着,不过夫人惦记着小少爷,早早就回来了。”谁愿意在寿王府用什么饭。
“我听说……”牙白嗫嚅着,“听说夫人没有在王府留饭,王爷十分不悦。”
“王爷不悦?”丹青莫名其妙,忍不住冷笑,“这倒好笑,莫非王妃说什么,我们夫人就要应什么?还让夫人留下来作画,莫不成我们夫人是王府御用的画匠不成?”
“并不是……”牙白也有些啼笑皆非,忍不住暗骂丹青一声迟钝,脸上却露出几分惊慌来,“我去王府日子不久,可对王爷也——略有些了解,听说夫人跟侯爷成亲之前,王爷曾想纳夫人做个侧室的。”
“什么?”丹青这才明白过来,一想到寿王好色的名头,顿时变了脸色,“你是说寿王他还对夫人——有,有觊觎之心?”这个词儿还是她不久前刚学会的,一怒之下,她连王爷、殿下也不叫了。
牙白偷窥着丹青的神色,低声道:“这也只是我猜想的。你也知道,我在王府里不过是个丫头,零星能听见几句话罢了。不过我想,夫人还是少去王府的好,免得万一有个什么,倒吃了亏……”
丹青气得满脸通红,把心里那口气压了压才道:“我知道了,会跟夫人说的。”
“哎——”牙白低下头,“若能对夫人有些用处,我也算赎了从前的错处。那——我走了。”轻轻扯了扯衣袖,似乎无意地露出手腕上一道瘀青。
丹青一眼看见,板着脸道:“你等一会儿。”转身出去,片刻回来,塞了牙白一个小瓷瓶儿,“这里头是活血去瘀的药油,你拿回去,自己趁没人的时候擦一擦罢。这药油没什么大味道,仔细些,别叫二太太发现了。”
牙白点点头,微红着眼圈将药油仔细揣在怀里,低声道:“多谢你了。”转身急急走了。
丹青看着她的背影,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扭头去了正院。
顾嫣然小睡片刻,已经觉得疲倦尽消,正跟一样睡醒的元哥儿逗乐,见丹青一脸纠结地进来,不由得好笑:“这是怎么了?今儿是大年初一呢,你这怎么倒像有人欠你八吊钱似的……”
“夫人——”丹青颇为无奈地跺了跺脚,“奴婢是有正事儿呢。”
“好好好。”顾嫣然摆手叫乳娘先退了下去,“有什么正事儿,说罢。”
丹青想了想,还是将牙白说的话合盘托出:“……本来奴婢不想这些日子拿这事儿让夫人烦心的,可……”牙白今日说的那几句话,却是好话。
顾嫣然也皱起了眉。寿王轻浮好色,她是知道的,可如今自己已经成亲,寿王还这么执意,未免也太稀罕,说到底,她也并不是神仙绝色,寿王若要美人,又哪里不能找呢?
“反正,依奴婢浅见,寿王府您是别再去了。就算寿王爷没什么,那王妃也定然没安好心!”丹青急道,“咱们惹不起,那还躲不起么。”
“你说的也是。”顾嫣然笑笑,“咱们再不去寿王府就是了。既那鲜蛤是二房送过来的,你就捡些新鲜冬梨给二房送去就是。”又不是寿王府派人上门送东西,只与二房走礼也就是了。
“哎!”丹青连忙应了,又迟疑道,“夫人,那牙白……”
“就照你说的,过些日子将她送到外头去,叫侯爷给她寻处人家落户却也不难。”顾嫣然对牙白并不十分在意。这个丫头虽对周鸿有些心思,但到底其事未成,何况她不过是借着做针线送些眉眼,倒还不曾做出爬床的举动来。自然,若说让她再回长房当差那是万万不能,但远远送出去,找个庄户人家将她嫁了,平平安安过下半辈子,倒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不行这点善事呢。
其实说到把人送到外头去,用不着周鸿,顾嫣然自己也能做了。别的不说,如今沔阳那边还有个庄子,写意一家子就在那里替她管庄子,若把人送到那处去,叫写意替她物色个人家嫁了,又有何难呢?且写意是个稳重的,人送过去了,便是想翻腾点什么事,也有写意看着,她放心得下。
顾嫣然心里盘算了一番,便叫人送了封信去沔阳。年前沔阳那边来送年礼的人过来,还说起附近有田产要卖,恰好也问一问,这田究竟有没有买到手。正月里天寒地冻的,总要等出了正月十五才好叫人上路,加上写意物色人家,来来回回的少说也得差不多一个月才能有消息。故而顾嫣然将信写了,便将此事暂且搁到脑后。实在正月里,她的事情并不少,也没心思只管记挂着牙白。
第一个自然是各家拜年。虽说周鸿是侯爷,朝中官员多半只有来给他拜年的,但从前军中那些同僚们却不能按此办理。且周鸿到底年轻,周家一些亲友里头辈份长的,还得夫妻两个过去才算礼数周到。
几天下来,顾嫣然只觉得腰酸背痛不想动弹,跟元哥儿玩耍都觉得没有力气,倒在床上叹道:“这过年比平日里还累。”
周鸿躺在床上,让元哥儿趴在他胸前,两臂小心地围着儿子,随口笑道:“这才走了几家而已……”接收到妻子哀怨的眼神,连忙改口,“家家都是那般,端着笑脸说些客气话,原比平日里亲友家走动更累。”
“你怎无事?”顾嫣然忍不住伸手拧了他一把,“不但无事,还……”还趁着过年这几日不必去衙门,夜里就缠着她……幸而还有些分寸,不然这几日各家跑来跑去,只怕她骨头都要散了。
周鸿陪笑道:“都是在军中练出来的。天天骑着马,日常训练至少也跑一两个时辰,若是打起仗来就更不必说了,几天几夜也别想好生歇一觉……”他有经验,只要说起军中的苦,妻子立刻就再不会跟他计较什么了。
果然顾嫣然立时将自己的抱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剩一脸心疼:“也不知你那时怎样熬过来的……”说到这个,就想到西北军,“如今那边是谁在驻守呢?”
周鸿轻轻一嗤:“原该是陆大将军。只是那时他想回西北,陛下不让他回去,如今陛下不禁着他,他又不肯走了。说是风湿骨痹之症又犯了,其实……”
顾嫣然很明白丈夫是什么意思。皇帝不大露面,宫里宫外都传说其实是在围场伤得不轻。且大年初一,又是由晋王代祭太庙,太子之位的争夺已然到了关键之时,这种时候,陆镇怎么舍得走呢?虽说到了西北他手中便能有军权,可那毕竟离得太远,到时候万一皇帝崩了,晋王直接继了大位,他在西北可就鞭长莫及了。
“若是有了兵权,他从西北回来也未为不可啊……”顾嫣然觉得不是太明白陆镇的意思。史书上清君侧而得位的,也不在少数。
周鸿笑了笑:“哪里有那么容易。西北那边有多少许大将军的旧部,怎会那般容易就被他收伏?若不然,之前他又何必想方设法要逼我入绝境。且如今西北因与羯奴交好之事,另有处置使在,也分了西北军主帅一些权力去,想要带兵返京,更是难上加难了。倒不如他在京中设法的好。”
顾嫣然一凛:“在京中设法?那不就是五城兵马司,京城两营?”
“还有宫中九卫呢。”周鸿接口道,“晋王殿下也在注意此事。京城兵马众多,无论谁想掌握都难。”
顾嫣然微有些惴惴:“那你……”周鸿如今手上可是有兵的。难怪今年上门拜访的人特别多。
“且看着罢。”周鸿连忙安慰妻子,“我也有防备——哎哟,这小子尿了!”刚才说着话,便看见元哥儿握紧了两只小拳头,表情有点奇怪。他不曾带过孩子,还当这小子是想用力翻身呢,谁知片刻便觉得热乎乎的,居然被尿了一身。
顾嫣然连忙过去抱起儿子,只见周鸿衣裳上一滩尿渍,宛如山河地理图一般,不由得好笑地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怎的尿在爹爹身上?你半夜里要尿还要哼哼呢,怎的这时候又不出声了?”
元哥儿哪里听得懂,只当顾嫣然跟他闹着玩呢,还咧开了小嘴咯咯地笑,挥舞着小肉手想抓顾嫣然头上的珠花。自打有了他,顾嫣然连耳坠子也不敢戴了,家常也只一根簪子几朵珠花,唯恐他手快,抓到什么尖锐的东西伤了自己。
周鸿坐起来,抖着身上湿哒哒的衣裳也好笑:“这臭小子!瞧不打你屁股!”
“快去换衣裳吧。”顾嫣然嗔他,“哥儿才多大,知道什么。”
周鸿跑去换衣裳,满屋子只听元哥儿快活的笑声,完全的不知愁滋味,令听者忘忧,也暂时将那些暗流汹涌的烦心事都抛在了脑后。
第132章
才出正月;宫里就又传下一道旨意——两位已经到了摽梅之龄的公主,要择婿了。
说起宁泰公主和景泰公主择婿的事儿;其实已经有些日子了,去年周润还为这个特地在寿王别庄上办了场宴会呢,只是后头又出了些事;一时没顾得上。这时候再提起来,也很是时候了;毕竟两位公主都已经十六七岁;纵然皇家舍不得公主早嫁;这年纪也不好再留了。待选定了驸马,纵然不特地修建公主府而是赐一处现成宅院;加上合婚、下聘、过门这些手续;怕一年半载的也走不完程序;等到公主出嫁的时候,正好十八岁。
只是公主择婿的旨意下来才不久,京城里就渐渐有了传闻……
“说公主跟良表哥搂搂抱抱有了肌肤之亲?”顾嫣然乍听这话,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周鸿阴沉着脸嗯了一声:“京城里传得风言风语的,仿佛亲眼所见似的。”说吕良本不是围场的护卫,只因爱慕宁泰公主,才在围场中出现猛虎之时奋勇上前救驾;又说吕良如何如何紧抱公主,让老虎撕咬自己后背;甚至还有传说宁泰公主衣衫撕破,如何露出了肌肤云云。
自然,这些话说得都十分隐晦,且多是市井泼皮,但他们口中不必多说,只彼此做着些猥琐眼色,也足够人领会其中意思了。而听到这些话的升斗百姓,对皇宫秘辛都颇有好奇之心,或许他们并无恶意,甚至或许还当成英雄救美的佳话来听来传,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宁泰公主的名声却是彻底毁了,如何还好别嫁他人?
虽说皇室公主尊贵,在失节一事上也自由得多,并不似官宦家的女孩儿,手被外男碰过都非嫁不可。但婚姻之事,总归要求个夫妇和顺,若是驸马因此心里存了个疙瘩,纵然慑于君臣之别不敢在公主面前表现出来,也是一桩隐患。更何况,若一味只说君臣,又哪里还有什么夫妇和顺呢?
故而,京城之中这些流言,看起来仿佛是一桩佳话,其实却将宁泰公主束缚住了。除非她心智坚强到不怕日后夫妻不和,否则怕就是只能嫁给吕良了。
且,顾嫣然担忧的还不仅仅在宁泰公主身上:“这是什么人传的,可不是要害良表哥吗?”
“是有人私下猜测,说是齐家放出去的消息,为的就是求娶公主。”周鸿脸色更沉了。这些流言,真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若将传话的人都抓起来,一则未免小题大做,二则尤其欲盖弥彰,反而叫人疑心真有实事;若是放任不管,此事又分明有人在后头推波助澜,与一般流言不同。这些日子,五城兵马司没为这事少忙活呢。
顾嫣然急了:“这如何是好?虽说有些……但要不要让舅舅上个折子跟陛下辩白几句?”
周鸿苦笑:“辩白什么?辩白齐家并不愿娶公主?”这种时候,真是说什么都不好,“舅舅说,清者自清,看陛下如何处置便是。”
顾嫣然却觉得不好:“什么都不做,便是袖手看着公主为难。不如由良表哥自己写个折子,自承危急之时失礼,向陛下请个罪,并将良表哥送回福建我父亲那边。”如此一来,谣言不攻自破,“若有人再传是陛下将良表哥调走的,便把他们统统抓起来!”
“这也有理……”周鸿沉吟着,“叫元宝速去舅舅家传个消息,由舅舅再斟酌行事便是。”
元宝飞奔去送信了,顾嫣然才想起来问:“这究竟是谁在后头传闲话?”
周鸿冷冷道:“还有谁呢?自然是不愿宁泰公主嫁得如意郎君的人。”
“宁泰公主不过是公主罢了!”顾嫣然只觉得不可思议,“且本朝驸马不可任要职,公主嫁个什么人家又能如何?哪里来的这么大仇!”本朝对驸马入仕不似前朝那般苛刻,但驸马本人也不能任要职,不过是多数做个闲散官,或者是在尚宝司一类官职不高的地方呆着罢了。
周鸿摇摇头:“驸马本人虽不可任要职,可驸马还有家族呢。德妃娘娘如今,还不是一样正给景泰公主挑驸马?你瞧着罢,必然要挑个对齐王有用的驸马呢。”景泰公主挑个有用的驸马,宁泰公主却只能嫁个小小校尉,此消彼长,可不就差了许多么?
“且宁泰公主若嫁得不如意,齐家能有什么好处?咱们家又有什么好处?说句难听的,若虽公主恨了齐家如何是好?若是公主虽然下嫁,却不肯好好过日子,搅得舅舅对公主生了怨气又如何是好?如此一来,公主非但帮不上晋王殿下,反而闹得咱们跟晋王殿下离心,岂不是一箭双雕!只可惜,如今抓不到真凭实证!”周鸿说着,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顾嫣然听得心里发凉,叹道:“说起来都是一家子骨肉,兄弟们争夺也就罢了,怎么连姐妹们也这样算计起来,倒不如寻常人家……”别人家不过是争产业,天家却是争那九龙宝座,动不动就是你死我活的事,说起来,倒真是不如寻常人家能讲个兄弟情深,天伦之乐。
周鸿摇摇头:“天家无亲情,都算计到这份上了,还讲什么?别说宁泰公主既不是齐王同胞,又是养在已故皇后娘娘膝下,就是景泰公主,这是自己亲妹妹,这择驸马也未必顺着她的心意呢。”
周鸿这话还真的没有说错,景泰公主这个时候,正在长春宫里跟德妃发脾气呢。
“那李雁起是个什么人?人人都说他是克妻的,母妃说千挑万选,就给我选中这么个人不成?”景泰公主气得两颊通红,越说越恼,“就算母妃不知道,两个哥哥在外头也是知道的,怎不告诉母妃一句?”
齐王妃和周润都在一边坐着呢,景泰公主这话直问到两个嫂子脸上去,两人便都有些坐不住了。齐王妃先陪笑道:“妹妹别急,且听我说。李雁起并不是克妻,不过他继母对他不好,定亲的时候就知道那家姑娘身子弱,果然后头一病不起,其实不关他事,倒算在他头上。至于那一个更不必说了,连亲事还没定下来就自己掉到池塘里,得了风寒死的,更与他不相干了。后头那克妻的名声,不过是他继母为了败坏他才放出来的风声。”
景泰公主哪里吃她这一套。她自小是德妃当掌上明珠般娇养大的,齐王年纪比她大了不少,自然也事事都顺着她。加上皇帝宠爱,景泰公主的脾气委实不小,不过在外人面前总要有皇室公主的气派,装也要装出个端庄淑静的模样罢了。这会儿眼前都是自家人,这脾气哪里还要藏着掖着,冷笑道:“皇嫂这话说得好呢!人家择婿,都要挑那门风清正人事简单的人家,偏皇嫂心疼我,替我挑这上头有继母,家里还不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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