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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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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顾嫣然才勉强笑道:“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钊哥儿了,舅母若是去,带上我可好?如今元哥儿还不能出门,待他再大些,也抱去见见他表哥。”

顾嫣然说这话却是真心的。钊哥儿明明是孟瑾生的,却只能管晋王妃叫娘,就连顾孟两家亲戚,也不好去多探望,难得有这几天的工夫,顾嫣然也委实想去看看那孩子。

如今周家长房都是顾嫣然做主,周鸿和孟节都跟着皇帝去了围场,林氏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叫人给孟老夫人送了个信,几人就去了晋王府。

虽说晋王妃让孟瑾住到她院子里去,孟瑾却也并不逾矩,林氏等人来了,也先请到她院子里去,让乳母抱了钊哥儿,到她院子里来相见,并不就大刺刺的在晋王妃的正院待客。

钊哥儿果然是个好精神头儿,他如今一岁多,已经走得很稳。不知是不是血脉相连,虽不常见,可他见了林氏却毫不怕生,才一进屋就扑上去抱着林氏的腿,咧开了小嘴嘿嘿地笑,惹得林氏又是欢喜又是伤心,抱着他亲了又亲,眼圈却红了。

孟瑾依旧还是那样从容的态度,见母亲伤感,便含笑道:“娘别这样,既见了就欢欢喜喜的岂不是好?钊哥儿还小,别叫他心里疑惑。”

林氏忙抹了抹眼角,抱钊哥儿坐在自己腿上正要说话,外头便有个小丫鬟变颜变色地跑进来,杜若就在门口站着,连忙拦住道:“这样着急忙慌的做什么?仔细冲撞了客人!”

小丫鬟忙扯着她道:“姐姐,可不好了!王妃让人用车送回来了!”

孟瑾在屋里听见,也不由变了脸色,一面起身一面道:“王妃怎么了?你倒说清楚些!”

小丫鬟跑得气喘吁吁,脸色却是发白,喘着道:“奴婢看见王妃是让人从车上抬下来的,那被子上都是血!”

出了这样的事,林氏等人自是不能再呆下去,连忙告辞。孟瑾也来不及相送,便直奔正院去看晋王妃了。

顾嫣然回到家里,却见元宝已经回来了,一见她便急道:“夫人,良表少爷让人送回来了,侯爷说,让夫人在库里寻些人参当归,快送到舅老爷家里去!”

顾嫣然刚才从晋王府出来,心里就悬着,此时听了元宝的话,心里就不觉的砰砰乱跳,连忙叫丹青开库房门,一面亲自去挑选,一面急问:“到底怎么回事?听说晋王妃也被人抬回来了,到底围场出了什么事?”这才不过去了三天,怎么就闹成这样,“侯爷可受了伤没有?”

“没有没有,侯爷无妨。”元宝连忙先答了这句话,才将围场之事慢慢讲来。

原来皇帝到了围场,头一日射了些羊鹿之类,兴致大发,第二日又亲自下场,谁知这一日就蹿出三头猛虎来。

两头猛虎扑到皇帝马前,侍卫们都挡不住。当时晋王夫妇就在眼前,晋王是文弱之人,晋王妃却是将门出身,眼看情势不好,亲自执弓去射那虎。她箭法颇好,一箭射中了一头虎的右眼眼。谁知那虎发了狂性,倒弃了皇帝扑了她去,侍卫们救护不及,晋王妃就被从马背上扑了下来,虽然晋王带着侍卫们拼命从后头刀剑齐下将虎斩杀,晋王妃却也受了重伤。

还有一头虎,却是奔了两位公主去。景泰公主也想下场射些野兔野羊之类,宁泰公主不好此道,却也只得陪着她。彼此这虎一出来,群马皆惊,两位公主都被马颠了下来。景泰公主摔伤了腿,但到底是离虎远了些,宁泰公主却落到了虎口前头。

吕良跟着齐大爷去围场,充做守卫,听见虎啸就赶了过去,见此情境,操了把短刀就扑了上去。也亏得那头虎小些,不过是头两岁多的半大老虎,吕良凭着一把刀,自己固然挨了几爪子,却将那虎赶跑了,将宁泰公主救了下来。

顾嫣然听得脸都要白了:“围场里的虎,怎么就能直闯到皇上和公主面前去!”

莫要以为围场里的野兽就是乱跑的,但凡皇家围猎,之前好几日,管围场的人就要将这场子全梳理过一遍,那羊鹿之类温驯野兽自然多多益善,狐狸之类小兽也无妨,到了狼这样的畜生就要斟酌,更何况虎熊之类,若无上意是万万不敢随便放出来的。能来围猎的都是贵人,若是受了伤,管围场的有几个脑袋经得住砍呢?

元宝看库房里只有丹青一个心腹丫鬟在,便压低了声音道:“夫人不知道,那两虎到了陛下眼前,侍卫们都忙着驱虎,却有暗箭往陛□上射呢!如今晋王妃和公主送回来医治就闹得天翻地覆,其实旁人都不知道,陛下也受伤了!跟去围场的太医们都去顾陛下了,才把王妃公主都送回京城医治呢!”

顾嫣然手一抖,刚拿起来的一盒子人参险些全翻到地上去:“这,这是真的?陛——如今怎样?”

元宝苦着脸摇了摇头,把声音压得更低些:“夫人也只当不知道罢。”

顾嫣然听了这话心里更沉。如此说来,皇帝定然是伤得不轻,以至于太医都顾不上医治王妃和公主了,且还要这样瞒着,不就是怕有人知道消息会起了心思么?那突然出现的猛虎,还有那枝暗箭,无不是风雨之前兆。

“这两枝人参一盒当归都是好的,这里还有一盒龟胶,我听说也是补血的,你都拿了,快送过去!侯爷若来不及就不必回来,一会儿我自会叫人送饭过去,若表哥好些了,你就回来与我报个信。”

元宝应喏一声,急急跑了。顾嫣然便觉得脚下有些发虚,让丹青扶着才慢慢走回房里。若是皇帝重伤,这朝里必然乱了。

皇帝尚未立太子,若依着从前,齐王似比晋王略有优势,可晋王却是中宫嫡出,王妃如今还有了救驾之功。相形之下,晋王妃搏命救驾,因而重伤,那么这想置皇帝于死地的幕后黑手到底有谁,不得不让人疑心到齐王头上去。如此一来,此消彼长,究竟谁更能成为太子,倒不好说了。

周鸿是许大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加上顾孟两家的渊源,自是晋王一派了。若是从前,齐王纵然被立为太子,为了面子情也要善待晋王的。可如今储位未定,兄弟两个要争起来就只得撕破了脸,若晋王能上位还好,若是不能,反被齐王居上,那晋王这一派只怕都保不住,京城里头,说一声腥风血雨也不为过了。122

第123章

皇帝起居的昭文殿静悄悄的;可是立在殿外的侍卫和内监们却都是神色肃然。一名内监带着几个人悄无声息地自侧门走进大殿;虽然夜色已深,但因内监手中提着灯笼,借着昏黄的灯火;还是能看得出来,那几个人身上穿的;都是太医的服色。

隐在暗处的宫女看着那些人进了昭文殿;又在殿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直到冻得手足都快要麻木了,都没有看见太医们出来;这才悄悄从小径回了长春宫。

德妃还没有睡下;正在内殿中来回地踱步;见心腹宫女回来,立刻问道:“如何?”

宫女冻得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奴婢看见好几位太医进了昭文殿,到现在都不曾出来。”

德妃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如此说来,皇上当真已经悄悄回宫了,还受了伤?”齐王如今还在围场呢,这消息是他的心腹送回宫的,而齐王本人,还在那里“侍奉父皇”,因为对外的说法,皇帝只是受了惊又扭伤了脚踝,所以要在围场的行宫里多休息几日。

宫女回想了一下昭文殿四周的布置,低声道:“奴婢瞧着,殿外的守卫不少,若是陛下不在宫中,原不必有这许多守卫的。”

德妃眉头紧紧皱着:“那陛下伤势究竟如何?”

这个宫女可就答不上来了,她也只看见太医进去,并不能潜进殿内去看看皇帝的伤。但就凭太医进去了就不再出来,只怕皇帝的伤势是不轻的,绝非对外所说的受惊和扭伤。

德妃走到窗前,远远望着昭文殿所在的方向。齐王给她送来的消息,是说皇帝被一枝暗箭射在胸前,只是立刻就被侍卫和侍女围了起来,他也并没能看清楚。但以目前的情形来看,皇帝秘密回宫又召太医,齐王的消息应该是准确的。

“究竟是什么人意图行刺陛下?”德妃只觉得心乱如麻。

她身边另一名大宫女低声道:“娘娘,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探明陛下究竟如何了。”

德妃一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转头瞧着她。那宫女走到殿门处仔细探看,见外头确实并无什么人,只有德妃和她们这两名心腹宫女,便道:“娘娘,若是陛下万一……那——储位尚未立啊!”

德妃一惊,顿时紧紧攥起了双手。晋王是中宫嫡出,无论她这个德妃如何受宠,都不是皇后,如此,齐王在出身上就天然地差了晋王一筹。倘若皇帝不及立遗诏便龙驭宾天,那晋王的确是比齐王更有继位的资格。

“如今殿下们都在围场,娘娘身在内宫,若能探明情况,或许便能掌握先机啊。”

“那要怎么才能探明?”德妃烦躁起来。难道她不想去探明吗?可是现在皇帝对外还说是在围场行宫呢,难道她能硬闯昭文殿不成?

这下两名宫女都沉默了。半晌,先头出去探看的宫女才低声道:“奴婢与宫中几名侍卫相识,会想法子去试探几句。”

“那就快去吧。”德妃在宫中多年,也在皇帝身边的近卫和内侍里颇收服了几个,无奈此刻皇帝平日里常用的人都留在了围场,现下昭文殿里外的这些人里头,居然没一个德妃能说得上话的,又是遇上这样的大事,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慌。

那宫女才在殿内缓过来,便又转身走了出去。德妃在内殿又走了几步,便招手叫另一名心腹过来:“送个消息回府里,问问你们二舅老爷,如今该怎么办。”儿子远在北山围场,大哥是指望不着的——这会子陆敦贩卖军粮的事儿还没抹平呢——也只能指望二弟了。

长春宫里宫女内监们出入的消息,不过是片刻之后,就逐一传到了昭文殿。

皇帝靠在窗下的窄榻上,嘴角噙着点若有若无的笑,听内监回报完毕,便对旁边的人道:“你说,德妃叫人送信回母家,是想做什么呢?”

“奴婢不知。”榻边的小杌子上坐着的,赫然是跟去了围场服侍皇帝的李菡。此刻她穿着宫女的服饰,一只右手上却缠着白布,并用布带吊在胸前。

“你不知?”皇帝呵呵笑了两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朕赦你无罪就是。”

“奴婢委实不知。”李菡欠了欠身,“据奴婢想,德妃娘娘若是担忧陛下伤重,也无非就是打发人回母家问问,如今该如何是好罢。”

皇帝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头:“哦?居然不是意图立刻逼宫,让朕立齐王为太子吗?”

李菡神色不动:“其实奴婢很想说这话,但德妃娘娘得陛下宠爱二十余年,即以夫妻之情而言,也不会在此时此刻有这般大逆的念头。但——”

“说下去。”皇帝越与李菡相处,就越觉得这女子有趣,老实说,他后宫的这许多嫔妃之中,还没有一个能如李菡这般有趣的——说话丝毫不加掩饰,往往却又有出人意料之语,若以“直言”而论,倒是极有乃父之风。

“德妃娘娘与陛下有情,茂乡侯府却未必。”德妃这时候想不到逼宫立储,但茂乡侯府会不会想到,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皇帝脸上淡淡的笑容消失了。他原本以为李菡会对德妃落井下石的时候,李菡却说的是好话,可是好话之后,就是对茂乡侯府冷酷的判定。且这判定因对德妃的“宽容”而格外合情合理,更令人对茂乡侯府不得不起防范之心。

“德妃与朕有情,那朕于茂乡侯府便是有恩,德妃不思大逆,茂乡侯府为何要谋逆呢?”

“陛下,恩与情不同。”李菡又欠了欠身,侃侃而谈,“能与德妃娘娘有情者,只陛下一人;而能对茂乡侯府加恩者,却并非只限于陛下。”甚至,倘若齐王继位,对茂乡侯府的加恩还可以比如今更重,“至少,陆将军亦可得爵。”陆镇是陆家二房,虽然他是茂乡侯府最出息的子孙,可爵位却没他的份。

皇帝沉默片刻,轻轻笑了一声:“原来你在这里等着陆家呢。”

“奴婢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罢了。”李菡面不改色地坐着,连角落里侍立的内监都不由得要赞一声大胆了。

“那依你看来,此次围场之事,究竟是谁做的?”

“这,奴婢就实不敢妄言了。”

皇帝一挑眉毛:“方才不是还说得很大胆?”

“那不过是涉及陛下的臣子,可如今却是涉及陛下的龙子,若奴婢言语失当,使陛下错诛臣子,其罪尚小;若使陛下错诛龙子,则奴婢百死莫赎。”

“呵呵——”皇帝没什么意义地笑了一声,“朕要听,你答就是。至于是对是错,朕自有决断。”

李菡欠身:“奴婢遵命。依奴婢看,两位殿下都有嫌疑。”

“都有嫌疑?怎么你连晋王也怀疑吗?晋王妃可是救驾有功。”

“正因救驾有功,才令人疑心,为何当时猛虎出现,晋王夫妇恰好在陛□边。”李菡垂着眼睛,仿佛没看见旁边内监惊骇的神色,仍旧不紧不慢地说下去,“何况,如今重伤的是王妃,而并非晋王。”

“如此说来,这些猛虎是晋王所为了?”皇帝仿佛很是赞同地点点头,“那暗箭呢?”

“倘若猛虎是晋王殿下所放,那就不会再出现一支暗箭了。”李菡低头看了看自己吊在胸前的右手,“晋王殿下是要救驾之功,并不是要置陛下于死地。”

皇帝也看了看她的手。当时那一支暗箭射来,侍卫们都在一拥而上杀虎,皇帝身边的人反而少了,以至于暗箭到了眼前,无人能够相救。是李菡及时伸手,挡在了皇帝胸前,那支箭先射穿了她的手,然后射中了皇帝的胸口。虽然李菡只是仓促之中伸手,但毕竟将箭的来势减缓,以至于虽然射入皇帝体内,却不曾致命。但倘若没有李菡,这一箭射来,皇帝即使不死也会重伤昏迷,这才是他假称病于行宫,却私下里回了京城的缘故。

“那么暗箭与猛虎是两回事了?”是两个儿子都有动作?

李菡踌躇片刻,终于说道:“陛□边有侍卫卫护,若仅仅只有一支暗箭,如何能伤到陛下?”行刺皇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若是当时侍卫们不因为那两只猛虎乱了手脚,皇帝怎么会被射中?

皇帝的眼神微微一冷。一支暗箭不足以成事,因此那猛虎必然是行刺计划中的一部分,也就是说,猛虎与暗箭,根本就是出自一人之手。既然暗箭不可能是晋王所放,那么猛虎也就不是晋王的手笔,所以说——晋王夫妇乃是真心救驾,而行刺之人,与晋王无关。

李菡并没有偏袒晋王,为晋王开脱,她甚至点出了救驾之事晋王大有自导自演的嫌疑;然而她后头的话,却完全将晋王的嫌疑洗清了。

“果然不愧是御史之女。”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气,“上士杀人执笔端,中士杀人用舌端,下士杀人怀石盘。你父亲是上士,教出个女儿来亦是中士,了不得!”

李菡却微微扬起了头:“陛下,奴婢自认可算上士。国家律法于谋逆有律例在,绝非奴婢口舌挑拨可逞。”

“难道你不是意指齐王行刺于朕吗?”

李菡摇摇头:“奴婢觉得,此时行刺陛下,于齐王似乎也并无好处。”

“哦?”皇帝这下真有几分诧异了,“你说齐王也不是行刺之人?”难道李檀之女竟当真能完全不偏不倚,甚至不计较自己父亲就是因弹劾齐王外家而死?

“陆家是陆家,齐王殿下是齐王殿下。”李菡对皇帝的疑惑只是报以淡淡一笑,“至少如今,齐王殿下与陆家尚并未是一体。”

皇帝的眉梢微微一跳。如今尚未是一体,那以后呢?假如齐王想要夺嫡甚至不惜逼宫,那时候他与陆家是不是就结为一体了呢?

“齐王殿下得陛下宠爱,即使茂乡侯府不再为陛下所重,也并不影响殿下之地位。陛下平安,殿下便更有继位之望。”

皇帝的眉梢又轻轻跳了一下。不影响吗?事实上,自从发现陆镇并非纯臣,他这个皇帝对大儿子的心思已经有意无意地发生了变化,尤其是晋王得子之后……如果再拖延下去,齐王也未必像从前那般有优势了。那么,齐王是否已经发现了这种变化呢?如果他已经发现了,他会不会想着尽快取而代之呢?毕竟这个时候,他看起来还是更有优势的。

李菡微微低下头,被箭矢射穿的右手一直在一跳一跳地疼,她还要维持着腰背笔直的端坐姿态,此时后背中衣已经被冷汗微微湿了。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有几分后怕:倘若当时她不在皇帝身边,或者没有及时将手伸出去,又或者箭矢上有毒,现在情形都不知如何了。但毕竟,她终于得到了机会,在皇帝面前说出了她想说的话。

皇帝靠着榻上的迎枕出神。箭矢毕竟也射进了他的胸口,虽然由于李菡救驾未曾致命,但受伤也不算轻。故而说了这一会儿话,一旁侍奉的内监便端了汤药过来,劝皇帝饮下后便休息。皇帝自觉也有些累,看了一眼李菡:“你就在偏殿歇下罢。”他不“回京”,李菡当然也不应该出现。

李菡俯身应了,正要退下去,又被皇帝叫住了:“既然行刺之人不是晋王一派,也不是齐王一派,那依你看又会是谁呢?”

李菡轻声纠正他:“行刺之人既非晋王亦非齐王——”仅指两位皇子,而不是指他们这一派系,“依奴婢浅见,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倘若皇帝有心,借此一事拖延时日,那背后的人一定会忍不住跳出来的,而且还有些别的心存异志的人也会一起跳出来。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让她退下去了,半晌才道:“朕倒未想到,李檀之女如此公允,可见李檀教女有方。当年,或许是朕错杀了他。”

内监陪笑道:“并非陛下杀了李御史,是他自己在狱中染病身亡的。”

“自己……染病身亡?”皇帝轻轻嗤笑了一声,“去查查罢,李檀究竟是如何染病的。”

内监口中答应,心里有些叫苦。李檀都死了好几年了,这会子去查,纵然有什么蹊跷只怕也难以查到了。但是皇帝既有吩咐,他也只有去叫人照办。

李菡在偏殿门口隐约听见了皇帝这句话。她依旧微低着头走进了偏殿,在宫婢服侍之下歇下了。直等到那宫婢退出去,她才睁开眼睛,在帷帐之内无声地笑了——父亲过世已久,天牢之内只怕是查不出什么的,可是她要的也并不是查出什么,她要的,就是皇帝的疑心,只要皇帝对茂乡侯府、对陆镇不再信任,那么陆家就已经要土崩瓦解了,她一定会等到这一天的!

皇帝要操心的事太多,打发了李菡下去,又问内监:“晋王妃如何了?”

内监连忙道:“太医院已经派了三名太医过去……”不过晋王妃的伤实在不轻,且因伤在胸颈之处,十分危险,如今晋王府里传出来的消息也不敢说究竟能否将人救活。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朕倒不知,这孩子竟如此……”晋王妃小时候就得皇后喜欢,时常接她入宫,跟晋王算得上青梅竹马。那时候晋王妃见了皇帝也是十分恭敬,成婚之后更是孝顺有加。

皇帝是天下之主,身边之人纵使是皇后也要对他恭敬有加,其余人的加意讨好更不必说了。故而晋王妃的孝顺,皇帝其实并没怎么放在心上。万想不到在那种时候,这个儿媳居然敢挺身而出……

内监低声道:“王妃孝顺。”

“是啊……”皇帝略有几分说不出的怅然,但随即转开话题,“救了宁泰的那个校尉呢?”

“他……他的伤势也不轻,太医院派了一位太医去。”虽然有救公主的功劳,可一个校尉,也不过就值得派一位太医过去罢了。

“他并非围场侍卫,却敢上前救驾——”皇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说,朕该如何赏他?”

“他既是校尉,效忠陛下是应当的。既有此功劳,陛下升他的官,赏他金银也就是了。”

皇帝微微摇了摇头:“他救了宁泰。”而且在救人的时候,曾经将宁泰公主紧紧抱在怀里过。这可算得上是肌肤相亲了,被他这样抱过,宁泰公主日后下降之时,驸马会否因此而有隔阂?这名侍卫,说是有功,可是也实在有些麻烦。

内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陪笑道:“那陛下厚赏也就是了。”

厚赏了,岂不就有更多的人会知道此人跟公主……皇帝暗暗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朕歇一会儿,晋王府里若有了消息,立刻来禀报朕。”

并没有人阻止德妃往茂乡侯府传递消息,也不过是半个时辰之后,陆镇就在茂乡侯的书房里听到了这个消息。

“究竟是谁行刺陛下!”茂乡侯一生中都未曾遇到过如此的大事,一时之间只觉得心慌意乱,来回地踱步,“晋王妃舍身救驾,陛下会不会疑心到齐王殿□上?”

陆镇没回答,只将德妃送来的消息反复咀嚼片刻,沉声道:“如此说来,陛下确实伤重?”

茂乡侯心乱如麻地看着他:“陛下悄悄返京,太医入昭文殿久久不出,想必是真的了。二弟,这可怎么办?陛下若是现在就驾崩,齐王能继位吗?”

“还是该先弄清楚陛下的伤势。”目标越是近在咫尺,陆镇反而越冷静了下来,“娘娘毕竟只是猜测,并非亲眼所见。”

“这,这该如何才能亲眼所见?”茂乡侯跺脚道,“难道叫娘娘闯进昭文殿去不成?”

“那便只有等。”陆镇淡淡回答,“好在娘娘在宫中,对我们极其有利。”而晋王生母早逝,宫中并没人给他提供消息。

“可晋王如今已回了京城,齐王却还在围场!”茂乡侯急了,“若是晋王下手……”晋王若登位,茂乡侯府哪还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大哥你冷静些!”陆镇眉头一皱。这位兄长真是对家族毫无助力,最精通的就是吃喝玩乐,若他有几分本事,这些年他又何必孤军奋战,“晋王要如何下手?他手中无兵无权,拿什么下手!” 陆镇不耐烦再跟这个无能的兄长多说什么,“我去与徐先生商量一二,兄长且稍安勿躁便是了。”

茂乡侯哎了一声,见弟弟头也不回地走了,不由得颓然坐了下来,一拳打在桌面上。他也知道自己才能平平,可过都是什么时候了,他也只是想出力罢了。不过只坐了片刻,他便突然跳了起来:“可是还有平南侯!平南侯也回京了!”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件事?许骐如今还在北山围场,可平南侯周鸿却一道回京了,他可是手中有兵权的人!

“你,去往宫里传个信。”茂乡侯想起周鸿,再也坐不住了,连忙叫来心腹,“跟娘娘说,无论如何,要看看陛下如今究竟怎样了。若是我们不先动手,被晋王抢了先,大家就完了!”

此刻,周鸿正在齐家守着。虽然最好的太医都已经入宫或在晋王府,但太医院仍旧分出了一名太医来给吕良看病,周鸿也请了几个医馆有名的治外伤的郎中过来。

“侯爷放心,吕校尉已无生命之危。”太医听说这位是救了公主的,自然不敢不用心,此刻终于可以笑着说话了,“外伤甚多,要好生休养。幸而吕校尉年轻,仔细调养,日后亦无大碍的。”

周鸿亲自送了他出去,目送他乘车走了,便见齐家一名小厮飞跑过来:“侯爷,晋王妃那里,听说是情形不好。”

第124章

晋王府里;如今连最粗使的下人走路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晋王妃自送回来就一直昏迷不醒,几名太医商讨了一夜,也不敢保证是不是能将晋王妃医好。

晋王是陪着王妃一同回来的。他与晋王妃自幼相识;婚后夫妻之情甚笃,虽然有几个侧妃侍妾;因怕是德妃或什么人送进来的眼线;也并不如何亲近;只纳了王娴和孟瑾之后,方去侧妃院子里略多些;但也压不过正妃去。如今晋王妃在屋里生死未卜;他在外头屋里坐着;一张脸阴得能刮下一层霜来,进进出出的丫鬟看见了,都觉得心里发凉。

王娴从儿子的屋子里出来,看了看天色:“王爷还在王妃院子里等着?”

“方才去前头书房了。”她的大丫鬟琉璃低声答了一句,“昨儿晚上听说王爷在屋子里坐了一夜,今日天明时太医们说王妃暂时无事,王爷才肯到厢房里歇了一会儿,然后就去前头书房里见幕僚们了。”

“王爷用了饭没有?”王娴问了一句,便自己道,“王妃这样子,王爷必然是没心思用饭的。小厨房不是炖了红枣淮山乌鸡汤么,赶紧盛一碗来——有没有新鲜的点心?”

“有枣泥山药糕和桂花糖糕。”琉璃连忙回答。

王娴产后体虚,院子里的小厨房时常给她炖些补汤。再加上她亲自抚养铭哥儿,一两样点心也是常备的,这会儿一说,立刻就有小丫鬟去准备了。王娴自己则返身就往屋里走,琉璃不由得有些疑惑:“侧妃,不去王妃院子里了?”

“王妃这会儿还没醒,有太医在旁,我去了也是添乱。”王娴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琉璃,我穿这个颜色会不会显得面色发黄?”她是真羡慕孟瑾,一样都是做侧妃,孟瑾怎的就能始终悠然自在,看起来与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而她产后却操了那么多的心事,以至于太医都说自己肝郁血虚,面色萎黄。

琉璃颇有些为难,想了想只得道:“侧妃为王妃担忧,夜不能寐,面色自然不好。”

王娴犹豫了一下:“还是略用一层脂粉吧。快来替我梳妆。”

琉璃吓了一跳:“侧妃,这时候不好用脂粉吧……”其实王娴若换件红衣裳,也能提一提脸上的气色,可这时候晋王正烦着呢,哪里能穿红色去扎眼?既然不能穿红的,那脂粉当然也不能用了。

“也是——”王娴不由得有些焦躁,“偏偏这脸色——罢了罢了,你只用茉莉水替我梳一梳头就是了。”她血气有些虚,头发却厚密乌黑,乃是晋王最喜欢的。这时候不好妆饰,便只好在头发上略做些文章了。茉莉水比头油清爽,气味也好闻,平日里晋王也喜欢。

琉璃一边拿茉莉水给王娴重新梳了个倭堕髻,一边迟疑着道:“侧妃,这时候孟侧妃定然去了王妃院子里问安……”侧妃却去书房送什么汤水点心,好吗?

王娴冷笑道:“她如今儿子都养在王妃名下,自是去讨王妃的好才便宜些。”孟瑾不去书房还不是正好?若当真孟瑾也去了,她还未必争得过孟瑾呢。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可王娴又不能不承认——虽说都是做侧妃,孟瑾却比她得宠。

琉璃犹豫着,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是王娴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从前是不受重用的,只因上回王娴在铭哥儿满月宴上突然闯去席间说了那些话,晋王妃回头找了个由头,就将原本王娴那个心腹丫鬟打发到庄子上去了,琉璃才乘势起来。

琉璃从前不受王娴重用,倒让她在旁边冷眼旁观了好一阵子,反看清了些事。侧妃这个娘家是靠不住的,而侧妃本人也不是个有主意的,倒是孟侧妃,瞧着从容稳重,做事却挑不出毛病来。依琉璃看,侧妃最好是事事都比照孟侧妃,反而稳妥些。

譬如此刻,孟侧妃在王妃院子里侍疾,琉璃就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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