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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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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平南侯夫人忽然轻轻咳嗽了一声,对柳太太含笑道,“两个丫头出去一会儿了,也不知穿的衣裳厚不厚,冻着了可不成。妹妹帮我去瞧瞧,送两件披风过去。”

柳太太答应一声,刚站起来,孟素蓉已经冷冷道:“不必劳烦柳太太了。我们打扰已久,也该回去了。”

“顾太太稍安毋躁。”平南侯夫人对柳太太示意她先出去,然后才慢悠悠地道,“我还有件东西,想给顾太太瞧瞧。”一摆手,身后丫鬟便展开一条手帕,“顾太太仔细看看,这是令爱的吧?”

孟素蓉一眼就看见那条水红帕子角上绣的含笑花,不由得微微一怔。

“看来顾太太认出来了。”平南侯夫人看孟素蓉神色微动,就知道了,笑着示意丫鬟把手帕收起来,“顾太太可知道,这就是我家鸿哥儿从荆襄带回来的呢。”

“胡说!”孟素蓉勃然大怒,“谁不知道我女儿的手帕惯用含笑花,你不知从哪里弄了条帕子来,绣上朵花儿就要扣到我女儿头上来,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女儿连你家二公子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这话只怕说岔了。”平南侯夫人不紧不慢地打断孟素蓉,“这条帕子,还真是你家姑娘送到我家鸿哥儿手上的。夫人怕是忘记了,令爱十岁的生辰宴上,已然知道我家鸿哥儿是圆是扁了。”

孟素蓉一愕,突然记起了那次顾嫣然的生辰宴。只是这事儿过去两三年了,方才她又是一时急怒,竟没想起来。难道说真是女儿送了一条帕子给周二公子?

断然无此可能!这念头才一起来,就被孟素蓉掐断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顾嫣然断然不是那等私相授受的女孩儿,更何况那年她才十岁,情窦只怕都未开,怎会贸然跟一个初次见面的少年私相授受?且那一日,是周鸿与人大打出手搅了女儿的生辰宴,若说她反会与“罪魁祸首”两情相悦,也未免太滑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还得回去问问女儿。

平南侯夫人端起茶杯,拿盖子撇了撇浮沫,笑吟吟地道:“顾太太记起来了?别的做得假,这上头的针线是做不得假的。试想,若是叫外头人知道了,顾姑娘这亲事怕就不好说了吧?”

砰!孟素蓉一拍案几,呼地站了起来。平南侯夫人居然拿女儿的闺誉来威胁她!周鸿心性如何她不知道,就连人长什么样子都已经极模糊了,平南侯夫人想拿一块帕子来让她糊里糊涂就把女儿嫁出去,简直是妄想!

“侯夫人这话说得有趣儿。”孟素蓉心思百转,手心一片湿凉,神色却冷硬,“贵府二公子赴个生辰宴竟能私取别人家女孩儿的手帕,真不知贵府是如何教养的。都是贵府的公子,不知三公子是不是也有这脾性呢?”

“你说什么!”平南侯夫人万想不到孟素蓉这样锋利,居然扯上了周瀚,顿时变了颜色,“你休要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孟素蓉冷笑一声,“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二公子有此行径,实在不能不让人疑到三公子,就连贵府大姑娘,也难说会不会跟兄长学了些不良习气。”平南侯夫人这样威胁她,不过是因了女孩儿闺誉实在太过重要,一样的事传扬出去,男子不过是个风流小过,女子就是丧失名节的大事。如今她从周鸿身上不但牵扯了周瀚,还要搭上周润,倒要看平南侯夫人敢不敢拿自己亲生儿女的名声来赌!

“你——”平南侯夫人没料到孟素蓉会来这一手,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

“打扰夫人良久,我们也该回去了。”孟素蓉眉宇间一派冰冷,眼神锐利,“这帕子或许是我女儿丢弃的,已然没用处了,还请夫人毁了便是。告辞!”

第三十九章

人都走了,周润才回了琉璃堂:“娘;事情成了?我瞧着那顾太太满面怒色——娘?”

平南侯夫人此时的脸色绝不比孟素蓉强;险些连茶盅都摔了一个;周润一看母亲的面色就知道不对:“怎么;娘,难道她们竟然不肯?”这可是平南侯府;顾家一个贬了官只能到同文馆去烧冷灶的;居然敢拒绝侯府的亲事?更何况,还有那条帕子呢!

周润不说还好,这一说;倒把平南侯夫人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又勾了起来:“非但不肯;竟然还跟我拍了桌子;还敢威胁我!好;好,倒没想到,孟家女儿性子都这么烈!”

孟瑾在景泰公主初到闺学时就敢拿着簪子比着自己脖子逼景泰公主让步,如今她这个姑姑只是反过来要胁一位侯夫人,想想倒也没什么不敢做的。周润默默想了想,皱起了眉头:“那要如何是好?若不然就罢了,凭什么就让他娶了心仪的女子?随便定门亲事也就是了。”

平南侯夫人摇了摇头。她虽然在孟素蓉面前口口声声说是私相授受,其实并不如女儿一般,当真以为顾嫣然与周鸿有什么私情,手帕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好在平南侯那里有个交待。当然,如今还要多加一个人,她得在王家人面前也有个交待。

“王家提了给你大伯立嗣的事儿。”平南侯夫人不愿再坐在这琉璃堂里,那会让她不停地想起孟素蓉双眉倒竖的凌厉模样。打从出生到现在,还没一个人敢这样对她说话呢,“走,回颐福居去。”

周润过来扶着她的手臂:“立嗣?大伯过世都这么久了,早怎么也没听他们提这事儿?”

“那时候他们不是在东北吗?”平南侯夫人皱起眉毛,又想起了王大太太那咄咄逼人的模样——

“我们家一直在北边,又是罪官之身,也顾不得京城里的事儿。侯爷和夫人可是好端端在京里锦衣玉食的,怎么就连亲哥哥的子嗣大事也记不得?这是让我们表哥以后连个传香火的人都没有?我公公、太公公、太婆婆临去的时候,可都惦记着这事儿呢!我们老爷若是连这事儿都不管,那不成了不孝子孙了?”

王大太太所说的太公公太婆婆,就是当初的王尚书夫妇;所说的公公,就是在河道上被诬的王家大爷了。二十年过去,他们被遣到东北的穷乡僻壤之地,天气又冷,这几位熬不住,都陆续过世了。如今的王家大爷,那是当年王河道的儿子了,就在东北那边娶了个乡绅的女儿,便是王大太太。

王大太太身高体壮,一张方脸,两腮通红。那边儿穷地方,便是乡绅的女儿也要下地进山干活,王大太太在家的时候,听说是能拿着弓箭跟父亲进山打猎的,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能震得屋子里嗡嗡地响。

就这么个粗俗妇人,说起话来倒头头是道。说什么王大爷不管表哥的后嗣就是不孝子孙,那平南侯这个亲弟弟,这些年都没想到给兄长立嗣,又算什么呢?平南侯夫人想起这个表嫂,就觉得两太阳穴都隐隐作痛起来。也不知王家大爷从哪儿娶了这么个妻子回来,不管别人说什么,她就只管一口咬定了是太公婆和公婆的遗愿,若不履行便是不孝。平南侯夫人再能说会道,也不能叫别人不孝不是?

“若要立嗣,那就立老二呗。”周润撇了撇嘴,“把他过继出去,说不定咱们家里还少些麻烦呢。”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平南侯夫人轻轻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指头,“给长房立嗣,家产要不要分?爵位虽然是咱们二房的,可家业却是三房一起的。你三叔是庶出的,分多分少他也不能说什么,你大伯可是嫡长子!”说起来,若是周勋没有战死沙场,那大部分家业连带着爵位都该是他的呢。

“王家的意思,恐怕是想从周家那些旁枝里头找个人出来过继。”平南侯夫人垂下眼睫冷笑了一下,“若是如此,被挑出来的那一家还不对他们感恩戴德?将来那是给长房分产么?明明是分给他们王家了吧!”休想!

“所以母亲要给老二娶一房好拿捏的媳妇?”周润忽然想到了什么,“其实要女儿看,王家大姑娘那性子倒合适。且尚书家的嫡长女,说出去也只会给咱们家长脸。”能给庶子娶阁老家的嫡长女,谁还能说平南侯夫人苛待庶子呢?

平南侯夫人轻笑了一声:“不成。王家不会同意。”

“为何?”周润不大服气,“王夫人难道还会给王大姑娘找什么好亲事?”

“王夫人不会,可还有王尚书呢。”平南侯夫人想到王夫人那一脸蠢相,不屑地笑了笑,养得女儿在外人面前就对嫡姐颐指气使,那是有脸吗?那只是让人觉得王尚书家里没根基,连女儿都教不好!

“王尚书将来怕是要入阁的,若是让人传出他继妻着意苛刻继女,连亲事都不好生寻,那他这个阁老只怕也做不成。”虽然他得皇上心意,但盯着内阁那个位置的人多得是,正愁找不到攻讦他的机会呢,“你瞧着吧,自从上次潞国公府寿宴,王二姑娘不是就收敛了不少?想是家里已经教导过她了。”

周润皱起眉毛:“可若照母亲这样说,那顾家姑娘若是不听话呢?不如再换一家算了,想来愿意跟咱们家结亲的,随便也能找出几十家来。”

平南侯夫人冷笑了一声:“由得她不听话?”略一思忖,向女儿解释道,“你要知道,若过继了出去,我和你爹就只是他的叔叔婶娘,不比父亲嫡母能管得住。若是给他许的亲事高了,难保岳家不兴起什么妄想来;若是许得低了,王家那一关也说不过去。只有顾家这里,门第虽低,却还有孟祭酒这个外公做个托词儿。且最要紧,还是他自己看中了人……”

这样说了一番,平南侯夫人自己也觉得有道理了,便再未意识到,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她其实已经受不得旁人逆着她的意思了。

周润想了一会儿,终是觉得母亲说得有理:“可顾家不是不肯……”

“由不得她们不肯。”平南侯夫人低下眼睛,冷淡地说了一句话。顾家算个什么,就是孟家如今又算个什么,想违逆平南侯府?也不先掂掂自己长几个脑袋!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只好打脸了。

平南侯夫人在这里策划之时,孟素蓉却是怒气冲冲带着顾嫣然回了家,关上门便问那帕子的事:“……娘知道你不是那样没廉耻的,只是那帕子瞧着针线委实像写意的,几时到了周家手里?”

顾嫣然也惊呆了,半晌才能说出话来:“莫不是——当时我替他包扎时用的帕子……原以为他用过了,大约就丢弃了……”

孟素蓉气得面青唇白:“这周鸿,这周鸿简直是个——”却不知道该骂什么才好。登徒子?他却也未必是那等意思,就算如今这亲事,还不知他晓不晓得呢。但女儿平白无故的惹来这一场麻烦,她又不能不骂几句,“莽撞!糊涂!别人家女孩儿的东西,他就敢大模大样的收起来,难道就不能还回来?”

顾嫣然紧紧地抿着嘴唇,有些发抖。这是她活了快十三年都没经历过的事儿,若是宣扬出去,她的名声就全毁了!

“去,请舅太太过来!”孟素蓉勉强压住自己一腔火气,叫丫鬟请来了林氏。

“平南侯夫人?”林氏听得惊诧莫名,“好个贤名远扬的平南侯夫人,竟如此卑劣!妹妹,你不曾答应这亲事的吧?”

“不曾!”孟素蓉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里去,将当时自己的答复说了一遍,“我那时急怒攻心,只想着万不能让她拿捏住了,不然我们嫣儿就完了!只是——只是万一她真的宣扬出去……”这会儿冷静了一点,她又有些担忧后怕起来。

“你做得对!”林氏断然道,“沈氏这样拿捏人,纵然嫣儿嫁过去,又岂能有好日子过?这个把柄,她会拿捏一辈子!不过,若事涉她的儿女,谅她也不敢赌一赌。这时候,谁强硬,谁就赢!”

“那现在该做些什么?”人在局中,孟素蓉也有些失措,“我只怕她恼羞成怒当真将这事儿——到时候就是毁了她的儿女,又有什么用……”平南侯夫人或许觉得她尊贵无比,但在孟素蓉看来,平南侯府所有的人加在一起都没有顾嫣然重要。

“你别吓着了孩子。”林氏忙安抚她,又把顾嫣然搂过去,“别怕,她不敢赌。那种人觉得自己高贵无比,她是那美玉,咱们就是那瓦砾,你几时见过美玉敢去碰瓦砾的?她们,没有那玉石俱焚的胆量!”

孟素蓉听了这话,才稍稍放下心来,转眼看见顾嫣然袖中露出的手帕,又想起来:“立刻叫丫头把帕子上绣的花全拆了去!”

“你可是心急糊涂了?”林氏嗔怪,“这会子拆了去,岂不是欲盖弥彰?嫣儿这手帕上的绣花人人都看见过,难保就没有仿着做的不是?”

孟素蓉也是急糊涂了,被林氏点醒,才恍然大悟:“是,是。”

“所以说了,以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莫叫人看出异常来。”林氏看孟素蓉神色镇定了些,才轻言细语地道,转头又安慰顾嫣然,“嫣儿也不用怕,没事的。”

虽然林氏说得笃定,但其实连她自己也有些悬着心。毕竟女孩儿家的闺誉何等重要,万一平南侯夫人丧心病狂把这事儿透了出来,就算她们能再抹黑了周润,也于事无补啊。

因为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这个年孟家都没过好。

说起来孟老太太还算心情好些的,虽然儿子贬了官,但好歹女儿阖家返京,嫁出去十余年了,总算能见了面。孟老太太一辈子性情温柔,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对朝政上的事儿不怎么过问,只管在家里好生过日子,故而虽然也担忧儿子的前程,到底还能放开来过节。

顾老太太就不高兴了,因为顾运则决定出京,正月初八就上路,连上元节都不能在京城里过。因为江南一带河流太多,百年间也多有变化,旧舆图上已然不准,定要实地考核过才能重新绘制,顾运则就自请了这桩差事。

这算是桩苦差事,尤其是冬天出去。顾老太太在儿子面前不说什么,回头就把孟素蓉叫去教训了一番,埋怨她不会心疼丈夫,只管看着他吃苦。孟素蓉正忧心顾嫣然的事儿,哪有心情听她絮叨,听到一半就说要给顾运则收拾行李,抬脚就走了。

顾老太太气得半死,又说要让白姨娘跟着出去伺候。孟素蓉懒得跟她说什么,直接让丫鬟去告诉了顾运则。顾运则是要跟着同文馆两位同僚一起出京的,让人看见他身边还带个姨娘伺候,成何体统?因此不用孟素蓉说话,就去训斥了白姨娘一顿。

说到过年,还是孟玫和蔚哥儿最开心。蔚哥儿是根本不知道什么愁不愁的,他只要有好吃的点心就很欢喜了。孟老太太好些年没见着这么小的孩子,宠爱得不行,叫厨房每日都给他做一碟小点心,若不是孟素蓉和林氏一起劝着,蔚哥儿只怕连正餐都不要吃了。

孟玫则是盼着上元节出去看花灯。未出阁的女孩儿们,平日里都不好出门,也只有上元节这日才能较为肆意地出去玩耍一晚。还没过年的时候,孟玫就跟顾怡然讲过几次花灯的事儿了,弄得顾怡然也盼望起来。

除夕那日,众人守过了岁,长辈们又给孩子发了压岁红包,回去睡了几个小时,全家便都起来了。

大年初一,百官朝贺,三品以上的外命妇们也要入宫。孟家如今只有孟老太太有个四品敕命在身,还没有入宫的资格,倒也乐得轻松。

到了正月初十,距离上回去平南侯府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外头也并没有什么动静,林氏和孟素蓉都略微放下了心,开始预备着上元节出门看花灯。但是这花灯并没看成,因为正月十三那日,太后吃汤圆噎到了。

按说汤圆是到上元节那日才吃的,但太后喜欢这种甜糯之物,进了正月之后就不时叫仁寿宫的小厨房做一份汤圆来食用。谁知那晚不知怎么弄的,一块汤圆滑进嗓子,就噎在了那里,若不是贴身伺候的姑姑硬用手指抠了出来,只怕这口气就再回不来了。

但饶是如此,太后也卧床不起,且在御医施针醒来之后,说话也有些不大灵便了。御医诊脉之后说太后年老之人,窒息过久实在伤身,需要好生调养。

御医说的话,宫中人也是会听的,这般说,就等于是说太后这次伤得太厉害,虽然醒来,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一下子,京城里便又是一阵暗潮汹涌。谁都知道,太后是极喜欢已故皇后的,常说她贤良淑德,堪称女德之范,后宫之表率;且还会教导儿女。

这有会教导的,自然就有不会教导的。据说太后对于寿王是不大喜欢的,总觉得是德妃教得不好。她最喜欢的皇子还是晋王,说晋王有其母的宽仁聪慧。

这评价算是极高的人,很显然,在立储之事上,太后偏向晋王。故而,此刻太后一病,对晋王一派极为不利。晋王妃立刻就入宫侍疾,连在仁寿宫住了半个月,晋王也不时入宫探视,还去民间搜罗偏方为太后治病。

皇上虽然偏爱德妃,但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当初为了他能登大宝也是费尽心思。在皇上继位之后,太后也并不对后宫多做干涉,虽然不喜德妃,也从未在皇上面前说过德妃的坏话。故而母子之情还是深厚的。太后这一病,皇上也无心朝政,幸而正月里的政事少些,皇上索性罢了早朝,有事只教递折子去御书房就是了。

既然如此,有些不那么要紧的事儿,朝廷也就暂时压了下来,譬如说,王家翻案平反,复官进爵的事儿。

因为平南侯夫人年前唱了那么一出戏,孟家自然对平南侯府格外注意,打听来的消息也就多了许多。

“这些日子还是在忙着给长房立嗣的事儿,听说周家那些在京外的旁枝,已经有好几家带着孩子进京来了。”林氏把打听来的消息一一讲给孟素蓉听,颇为欣慰,“想来平南侯夫人也顾不得别的了。”

孟素蓉深深叹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这年过的,真是——闹心!嫣儿这几日眼瞧着都瘦了一圈,真是作孽!早知如此,当初怎么也不让那周二公子进园子里去。”

“你也瘦了。”林氏瞪她一眼,“当娘的都沉不住气,嫣儿不心慌才怪。娘这几日可都问我了,说你这样瘦,是不是因着妹夫出了京,担心了。”

孟素蓉嗤地一声笑出来:“还是嫂嫂呢!说话这样没正经。”

“我还不是好心,让你多笑笑。”林氏也笑了,“放宽些心,船到桥头自然直,若是无事,你这样岂不是白担心;若是有事,担心又有何用?这眼瞅着连蔚哥儿生辰都不曾好生过呢。”

“他小孩子家,过什么生辰。”其实是孟素蓉有些不好意思。住在娘家,公中的饭食嫂嫂从不肯收自己的银子,若不是自己拦着,怕是连顾家人的四季衣裳也要包了。去年给顾嫣然过生辰,也是林氏自己出银子,今年到了顾蔚然,林氏又要出银子,还是孟素蓉推说顾运则在外头,才只是简单治了一桌席面,大家吃碗寿面罢了。

林氏一指头戳在孟素蓉额上:“跟我还这般客气!”

孟素蓉拉着嫂嫂的手,由衷地笑了:“我有件事,说了嫂嫂别恼。”

“是说要找房子迁出去?”林氏一脸的了然,“想着你住了这半年了,也该提出来了。”娘家再好,嫁出去的闺女没有个长住娘家的道理,更不必说是带着夫家人了。孟素蓉硬是住了半年,再拖下去也不好说。

孟素蓉歉然:“我自是知道哥哥嫂嫂待我好,只是你妹夫出京前也与我说了,好歹找处小些的院子迁进去,不好意思总是叨扰兄嫂。再说,今年珩哥儿要下场,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也怕扰了他。”

这会儿已经是二月底,到今年八月秋闱也不过就是半年。孟节已经将儿子带去了同文馆,拜了一位同僚仔细指点。如今孟珩的功课极重,根本不是顾浩然能比的,自不能再带着表弟。顾家人若是留下来,少不得令他分心,故而孟素蓉虽然不愿意迁出去,也要提这事儿了。不过兄嫂待她这样贴心,她也怕说出来倒显得跟兄嫂生分了。

林氏倒是十分轻快地道:“道理你我都懂。倒不是说珩儿怎样,既然妹夫开了这口,你就顺着他也罢。你哥哥前些日子已经替你相看了一处宅子,地方儿离咱家远些,但好在还清静,离同文馆也不远,只是比你们现在住的院子略小些,说不得挤一挤了。”

离孟家远,就是说地脚不如这里好,自然房价也就便宜些。至于院子小——京城里能住大宅子的都是高官显贵,有些那穷翰林,连一处整院子还住不起呢。且林氏既说清静,便是附近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且离同文馆不远,顾运则便十分方便,再没什么不好了。

孟素蓉自然是一口答应:“哥哥去瞧过的,想必没什么不妥。”孟节那个性情是最较真的,他说合适,就必是真合适。

姑嫂两个便又商议起几时迁出去合适,拿了黄历来瞧日子。又说那宅子离昌平侯府闺学有些远,倒可借此机会让女孩儿们换一处闺学。正说得热闹,外头就乱起来,锦心脸色发白地进来:“太太不好了,浩哥儿出事了!”

第四十章

顾浩然这些日子;过得是过于逍遥了些。

青文书院里的学生;将来都是要走科举这条路的。故而今年有秋闱;明年有春闱,书院里就将要下场的学生特别关照,分成两班由先生加课指导。如此一来;那些年纪小些,尚未考中秀才的学生,功课就略微放松了些。

顾浩然毕竟是年纪还不大;这还不满十二岁;免不了有些玩心。从前孟珩天天督促着他,倒也不生什么念头;如今孟珩不能天天跟着他;学院的课业又略松散些,加上过年,他就有些贪玩了,倒也不是说不上学,而是时常跟书院里几个同窗出去跑马。

这骑马,顾浩然在沔阳时便学会了。北麓书院那里官宦勋贵子弟多,也时常有些个跑马的机会,到了京城课业紧,他便很久没有去过了。偏过年的时候,有个同窗家里给他新买了一匹小马,听说顾浩然会骑,就时常拉着他去家里骑马。

两个半大孩子,凑在一起难免淘气,这日瞧着学里没有功课,下了学不回家,却悄悄牵了马去城外跑马。两家的小厮吓得不成,一路上千劝万劝,眼瞅着两个小祖宗到了城门口了,这才劝住了没有出去。

原想着各自回家也就无事了,谁知就在小厮们松了口气的时候,顾浩然的马却忽然惊了。京城之内,街道上人来人往,非比城外。顾浩然的马这一路踏过去,撞翻了几家的摊子还罢了,最要紧的是——他撞死了人。

“撞死了什么人?”孟素蓉心里一紧,几乎是气也透不过来,“果然死了?人呢?”

小厮哭得满脸眼泪鼻涕:“本来小的们都快要把那马拦下来了,谁知道旁边小巷里忽然就蹿出个女子来,一头撞上来,就被那马踩到蹄子底下去了,当时就没了气……哥儿,哥儿被衙门的人带走了,吉儿跟着去了衙门,小的就回来报信。”

林氏觉得不对劲儿:“当场就没了气?那马踩得这样厉害?”

小厮哭得更惨:“那女子本来身上就有伤,说是昌平侯府的逃妾。昌平侯府三爷带着人在后头追,眼看着人被踩死了,就来揪着哥儿要他赔命,小的们上去阻拦,还被打了一顿。”他鼻青脸肿,一只左眼都睁不开了,走路也一瘸一拐的,看来这顿打挨得不轻。

“逃妾——”林氏和孟素蓉对看一眼,都觉得这事儿更不对了。昌平侯府的老三是个纨绔不假,可昌平侯府是什么地儿?纳进去的妾这么容易就逃出来了?再说本来身上就有伤,谁知道究竟是怎么死的?

“妹妹你且别急,先让人去打听打听,还要叫人去昌平侯府上问问。”林氏安慰着孟素蓉,一边叫人,“快去看看老爷和珩哥儿回来没有?”去昌平侯府上,还得孟节父子出面。

“太太!”小厮丫鬟们刚刚各自忙起来,就听外头一声凄厉的哭叫,白姨娘一头就扎了进来,扑通跪倒,放声大哭,“太太,这可怎么好啊!求太太快叫人去救浩哥儿,那衙门,那衙门哪里是他去的地方呀!”

“你嚎什么!”林氏早看她不顺眼,不过不是自家人,不好越俎代庖去教训她,此刻看她这样披头散发地扑进来,顿时沉了脸,呵斥着外头的丫鬟,“这样没规矩的也放出来乱跑?你们太太宽厚,你们就该拦住了!哪有没个通报就直往主母房里闯的姨娘?”

白姨娘一听,立刻膝行两步扑上去抱住了林氏的腿:“舅太太,舅太太看我不顺眼,要打要骂都成,只求快些去救哥儿!我们老爷儿子不多,浩哥儿虽是庶出的,可也是老爷的骨血啊!平日里也就罢了,到了这时候,舅太太可不能见死不——”

她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只听啪地一声,脸上已经挨了一个耳光,却是孟素蓉打的。

“来人,把她拉出去!”孟素蓉气得打战,转头对门口的藤黄石绿厉声道,“再让她跑来这里胡搅蛮缠,连你们两个一同发卖!”白姨娘平日里生事也就罢了,这会儿索性把歪话说到林氏头上去,她却不能容忍。

藤黄和石绿因为听说是顾浩然进了衙门,晓得是出了大事,所以一时没拦得住白姨娘,这会儿见孟素蓉极少见地发了怒,连发卖的话都说了出来,连忙上前拖了白姨娘就往外走。白姨娘还要嚎啕,孟素蓉怒道:“堵了她的嘴!锁到房里去!”

正折腾着,山药脸色煞白地跑来:“太太,老太太听说哥儿出了事,吓得不得了,让奴婢请太太快些过去商议呢。”

这是说好听的,其实顾老太太听了这事儿,是在屋里拍着桌子骂孟素蓉不上心,顾运则才离了京城没多久,她就让庶子出事,若是浩哥儿真有个三长两短,就要休了她云云。山药听着这话不像,因此就全给隐了。

不过山药不说,孟素蓉也知道顾老太太没有什么好话,沉着脸道:“去跟老太太说,这会儿我忙着叫人去衙门里打探情况,还要请哥哥去昌平侯府瞧瞧能不能赔情了结此事,还是等情况明了再去给老太太回话吧。”

山药也知道,这时候顾老太太把孟素蓉叫去根本什么用都没有,且顾老太太也拿不出个主意来,只能拍桌子骂人罢了。既然孟素蓉不愿意去,她就照着这个回话,只要说是正在打听消息,谅来顾老太太也没什么可说,顶多骂自己办事不力。做丫鬟的,还怕被骂几句么?

孟素蓉打发了顾老太太那边,去同文馆请人的小厮也回来了。孟节听说了此事,立刻就请了一个与昌平侯府能搭得上拐弯亲戚的同僚去帮忙打听一下口风,自己带了孟珩去了衙门,叫小厮回来拿些银子,不管怎样先在衙门那边打点一二,免得顾浩然受什么苦。

这一折腾就直折腾到了天黑,孟节从衙门回来,脸色就不大好看。仵作已验过了尸首,那女子本是体弱,又被马蹄直踏在胸口上,当时就闭过气去。若是立刻叫了郎中来施针,或许还能救得过来,但当时昌平侯府的人只管揪住顾家小厮去打,顾浩然也慌了神儿,只当这女子死了,竟没一人想到去请郎中,结果活生生的真把人憋死了。如此一来,这罪名就全落到了顾浩然头上。

“这,这事儿也未免太巧了!”林氏一直就觉得不对劲,“昌平侯府的妾是怎么逃出来的?这妾是个什么出身?是奴婢么?”

孟节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是外室,还是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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