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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手朝歌-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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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没人会在荷包上绣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还是断了一条腿的那种。这种奇葩至极的绣样,只有顾朝歌想得出,她觉得还是不要提前说出来吓卫潆了。
    “朝歌,阿潆,原来你们在这。”
    身后传来马蹄的哒哒声,因为在街上,所以速度并不快。可是说话的人语气却颇为急切,又急切又欣喜。
    “买了这么多东西,怎么也不多带几个丫鬟?”卫尚急急下马,将缰绳交给小厮,便极为殷勤地接过顾朝歌手里的东西,顾朝歌想拒绝都不行。他今日一身藏青色劲装,缎面的腰带紧紧束出劲窄的腰身,面如冠玉,挺拔如竹,显得格外精神。
    见堂哥只顾着看朝歌,完全忘了还有她这个妹妹,卫潆不客气地将自己手中的东西也丢给他:“我拿的,还有小绿和铃儿手里的,也是朝歌的。”
    卫尚傻住:“全是朝歌买的?”
    “是街坊们送的,大家都好热情,我拒绝不来,不知不觉就攒了这么多,下次我坚决不收了。”顾朝歌很不好意思:“卫大哥,麻烦你啦,我想要不还是先把它们送回太守府去好了,提久了还是挺重的。”
    卫尚愣了愣,方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他策马赶来的时候,发现这两人走得奇慢无比,一边走一边和陆陆续续路过的人不停说话。他并不像伊崔讽刺的那样,脑子真的有病,很快他就想明白了缘由,不由笑道:“看来大家都很喜欢顾大夫。你若回一趟太守府,说不定过来的时候又满手提了东西,不若我让小厮送过去便是。”
    看他的架势,是要遣走小厮,陪着顾朝歌和卫潆逛街了。
    卫潆当然清楚,她这个哥哥可不是为了来陪自己的。
    “我们要去如意绣坊,”隔着帷帽的纱帘,卫潆瞥了这个傻乎乎的哥哥一眼,“朝歌要特别的绣样绣荷包送人,女孩子家的事情,你也要掺和么?”
    “送人?”卫尚又呆了一下:“送给谁?”他隐隐期待接下来是自己的名字。
    可是顾朝歌却急了,她朝卫潆扑过去,跳脚:“不、要、说!”
    一副卫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她就要和卫潆拼命的架势。
    “唉,好吧,不说便不说,”卫潆又瞥了一眼卫尚,好心提醒他,“横竖这荷包不是送给你。”所以就别惦记人家了。
    卫尚显然不能领会卫潆的弦外之音,他看顾朝歌着急跳脚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可爱。无论她是要将荷包送给谁,他今天都非要跟着她不可,即便是去绣坊那种全是姑娘家的地方,他也认了。
    “既然出门逛街,就不要只盯着如意绣坊一家,东关街附近都值得一看,二十四桥去了么?大明寺呢?琼花观?”
    他问一个,顾朝歌就摇头一次。
    卫尚笑了:“哪日天气好,不若你乘我卫府马车,我带你和卫潆一同去瘦西湖游玩一番?”
    这位卫公子真的人好好啊。
    顾朝歌一边在心里想,一边摇了摇头:“虽然戒严已除,可是我还要随时候诊,不能出扬州城呢。”
    卫尚皱眉:“莫非是那个伊崔的命令?为何要对你下这种限制,你只是大夫,又不是替红巾军卖命的!”
    看来他对伊崔恶感很深,只要是不好的事情,都会算到伊崔头上。
    顾朝歌连忙辩解:“当然不是,你误会他啦,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而且,燕将军邀我当医官长,我自然也是要对他负责的。”
    医官长?卫尚眼前一亮:“你要留在红巾军?”他面露喜色,顾朝歌觉得奇怪,但还是点头承认。结果卫尚的欣喜更甚:“甚好,甚好!实不相瞒,我刚从太守府回来,燕将军答应让我进军任职,以后我们可以常常见面!”
    他喜不自胜,顾朝歌却觉得怪怪的,没事干嘛要常常和他见面呀?而卫潆的反应更为激烈,她皱眉道:“尚哥哥,这件事你并未和二伯商量,是自己一意孤行,对不对?”二伯一向反对卫家人卷入反贼的斗争,故而无论支持何方势力,卫家都只是出钱出声望,从未将卫家子弟赔进去过。
    卫尚瞧了妹妹一眼,忽然诡异地一笑:“放心吧,这次我父亲不会说什么。”
    “你说服二伯了?真是难得,二伯的性子最是顽固。”
    “没有,不过我确定他绝不会反对。”
    卫潆不解:“为何?”
    卫尚得意地弹了弹衣袍上没有的灰尘,慢悠悠道:“卫家都要和燕氏联姻了,多一个卫家子弟加入军中,那是平添助力,我父亲如何会反对?”
    联姻?
    卫潆怔愣当场。
    这是……确定了么?
    联姻?
    顾朝歌眨巴眨巴眼睛,反应慢了半拍,然后转头望向卫潆,目光里是满满的羡慕。
    燕将军的动作真是快,这么迅速就把人拐回家了。
    她,她连伊崔的心思都还没有摸明白呢,顾朝歌沮丧地想。不行,她还得再多做点什么,每天只是例诊号脉,送送汤水粥食,根本不够嘛!
    太守府中。
    主事厅里。
    “卫家老太爷同意了?”伊崔微微一笑,因为燕昭高兴,他也高兴起来:“将门燕氏的名头,这位老太爷果然相当看中。”偏安一隅久了,容易泯灭斗志,可是卫家真正主事的这位老太爷,却很有赌性。
    “把宝押在你身上,算他眼光不错。”伊崔笑道。他知道燕昭是真心喜欢卫潆,此事顺利促成,着实应该为他高兴。
    燕昭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不止卫潆,卫家还送了个儿子过来,要投入我麾下。此人品性耿直,文武兼备,但我想他从未上过战场,不知刀剑无情,不若先来你处历练一番,看看才能如何,再做安排?”
    “君上还未正式娶妻,倒先要往我这里安插媳妇的娘家人了?”左右旁边无人,伊崔说话也轻松起来。事关卫潆,燕昭一贯的厚脸皮难得薄了一次,他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我观此人着实不错,只是太过刚正,仍需调/教。我知道你最擅此事,磋磨磋磨他,不必顾忌,算是为我红巾军培养人才。”
    “君上发话,哪敢不从。此人是谁?有话在前,如果是那个叫卫尚的,我不要。”
    燕昭一呆:“就是他,怎么,你见过?”还不满意?
    “哦……”伊崔拖了长长的尾音,然后果断拒绝:“不要。”
    “我这里缺的是高效能干的文吏,要圆滑知世事,要从贩夫走卒到高门大户都能搞得定的精明人,不要眼里不揉沙子的毛头小伙。你还是把他带去军中,慢慢打磨吧。”
    伊崔不开玩笑,他是真的觉得卫尚不合适。即便是燕昭的吩咐,他也表示能力有限,不能照办,挥了挥手,表情很是嫌弃:“他不适合,再教也没用。不要,不要,真的不要。”
    卫尚不知道,因为伊崔这一句话,他心目中所幻想的,朝朝暮暮都能见到心上人的美梦,瞬间化为泡影。
    毕竟,顾朝歌是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伊崔走的。
    而他,恐怕日后只能跟着燕昭的马屁股后头吃灰。

☆、第34章 别的都是哼

近来,心善貌美的卫家大小姐,和年轻魁伟的红巾军之首燕将军二人的婚事,成为扬州城中百姓议论的焦点。
    先是大军围城,后是瘟疫的阴霾和死亡的恐惧笼罩这座城数月不散。直到白露过去,疫情偃旗息鼓,又兼之今年收成尚可,扬州百姓总算能喘口气。所有人都希冀借着这桩大喜事,驱散今年一切的坏事,让遭受战乱和疫病双重折磨的扬州恢复生机。
    乱世仍在继续,但活着的人依旧得努力活着,想法子活着更好。因为这桩婚事而大肆增加的物品采买,以及为祝贺和看热闹涌入扬州的外乡人,还有异地战事结束后班师回来的将士们,许多许多的人,给这座古老的城市注入新的活力,以及金钱的气息。
    真热闹呢。
    铺子前着挂起的灯笼沿着长街连成一条亮闪闪的龙,顾朝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穿梭,耳边传来的是叫卖声和闲谈说笑声,时不时有人笑着和她打招呼,她亦回以笑容。这些她经手过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属们,看见她身侧跟着的那个青年时,常常报以意外的神情,显然青年在扬州也是小有名气。
    看的人多了,顾朝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卫大哥,前面不远便是太守府了,不用再送,今天非常谢谢你。”顾朝歌伸手,想从他的手里接过自己那个大大的竹箱笼。如今虽然瘟疫已过,但是她的名气在扬州城里传开,每天出诊的次数不少。伊崔告诉她,待燕昭和卫潆的婚事一过,将从军中抽调一些医官过来让她指导训练,那时候她将更忙。
    顾朝歌出诊一向独自出门,有时候老吴会随她一起去,不过近日太守府忙得很,老吴也被抓去帮忙。她在路上偶遇卫尚,卫尚以那次遭遇袭击为由,说她一个人在城中不安全,便陪着她从白天一直到晚上,直到走完最后一户人家。
    她觉得卫尚小题大做,那次袭击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伊崔将那些叛贼枭首后,扬州已经听不见反对的声音,反对的势力亦被无声无息铲掉。
    而卫公子他……
    顾朝歌偷偷抬眼,瞥了一眼面带微笑,坚持要送她回府的卫尚,心里隐隐觉得他只是在找借口要送她而已。
    可是……为什么他要这样做呢?
    “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事情。”顾朝歌小小声地问。
    卫尚觉得,她低着头仿佛很害羞的样子真好看。他知道非礼勿视,可是忍不住就是要扭过头去,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怎么都看不够。
    “不会,”卫尚柔声告诉她,“要待阿潆的婚事结束之后我才会上任,如今我是闲人一个,只要朝歌不嫌弃我便好。”
    “不,当然不会嫌弃,”顾朝歌连忙摇头,不知怎的,依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你是个很好的人,我怎么会嫌弃你?”
    卫尚不知道世上有一种卡叫“好人卡”,他听见顾朝歌说自己好,两只眼睛都亮了:“朝歌,明日东升街有庙会,我带你去瞧瞧新鲜吧,总是出诊看病,偶尔也该玩一玩才好。”
    “庙会?明天么?明天啊……”顾朝歌好像想起来什么,她摇了摇头,缓慢而坚定地拒绝了卫尚:“对不起,卫大哥,我明天和别人约好了。”
    卫尚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失望,看得顾朝歌更加愧疚,明明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卫尚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觉得很抱歉?被这种滔天的愧疚感淹没的顾朝歌,感觉不能和这个人再多待一秒,眼见着太守府到了,她飞快地抢过卫尚手中的竹箱笼,对着他躬身行了一个大大的谢礼,然后匆匆跨过太守府的门槛,跑得飞快。
    卫尚看着她越跑越远的背影,心中一阵惆怅。
    太守府前的卫兵则看着久立不去的卫尚,纳闷地想今天顾大夫没和他们几个卫兵打招呼,是不是就因为这小子?
    这小子是看上顾大夫了吧?
    红巾军的卫兵真是目光如炬,洞若观火。
    顾朝歌并不知道卫尚盯着她的背影还看了许久,她跑得那样快,一是觉得麻烦人家很不好意思,而是觉得心虚,因为她很难得地说了一次谎。她,根本没有和任何人约好要明日出门。
    可是,明天,她确实是想和一个人一起出去的。
    明日东升街的庙会,不知道可不可以作为借口?
    可是,他真的很忙吧……
    站在主事厅门口的小角落里,偷偷张望着主座上那个人。他一手翻着彩礼单子,一手拿着宋无衣的税收相关文书快速浏览,偶尔和宋无衣说两句,时不时还胡乱抓一支笔过来写写画画,忙得好像恨不得长出八只手,真的变成一只大蜘蛛。
    已是晚膳时间,主事厅里依然人来人往,燕昭的婚事和目前所占地盘的秋日税收,两件都是不能怠慢的紧急大事,齐齐压在伊崔的肩膀上。可怜他自己连个未婚妻都没有,却要替燕大将军全权操办婚事,将大婚的步骤按照最严格的古礼一步步做齐,聘礼是他一一亲自过目审查,婚礼当日的流程更是需要他一遍又一遍确认,务必要按照燕昭的心意,给卫潆一个风风光光的盛大婚礼。
    再想想那几个准备拖家带口搬到扬州的将领们,他们的家人安置问题,伊崔的头一个变两个大。
    唉,做人手下,不容易啊。
    伊崔忙得晕头转向,没发现站在角落里的小可怜。顾朝歌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她明明出诊回来有些疲倦,可是只是看着他,就觉得很幸福,完全忘记了腿脚的酸痛。
    不过,她以为自己是空气般的小透明,一个个路过的文吏还有管事的各种人,可不认为她是个能忽略的角色。
    “顾大夫,有事?”有人悄悄凑过去问她,声音压得低低的,怕打搅那边主事的在讨论事情。
    顾朝歌摇摇头,示意他不用管她。
    可是,很快又有人过来问:“顾大夫,有事?”她只好如法炮制又说一遍。
    紧接着,又来了一个人,这次不等他说话,顾朝歌已经直接和他说:“嘘。没事,我就站一会,你不用管我。”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好笑地指了指主座的方向:“顾大夫,在下是想告诉你,伊先生正在看你呢。”
    啊?
    伊……他、他在看我?
    顾朝歌慌慌张张扭过头去,果然看见伊崔正瞧着她。他那双好看的眸子没有往日的幽深莫测,而是带着呆滞的茫然,因为若不是宋无衣戳了一下他,让他抬头往那个方向看,他根本不会发觉顾朝歌。
    而且就算看到了她,他的脑子里也因为塞满了“某地未收足稻米xx石”、“赵南起快临盆的老婆要来扬州”、“桑麻织物、绩罗绸缎、茶叶礼金一样不能少”……诸如此类各种乱七八糟的信息,而一时反应无能,看见了顾朝歌,也不知道自己正在看谁。
    倒是宋无衣的反应比较灵敏,他最初也没发觉顾朝歌,直到n个下属走前都顺口跟他提一句“顾大夫在哪干嘛呢”,听过n次之后,他终于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小可怜。她那眼巴巴瞅着伊崔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一个已婚老男人在这里占用伊崔的时间,简直是莫大的罪恶,该下十八层地狱。
    唉,事情是忙不完的,自己一会再过来,先让这对年轻人单独聊聊天吧。
    身为过来人,有三个娃的宋无衣,早就看出顾朝歌对伊崔不一般的情谊。不只是他,可能除了伊崔之外,熟悉顾朝歌的人都看了出来。
    “伊大人,朝歌等你许久了,这些事情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来,我先去处理着。”宋无衣说完这句话,便抱着修改过的聘礼单子走了,顺便拦住几个要进来报告的文吏,帮忙清了一下场。
    “有事?”宋无衣走了,伊崔正好喘口气。他揉揉额头,觉得脑袋有些昏沉。这时候那个躲在角落的小可怜走过来,绕到他身后,伸手,用温柔而有力的劲道替他按摩颅部穴位。
    行家出手,效果和他自己胡乱揉弄是完全不一样的。
    舒服得伊崔感觉自己踩着棉花,正在天上飘。
    “你等了很久?”他闭着眼睛享受医界大家的服务,舒服得连声音都不自觉带上慵懒的感觉。
    听得顾朝歌的小心脏一抖,脸热热的:“没,没有,就一会会。”
    “遇上麻烦了?”他懒洋洋地继续发问,不知道是因为白日说话太多的缘故,或是别的什么,他的声音沙沙的,比平常更好听:“说吧,是什么事情?”只要能做到的,他都会帮她。
    “你整日坐在主事厅里,从来没好好逛过扬州吧?”
    顾朝歌不回答他,反而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来。
    伊崔静默片刻,道:“我每日均有拄拐走半个时辰。”饭后,偶尔偷懒,次数不多。
    他以为顾朝歌是来兴师问罪的。
    顾朝歌被他的反应给逗笑了,心情也轻松起来:“我不是想问这个。”
    “每日你做的药膳,我如数吃完。汤药也从未落过一次,枣仁安神汤也一样。”伊崔表示自己最近十分听话。
    顾朝歌更加觉得好笑:“不是这些!我是想说,明天东升街有庙会诶……”
    “你想去看?这月的俸薪还没发,你想提前支取?”满脑子都被聘礼和税收荼毒的伊大公子,脑子里除了钱还是钱。
    顾朝歌气恼,按揉的力道狠狠加重:“不是!当然不是!”
    “……”
    惩罚来得这样快。
    伊崔将自己价值千金的脑袋从她的魔爪下拯救出来,转头看她:“那到底是何事?”
    “你最近很忙,我知道,可是偶尔,也该休息一下,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顾朝歌说着身为大夫冠冕堂皇的借口,打着的却是自己的小心思。
    她有点心虚,还有点害羞:“东升街的路是特别平滑的青石板,你的木轮子完全可以在上面滑动。”这样就不会走得很慢,还被人围观了。
    她揪着衣裳一角,无厘头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却能让人明白她的目的。
    伊崔知道,每当她揪衣角的时候,如果不是在哭,那就表明她在不好意思,甚至害羞。
    “你想同我一起去?”他沉吟片刻,缓缓地开口问道。他的话音刚落,便见面前的少女抬起头来,双眼明亮如珠,用力地点点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然后她可能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迫切,她又很不好意思地低头,期期艾艾地问:“你的事情很多,我就占用一个时辰便好,不会造成麻烦的,对不对?”
    看她的样子,不知怎的,伊崔蓦地觉得很心疼。
    他一直在避免考虑这个问题,堆积如山的公务是他逃避的最好借口,伊崔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得这样懦弱。或许潜意识里,他根本不愿意不忍心那样对她。
    可是她终归提出来了。
    她不知道,她正在逼他直面这个问题,立刻。
    伊崔毕竟是个男人,那样温柔而明媚的目光,那样如小鹿般害羞的眼神,他即便再迟钝,在一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也早晚能看出来。
    可是……
    “好,明日黄昏,我陪你一同去。”伊崔微微一笑,注视着她欢喜地猛然抬起头,用力蹦跶来表达高兴之情,此时他的心里却并无欢喜,只觉心疼。

☆、第35章 下TXT的是坏银

落日黄昏,一盏盏挂起的灯笼将街市照亮,食物和酒的香气,五彩的面人和奇妙的走马灯,庙会的夜晚总是比白天更热闹。
    顾朝歌和伊崔的组合大概是东升街上最引人注目的一道风景。
    迎面走来的很多人都认识这位有名的女大夫,可是却少有人认得她推着走的这位青年。
    是的,人人都看见年轻美丽的少女推着一个坐在木轮椅上的青年,慢慢地走在东升街的庙会中,青年的右腿裤管松松塌塌,明显是个残疾,故而看见的人都会谨慎地避开。木轮椅有些重量,青年想自己摸着轮子推动,可是少女不愿,坚持要自己推着他走。
    青年很高,即使坐在轮椅上也看得出他很高,而他的瘦弱更加从视觉上凸显这种高。比起少女的活泼健康,青年显得很病弱,他的面色不算很健康,但在顾朝歌看来,比起最初见面的青白一片,他如今已经好了许多。
    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少女在说话,青年只偶尔含笑扭头回她两句,即便面对路人异样的眼光,青年也神色自若。通常只有在少女看中庙会某个小摊上的玩意或者吃食时,青年的话才会多一些,有时候少女只是多看了两眼,他便会掏钱将那东西买下,不知不觉便抱了一大包放在腿上,让他的造型看起来更加可笑。
    可是少女却很开心很满足,她的嘴角一直向上弯着,偶尔才会低头瞄一眼腰间随身的小口袋,里面一般总会放银针啊小刀啊药丸之类奇怪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她今天在口袋里放了一只荷包,一只新绣好的,有大蜘蛛图案的米分红米分红的小荷包。
    夜色渐深,庙会的人越来越多,和顾朝歌打招呼的人也越来越多,她开始不能好好和伊崔说话。而想着他只能出来一个时辰,想着自己还没有送出去的荷包,她开始着急起来。
    顾朝歌并不知道,伊崔已经把今天晚上的时间腾出来都交给她,无论她想逛多久都可以。
    “那个,我们去里面坐坐吧?看起来这家好像还不错。”顾朝歌胡乱指了一家规模还挺大的茶楼,看见楼外有盆景流水,楼内有屏风字画,她觉得安静清幽,正好适合说话。
    伊崔自然依她,好像是某种补偿一般,他今天晚上特别听她的话,对她特别的好。
    只是进门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问题,茶楼的门槛,木轮椅是跨不过去的。迎上来的店小二也犯难了,他也认识顾朝歌,挠了挠头,他道:“顾大夫,不然你等等,我找两个力气大的,把这位公子和轮椅一同抬进来?”
    抬他?顾朝歌下意识看了一眼伊崔,她觉得他肯定不会同意这种丢脸的方式。
    果然,伊崔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摸轮椅背的凹槽里卡住的手杖。
    “那个,那个我扶你就好,不用这么麻烦。”顾朝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她主动扑过去要做人肉手杖。她心里觉得很内疚,如果不是她突然的提议,伊崔本不用面临这种窘境。
    现在茶楼里的人,还有街外的路人,都在看他们。虽然伊崔不在意,可是顾朝歌觉得很难受。
    她多想早一点治好他的腿。那本吴叔的家传医书,越往后越晦涩,可是后面的内容中所提到的一些理论……或许……或许她还该仔细再读一遍。
    “朝小歌,你在想什么?”伊崔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顾朝歌低头,这才发现他的手已经伸过来,靠着左腿的力量支撑着起来,可是还不能够完全站起,他在等她帮忙,可是她却在发呆。
    “我、我扶你!”顾朝歌羞窘地上前,可是一上前才发现他站起来真的有点高,她不知道扶哪里才好。咬咬牙,她抱住他的腰,将他的手臂拦在自己肩膀上,很豪气地宣布:“好了走吧!”
    她的脸热烘烘的,根本没察觉到伊崔的身体在接触她的那一刻僵了僵。
    她真是很娇小,瘟疫那些日子瘦下来的肉,好像还没补回来,纤细得他都不忍心将重量往她身上压。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决定真的很残忍。
    “两位……上楼还是……大堂?”旁边的店小二一边帮忙将木轮椅搬进来,一边热情地问,他想明天可以和街坊邻居分享顾大夫的八卦啦!他感觉自己马上要红了!
    上楼?上楼比较安静,有包厢,可是伊崔的腿……顾朝歌想了想,坚决地说:“大堂,位置僻静一些。”
    店小二嘿嘿一笑:“两位跟我来,靠窗,风景好,外加个屏风,保证没人知道你们在聊什么。”他说的很正常,不过顾朝歌却觉得很暧昧,好像自己的心思全天下都知道了一样。
    她推着伊崔的轮椅往店小二指引的位置去,大堂里有认出她的人在好奇地小声嘀咕。茶楼里有个别有些背景的人则认出了伊崔,扬州目前主事的伊先生,燕将军最得力的手下之一。
    而在茶楼的二楼包厢,有个年轻人则低头望着窗外的街下风景,双眼茫然,在发傻。
    他的同伴有些不忍心地提醒他:“卫尚,我刚刚去确认了,楼下那个刚刚进来的姑娘,就是顾大夫。”
    “那,和她一块来的呢?”卫尚的声音听起来很飘忽。
    同伴叹了口气:“这还用问吗?”扬州城里腿有残疾需要坐轮椅的年轻公子,又和顾朝歌熟悉交好的,除了红巾军里的那个伊崔,还能有谁?
    卫尚依然怔怔望着窗外,木木地自言自语:“原来她拒绝我,是因为和他约好了……”
    顾朝歌不知道楼上有个伤心人,她正高高兴兴地忙活,上茶,要点心,不管她问伊崔要什么,伊崔都说她喜欢便好,一切依她。顾朝歌眨了眨眼,回头对店小二道:“那给我一碗素面,面条的数目要又少又长。”店小二也眨了眨眼,奇怪,这不就是长寿面么?他们茶楼里……呃,好吧,既然是顾大夫需要,那还是必须要做的。
    待小二走了,顾朝歌才托着腮,坐在伊崔的对面,仔仔细细打量他。
    她又在用那种明亮得过分的眼神看他了,看得伊崔浑身不自在,他忍不住先开口:“你在看什么?”
    “我发现你今天特别不一样。”顾朝歌慢悠悠地感叹,表情笑嘻嘻的。
    “何处不一样?”他的衣服是昨天那套旧的青衣,束冠的还是那个铜制无雕花的束冠,腰间的玉佩依然是他母亲给的那块,除此之外别无装饰,和昨天没有什么不一样。
    顾朝歌笑嘻嘻地宣布答案:“你今天呀……特别听我的话。”对我特别好,好得我都有点忐忑了。
    伊崔闻言,不由笑了:“一个病人听大夫的话,难道不是好事?”
    “啊呀,”顾朝歌嘟起嘴来,装作很生气的样子,“伊哥哥,难道我就只是你的大夫而已吗?”说着她偷偷摸了一下腰间的小口袋,心里开始紧张。
    伊崔察觉到她的动作,可是却故意不去问,她今天已经摸了那个口袋无数次,他猜里面装着的东西或许是给他的。
    可是无论是什么,他都不能要。
    所以,他回答顾朝歌的话也格外谨慎:“你不仅是我的大夫,还是我的朋友。”顿了一下,他补充道:“永远的朋友。”
    顾朝歌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是伊崔能看出来。
    “除了朋友,就没有别的了吗?”她厚着脸皮暗示他:“我对别人,从来没有那么好过哦!”
    “我知道,”伊崔笑了一下,略微苦涩,“所以我永远欠你。”永远还不清。
    “你知道你欠我就好,”顾朝歌得意地挺挺小胸脯,“那你有没有想过怎么还我啊?”啊呀呀她真是无耻,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好害羞。
    伊崔微微低头,深深注视着她,勉力笑了笑:“我这一辈子的使命,便是助阿昭推翻这个腐朽的王朝,让我伊氏满门冤屈得以洗雪。这是一条危险重重的路,或许某一天我们失败,然后我被杀,五马分尸,或是枭首、凌迟,什么也不会留下,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曾经做过什么。”
    顾朝歌的笑容完全僵住,他现在突然说这样沉重的事情……做什么?
    “假使成功,而那个时候我还活着,那我就把我的命交给你,”望见她怔忡的神情,伊崔执起茶壶,为她沏好一杯清茶,温柔地告诉她,“我是你救下的,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只是现在我还不能给你,因为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
    “如果真有那样幸运的一天,无论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无论是生,还是死。”他知道她想要的不是物质的报答,而如果那个时候,她还想要他,他也同样毫不犹豫,只要她高兴,让他做什么都无所谓。
    可是……
    “我很卑鄙吧,”他对顾朝歌说,“我什么也不能报答你,却在向你信口开河,允诺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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