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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帝王妃-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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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那次过去,陛下正好睡着,又忘了收起这份折子,本宫这会儿还一无所知。为了护驾,父亲连命都没有了,偏偏陛下还如此不爱惜自己。”说起这事,她又气又恨,几乎要落下泪来。

    小聪子安慰了几句,又连连叹息道:“说什么得璇玑公主者得天下,依奴才看,分明就是红颜祸水,偏偏陛下被她美色所获,真是让人忧心。”

    梁氏将团扇往小几上重重一搁,漠然道:“所以——无论是为了陛下还是为赵姐姐,本宫都一定要狠下这个心,不可再心慈手软。”

    “主子说得是。”小聪子眼珠子微微一转,“主子是想等陛下出征之后再行动手?”

    梁氏盯着透过交花窗格投在地上的光影,冷冷道:“只要陛下在这宫里一日,无论本宫做什么,又或者那位做什么,都伤不了慕氏的根基,连太后也不能。”

    小聪子微笑道:“可一旦陛下出征,就再没人护着她了,太后一向公正严明,定会禀公处理。”

    梁氏沉沉道:“所以一定要等。”

    夏光长久,足足到了八月下旬,方才有了入秋之意,清晨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寒意。

    章院正使尽浑身解术,终于稳住了慕千雪的胎气,不再有小产之险,但还是要多加注意,不可操劳,尤其是在四个月之前。

    八月桂花香,九月菊花黄,而到了十月,芙蓉、茶花尽皆盛开,虽是深秋时分,倒也花开明媚,走在上林苑中,颇为赏心悦目,只是陈太后这会儿,并无心思观赏景色。

    东方溯扶着她走到亭中坐下,笑道:“母后今日瞧着怎么闷闷不乐的?可是腿又疼了?”

    经过三个月的休养,陈太后腿骨已然愈合,但毕竟年纪大了,落下了腿疼的毛病,一旦起风下雨,便疼得昨害。

    陈太后沉沉盯着他,“皇帝,哀家问你一件事,你需得老实告诉哀家。”

    东方溯一怔,旋即笑道:“母后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了,儿子一定如实相告。”

    “你是不是又要御驾亲征?”

第一卷 五百八十五章 深秋

    五百八十五章 深秋

    东方溯眸光一冷,复已微笑如初,取过秋月随身带来的暖壶,倒了一盏杭白菊茶给陈太后,“母后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陈太后并不接过,目光灼灼地道:“你不必管哀家何处听来,只管回答是与不是。”

    静寂片刻,东方溯沉声道:“是有这个打算,西楚那边……”

    “不许去。”卫太后冷冷打断他的话头,不容丝毫置疑。

    东方溯陪笑道:“儿子会仔细的,绝不会再像东凌那样,母后无需为儿子担心。”说着,他将茶盏往前递了递,“母后先喝茶。”

    卫太后看也不看,只道:“你没听到哀家刚才的话吗?不许去!”

    见她始终不肯接过,东方溯只得将捧了半晌的茶盏搁在一旁,讪讪道:“母后您一向不过问前朝的事,今日是怎么了?”

    “前朝之事,哀家可以不过问,但这件事关系皇帝安危,哀家绝不能袖手旁观。”说着,她重重哼了一声,“不要以为哀家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谁,总之一句话,不许去!”

    东方溯没想到陈太后态度会如此坚决,无奈地道:“出征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月十九。”

    听到这话,陈太后脸色一白,难以置信地道:“你说什么?定了?”

    东方溯颔首道:“是,户部与兵部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二十万大军整装待发。”

    “你,你……咳咳!”陈太后指着他浑身发抖,还没说几个字便激烈地咳嗽了起来,脸庞泛起异样的潮红,话也说不出。

    东方溯连忙替她抚背,紧张地道:“母后当心身子。”

    待得止了咳嗽后,陈太后缓了口气,恼怒地道:“哀家之前怎么与你说的,你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吗?”

    “母后多虑了,论国力,西楚远这不如东凌,不会有什么危险。”

    陈太后冷冷道:“哀家是老了,但还没有糊涂,不错,单论一国之力,西楚确实不如东凌,但他们现在与齐、燕两国结盟,无论你进攻哪一国,另外两国都会发兵支撑,若再算上被收入西楚国土的南归,等于你要同时面对四国。”说到这里,她不无痛心地道:“这样的情况,哀家怎么不担心?”

    东方溯默默听着,微笑道:“儿子既敢出兵,就有克敌制胜的把握,母后只管安心等着儿子得胜归来就好。”

    陈太后恼声道:“你若真想哀家安心,就立刻打消出征的念头。”

    东方溯低低叹了口气,起身深施一礼,“旨喻已下,请恕儿子不能遵从母后之命。”

    陈太后直愣愣盯着他,这是东方溯第一次如此忤逆她这个生母,而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异族女子。

    怔忡过后,她痛彻心扉地指了东方溯,“你现在连母后的话也不听了是吗?”

    东方溯直起身子,静静道:“据探子回报,西楚三国一直在暗中练兵,若让他们积蓄够了力量,发兵进攻,我朝只怕难以应付,必须先发制人,方才能保我大周平安。”

    陈太后冷笑连连,“是吗?哀家还以为是有人在你耳旁吹枕边风。”

    东方溯皱眉道:“母后想到哪里去了,贵妃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切都是儿子一人的主意。”

    陈太后根本不信他的话,不过也未继续纠结,毕竟阻止东方溯出征才是当务之急,她缓了口气,徐徐道:“从咱们金陵到西楚,大军至少得走半个多月,皇帝十一月十九出征,也就意味着,到西楚的时候,正好是寒冬腊月;陛下也不是头一回领兵出征了,应该明白这个时节出征,最是吃亏不过,不如等开春之后再说。”

    她倒也没说让东方溯收回旨意,毕竟金口已开,若又突然悔改,难免会影响天子威仪。

    这一次,东方溯许久都没有说话,就在陈氏以为他会听从的时候,后者拱手,一字一句道:“请恕儿子不能从命!”

    陈太后万万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许多,他竟还是不肯听丛,指了他半晌说不出话,手指颤抖如寒风中的秋叶。

    许久,她自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你若还认哀家这个母后,就暂缓出征一事。”

    “太后仔细气坏了凤体。”秋月慌忙安慰,转而又劝东方溯,“御驾亲征,实属冒险,太后也是为陛下着想,再说……”

    东方溯抬手打算她的话,淡淡道:“母后现在想必也没心思游赏上林苑了,儿子送您回去吧。”

    “你这是连话也不愿与哀家说了,好!好!好!”陈太后连说了三个好字,愤然拂袖,朝秋月几人喝道:“我们走!”

    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张进小声道:“陛下,可要奴才去与太后说说?”

    东方溯摇头道:“母后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朕说话尚且无用,何况是你,罢了,等母后消了气,朕再去陪罪。”

    孙兴在一旁道:“恕奴才直言,其实太后刚才的话不无道理,冬季交战,实在对我军不利,不如……再从长计议。”

    “朕等的就是冬季。”在孙兴二人茫然的神色中,他忽地问道:“畅春园建得怎么样了?”

    畅春园是一年多前,东方溯下旨建造的,位于金陵城东郊,那里景色忧美怡人,还有一条山泉蜿蜒而过,畅春园的位置依山傍泉,无论风水景色都是极好的。

    张进连忙道:“工部已经在加紧建造了,大概再过两个月便能建造完成。”

    东方溯沉吟不语,脸庞在穿过树叶照下来的秋阳下阴晴不定,他不说话,张进二人自不敢言语,静静等在一旁。

    草丛里,不知名的秋虫有一声没一声地叫着,在这秋日听来份外清冷孤寂,令人心头忍不住生出几分凄惶之意。

    许久,东方溯终于出声,“告诉工部,一个月之内完工。”

    张进一怔,试探道:“陛下为何突然这么急,太后……未必会去住。”

    东方溯并没有解释的打算,冷冷道:“照朕的意思吩咐下去就是了,告诉他们,一日都不许拖!”

第一卷 第五百八十六章 迁怒

    第五百八十六章 迁怒

    再说陈太后,回到静芳斋后右小腿传来针刺般的痛楚,卷起一看,原先摔断的地方又红又肿,皮肤也烫得利害。秋月赶紧绞了冷水帕子敷上去,心疼地道:“太医说过,新骨愈合,最忌劳累,奴婢刚才一直劝您走慢一些,偏您就是不听;希望能够消下去,不然又得喝那些极苦的药了。”

    陈太后眼圈微微一红,“你还知道心疼哀家,皇帝却……”

    秋月叹了口气,“这会儿离陛下出征的日子还有一个余月,太后您慢慢与陛下说,陛下一向孝顺,定会听的。”

    陈太后闭一闭目,不无失望地道:“你不必安慰哀家,皇帝什么性子哀家最清楚不过,只是哀家怎么也没想到,他竟被慕氏蛊惑到这步田地,连哀家的话都听不进去。”

    秋月迟疑道:“难道……真是慕贵妃怂恿陛下亲征?但她应该明白此行的危险,怎么还……”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说错。”陈太后恼怒地道:“也怪哀家之前太过信任她了,以致闹到今日这个地步。”

    秋月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只得劝道:“现在还有时间,咱们慢慢计议。”

    “无论咱们如何计议,都是没用的。”陈太后冷眉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去将慕氏叫来,哀家有话与她说。”

    秋月点点头,起身离去,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她领着慕千雪走了进来,后者扶着花蕊的手,屈膝行礼,恭敬地道:“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

    陈太后扫过慕千雪微微可见隆起的小腹,算算日子,她这会儿已有近四个月的身孕,她的又一个孙子或者孙女正在这里面渐渐长大,只是这一次,她感觉不到丝毫喜悦,反而……有些厌恶。

    她淡淡道:“你怀着孩子,不必多礼,赐坐。”

    “谢母后。”在就着宫人端来的绣墩坐下后,慕千雪垂首道:“母后让秋月姑姑传儿臣过来,不知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陈太后抚过一丝不乱的鬓发,徐徐道:“哀家这几日精神倦怠,也没时间见你,今儿个难得精神尚可,便传你过来说几句话;这阵子胎气可还好?”

    慕千雪微笑道:“有劳母后记挂,章院正刚刚为儿臣把过脉,大致都好,只是胎儿稍稍偏小了一些。”

    “那就好。”陈太后颔首道:“哀家总盼着你们一个个都平平安安,可惜有些人,就是不肯让哀家省心,贵妃,你说哀家应该怎么办?”

    慕千雪听出她话里有话,不敢贸然接话,只笑道:“不知是谁令母后烦心?”

    陈太后取过一个金黄色的橘子,徐徐剥着,“到了这个时候,贵妃还要瞒着哀家吗?”

    慕千雪一怔,试探道:“儿臣不明白母后的意思,还请母后明示。”

    陈太后指甲微一用力,薄薄的橘肉被掐破,汁水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染黄了她的指甲,后者恍若未觉,继续剥着,很快又有一处被掐破,“皇帝亲征西楚的事情,哀家已经知道了。”

    慕千雪豁然色变,失声道:“亲征西楚,儿臣……从未听陛下说起过。”

    “是吗?”陈太后扯一扯唇角,根本不相信她的话,“陛下已经传旨兵部与户部,下月十九,便会御驾亲征;上次东凌一战,皇帝已是几乎丢了性命,如今他还要去冒险,你说说,哀家怎么放心得下。”说着,她掷下已经千疮百孔的橘肉,冷冷盯着慕千雪,“哀家知道你想复仇,但这样置皇帝于危险之中,贵妃以为,应该吗?”

    见她问罪,慕千雪连忙起身道:“此事儿臣确不知情,请母后明鉴!”

    陈太后冷冷盯着她,殿中气氛异常沉重,宫人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喘,慕千雪一直维持着屈膝的姿势,不敢起身。

    许久,清冷悠长的声音在殿中徐徐响起,“既然你不知道,那便算了,只是这件事,哀家希望你能好生劝劝皇帝;西楚固然要灭,但不是现在,更不能让皇帝拿性命,拿大周的国运去冒险,明白吗?”

    慕千雪恭声道:“儿臣明白,儿臣一定尽力。”

    陈太后面色稍缓,“好了,你回去吧。”

    “儿臣告退。”说完这句话,慕千雪方才直起早已经酸软不堪的双腿,扶着花蕊的手退出了静芳斋。

    在走出数十步后,花蕊回头看了一眼秋阳下的静芳斋,轻拍着胸口道:“太后今日的样子好凶啊。”

    “事关陛下安危了,太后难免着急。”说着,慕千雪看了一眼天色,道:“扶本宫去承德殿。”

    花蕊担忧地道:“主子今日已经走了不少路了,不如明日再去吧,万一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慕千雪摇摇头,“本宫没事,走吧。”

    见她坚持,花蕊只得扶她去承德殿,到时候,正好秋阳西下,浅金色的阳光照在青黄相接的树叶上,透着一种无言的落寞。

    慕千雪缓步走了进去,东方溯正在阅看奏折,直至她走到身边,方才惊觉,连忙合起折子,笑道:“你怎么来了?”

    慕千雪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折子,微笑道:“陛下不想见到臣妾吗?”

    “当然想。”东方溯朗声一笑,对张进道:“去,告诉御膳房,让他们做几个贵妃爱吃的菜,记得要清淡一些。”

    在张进离去后,东方溯拉着慕千雪坐下,关切地道:“害喜的情况可有好些了?”

    “嗯,除了清晨起来还会恶心欲呕之外,基本已无大碍。”

    “那就好。”东方溯内疚地道:“这几日事情多了些,一直未抽出空去看你。”

    “国事要紧。”说着,她状若无意地问道:“刚才那本折子写了什么,使得陛下看得如此出神,连臣妾进来也没发现。”

    东方溯眸光微微一动,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户部每月一次的例报罢了。”

    慕千雪轻叹一声,“陛下打算瞒臣妾到什么时候?”

    东方溯一怔,旋即沉了神色,“是母后让你来做说客的?”

第一卷 第五百八十七章 夜召

    第五百八十七章 夜召

    “太后很担心陛下。”慕千雪劝道:“而且臣妾也觉得,此时并不是出征西楚的最好时机,万一……她不敢去想那些事,转而道:“还是再缓一缓吧。”

    见东方溯不语,她又道:“臣妾知道,陛下一直想替臣妾复仇,但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再多等几年;臣妾已经没有了家人,不可以再失去……陛下。”说到这里,她按捺不住眼底的涩意,落下滚烫的泪水。

    “你想到哪里去了。”东方溯伸手抚去,心疼地道:“朕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归来,朕等了你一辈子,又几次赌上性命才能与你在一起,若是就做这么几年夫妻,朕岂不是太亏了。”

    慕千雪被他说得破涕为笑,旋即又忧声道:“可是……”

    东方溯打断的话,“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朕此次出征,固然有你的原因在,但更多的是为了大周。”

    慕千雪惊讶地道:“陛下何出此言?”

    东方溯自暗格中取出一本折子递过去,“你自己看吧。”

    慕千雪疑惑地翻开折子,才看了几行脸色就变了,待得全部看完,已是难看至极,“五十万?”

    “不错。”东方溯沉声道:“自从朕收归东凌后,他们三国便在暗中筹练兵马,据神机营回报,不过两年光景,已是筹兵五十万,若再不先发制人,大周危矣。”

    花蕊眨一眨眼,脆声道:“既是这样,陛下为什么不告诉太后,太后还以为是主子怂恿的呢,刚才将主子好一顿训斥。”

    慕千雪转头轻斥道:“不许胡言。”

    花蕊撇一撇嘴,甚是委屈,东方溯叹一叹气,“你不必瞒着朕,母后刚才与朕生了好一通气,又哪里会有好脸色给你。”说着,他内疚地道:“委屈你了。”

    慕千雪摇头,柔声道:“母后也是因为担心陛下。”

    “出兵之事,朕与母后解释过,无奈她始终不相信,认为是受你影响,只能慢慢与她说。”顿一顿,他轻抚着慕千雪微隆的腹部,道:“畅春园再过一个月就修建好了,那里清静,朕打算让你搬过去住,章廷芳也会跟过去,你只管安心养胎就是了。”

    慕千雪知道他是怕陈太后为难自己,故而做此安排,心下甚是感动,“其实臣妾住哪里都是一样,倒是陛下……虽说出兵不可避免,但朝中不乏骁勇善战的将领,何不让他们领兵出征?”

    “朕也有想过,但始终不够稳妥,此战对大周关系深远,非胜不可。”说着,他轻拍着慕千雪的手,微笑道:“此次出征,张卿也会同去。”

    慕千雪惊讶地道:“他回来了吗?”年初之时,东凌接连数地发生暴乱,东方泽一个分身乏术,东方溯接报后,便让最了解东凌的张启凌前去协助平乱。

    “嗯,前几日刚刚抵达金陵,他与你一样,擅于谋略,有他同行,你尽可放心。”

    晚膳过后,孙兴奉东方溯之命,执灯送慕千雪回漪兰殿,夏月倒也客气,看到他过来,特意拿了十两银子给他,后者自是笑眯眯的收了。

    走出漪兰殿后,孙兴笑容一敛,低头看着在月光下闪烁着清冽光芒的银锭,讥声道:“才十两银子,真亏她拿得出手,以前赵娘子给的时候,可都是几百两几百两的给。”他有心想要扔了,又舍不得,苍蝇再小那也是肉;再说,赵平清已死,往后可没人再那么阔绰了。

    孙兴叹了口气,将银锭收入袖中,举步往承德殿走去,夜里起吹,吹得两边树木“哗哗”作响,凌空伸展的枝叶在黑暗中摇动,犹如无数魑魅魍魉,令人忍不住害怕。

    孙兴缩一缩被寒风吹得冰凉的脖子,加快了脚步,浓黑的影子在他身后拉成长长一条。

    “孙公公吉祥。”斜次里突然走出一个人来,将孙兴吓了一大跳,连风灯也掉在了地上,蜡烛跌断,掉在纸做的灯罩上,瞬间烧了起来。

    孙兴又气又恼,斥骂道:“你长没长眼睛,怎么走路的?”

    “是小人不好,惊了孙公公,请公公息怒。”对面的人虽然语气谦卑,但并无害怕之意。

    孙兴听着这个声音颇为耳熟,借着风灯燃烧的火光仔细打量,待看清来者后,他稍稍敛了怒气,“原来是你啊,这大晚上的,不在明瑟殿侍候梁昭仪,来这里做什么。”

    来者正是小聪子,他躬身道:“小人奉主子之命,请公公去一趟明瑟殿,不想惊了公公,实在该死。”

    孙兴惊讶地道:“梁昭仪何事要见咱家?”

    小聪子微笑道:“公公去了自然就会知道。”

    孙兴暗自猜测,奇怪,他与这位梁昭仪往来并不多,怎么突然要连夜召见自己?未等他想出其中原因,耳边再次传来小聪子的声音,“孙公公请。”

    梁氏毕竟是九嫔之首,虽然孙兴是东方溯身边的人,也不敢无视,微微点头,随小聪子去了明瑟殿,在他们去的途中,月光隐滑,夜空中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这明瑟殿之名,便是由此诗而来。锦瑟有五十弦,工匠依锦瑟弦数,在宫院中铺了五十块青石地铺,每一块均厚薄宽窄不一,并且经过特殊的打磨,使得每一块青石遇到敲击时声音都不一样。

    每逢下雨,五十块青石都会随着雨滴落下发出不一样的悦耳声音,犹如一双无形之手在弹奏锦瑟,雅致而有趣。

    二人冒雨来到檐下,小聪子指一指灯火通明的正殿,笑道:“主子正在里面等着呢,咱们进去吧。”

    “好。”孙兴掸一掸身上的雨水,随他走了进去,梁氏正在与春绣说话,瞧见他进来,微微一笑,道:“这会晚了还劳烦公公特意走一趟,实在过意不去,还请公公莫怪。”

    孙兴连忙打了个千儿,“娘娘言重了,奴才这双腿啊,总是闲不住,巴不得能多跑跑呢。”

    “公公可真会说话。”梁氏笑一笑,指了一旁的椅子道:“公公请坐,看茶。”

第一卷 第五百八十八章 危言惊耳

    第五百八十八章  危言惊耳

    “谢娘娘。”孙兴接过宫人递来的茶,茶盅未开已闻到一丝诱人的清香,孙兴轻嗅一口,有些惊喜地道:“可是六安瓜片?”

    绣春笑道:“总听人说公公是懂茶之人,果然不错。今年雨水多,六安瓜片减产得利害,主子这里统共也没几两,也就有客来时才沏上几回,公公可真有口福。”

    孙兴受宠若惊地道:“奴才身份卑鄙,怎敢受娘娘这般厚待。”

    梁氏拨一拨茶汤上的浮沫,笑道:“茶叶再珍贵,也是有人识货,若是落在庸俗无知的人手里,怕是觉得还不及一斗米来得珍贵。”

    “娘娘说的极是。”这般说着,孙兴重新落座,小心翼翼地揭开茶盏抿了一口,味浓而不苦,香而不涩,应该是谷雨前采摘的,采摘时只取二、三叶,他在宫中当差那么多年,加上这一回,也只喝到过三回,其珍贵可想而知。

    梁氏看着神情陶醉的孙兴,微笑道:“如何,可还能入孙公公之口?”

    “此茶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孙兴讨好地道:“多谢娘娘赐茶。”

    “公公喜欢就好。”梁氏笑一笑,转头道:“去取一罐来,好让孙公公带回去。”

    一听这话,孙兴连忙道:“万万不可,奴才能够有幸一品,已是万幸,断然不敢再要。”

    梁氏掩唇笑道:“不过是一罐子茶叶罢了,公公何需如此紧张,好像本宫要吃人似的。”

    “娘娘说笑了。” 孙兴摸不准她的意思,试探道:“不知娘娘夜召奴才过来,有何吩咐?”

    梁氏轻抚着盏壁上栩栩如生的穿花蝴蝶,状若无意地道:“本宫听说,今儿个贵妃去了承德殿?是为何事?”

    孙兴眼皮微微一跳,赔笑道:“能有什么事,就是见陛下辛劳,故而前来探望。”

    梁氏眼角一飞,语气微冷,“当真?”

    孙兴仿佛没察觉到她眼中的冷意,满面堆笑地道:“奴才哪敢骗昭仪娘娘,自是千真万确。”

    梁氏也不生气,淡然道:“既然公公不肯说,不如让本宫猜一猜。”她抚一抚脸颊,凉声道:“若是本宫没猜错,贵妃应该是为陛下亲征一事去的,对吗?”

    孙兴脸皮一紧,僵在那里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好半晌方才干笑道:“奴才前一夜睡得不好,一整日都在犯困,实在没听清,还请娘娘恕罪。”

    梁氏盯着他,冷声道:“公公这是防着本宫呢。”

    孙兴欠身道:“岂敢,奴才确实没听清。”说着,他起身道:“若娘娘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先行告辞了,多谢娘娘赐茶。”这般说着,他拱一拱手转身离去,在快要走到门边的时候,耳边响起清凌凌的声音,“你以为她会放过你吗?”

    孙兴脚步一顿,诧异地回过头来,“娘娘这是何意?”

    梁氏展一展桃红刻丝广袖,起身走到他身前,徐徐道:“这几年,赵姐姐给公公的银子,应该不下万两了吧。”

    此话落在孙兴耳中,犹如五雷轰顶,面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一颗心在胸口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勉强定一定神,不自在地笑道:“哪有这种事,娘娘从哪里听来这些胡话?”

    梁氏绕着他徐徐走了一圈,“胡话吗?可本宫看赵姐姐说这事儿的时候,神智很是清楚,并没有半点糊涂或者失心疯的模样。”

    孙兴由白变青,又由青变白,几番下来,脸上已是一丝血色也看不到,他咬牙道:“娘娘想怎样?将这件事告诉陛下吗?”

    梁氏唇角微微一弯,“本宫若有心说出去,岂会等到现在,赵姐姐在世时,活得艰难,除了本宫,也就只有公公肯怜惜她一些,所以这几年,本宫一直很感激公公,只是……有些人从不懂得‘与人为善’这四个字。”

    孙兴面色稍缓,“不知娘娘指的是谁?”

    梁氏冷笑道:“赵姐姐死在谁的手里,公公这么快就忘记了吗?说起来,还是;公公亲自送赵姐姐上路的呢。”

    孙兴脸颊一搐,涩声道:“奴才也不想,无奈圣旨难为,还望娘娘恕罪。”

    梁氏笑而不语,小聪子接过话道:“公公误会了,主子并没有怪罪之意,相反,是想提醒公公。”

    在孙兴疑惑地目光中,小聪子叹息道:“赵老爷虽然犯下大错,但赵娘子罪不至此,若非那一位在暗中推波助澜,赵娘子何于落在这个地步。”

    孙兴对他口中的“那一位”心知肚明,淡然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说又有什么意思。”

    “若是真的过去就好了,可惜啊。”小聪子摇一摇头,沉沉道:“不瞒公公,在出事之前,赵娘子曾悄悄来找过主子,说是有人在查她还有……孙公公。”

    孙兴被这话吓了一跳,勉强笑道:“无端端的查咱家做什么?”

    梁氏对着灯光比一丝涂着丹蔻的玉指,漫然道:“公公没有听过斩草除根这句话吗?”

    这句话令孙兴连表面的笑容也维持不住,颤声道:“是那一位?”

    梁氏望着他青白交错的脸庞,微笑道:“除了她,还有哪一位如此容不下赵姐姐?”

    孙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松,松了又紧,不过片刻,已是出了一手粘腻的冷汗,“奴才是帮过赵娘子一些小忙,但应该不至于……”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公公这阵子难道就没察觉到丝毫不妥?”

    孙兴这会儿已成了惊弓之鸟,此刻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处处不对,举袖拭一拭不知何时渗出额头的冷汗,“那……那现在要怎么办?”

    梁氏目光在他脸上徘徊,忽地道:“陛下答应了吗?”

    孙兴愣了片刻,方才想明白她问的是什么,在短暂的犹豫后,他咬牙道:“贵妃娘娘今日确是为了亲征一事过去,但陛下并未答应,还是坚持御驾亲征。”

    “没有答应……”梁氏缓缓攥紧双手,随着“咔嚓”一声轻响,一枚殷红的断甲掉落在地上,绣春见状,心疼地道:“主子仔细手疼。”

第一卷 第五百八十九章 小人计谋

    第五百八十九章 小人计谋

    梁氏摊开手,默默盯着因为断了指甲而显得光秃秃的中指,哽咽道:“区区手疼怎么比过本宫心里的疼痛。”

    “主子……”

    “父亲好不容易才将陛下从鬼门关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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