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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妆-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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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寿却是不说了,他只烟色凤眼深邃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又眉目柔和。

    雒妃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他再往下说。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话,“不过甚?”

    不知是不是雒妃的错觉,她总觉得秦寿听她发问后,眸底竟是有时隐时现地诡谲银光一闪而逝,她不禁朝后靠了靠。

    岂料,秦寿忽的头凑上来,鼻尖抵着她的,一字一句的道,“不过公主若是求本王……”

    “本宫求你。”

    这下轮到秦寿怔忡,他哪里料的到雒妃那样心高气傲的又口是心非的性子,居然也会直言不讳地说出“求”这个字。

    不过也只那么一瞬,他在雒妃湿润水光的桃花眼中,像逗宠儿一样道,“本王想说的是,若是公主求本王,本王也是不会帮衬公主的,不过……”

    又是不过,他话音又停在那。

    雒妃再是迟钝也看出来这人根本就是在逗弄着一般,她抬脚就要踹,哪知白皙小脚才堪堪抬起来,就让秦寿长腿给夹住了。

    他凤眼微微发弯,在雒妃要恼羞成怒之际,才彻底将话说完,“不过公主愿意与九州亲近一番,蜀南之局,九州就与公主个有用的法子。”

    雒妃觉得自己耳朵一定坏掉了,根本不明白秦寿的话是何意。

    他说的亲近,那种亲近。哪种亲近,还是什么亲近?

    她眨了眨眼,神色无辜而思无邪,一副本宫压根不懂什么意思的模样。

    若秦寿是个脸皮薄的,指不定就不好意思在提了,但秦寿是何等的心计,他几乎一眼就看穿雒妃的伪装。

    继而手抚上了她下颌软肉,用指腹挠了挠,并在她耳边呢喃道,“公主想的没错,九州的亲近,就是公主想的那个意思。”

    雒妃第一反应就是,这厮好大的胆子,当真该看拖出去砍头!

    不过她表现出来的。却是猛地将被子扯了过来,横在两人中间,还将自个严丝密缝地裹上,神色泠泠的道,“出去!”

    秦寿觉得自己该是食髓知味了,自那晚之后,他就时时都想与她亲近。好在他心智非一般人等,不然怕是早让旁人看去了痴态。

    他做出十分君子的做派,不刻意上前,也不强硬,只悠悠然的道,“公主不想晓得,到底用甚法子能弄死上官家余孽,嗯?”

    最后一字的尾音拉长,叫雒妃心肝都颤了颤,她哪里会有不想的,可念及面前的人是秦寿,她就颇为的不愿意。

    秦寿也不逼她,慢条斯理的道,“约莫蓉城粮仓里的粮也是有限的,蜀南王不可能尽数都拿出来,缓和个几日还好说,要一直用他的,多半也会急的吧。”

    雒妃神色一凛,她自然明白这点,但想着还有些时日,便总是能解决的。

    秦寿指尖在褥子上转了好几圈,敛着眉目又道,“时日一长,如今答应中的将士,也早晚会有异心,到时公主又当如何?”

    桩桩件件,秦寿每说一句,雒妃都觉得脚下像是踩着冰霜一下。她想装看不到,可却被冻的浑身发冷。

    她索性心一横,扭头问他,“你要如何亲近?”

    这边是妥协了!

    秦寿心里并无多少的欢喜,他望着雒妃毫无暖意的眸子,倏地就意兴阑珊了,他手放脑后。平躺下去,盯着帐顶。

    就在雒妃以为他放弃之际,他竟猛地快若野豹的扑上来压在雒妃身上。

    雒妃一惊,差点没惊叫出声。

    她看着身上的人,那双烟色凤眼漆黑深沉,里头好似关着野兽,不经意见破笼而出。就会择人吞噬。

    秦寿却是并无旁的动作,他目光随自个的指尖而动,闲先是从雒妃的眉心,顺着鼻梁,然后是唇珠,再是下颌,又是天鹅般好看的脖颈,最后落在鱼鳍流线的锁骨凹陷处就顿了。

    雒妃紧紧抓着身下的褥子,连呼吸都屏住了,她眼不眨地盯着秦寿,她头一次意识到,纵使这人再是不恋女色,可到底是个男儿,只要不是好分桃断袖的。又哪里会半点女色都不碰。

    更何况她晓得自个的颜色好,最为重要的一点,她与他,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秦寿缓缓低头,在雒妃的注视下,薄凉的唇慢慢地压到她唇珠上。

    那一刻,雒妃似乎连心跳都停了,她睁大了桃花眼,感受到唇上的微凉和柔软,没有从前的恶心之感,只会对这样的接触,略感不适。

    这会,她才想起,之于秦寿的靠近。她是何时就不会再起鸡皮疙瘩了?

    秦寿甚至连舌都没伸,他单纯的用自个的唇碾磨着她的,特别是那娇娇的粉嫩唇珠,宠爱许久。

    直到雒妃都觉得不耐烦了,她想一把将人掀开,秦寿适才抽离,他重新躺回外侧,单臂微微遮掩凤眼,只余一双薄唇轻启道,“对付上官家余孽之事,说简单也简单……”

    雒妃凝神细听,对秦寿比往日更为喑哑低沉的嗓音视而不见。

    秦寿继续飞快的说着,“上官弭勇猛有余,心计不足。上官伤却是文武双全,这两人必须隔离开,公主可与蜀南王合谋,将上官弭诱下陇山,然后攻上陇山即可。”

    雒妃不自觉拧眉,她细细思忖秦寿这话,“强攻陇山。即便胜了,也定然是惨胜,这不是本宫想要的。”

    秦寿放下手,那双凤眼转过去望着她,“兵书有云,行军打仗,当先行何物?”

    雒妃顺口答来。“粮草辎重。”

    接着她就恍然大悟,“本宫可当先断了上官伤的粮草和辎重,在将人困死在陇山,根本无需强攻,过个几日,反叛的朱雀军自会回来一些,尔后本宫再攻上去。上官伤必败!”

    秦寿见她眸子晶亮,眉目神采飞扬,这样开始初显谋略的公主,从前的浮华颜色沉淀下来后,就越发得让人移不开眼。

    秦寿觉得心头复杂,这就像是一块黑金曜石,他细细的打磨。一点一点的雕琢,终于黑金曜石在烈日下泛出彩虹的光彩来,这样的耀眼,让人心神动摇。

    “容本宫想想,这粮草辎重要如何个断法。”雒妃近乎自言自语,她陷入魔障,脑子不停的转动。

    “南蛮!”秦寿轻声说道。

    没有谁比南蛮人更适合在蜀南山林中穿行。并与虫兽为伍,不仅能来去自如,还让人颇为忌惮。

    雒妃一拍褥子,“善,蜀南王手底下定然还有南蛮能人,在陇山密林中,谁又熟悉的过南蛮。”

    所有的事。一点一点的掰开了来理,雒妃只觉一条条的线索明了,比起解决上官家余孽,显然说服蜀南王要更容易一些。

    且,她还晓得蜀南王想要的是什么,故而就不怕他不从。

    总算是解决了心头大患,雒妃心神松懈下来,就觉困乏的慌,她完全忽略了睡在身边的驸马秦寿,小脸还在软枕上蹭了蹭。

    不经意压着了秦寿的鸦发,她嗅着味不对,这才噌噌的往里侧挪,并警惕地盯着秦寿,理所当然的过河拆桥道。“出去,本宫不想与你同榻!”

    秦寿被气笑了,他不想逼她,结果她反而得寸进尺,利用完他就扔,再没谁能像她这样的没心没肺了。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却是一个翻身朝外,暗自平复心境,不看她。

    雒妃瞪着他后脑勺,等了片刻都不见他有动静,又困的不行,眼皮子撑了撑,终于没能撑开,合上沉沉睡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秦寿转过身来,他静静看着她的脸,尔后轻轻伸手,拉过她的手,包裹着虚虚握在手里,这才闭上凤眼。


第182章 公主:驸马才没长大,驸马全家没长大

    然而,雒妃手段还是略微嫩气。

    一大早,她才初初睁眼,懒腰都才伸到一半,季夏风风火火地进来回禀道,“公主,大营外出现四五个人头,营中正人心惶惶。”

    闻言,雒妃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她几步下榻,季夏伺候她飞快地穿戴好,主仆二人不过片刻就出现在大营门口。

    秦寿早就在了,许是他不仅起来的早,好似还在校场之中耍了套拳法来,此刻鬓边微含汗气。

    他见着雒妃,当即开口道,“据营中将士所言,这几人乃是上了陇山的,盖因昨个公主给的那些家信,千夫长想着山上山下皆是兄弟,便差人给山上带了口信。是以此四人多半趁夜下山来拿家信。”

    结果不言而喻,受了上官家兄弟的忌惮,被砍了脑袋丢了性命,还挂到大营门口示威来了。

    雒妃死死抿着粉唇,她眯着桃花眼,见那四张青灰带血的脸,以及地下滴淋的一滩暗褐色血迹。

    好一会,她才闭眼又睁眼,眉目沉痛的道,“是本宫的错,若本宫没给各家兄弟家信,想来他们今个就都还活着……”

    秦寿望着她,目光又在周围静默无声的朱雀军脸上晃了圈,以一种奇特的语气道,“与公主无关,是那上官家余孽罪该万死!”

    见众人都在听,秦寿接着道,“先是贪墨粮饷,弃营中兄弟安危不顾,再是这样残害袍泽,这样的人,若是在本王容州秦家军里,本王早就千刀万剐了!”

    世人就是这样奇怪,没有比较的时候,还能自欺欺人一会,可当真相暴露在烈日之下,那样血淋淋的诸如背叛、舍弃就像是毒蛇一样,心在寒着,还被狠狠地咬上一口。

    同为行军之人,同为统率全军的将领,连驸马容王都这样说了,那上官家兄弟于这山下的众朱雀军而言,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被轻易丢弃了的,或者说,即便是跟着反叛的袍泽兄弟,也尽是可随意诛杀的棋子。

    此番行径,如何不让人心寒心冷?

    雒妃没有多说甚,她挥了挥手,对顾侍卫吩咐道,“本宫稍后书信一封,你亲自送上山去,交到上官家兄弟手中,不计代价,务必要将本宫这四位大殷好儿郎的尸首带回来,好生厚葬,其家人抚恤翻倍,多出来的从本宫私库走。”

    “公主,不可!”首阳站出来反对道。

    雒妃看向她,就听首阳继续说,“山上都是穷凶极恶的逆贼,顾侍卫长并不是这营中之人,若顾侍卫有个什么好歹,谁能再护卫公主安危?”

    雒妃目色坚定,并不为这话所动,她只问顾侍卫一句话。“顾侍卫,这趟差事你可愿意?若不愿,本宫自会另行派人。”

    顾侍卫微微一笑,浓眉大眼的很有番阳刚之气,“卑职虽只是公主身边的侍卫,可也是有同生共死的袍泽兄弟的,试问哪天兄弟没了,尸首还不全,卑职又如何能坐视不理?卑职不但会想方设法将兄弟尸首找补回来,日后还定会为兄弟报仇血恨!”

    特别最后四字,响的震耳发聩,叫人心旌动摇。

    在场的朱雀军立马就有人出声附和,“报仇血恨!报仇血恨!”

    先是第一声,尔后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紧接着附和声连成一片,即便是没在场的将士,也自发从帐中出来,跟着大声喊道,“报仇血恨!”

    雒妃眸子灼灼,眼见挑起的仇视差不多了,她才挥手示意众人安静道,“本宫在此起誓,不报此仇,未剿灭上官家余孽,本宫誓不还朝!”

    话落,整个场中静谧无声,只余晨风拂过的呜咽声响。

    秦寿反应很快,他一撩袍摆,单膝跪下,拱手对雒妃俯首称臣,“臣,谨遵公主号令,公主千岁!”

    有他带头,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所有的朱雀军乌拉跪了下来,黑压压的一片,并跟着喊道,“谨遵公主号令,公主千岁!”

    “谨遵公主号令,公主千岁!”

    “谨遵公主号令,公主千岁!”

    同样的话,一连叠声喊了三遍才止。

    雒妃双手拢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脚边的朱雀军,眉眼威仪傲气,身上已初显太后才有的风华。

    她抬手虚虚一引。缓缓开口道,“本宫自掌了虎符,便视诸位大殷儿郎为自家兄弟,本宫虽不是武行出生,不能同诸君校场一较高下,但本宫对自家人,向来最是护短,他上官余孽敢动本宫的人,本宫就能与他不死不休。”

    她顿了顿,声若冰珠落地,崩裂的冰渣子能扎的人生疼,“本宫也是晓得,此前多有兄弟是受上官家余孽一时蒙骗,故而这些兄弟若是能回头是岸,本宫既然不咎,剿灭逆贼后,圣人同样封赏!”

    这才是她最想说的话,先是勇于承担责任,再是在秦寿与顾侍卫等人的配合下,挑起众人心头对上官家兄弟的不满和仇视,暂时收拢了人心,她便开始挖上官家兄弟的墙角。

    不用她操心。今日这些话,自然都会传到山上去,届时那边同样会人心浮动,只待有个契机,定然能回来一些兵众。

    解决了这事,雒妃饥肠辘辘回主帐用早膳,秦寿跟着进来,没了外人,他才侧目道,“公主,今个做的很好。”

    骄矜的桃花眼眼尾夹了他一眼。那一眼的清媚,能让人半边身子都酥了去,雒妃净手净面,正经的道,“本宫不是干过嘴皮子瘾。”

    她是真那样想的,自打皇帝哥哥将朱雀军虎符交到她手里,无形之中,她便觉得朱雀军就像是个孩子,需要她的照顾,尽管两辈子以来她压根就没有过子嗣,可并不妨碍她体会这样的心情。

    秦寿又哪里不晓得这些,他手底下的秦家军,可是在他一点一滴的整治下,才有今日这样精锐之师的模样,他厚脸皮的与雒妃同坐,“那不剿灭逆贼誓不还朝的公主,接下来要如何做?”

    他说着,执起竹箸,夹了个晶莹剔透的奶香小煎包搁雒妃面前的碟子里头。

    雒妃戳了戳那小煎包,见不甚有油腻,这才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小口。

    食不言,寝不语,秦寿见她用了,那一小口还咬出个月牙形的痕迹,他烟色凤眼微微沉了沉,眼不错地盯着雒妃看。

    雒妃用完小煎包,才注意到他的视线,她抬眼一瞥,那幽深寂灭的眼瞳瞬间就让她想起昨晚的事来。

    她心下一沉,默默转开眼,丝毫不影响的继续用早膳。

    膳毕,她揩了揩嘴角,等首阳收拾了桌案后。将旁的人等屏退下去,适才望着秦寿神色莫辨的道,“昨晚之事,本宫会记得该记得的,忘记该忘的……”

    说到这,她语气一停,好似在斟酌着措辞,“秦九州,本宫不是上辈子那个息宓了,上辈子追着你不放的息宓死了,况如你从前所说。真到你我兵戎相见那日,本宫到底是秦息氏,还是雒妃公主……”

    “本宫目下就能告诉你,本宫从来都是雒妃公主。”她望着他凤眼,一字一句的道。

    理智上,她晓得自己不该与秦寿说这些,应该像母后建议的那样,让他想得到而又得不到,如此才能掣肘,可毕竟两辈子夫妻一场,尽管他还杀过她,她还是不想那样做。

    成王败寇,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不用再担心母后、兄长的性命前提下,旁的于她而言,还真没什么是重要的。

    生或死,都是可以度外的。

    秦寿单手撑头,另一只手却在桌案飞快的食指拇指相互摩挲,这是他不耐的时候或者思量时的惯常动作。

    雒妃说完该说的话,起身就要往走,让顾侍卫山上讨回那四人的尸首前,她先得让蜀南王先行过来一趟,是以,她现在还真心思儿女情长,其实,也不想罢了。

    “所以,公主是想与九州撇清关系,分道扬镳或者和离么?”

    在雒妃抬撩门帘前,秦寿蓦地开口道。

    雒妃怔了怔,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道,“是,本宫提过和离。”

    是了,说她天真也好。愚蠢也罢,她就是不想利用从前付出过的感情,她也恣情任性惯了,不想违心。

    秦寿继续在说,“公主就不担心,本王一怒之下,率兵南下,从前发生过的事再来一次?”

    雒妃转身过,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丝毫不掩饰,“担心。”

    听闻这话。秦寿嘴角勾起一死,似嘲讽又似讥诮。

    “你要战便战,成王败寇,功败垂成,本宫也认了。”雒妃抿了抿嘴角,很有一副看破红尘的淡然。

    实际,她心底一直有个念头,却从来不肯直视。。。。。。

    秦寿定然会是个好皇帝,比兄长好上无数倍的皇帝!

    有他做皇帝的百姓,想来是人人都能安居乐业,外无蛮夷骚扰,内无隐患,总比现在这风雨飘摇的大殷好。

    尽管很不想承认,可却是雒妃越来越无法回避的事实。

    秦寿不晓得雒妃这心思,他只嗤笑了声,低声问道,“本王也不说旁的,只想问公主一句。”

    雒妃点头,“你问。”

    秦寿忽的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公主从前可是真心的心悦九州?”

    雒妃有一瞬间的茫然,这样的话。秦寿曾经也问过,她未有一次回答过,不过这会她不自觉反问道,“本宫为了你,都甘愿下嫁到容州,还处处服软讨你欢心,那不是真心心悦是什么?”

    秦寿摇头,“九州在外征战沙场,公主在府中担心过吗?”

    雒妃理所当然的道,“驸马少时便有战神美名,战神岂会有败,本宫何须担心?”

    闻言,秦寿实在不晓得是该气还是该笑,他又问,“那公主可知,九州身上到底有多少道疤?”

    雒妃拧眉回想,两人最好的时候,床笫之间也是坦诚相见过无数次,所以秦寿身上到底有多少疤痕来着?

    见她那模样,秦寿半点都不意外,他再问,“你我夫妻那么多年,公主可曾想过要与九州生儿育女?”

    这点,雒妃还真没想过,也不晓得她是忘了这回事,还是压根就不去想。

    秦寿微微敛眸,浓黑的睫毛掩映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但凡心悦一人,会知他冷暖,会疼他所疼,心细如发到连对方身上的味道都不会忘记,且情到浓时,若是女子。自然想为心上人生儿育女,若为男子,便会想照顾她一生,遮风挡雨,娇宠后宅,不离不弃。”

    雒妃心头大骇,然她脸上不显露分毫,她甚至嗤之以鼻,“驸马可做到了?竟来要求本宫,驸马莫不是忘了,本宫初初嫁到容州的时候。驸马是如何苛待本宫的,嗯?”

    她坚决不承认自己不是真心心悦的秦寿,至少在他面前是不能。

    这样色厉内荏的模样,犹如张牙舞爪的奶猫,没有威慑力,还非得不肯低个头。

    秦寿淡淡地抬眼看她,“是,初初是我的不是,所以后来那几年,我都有所弥补,想着与公主好生过下去,即便公主一直没长大,可我能教能等不是。”

    雒妃简直想啐他一脸了,他才没长大,他全家都没长大!

    她分明是及笄后才嫁过去的,又哪里没长大了?

    “但世事难料,我不曾想,我能等着,居然是公主等不及了。”他说着这话的时候,从鼻腔带出了冷哼。

    “琵琶别抱,公主是不是还后悔,没多养几个面首试试滋味?”显然是想到了不好的。秦寿即便还是无甚表情,可就是从他身上散出了汩汩的冷意来。

    雒妃死犟着,对秦寿又翻旧账的行为颇为恼怒和不耻,她不甘示弱的奚落他,“等?软禁王府就是等?还等着你颠覆了大殷,本宫这前朝公主又心安理得的做皇后,让天下人耻笑不成?你脸面厚,谋逆之事都做的出来,本宫可还有羞耻心。”

    秦寿皱眉,话都说到这份上,也不妨碍多说几句。“你娇养惯了的,我不将你养在王府,容你在外流离失所?还是你就是想着与白夜过朝不保夕的日子?亦或是回到京城与我为敌?”

    “且,你若做皇后,多的是法子摘掉你前朝公主的身份,又有谁会晓得。”他每一步都谋划好了的,奈何面前的人不按着他的规矩来。

    雒妃冷笑,他这样说,倒显得所有的事是她的不是了,“你那是养我?没人伺候,没人与本宫说话,饭菜隔顿都是常事,你一个人那样过个几年试试,本宫只庆幸,本宫熬到了白夜来救时还没疯魔掉。”

    秦寿眉头皱的越发紧,衬的那一线丹朱色很是猩红。

    他自来都是想娇宠她的,但两人关系闹僵的厉害,他又将人堪堪从白夜身边捉回来,心里也是有气性,但又做不来成全两人的好事,故而开始是故意给她苦头吃,以致于到后来。他连年在外征战,约莫府里的人踩低逢高,才致她过的那样艰难。

    知晓这一点,他薄凉的唇微微紧绷,再多的话忽的就不想说了,但事是他做下的,他不会不认,“是,那是九州的过错。”

    说完这话,他起身,与雒妃擦肩。先于她出了主帐。


第183章 公主:公主天生就会忽悠

    雒妃愣愣地坐在书案前,她手里捏着毫笔,笔尖饱蘸了墨汁,但迟迟未落下。

    笔尖似乎悬的久了,那墨汁啪嗒一声滴在白纸上,溅出梅花一样的形状来。

    雒妃皱眉,她晓得目下不该多想,可还是止不住翻来覆去的思量秦寿说过的话,以至于连她自己都开始在怀疑,曾经她是不是真的根本不是真心心悦秦寿的。看上他,不过起因是那张脸,尔后才是他这个人背后一些的东西,再者他并不像旁人那样对她殷勤谄媚,甚至还不假颜色。

    这样得不到,她便越发想要得到,继而是青欢的出现,他对青欢,比对她还好,她哪里肯认命,死命的折腾下来,谁都别想好过。

    首阳研完墨,见雒妃神思不定,她送上新的白纸上来道,“公主,可是有难处?”

    雒妃回神,她抬眼茫茫然地看着首阳,好一会才吁出口气道,“没有。”

    接着,她换了支毫笔,定了定神,才刷刷落笔。

    她一连写了两封书信,一封是让人快马加鞭,送回蓉城蜀南王手里,另一封则是暂且放到顾侍卫手里。待时机好一些就上山交给上官伤。

    蜀南王接到信后来的很快,不过小半天的功夫,他就站在了雒妃面前,随他前来的还是那个衣着古怪的南蛮巫女。

    雒妃冲他点点头,也不在主帐中说事,直接往外去。

    蜀南王四下一扫,见着营中将士与往日里迥然不同的精神面貌,且还对雒妃恭敬有加的模样,他心下吃惊,面上却不露,反而笑道,“看来,公主已经收拢了军心,将整个朱雀军再次归拢,约莫也就是近几日的事了。”

    雒妃面无表情,她远望出去,就见周遭的兵将有条不紊,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脸上还有了笑容。

    “蜀南王说笑了,这些都是驸马的功劳。本宫一介女流,又能做什么。”她并不抹杀秦寿的劳苦功高,心里比谁都清楚,没有秦寿,她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就将营中将士拧成一股绳。

    “公主自谦,驸马与公主那还不是一家人。”蜀南王嘴角浮起玩味的笑意。

    跟在两人后面的南蛮巫女莫心,四处瞅了瞅,不甚有兴趣地撇了撇嘴。

    两人正虚以委蛇间,冷不丁听闻校场那边传来阵阵有节奏的怒喝声。

    蜀南王惊疑不定,“驸马这是在拉阵练兵?”

    雒妃眉头轻轻一皱。又很快舒展开,“看看不就晓得了。”

    一行三人转角就往校场去,转过路障,果然就见千人方阵的队伍正整齐划拉着长戈,一动一喝。气势冲天。

    秦寿正站在最前面,他面无表情,时不时指个动作十分规范的小兵出列,不多时,他身后就站了好几十人。

    雒妃并未过去打扰,她与蜀南王站的远远的,校场微末的尘土飞扬中,雒妃忽的对蜀南王道,“此前蜀南王应允,遵从本宫安排,不知王爷可还作数。”

    蜀南王心头一动,“自然作数的。”

    雒妃点头,她也就开门见山,“这蜀南太过湿潮,本宫也不想多呆。等收拢了朱雀军,本宫就带着大军回京,这边蜀南州,便只有靠王爷了,这么多年。蜀南南蛮安分,都与王爷的勤勉分不开,本宫即便带着朱雀军回去了,圣人也是放心的。”

    听闻这话,蜀南王一惊,心思急转,嘴里却道,“使不得公主,蜀南若没了朱雀大军的镇守,臣惶恐。”

    雒妃转头看他,“蜀南王不必惶恐,本宫与圣人都相信王爷的本事,蜀南在王爷的治理下,定然会越来越好。”

    蜀南王皱紧了眉头,实在分辨不出雒妃这话的真假。根本不敢随意同意下来。

    雒妃叹息一声,“朱雀军四分五裂,本宫实在不放心,圣人将虎符交到本宫手里,本宫怎么也要将此大军从上官家余孽手中夺回来。带回京去。”

    蜀南王见雒妃不似说假,他沉默了瞬,见秦寿那边已经轮着换了方阵,起先挑出来的小兵破格晋升为十人小队的队长,尽管这样挑选出来的队长能力参差不齐,可也比群龙无首的好。

    雒妃继续道,“本宫要求很简单,蜀南王只需寻个由头,将上官弭从陇山上引入蓉城困个一天一夜足矣,再者与本宫一小队南蛮人。帮着本宫断了陇山上的粮草即可。”

    雒妃的要求根本不过分,一小队南蛮人,不过才区区十来人,他也拿的出来,但蜀南王顾忌的是鸟尽弓藏。

    百无聊赖的莫心一听闻雒妃要借南蛮小队,当即眸子就亮了,她拉了拉蜀南王的袖子,言笑晏晏的道,“阿清,让我带队去吧。”

    蜀南王脸色一板,拂开她手低喝道,“胡闹!”

    雒妃意味深长地看了南蛮巫女一眼,“蜀南王何时能动手?”

    南清眸色沉了沉,那边秦寿已经将这营中所有兵众拉练了一遍,暂且选出了十人百人的小队长。旁的军职却是不敢用这样的法子随意指派。

    他让所有朱雀军以各小队为中心站好,过来对雒妃道,“公主,可有话要讲?”

    雒妃抬眼,就见他鬓角汗湿。晶莹汗水从额前碎发上滴落,浸润进领子里,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腾腾的压迫感。

    雒妃微怔,她点点头,抬脚就往阵前去,秦寿却是没跟过去,他与蜀南王并肩而站,双手环胸,看着雒妃步步走上最前面的擂台,仿佛是在走九天凤台。这一去,便能羽化登仙,涅槃成凰。

    蜀南王意味不明地瞥了禽兽一眼,“容王这样费心尽力,约莫到头来可是什么都得不到。”

    秦寿面无表情。“本王得不的得到,又与蜀南王有何干系。”

    蜀南王冷笑了声,“清以为容王是个难得清醒的人,不想原也是色令智昏。”

    秦寿这才转头看着他,烟色凤眼中波澜不惊,“本王原以为蜀南王也是个聪明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很是明白才是,不想原不过是个优柔寡断,不敢下决断的。”

    这话并未让蜀南王动怒。他负手而立,已经听见雒妃在擂台上娇声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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