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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嫁经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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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之情,可是至少,唐允愿意对她好,她跟唐允青梅竹马,就算她不能做到跟唐允如胶似漆,至少相敬如宾还是可以的。
她又不是非得吊死在薛牧青这棵树上。
薛牧青声音发涩:“裴三郎和魏九郎还不至于帮你们做这掩人耳目拉媒保纤的活吧。”
“你是打算在我面前挑拨离间吗?”苏蘅将信收起:“我们家的事,哪里容得你一个外人置喙?”
“苏蘅!”薛牧青连忙抓住苏蘅手腕,苏蘅一时不察,下一刻,双手便被他一手禁锢住了,薛牧青整个人朝苏衡逼近:“你信他说的那些吗?”
“我为何不信?我跟他自小青梅竹马,他是怎样的人,我难道会不知?他既然承诺了,便一定能做得到,”苏蘅挣不脱却也强自镇定,面带嘲讽:“你承诺的事你做不到,便觉得这世间别人也一定做不到,也未免太小人之心了吧?”
薛牧青声音压抑:“你便这般信他?”
“我为何不信他?”苏蘅反问:“我不信他难不成要信你吗?”
“他若真的有那么好,又怎么会做出这等引诱人妇之事?”薛牧青再度逼近苏蘅:“他若真的那么好,当初你为何不选他?”
“大概我当初瞎了眼吧,”苏蘅冷笑:“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现在明白了,也不算太晚。”
“晚了,”薛牧青握住她双手的那只手握紧:“我是不可能放手的……哪怕是我死了,也不会允许——”
“那你去死吧,”苏蘅神色淡然:“你死了,我正好改嫁。反正我不介意,想来他也是不会介意的。”
“苏蘅,你别这样——”薛牧青浑身透着冷意,苏蘅刚想说她变成这样不都是他害得,所有的话却被堵住了,薛牧青没有抓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按住苏蘅的后脑,将她的头压向他,舔舐着她的唇瓣,苏蘅被他突如其来的行径弄得发懵,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过很快又清醒过来,想要推开他而不得,抬起膝盖便朝着他身下袭去。
薛牧青吃痛放开了苏蘅,苏蘅连忙退后几步,把人叫进来——她先前怕别人知道裴三郎和唐允的事把人叫出去了,此刻才觉得是多么的失策。
趁着还没有人进来,苏蘅冷笑道:“薛牧青,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我是不是还得去把夏初晴接来陪你?”苏蘅看着他,扬起下巴:“你放心,避子汤我会给你备好的。”
薛牧青避开她的目光:“天色已晚,你早些歇息吧,我明日再来与你商议——”
“慢着,”苏蘅见有人进来了,心中底气也足了:“你今日便把事情说了吧,我明日可没工夫见你。”
薛牧青直起身子,重新落座,沉默了一会,方才道:“醉墨被母亲说给了云书,开年之后便成婚。”下人虽然要随着主家守孝,但若是因为孝期耽误别人婚事,何况下人的婚事也用不着大办,所以倒也不至于冲撞什么。
“与我说这些作甚?”苏蘅冷笑:“横竖她而今已经不是我的丫鬟了。”
苏蘅当初狐疑过,到底是谁把她有孕的事告诉薛老夫人的,司琴一直跟着她,根本没有机会也不可能往外说,其他人中,醉韵、煮雪、扫红对这种事根本不知,向妈妈隐隐怀疑过,但苏蘅不说,她便也不问,她也不可能去给薛老夫人通风报信,最后早已经被苏蘅刻意疏远了的醉墨突然成了薛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苏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果你仅仅是想说这些,那你可以走了,”苏蘅逐客:“既然薛老夫人这么喜欢我身边的丫鬟,回头我便把醉墨的身契交给她。”
“不是——”薛牧青眼见苏蘅要走,连忙道:“我找你,是要与你说司琴的事。”
“司琴关你何事?”苏蘅回头瞪他:“你少打司琴的主意!”
薛牧青愣了一瞬:“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打你脸的事!”
“你没做打我脸的事吗?”苏蘅嗤之以鼻:“那夏初晴怎么来的?”还有未来的司棋。
“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打的是司琴的主意……”苏蘅想了想,越想越觉得愤怒:“你居然敢打司琴的主意?你是见不得我身边的丫鬟护着我,可着劲儿地想要挑拨离间是吧?”
明知道司琴是她心腹,故意这样说让她怀疑司琴起了二心,那样的话,她身边就无人可用了是吧?
薛牧青叹口气:“苏蘅,你别胡思乱想,我想要与你商议的,是玉书和司琴的婚事。”
“这事不用商量,”苏蘅立即道:“我家司琴不嫁他。”
“司琴不嫁他那嫁谁呢,这家中,谁不当司琴和玉书是一对儿,”薛牧青轻声道:“当初这事是你我定下的,而今又怎么好言而无信?眼看着司琴年纪越发大了,苏蘅,你总不能一直拖着她。”
“当初我瞎了眼说出的话做不得数,”苏蘅意有所指:“说实话,我连司琴配你,我都觉得委屈了司琴,何况你身边的小厮?”
“苏蘅,我知道而今你气恼我,可也不该无辜牵累别人,”薛牧青叹道:“玉书他有什么不好?他会对司琴好的。”
“他有什么好的?”苏蘅笑了,她可是记得“后来”李玉书是如何对司琴如何对淼淼的:“他有你这样的主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好的。”
“苏蘅——”薛牧青神情疲惫:“婚姻大事,你不要一意孤行,再怎么说,你也该过问一下司琴的意思,你这样拖着司琴,是害了她——”
“奴婢一切都听小姐的,就不劳姑爷费心了,”司琴刚回来便听到关于自己的事,倒也不扭捏,对着薛牧青却没什么好脸色的:“姑爷也不必挑拨奴婢与小姐的关系,奴婢早已经决定了不嫁人,以后自梳留在小姐身边。”
苏蘅第一次听到司琴有这样的心思,吓了一跳:“那怎么行!”她之前便一直想着给司琴找婆家,只是出事之后忘了,她可从来没想过要把司琴留在身边一辈子,司琴也该有她自己的生活。
“天色不早了,小姐不能熬夜受累,”司琴吩咐外边的仆妇给薛牧青引路:“姑爷也早些去安歇吧。”
☆、第040章 李玉书(跳过)
年关将至,苏蘅虽不回城,却也依旧忙碌了起来。
薛老夫人终于精力不济,不出苏蘅意料之外的将管家权交给了夏初晴,苏蘅也懒得回去争这长短,只是让司琴吩咐之前找好的人,给夏初晴下套,知道夏初晴上钩了,苏蘅便也不理她了,横竖薛家那些东西她也不贪,让别人捡了便宜也好——反正她是不想拿薛家的一针一线的。
就算不回城,送往各家的年礼也还是要送的,苏蘅在孝期,身子又不好,所以让向妈妈过来和司琴一起往各家送礼。
同行的,还有护送她们二人的人。
然而这一日,她们去往魏家送礼,回来的人里,却没有司琴。
向妈妈浑身狼狈,身上的衣物虽然整理过了,但是明显的还是有些凌乱。
“我们出了城,往庄子上走,结果在半道上遇到了流民,”向妈妈一脸的心有余悸:“他们人数众多,我们的人太少,那几个护卫虽然身手好,然而耐不住人多被绊住了,司琴……司琴被他们拖走了……”
“人太多,”向妈妈一脸的愧疚:“等我们想要去追的时候,他们四散开来,我们根本不知道司琴被带往哪个方向了。”
“怎么会出这事?”苏蘅匆忙站起来:“向妈妈,你尽快换一身衣衫,跟我去报官。”
向妈妈慌忙道:“小姐你身子不好,外边太乱,你就别出去了,这些奴婢来做便好。”
苏蘅哪里顾得了那么多:“这时候别计较这些了,司琴……一个人被带走了,多耽误一刻,她便危险一分。”
一边报官,一边派人往苏家和魏家借人,随后苏蘅自己带了人在司琴出事的地方附近找,向妈妈劝说无果,便只好寸步不离地陪着她,苏蘅想要把护卫家丁仆妇分散开去找司琴,向妈妈怕出事,始终不肯减了苏蘅身边的人。
那么多人,找了半天下来,却始终找不到半点踪迹。
魏九郎听了向妈妈对那些人的描述,倒是抓了几个在京城内外流窜的乞丐,然而那些人只是收钱办事,从他们口中也问不出什么。
虽说回来的车上那些东西也被人趁乱带走了,然而苏蘅担忧的是——他们那些人不是为财而来,只怕是为色。
否则,怎么偏偏抓了那一行人中唯一的年轻女子?
那些丢失的财物无所谓,可是司琴……一定不能出事。
她一直在给司琴挑人家,最近好不容易定下来了,还没来得及跟司琴说,这个节骨眼上,偏偏出了这事——难不成上天就见不得她们主仆好过?
薛牧青寻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他们一行人用上了灯笼火把,问遍了四周的人,却也始终没有得到关于司琴的一星半点的线索。
“苏蘅,天色不早了,你身子还没好,受不得累受不得凉,先回去歇着吧。”他伸手握住苏蘅的手,苏蘅平日里手炉随身,然而出来太久,手炉早已经不顶用,苏蘅的手冻得冰凉,薛牧青的声音满是祈求:“苏蘅,听话,你先回去,这里有我,我帮你找到人。”
这种时候,苏蘅也顾不得跟他争吵,能多一人,找到司琴的几率便多一分,只是苏蘅不肯回去:“你来了也正好,你带人往那边去找。”
薛牧青回头吩咐人往苏蘅指的方向去寻,自己却留在了苏蘅身边:“外边太冷,你哪怕是回到车上也好。”
苏蘅这一次没有理他——司琴还没找回来呢,她是出来寻人的,可不是出来游玩的。
薛牧青叹了口气道:“那你与我一道骑马找吧。”
苏蘅还没回应,他又道:“你不肯回马车上,到时候他们还要分心来照看你——”
苏蘅想了想,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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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觉得屋子里的摆设似乎不太对,苏蘅想了许久,才想起这是她半年多都没有回来过的、薛家正院里的那个厢房。
苏蘅坐起来,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薛牧青被她惊醒,半眯着眼睛抬起头看向她:“你醒了?你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再睡一会吧。”
“我要回去——”苏蘅想要下床来,结果却发现自己脚底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昨晚什么时候把脚磨破了都不知道,”薛牧青按压住她双腿:“刚上了药就别乱动了。”
苏蘅重复道:“我要回去。”
她只记得他们昨晚找到了破晓时分还是没找到人,后来她太困了,不小心睡了过去,结果一醒来,就到了这地方——
“这是你家,你还要回哪去呢?”薛牧青用被子将苏蘅的身子压住:“而今外边这么乱,你就别再让我——我们担心了。”
“司琴……我还要去找司琴呢,”苏蘅在被子里挣扎:“你放开。”
“找司琴的事,有我们呢,现在你的脚不能走动了,你就在家中等着吧,我们会把司琴找回来的,”薛牧青劝道:“何况要找人,在城里不是比在外边消息灵通一些?”
苏蘅想了想也是,便没再反驳:“你出去,让她们进来。”
薛牧青神色变得柔和:“你好好歇息,再睡一会,我去看看情况,回头说与你听——你不要再乱动了,外边太冷,你那脚不能再冻着了。”
然而整整一天,依旧还是没有司琴的消息。
第三日,才在城内找到了司琴。
他们都陷入了误区,因为人是在城外丢失的,花了太多精力在城外找——当然,就算在城内找,也未必能找得到,京城那么大,麻烦的人和事更多——所谓大隐隐于市莫过如此。
找到司琴的,是魏九郎的下属,司琴被送到苏蘅跟前的时候,身上还裹着那人的披风,整个人人事不省,苏蘅颤抖着解开她身上的披风,只看了一眼便不敢看了。
掳走司琴的贼人太可恶了!
强忍着眼泪吩咐几个丫鬟帮司琴净身,苏蘅恨不得将那贼子千刀万剐。
司琴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呆滞了起来,魏九郎过来想问她一些情况,然而她只是呆坐在那里,对外界没有一丝半点的反应,苏蘅送走魏九郎,托他帮忙再查下去,一定要找到伤害了司琴的人。
回来的时候,见几个丫鬟都在司琴门外:“怎么不在里边陪着司琴?”该不会因为司琴出了这种事……她们便疏远了司琴吧?
醉墨连忙解释道:“司琴姐姐刚才终于肯开口说话,却是把我们都赶了出来,说是要一个人静一静,让我们不要进去打搅她。”
“司琴?”听到她肯开口了,苏蘅也稍稍安了心,上前想要推开司琴的房门,门却被从里边闩上了:“司琴,是我,你开门让我进去。”
里边没声没息的。苏蘅不放心,让人把门撞开了,一进去,便看见被踢倒了的凳子,以及司琴晃悠悠悬在那儿的双脚——
苏蘅心中惶惶,也顾不得自己的脚伤,快步跑过去抱住司琴的双脚往上抬,吩咐其他人帮忙把司琴救了下来。
找了大夫给司琴施针,司琴幽幽醒来,一看到苏蘅,眼泪便止不住。
苏蘅握住司琴的手:“你怎么能那么傻!”
“出了这样的事……奴婢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司琴的眼泪流入鬓发之中:“奴婢死不足惜……只是终究是牵累了小姐的名声。”
“司琴你别这样,是我没护住你,你若是——”苏蘅握紧她的手,满满的愧疚:“岂不是说我该陪你一块去死。”
“既然这样,那咱俩一道去死吧,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苏蘅鼻子发酸,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下辈子,咱俩身份换过来,我给你当奴婢、做牛做马赎罪。”
“小姐别这样!”司琴连忙想要起身:“小姐你定要好好的才是!”
“那你就给我好好地养着,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许再寻死!”苏蘅将她身子按回去,试探着开口:“司琴……你可还记得……”然而终究还是不敢问下去,怕在司琴伤口上撒盐。
司琴摇了摇头,脸色惨白:“奴婢被人下了药,动弹不得……还一直被蒙住双眼,那地儿也很暗四周似乎也没什么人……那人又没有出声……奴婢没能记住任何有用的事。”
苏蘅叹了口气,司琴什么都没记住,想要找到那贼人,便愈发的难了。
司琴迟疑了许久,叫住苏蘅:“小姐……奴婢……想要一碗避子汤……不管怎样……奴婢不想……不想……”
苏蘅含泪点了点头:“早让她们备着了……只是要喝两次,你可千万别嫌麻烦。”
司琴点了点头:“奴婢省得了。”
司琴那里问不出什么,魏九郎那边也毫无线索,这事情似乎就此不了了之,司琴第二天便将头发梳起,改了妇人样式,明明眼里没有神采,却还是笑着对苏蘅道:“奴婢本想着,要等小姐有了孩子,再梳了头发的,而今早了些,还望小姐不要嫌弃奴婢才是。”
苏蘅几次试着跟司琴提起嫁人的事,然而司琴似乎已经心死,无论苏蘅怎么劝,她都只是摇头。
几天之后,李玉书却来求见苏蘅,说要娶司琴。
他跪在那儿:“夫人,小的一直以来都心仪司琴姑娘……虽然之前夫人回绝了这门婚事,但笑得对司琴姑娘的心意始终未曾变过……小的不介意司琴姑娘身上……发生过什么,以后会一辈子对司琴姑娘好,绝对不让司琴姑娘受苦,只求夫人成全……将司琴姑娘许配给小的——”
他在那里说了许多,又有薛牧青帮忙求情,苏蘅记挂着“以后”见到、听到的那些事,心有芥蒂不肯松口,然而李玉书在那儿跪了好几日,所有听到的人都为之动容,苏蘅恼恨他把司琴的事弄得人尽皆知,更是不肯松口。
最后反倒是司琴过来劝了苏蘅:“奴婢嫁了他也无妨……毕竟奴婢这情形……就算自梳……以后只怕会给小姐惹来非议,若是嫁了人的话,多多少少能止息一些流言……虽说奴婢此举,有些对不起他,可是奴婢愿意把自己的银钱都给了他家……万一哪天……他要是想另娶,奴婢也可以成全。”
司琴自己愿意,苏蘅总不能一味地拦着,让人查了一下,发现李玉书眼下并没有任何不妥的行为,想着自己可能是自己带了偏见,想着或许这人也不至于变成几年后那般模样……便应了此事。
给司琴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并允了她三个月的婚假,苏蘅倒是没想过,司琴三天后便又回了自己身边做事,问起她与李玉书的婚事,司琴却始终缄口不言。
自那之后,司琴便似乎存了心事,苏蘅问了她许久,她才迟疑着开口:“那时候……奴婢曾清醒过一小会……那人……伤害奴婢的时候……奴婢因为反抗……抓伤了他后腰处——”
苏蘅心急:“那时候你怎么不提起?”要是那时候提起的话,或许还有机会找到人——虽说有点大海捞针,但至少还是有机会的。
“奴婢那时候吓得忘了,”司琴怔忪了一会:“奴婢……在李玉书后腰上……发现了抓痕……虽然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奴婢回想了一下……确实是哪里没错。”
“司琴,你告诉我,你想要怎么做?”苏蘅愣住:“司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你这边。”
司琴落泪:“罢了……奴婢都已经这般了……再追究这些……有什么意义?奴婢认命了……只是奴婢不想再见着这人,只想在小姐这边清净些时日。”
苏蘅本想让司琴跟自己去把李玉书做的事揭发出来的,见司琴自己想要息事宁人,又怕自己执意捅出去司琴更不好做人,终究是妥协了。
不过,她对薛牧青和李玉书的不满,越发的加剧了——
她不肯让司琴嫁李玉书,李玉书便使了手段玷污了司琴……回头,又摆出一副不计较司琴曾*于人的痴情模样,骗了所有人——所有人都觉得他宽宏大量,殊不知明明毁了司琴的便是他。
李玉书和司琴一成亲,薛牧青便让李玉书当了府里的管事……苏蘅不知道薛牧青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又在其中做了什么,她失却了刨根问底的心思。
薛牧青自那日趁机将她带回薛家之后,苏蘅便发现自己再也没能出了薛家的大门,除了在自己院中尚能自在一些以外,只要她出了自己院子,便有人将她的行踪告知薛牧青——
苏蘅不信薛牧青对于此事,会半点不知,毕竟……他从这件事里,也得到了好处——比如说,将苏蘅禁锢于笼中,再也飞不出去。
☆、第041章 谋差事(别看)
苏会着人来请苏蘅和薛牧青一道回苏家的时候,苏蘅才从悲春伤秋中惊醒。
一转眼,居然快到薛牧青出孝的时候。
苏会这个时候叫他们回去,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然而苏蘅此时没心思关心这些,她关心的是:“太子近来如何?”
身边的薛牧青并没有回答,似乎在神游天外,苏蘅顺手推了推他,薛牧青被她这么一动,倒也回过神来了:“怎么了?”
随即他面上带了几分欣喜:“苏蘅,你终于肯理我了?”
这一年多以来,苏蘅对薛牧青全然是冷待的,不肯见他,即使见到了,她也选择不看他,更不会与他说半句话,苏蘅只是想不明白,她这样对他,他为何还是不肯和离。
若不是她此刻急于知道真相,一时又无法问其他人,苏蘅又何必打破自己的坚持,见他不知道是真没听到还是装没听到的模样,还是忍住了:“我问你,太子怎么了?”
她倒是可以到了苏家再问其他人,可是之前不记得便罢,一旦想起,此刻她便有些等不及想要知道,所以哪怕对面是薛牧青,她也忍不住问了。
听清楚苏蘅问的是什么事之后,薛牧青面上的笑意很快消散,低下头,思索了一番方才对苏蘅开口道:“太子……上个月春猎时……伤了腿,听闻这一个多月里……都没有临朝……想来是不太好。”
苏蘅愣了愣,虽然在看到薛牧青神色不好时便猜到不对,然而真的听到了事实,苏蘅还是有些无法承受——她不敢相信,因为自己的自怨自艾、闭门不出,居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也给忘了,或许就是因为她的不作为,太子才必须“再一次”承受了这样的命运,苏蘅恨透了自己,不免又迁怒于薛牧青:“你为何之前没有告诉我?”
薛牧青沉默了一瞬:“我之前……跟你说起过的。”
苏蘅语塞,这一年多里,她跟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地活着,对外边的事——尤其是薛牧青这人不看不听不想,只要是他说的话,她都主动当耳旁风吹过,半点不留心,此刻她指责他的确不占理,但是苏蘅想到以后他会是陆家那边的人,还是按捺不住:“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薛牧青一脸的莫名其妙:“苏蘅,你今日怎么了?”
“别装了,”苏蘅冷笑:“太子受伤……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
“先是受伤,然后你们便可以拿太子腿脚不便来攻讦他了,”苏蘅想起自己“后来”看到的太子的命运,声音难免有些沉重:“对啊,一个路都走不好的太子,凭什么当储君、将来凭什么登基——”
“苏蘅,慎言!”薛牧青打断苏蘅的胡言乱语,压低了声音:“太子和陛下的事,岂是你我可以乱言的?再说了,而今那些太医都在给太子诊治,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你便在这里说太子的腿……就算皇后是你姨母,太子是你表兄,你这么……诅咒一国储君,让人听到了也不好。”
“装装装!你继续跟我装!”苏蘅看了他一眼,把目光别开,她才不信薛牧青出了孝才跟了陆家,比起说他因为她的几句话便气得投了陆家,苏蘅宁愿相信薛牧青其实早在孝期便已经跟陆家有在暗通款曲,至于理由都不用多想——她这些日子以来对他如此冷待,哪怕是泥人只怕都有了三分火性,她不信薛牧青会有那么好性子,会半点怨言都没有,只怕心中早已经恨极了她,这样的话,他投向陆家其实一点都不奇怪,苏蘅摇摇头:“而今你顾忌着祖父,不敢跟我和离……但如果太子失势的话,苏家也会跟着——”
“别随意诅咒自己,”薛牧青伸手捂住苏蘅嘴巴,阻止了苏蘅继续说,随后被苏蘅把他的手甩开了也不介意:“若我真的有顾忌的话……当初你开口说和离,我便该如同解脱了一般,忙不迭地应了才是,我不愿和离,只是因为我——”
“解脱这词儿用得可真好啊……原来你不怕祖父的啊,也对,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能耐讨好了祖父,我有时候甚至会怀疑,可能你才是他亲生的,”苏蘅想起不管是过去还是以后,苏会始终都不肯答应她与薛牧青和离……哪怕她受了委屈,难免还是感觉到了难过:“抑或者说,你有恃无恐,要么你觉得自己能拿捏得住我,要么就是……你有别的底气。”比如说,他早已经投靠了陆家而陆家的胜算渐渐明显,或者是说他真的拿到了苏会的把柄——后边这一点,苏蘅是不信的,所以,只有薛牧青早就勾搭上了陆家,才能说得清了。
薛牧青还想说什么,外边已经停下,两人下了马车,行了一会,苏蘅要去内院薛牧青要去苏会的书房,两人要分开走,苏蘅原本并不想多事的,然而想想有些不放心,顿下了脚步:“薛牧青——”
薛牧青的身子还是面向她的,此刻正含笑看着她:“何事?”
“何事?”苏蘅笑了笑:“对了,你应该知道,祖父把你叫过来,是为了何事吧?”
“眼看着你便要出孝了,出孝之后,也该想想你要补什么缺的事了,”苏蘅微微偏了头,声音却是半点不肯放低的,甚至因为下人们都跟在他们身边,苏蘅的音调还带了些恶意的上扬:“薛牧青,虽说举贤不避亲,但你非亲非贤的,但凡你还要点脸,便不该攀着裙带风往上爬,否则的话,我真的是看不起你……或者说,唾弃你。”
“阿蘅!”苏蘅没来得及看薛牧青是什么表情,却先听到了苏会依旧中气十足的呵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可理喻了?”
苏蘅惊了惊,有些不安:“祖父,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其实她是想问苏会到底都听到她说了什么。
苏会摆摆手,不忍心多苛责她:“去见了你母亲吧。”
苏蘅看了薛牧青一眼,见他正被苏会带走,不由得有些不甘心:“祖父——”她想说让苏会提防薛牧青,然而苏会没理她,径自带着薛牧青走了。
苏蘅原地愣了愣,带着那些不甘心去找了许氏:“母亲,当初我说我要与薛牧青和离,一开始您也是应了的,可是要我等等、等等再等等,这一等便没完没了的,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还是你们一开始就只是敷衍我而已?”
“如果我们有找到更合适的人,不会不帮你的,”许氏抚摸着苏蘅的头发:“只是……太难了。”
苏蘅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找着合适的人?我和离之后不嫁了不行吗?家中又不是养不起我……再说了,我那些嫁妆在,哪怕是不嫁人,我也可以养活自己的。”
许氏叹了口气:“但凡可以……我们也愿意遂了你的愿的。”
苏蘅想了想:“如果你们是担忧我和离之后不好过,那我改嫁允……唐允行吗?当初你们不也属意过他吗?”
“当初是当初……”许氏声音轻轻的:“而今……不适合了。”
“我知道……”苏蘅把头伏在许氏膝盖上:“你们是觉得我已经嫁过人了……再嫁给唐允……不好,你们也嫌弃我了是吗?难不成和离之后,你们非得要我给人做继室或者后母不成?”
“别胡说!”许氏轻拍了她一下:“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当初我们便没想过要你为了家族去联姻,而今更不会用这种法子来埋汰你……我们要真是有那样的心思,随随便便找个人家不就行了吗,何必一直拖着拖着?实在是因为不行,我们才不敢乱来的——”
“为什么就是不行呢?”苏蘅实在是想不明白:“是谁说的不行?总不能是祖父吧?”
“明心禅师,”许氏看了她一眼:“当初你们的庚帖便是他帮你们合的,后来你想要和离,我们便问过了他,他说不能和离……”
“我还当你们找了什么招摇撞骗的神仙高人了,原来又是明心那老和尚在多事,”见许氏不满自己对明心不尊重,苏蘅只能闭了嘴,她倒是想起过,明心当初的确是到过京城的:“你们当初便该告诉我我去质问他啊,可惜他现在早跑回澄州去了,我回头去澄州找他当面问清楚好了。”
许氏忙道:“别乱来,他说你这几年不宜离京。”
“他这是怕我找他吧?”其实苏蘅从小就不明白,为什么父母偏要信那老和尚的话,可也不敢在许氏面前对他不敬,想了想,却也只能把不满暂且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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