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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墙真高-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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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要多事,你只管看看我腿骨折了没。”我撂了一句话,又问秋分,“刺客抓住了吗?”
  秋分一扁嘴,登时换了一副嘴脸,“驸马舍命救您,您倒好,一醒来不问他好不好先问起刺客来。”
  “……”我被她呛得哑口无言,我这不是忧心抓幕后主使人嘛?至于苏行止,他若有事秋分也不会是这副模样,我眼神又投向秋分。
  秋分一努嘴,“刺客倒是没事,正交由五殿下审问,驸马却是快死了。”
  我心里一惊,勉强扯了扯嘴角,“你莫不是在唬我?”
  秋分怒瞪我,“我唬您做什么,现在人还躺着生死未卜呢?我哪有这闲心唬您?!”
  我仔细打量着秋分的神情,气愤又似有点期待,我顿时疑惑了。
  从前苏行止跟我一起商量追柏清时,其中有一条便是这招,他佯装生死一线,引人心疼探访,到时候倾诉衷肠,佳人心动,正中他下怀。
  当时我也说过,这等拙劣的手段在柏清面前肯定没戏,可我就不一样了。
  哼,苏行止定是想用这招来诈我,想让我与他解除冷战呢!
  不理她,我转头问大夫,“我这腿伤如何?”
  “被重物砸到,错了筋骨,修正后休息半个月就好了。”
  “嗯。”我点点头,吩咐秋分,“你派人去给我找个轮椅来,待会儿我要去五哥那里,亲审刺客。”
  秋分沉着脸出去了,她生气归生气,对我的命令还是不敢不听的。
  “我瞧公主气色中虚,确有不足之状,就让小老儿替公主诊上一脉吧?”这老大夫还不依不饶。
  你好烦……
  我腹诽不已,又不好直说,只好叫道:“来人呐,带老先生去领诊金,记得多给些。”
  被侍卫连拉带劝请出去的时候,这老家伙还在嘟嘟囔囔。
  我摇摇头,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忧思过度,确有些气虚不足之症。
  我坐着轮椅去了萧昱大营,他见着我的时候,神色略诧异,迎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审出了什么。”我望向那个满身血污的刺客,他头发杂乱,身上鞭痕不少,显然已经受过一次刑罚。
  “可招了?”
  “没,这人嘴硬得很,不肯说出背后主谋。”萧昱眸色阴沉,“竟然伪装成我行刺你,可见心思毒辣。”
  我让人推着自己踱到刺客面前,他容貌稀松平常,很难让人记住。我仔细打量他,右眉心一点红痣,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对萧昱道,“我要见我的下属穆周。”
  萧昱颔首,对身侧侍卫点点头。半个时辰后,穆周便赶了过来,恭声道:“公主,五殿下。”
  我懒得同他多说,招呼他,“你来看看,这人是不是暗卫里的?”
  穆周一听,卡住刺客下巴打量了几眼,“不是。”
  “仔细瞧瞧,真不是?”
  穆周笃定,“属下负责暗卫调派,进入暗卫组织的人属下都认识,这个不是。”他说完这句话,顿了顿,欲言又止。
  我瞥了他一眼,“有什么话你直说。”
  他皱皱眉,“这人虽不是暗卫,但瞧着很眼熟……”
  我嘴角微勾,他也这样觉得。我道:“前些时日在凉州拿下的那个叛徒郑霍死了没?若是没死,拉出来让他们见见面,该怎么做,你懂的。”
  穆周拱手,“是。”他对萧昱行了个礼,“请殿下将此人交与属下审问。”
  萧昱自然没有什么好阻拦的,摆摆手,他推着我出了地牢。
  “送你去行止那里吧,昨夜凶险,他现在需要你陪着。”
  我心下一咯噔,怎么他们都说苏行止凶险异常,不是说无碍吗?难不成苏行止和他们都通过气了?
  我梗着脖子,“我不去。”
  “为何,你没看到他都那样了……”萧昱说到一半忽然顿住,生生转了个弯,“你不会还没去看过他吧?”
  被人揭穿的滋味真是不好受,我恼道:“我又不是大夫,去了有什么用,让他安心歇着吧。”
  不顾身后的萧昱咋舌,我命人推着轮椅回到大帐。
  本以为能逃的萧昱的劝说,不成想屋里还有个魔音。秋分似乎对我不去探望苏行止很有成见,眼神里都快飞出刀子了。
  我清了清嗓子,“秋分,我饿了,命人煮些甜糯汤来。”
  她一声不吭的煮了汤,送到我面前的时候又开始多嘴,“您多喝点吧,若是今晚老天不保佑,您以后只能一个人喝汤了。”
  “嘶。”冷不防听到她这一句,我咬到了舌头。
  “你下去,废话这么多,还让不让我喝汤了。”
  斥退了秋分,我倚着榻暗戳戳绞手指。心里他们说的乱糟糟的,该不会是真的吧?苏行止真的危在旦夕?熬不过今晚他真的会死?
  我心里一突,扬声将外面的小丫鬟叫了进来。
  “公主有何吩咐?”
  “你去和驸马的护卫说,秋分姑娘戌时会代公主去看他,到时候让所有帐里的人都回避。”
  小丫鬟眨巴眨巴眼睛,“是,我这就去通知秋分姑娘和护卫。”
  “不不不——”我一迭声叫住这个小丫鬟,有些头疼的解释:“只需通知护卫就行。”
  小丫鬟挠挠头,似乎不大懂,最后屈膝敛声:“奴婢知道了。”
  我瞧着她迷茫的眼神,也不知她到底懂了多少,算了,不懂便不懂罢,别坏我的事就行。
  入夜后,我明令禁止秋分过来伺候,又哄了半天,才从一个丫鬟身上扒下一套衣服,我换了衣服,扶着伤腿,一步一瘸的出了帐。
  虽说早已正骨,也垫了木板,可这每走一步都扯到筋骨,是真疼啊。
  我到了苏行止帐前,守卫也不认得我,早得了号令给我掀帘,“秋分姑娘来了?依公主的吩咐,里头人已经遣散了,您进去吧。”
  我点头,轻道:“有劳。”
  进去的那一刻,我心里还有些忐忑,苏行止,千万别叫我看见你生龙活虎的蹦跶,否则你这辈子都没想得到我的原谅。
  转念一想,若是看见奄奄一息的他……我连忙摇头,呸呸呸,你还是活着的好,就算不原谅,你也还是一个大活人,我可不想跟一抔土较劲。
  短短几步路,纵然心思百转千回,到底还是来到他的床榻前。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只觉浑身都失去了直觉,腿上传来的刺痛也麻木到忘却。
  苏行止安静的躺在榻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他腹部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可即便如此,纱布上还是渗出斑斑血迹,那血斑点点,恍如一个个小火把,将我心上灼了一个又一个疤。
  不是说没事么,不是说小伤么?苏行止,你逞什么能?!
  我坐到榻边上,握住他的手,拂过自己的脸。掌心有茧,还有一道擦伤,许是之前战场上留下的。我这些天和他冷战,竟然从没发觉。
  “喂,真昏假昏?你醒醒啊。”我仔细盯着他,可他一点动静都没有,连睫毛都没有眨一下。
  我心里一疼,眼泪就立刻下来了,“苏行止你醒醒啊,你听见没,我不生你的气了。你说好要爱护我一辈子的,你可千万别食言,你听到没有?”
  “好不容易才舍了那么多成见,好不容易才心悦彼此,我不准你死!”
  “你还记得小时候吗,咱们去围猎走丢了,你说要跟我同生共死绝不丢下我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还有那次……”
  我说的口干舌燥,可他就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我紧紧握着他的手,掌心温热,我心里凄凉凄凉的。
  这种感觉太不好过了,上一次仿佛还是当初听闻他失踪在雪山的时候。彼时只是悲痛,还不太相信,可现在眼看着他气息微弱,生命流逝,更加剜心的疼。
  “对不起,我不该为了所谓的立场和你冷战,不该这么折磨你,更不该在你舍命救我的时候还不屑一顾,从前是我太混账,我不该这么对你,求你快点醒吧,苏行止我知道错了,对不起。”我面颊贴着他的手心,泣不成声。
  “没关系,我原谅你。”
  轻轻一声,自头顶传来,气息微弱,可听在我耳里,宛如天籁。
  我猛的抬头,那莹润的眼眸,微扬的嘴角陡然冲进眼帘。
  我眼前还是模糊的,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明知故问:“你醒了?”
  “刚醒,被夫人声声殷切唤醒。”这人声音尚且虚弱,掩不住一脸坏笑和得意。
  我一下子恼了,转身便走,“你既然醒了,我也就不用呆在这儿了。”
  “别走。”我忘记方才还和他十指相扣,这一转身,正好被他扣紧手腕,我下意识一挣,不料他握的更紧,连带着身子被我扯动,他闷吭一声。
  我心一急,忙转过身扶他,“你怎么了?”动作过大,膝盖撞到床板,痛得我说不出话来,扶着榻嘶嘶吸气。
  半晌,我抬起头,彼此对视一眼,各自好笑。
  苏行止把我的手包裹得更紧,像是失而复得的一件稀世珍宝,他默道:“若非殿下昨夜拉着我非要帮我们劝和,我恐怕根本来不及救你,若是昨夜刺客的刀正中心脏,你也根本无法安坐在这里和我置气。阿翎,人生转瞬即逝,世事坎坷难料,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撇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执念,珍惜眼前呢?”
  生死一瞬,谁知未来?我鼻子一酸,俯下脸贴着他的心脏,那里清晰的律动,提醒着我这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我明白,你情意不变,但天意无情。
  苏行止伸手拢住我,正想享受这片刻温情,突然一人掀帘而入,大踏步走了进来。我匆匆坐直身,红着脸懊恼的望向来人。
  穆周许是被这情景所震,僵了片刻,听见苏行止一声轻咳才低下头,恭声道:“公主您果然在此,刺客来历审出来了。”
  “哦?”这下我倒是惊奇了,顾不得问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忙问:“他是何人,受谁指使?”
  “此人名叫郑齐,是郑霍的哥哥,因为左臂有伤未能进暗卫,后来受雇与一个杀手组织,此番,是受一个叫灵栖的买主指使,过来杀您。”
  灵栖,又是灵栖!我气得浑身打颤,怎么她就能利用那么多的人,郑霍,暗卫,荀将,我那个混账哥哥到底是有多喜欢她,是不是倾其所有讨佳人欢心?!他到底知不知道灵栖杀我之事,是不是我死了他才开心?!
  “杀了,一个不留。”我怒道。
  “等等。”说这话的是苏行止,他还提不起力气,扶着床板勉力坐直身。
  “明知公主身边有重兵护卫还敢来行凶,说明灵栖手里有郑齐的把柄。”他看向穆周。穆周点头,“不错,郑齐说灵栖以弟弟郑霍为要挟,他这才冒风险来行刺公主。起初不肯说出背后主谋也是担心弟弟危险,但没想到郑霍在我们手里。”
  “阿翎,既然这个灵栖买凶杀你,就说明她不敢动用太子暗卫的力量,也说明此事她做的极其隐秘。”
  “那又怎样?!”
  “那就说明,她很可能不放心别人,会亲自来接头。”他忽然眼眸一闪,嘴角微勾,“派人请五殿下放出话去,就说公主被刺客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这是做什么?你这是……”我看见他投过来笃定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你这是要引蛇出洞?”
  他点头,沉吟道:“把郑齐放走,以郑霍为要挟命他回去告诉灵栖,你虽没死,但已重伤。若灵栖不信,你可命郑齐带上信物。派人在他们接头的地点伏杀,一举掳了灵栖。”
  我沉思一阵,击掌称赞,“妙!”
  她被萧钧藏的太好杀不到她,可这样一来我就能抓住她,为母后报仇了。我解下腰间岫玉,递给穆周,“照驸马说的去做,灵栖多疑,带上这个才能让她信服。另外,如果抓到她,当场击杀。”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给她逃生的机会。
  “不可。”苏行止又是阻拦。我沉了脸,冷道:“为什么,你不是不知道她是杀我母后的元凶!”
  苏行止咳了两声,眉毛皱的越紧,“太子殿下心性高傲,怕是不会轻易让位,如果杀了灵栖,岂不是令他血性大发抵抗到底?到时候多少无辜百姓受难?既然他视灵栖如命,利用灵栖逼他开城不是更好?”他顿了顿,又咳了几声,拿帕子掩去,对我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至于以后,人在你手里,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我揪眉,敛眸望向穆周,“你可都听清楚了?!”

☆、大结局(下)

  今年初夏比往年都热得早,这才晌午,已然汗涔涔,春衫湿透。
  “自己来。”
  “疼,你喂我。”
  “你手上又没伤……”
  “牵一发而动全身,哎呦,好疼……”
  好吧,这些天殷殷伺候,这人越发知道怎么拿捏我的软处——我忍忍忍。
  秋分进来开了门窗,命人抱进来几盆山水流石,又取团扇扇了扇,屋里立刻少了几分闷热,变得凉快起来。
  她凑到我身边给我扇了几扇,掩嘴轻笑,“瞧公主和驸马这恩爱的,前些日子还说的好像老死不相往来呢!”
  苏行止睁眼瞧了瞧秋分,淡道:“你这丫头,岂不知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
  说完他又啧啧摇头叹道,“你不懂你不懂,你到底还是个小丫头,这些事还得易言兄教教你。”
  秋分一张小脸儿挣得通红,“驸马太不够意思,又埋汰人。”
  苏行止哈哈大笑,我轻推了他一把,“你欺负她一个小丫头做什么?!”
  正笑闹间,忽然穆周步伐匆匆走了进来,面有急色,似有要事禀报。
  我左右环视,并无外人,便道:“直说无妨。”
  穆周点头称是,顿了一顿,郑重道:“抓到灵栖了。”
  “真的?”我脑海一空,继而大喜,差点带翻手里药碗,我把瓷盅塞到苏行止手里,匆匆趿了鞋子下榻,“关在何处?带我去!”
  不怪我这么焦急,灵栖狡猾,原本与郑齐约定好见面时间生生拖延了半个月,她多次变换地点,多次失约,在我快以为灵栖识别我们计谋的时候,她居然上钩了!
  “关在县城地牢。”穆周摊手,示意我跟他走。
  我正要跟去,忽然腕子被人握住,苏行止神色颇为惆怅,“抓到灵栖连我都懒得过问了。”
  我眉一皱,正想解释,忽然他松了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轻声劝我,“莫要意气用事,留着她的性命,开城干系重大。”
  我眉毛舒展开,点头,“我知道的。”
  我在苏行止面前的承诺,在看见眼前女子后,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乌眉微蹙,状若山海平天,樱唇鲜艳,更胜二月红花,鼻梁高挺,面容娇小,既有西域女子的柔媚,又有中原少女的娇弱。唯独一双翦水秋瞳,永远晶莹如墨玉不着温度,透着冷漠疏离和高冷。
  我一手拔下看守侍卫的剑,立刻便要冲上去砍下她的脑袋,穆周一个疾步上前,死命拉着我:“公主三思,三思!”
  那边美若天仙心如蛇蝎的冷美人缓缓抬眼,冲我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阿翎。”
  我怒从心起,不知从哪儿的力气挣开穆周的拉扯,一个箭步,上前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闭嘴!你没有资格这样叫我!”
  她的嘴角缓缓溢出丝丝鲜血,头歪向一边。忽然,她一声轻笑,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不屑和讥讽,眼中更加疏离漠然,慢慢转过头,眯眼:“哦?明璋公主长大了,有气势了?”
  她这么一说,我反而冷静下来,冷笑一声,“是啊,我如今这样,可不多亏了你么?灵栖公主!”
  “故国已亡,还这么嘲讽我做什么?!”她淡淡道。
  “故国已亡?呵!所以,你就来利用那个一心深爱你的男人,来覆灭他的国家,覆灭我大梁么?”我扣着她得罪下巴,不屑道:“你以为你美得倾国倾城么?”
  她被我扣着下巴被迫抬脸,眸色极淡,如远山之黛影,“在萧钧这里,我可以。”
  “你!”我被她气的一怔,伸指捏紧了她的喉咙,看着她脸色渐渐泛白,怒吼:“你这个祸水!”
  我虽然生气,但到底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顾忌,想吊着她一条命做筹码,是以手下并未十分用力。但即使如此,灵栖的脸还是惨白一片,几无气息。想来当年她虽然逃得一死,但赐的鸩毒到底残留在体。
  我怒极,又不好真的杀了她,猛的撤手,她瘫软在地。我头也不转对穆周道,“你们都出去,我有事要单独问她。”
  穆周心忧,“公主,这不大好吧?”
  我俯视地上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她现在上了枷锁,又这么孱弱,你还担心她害我么?出去。”
  穆周犹豫了片刻,领着人退了出去,地牢就只剩我和灵栖两人。
  昏暗的地牢,处处冰冷,一叶小窗,渗出幽幽寒光。
  倒在地上的女人,印象中英姿飒爽,印象中蛾眉宛转,印象中柔情款款,印象中心地善良……和眼前这个眼神疏离冷漠的,宛若两人。
  我已辨不清,到底是那个与我交好待我宽厚的灵栖是已经死在安平十四年,还是这个才是真正的她?
  我缓缓阖眸,遮住眼帘中的湿意,“曾经,我是真的把你当做姐妹,为你排忧解难,帮你安排一切。却没想到——”
  睁眼,眼神狠辣射向她,“我只是你安排好的一颗棋子,一颗向我至亲之人下手的棋子!灵栖,你可还有心?!”
  灵栖怔了怔,忽然便无声笑了,笑得肩头轻抖,笑得眼角蓄泪,“若是你,故国不宁,又会如何选择?!萧翎,你是大梁的公主,而我,是西凉的公主,身上背负着无数族人的使命和归宿。”
  我冷笑,“可若不是你,你族人的下场原本不必这么惨烈。”
  她脸上一片血色全无,我俯下/身,在他耳畔轻声:“这一生除了你的族人,你还对不起一个人,那个为你抗衡天下,却被你回报以利用的男人。”
  “三尺黄土之下,记得向我母后赔罪。”我直起身,冷道:“你说的不错,我是大梁的公主,由你挑起的这场祸乱,该结束了。”
  我抬脚往外走,在快出牢门是听见恍惚一声呢喃,“我对萧钧……”
  出了地牢,我再也忍不住,对着墙踹了几脚,忽然听见一声轻笑。抬头一看,迎面那人笑容温和,和阳光一般柔和温暖。
  我闷闷道:“你是不放心灵栖的性命,特意过来提醒我吗?”
  苏行止定睛瞧了瞧我,嗤笑,扶着墙走近我,“我是来看我的公主殿下,是不是又在独自生闷气。”
  他覆手在我额角轻轻拂了下,“阿翎,你长大了。若搁在从前,你肯定不管不顾只要自己报仇泄愤,可现在,你长大了。”
  我鼻子一酸,伸手拢住他的腰,埋首在他颈间,“真苦。”
  他环住我,“哪里苦?”
  “你身上的药味儿真苦。”我吸了吸鼻子。
  ——长大真苦。
  翌日,我修书一封,命萧钧开城。
  他自然是不会因我一封书信缴械投降,但我告诉他灵栖在我手里,他就没那么淡定了。
  九华门,朝帝阙,帝京第一城墙。
  二十余万大军兵临城下,与城内守兵,遥相对峙。城楼上明黄王旗招展,城楼下亦是明黄一片,大梁仍是萧家的天下,但王旗,永远只有一个主人。
  我和萧昱周围层层铁甲,一同望向城墙上的那个人。
  他其实长得不太像父皇,更像母后,温和时总会叫人忘记他至高无上的身份和尊荣。他立在城墙上,隐隐约约是在笑,声音顺风飘了下来,“萧昱萧翎,今日看来,你们俩才像兄妹,你们俩才像父皇的儿女。一样的心狠手辣,一样的冷血无情。”
  我心一痛,在我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前我有没有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了,现在反倒来怪我?萧钧,还记得父皇说的么,拘泥小情小爱,终究难成大器。
  我却懒得同他辩解了,坐在马上扬声大喊:“现在说这些还有用么?为千万子民,打开城门!恭迎新帝!”
  他放声大笑,笑声桀桀,“放肆!本宫是嫡长子,是东宫储君,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尔等叛逆,妄图谋反吗?!”他此言一出,不少兵将窃窃私语,点头称是。
  “父皇驾崩前,留有遗诏,改立五皇子萧昱为储君!在场三公诸侯皆可作证。”我亮出早已备好的遗诏,并令苏太尉等上前作证。
  苏太尉一骑越出,直到城下,对持弩待发的弓箭手视若无睹,大声道:“请殿下自重,陛下临去前,确已择定新君。”
  萧昱推开亲卫,竟然不顾危险走上前去,对楼上的萧钧劝道:“大哥,父皇遗诏不得不从,开城免战,你仍是我们的大哥。”
  话还未完,一支□□直直朝他射了过来,众人惊呼,抢救不及。谁知那□□只是擦过萧昱的肩膀,划破了他的衣服。
  萧昱众部将稍稍安心,城楼上不知何时已经变换了另一副情景,妇孺小儿,在卫士的推搡下拥挤在城头,哀声啼哭,赫然是萧昱的妻妾孩子。
  萧钧抽柄长剑,落在一个妾室的脖子上,“方才那一箭我尚且顾念兄弟之情,若再不退兵自缚请罪,休怪我心狠手辣!”
  萧昱紧抿着唇,神色间隐然怒意,我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低声吩咐穆周:“去把那个灵栖带过来。”
  穆周很快带了过来,我自己拔了匕首架在她脖子上,斥退众人走近城门,苏行止面带忧色地扯了我一下,但最终松了手。
  这原本就是我们兄妹三人的一场厮杀,谁也帮不上忙。
  我架着虚弱的灵栖,站在城下大喊:“萧钧,你看这是谁?!”
  他侧头一看,立刻收了笑,脸色铁青,他怒吼:“萧翎,你放开她!”
  “放开她?”我冷笑,“到现在你还在维护她,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忘了么,是她害死了母后!”
  “我今日不是来跟你商量的,萧翎秉父皇遗诏拥立新君,开城!”
  “放肆!放肆!放肆!”我明显看到,城墙那人气的双手发抖,只会说这几个字。他四周环顾,忽然抓住萧昱的一个妾室,剑柄一压就见了血,威胁我们:“放开灵栖,否则我一个一个杀光她们!”
  我冷哼一声,压在灵栖脖子上的匕首力道重了几分,顿时素衣鲜血,红白交染,纯白里的血腥,极唯美又极诡异。
  “混账!”萧钧一声暴喝,竟然真的抬手一刀,城楼上萧昱那个侍妾应声倒地,鲜血喷射,溅到城楼下,滴在萧昱的脚边。
  “你们若再不放了她,我便一个个杀个干净!”城墙上啼声一片,萧钧的声音已然癫狂。
  萧昱一愣,随即眼里翻滚出血色,显然也是怒极,他抢过我手里的匕首,就着灵栖的胳膊便是一划,刺啦一声,划破的不仅是丝帛,更是血肉肌肤。
  他抬眼望向楼上,不管灵栖的吃痛声,声音宛若数九寒冬的刀子:“大哥尽管动手,大哥杀臣弟一人,臣弟便划这女人一刀,臣弟府上不过一百余人,但却可以在这女人身上划一千刀一万刀,大哥看着办!”
  萧钧暴怒,哪里经得住萧昱挑衅,抬手又是一刀,城楼上一人倒下,萧昱手里的刀便毫不留情毫不示弱的刺向灵栖。
  直至现在,我才看到了温润如玉的萧昱身上那毫不逊色于父皇的帝王气魄,无情,残忍,绝不退让。
  甚至更狠,萧钧砍他一个人,他划灵栖两刀,这个时候,谁先心软谁就输!
  萧钧终究还是放不下灵栖,在看到灵栖伤痕累累、鲜血斑斑时早已红了眼,眼见萧昱又要伤她,他一声嘶吼:“住手!”
  我遥望见他抬手和侍卫说着什么,灵栖忽然朝城墙上大喊:“不要开,你说过要为了得到这天下!萧钧,你岂可食言!”
  城墙上萧钧一顿,缓缓望向他心爱的女人,到底感情占了上风,狠心转头过去嘱咐部将。
  萧昱把匕首交还给我,斜睨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灵栖,转身招属下前去交接,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已经重伤的灵栖忽然暴起,扑向萧昱。
  我就站在萧昱身侧,下意识横肘护他,我手里的还拿着伤她的匕首,那匕首锋利无比。
  鲜血四溅,我不知她一个弱女子哪来那么多血,将她一件素衣白锦染成了血色嫁衣,灵栖缓缓后退,她的心口,插着一柄锋利的匕首。
  我竟然亲手杀死了她,终于为我母后报了仇,可为何我没有欣喜,竟是心慌?回神那一霎,我第一眼望向城楼。
  城楼上萧钧似乎僵住,似乎失去了任何生机,他刚才在和部将说话,定没看见灵栖的动作,他一转头,只看见他心爱的女人死在我手里,死在他的亲妹妹手里。
  “灵栖!”一声长啸,怆然悲乎,响彻天地。
  萧钧目眦欲裂,望着我,灵栖缓缓抬手,眼神瞟向他。接着萧钧做了个令在场众人都不敢喘气的动作,他纵身,从城墙霍然坠落。
  “不要!”我大喊,眼前一闪,已有数条灰影掠出,扑向萧钧,数十尺高台,常人坠下必死无疑,就是暗卫也难以相救。那些暗卫接到萧钧,再也承受不住下冲之力,生生做了萧钧的肉垫,血肉模糊。
  萧钧着地,猛吐一口鲜血,他没有看那些忠心耿耿为他付出性命的暗卫,几乎连滚带爬,蹒跚扑到灵栖身边。
  那一刀直扎心脏,早没了生还的可能。萧钧几次伸手,却不敢拔。出,抱着灵栖无声悲鸣,他没有声音,可那般痛苦的表情,见者泪下。
  “别难过,没了我……你就解脱了。”灵栖说的断断续续,她手指纤白,没有一丝血色,素若飞仙,抚在萧钧脸上,淡淡笑着:“萧钧,安平十一年塞北初见,也是我的密谋安排,你记住,我从没爱过你,从始至终,都在利用你。”
  安平十一年?他们不是安平十三年才在帝京初次邂逅么?
  “灵栖,不要,不要……你回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回来……”萧钧跪坐在地上,抱着灵栖,哭的像个孩子。他怀里,是早已没了气息的灵栖。
  “若她死了便也罢了,没死,我不介意让她再死一次。”彼时御花园里的忿恨之言,到如今,一语成谶。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我看着仰着头大力呼吸的萧钧,感受他万分之一的难过都觉得肺腑俱疼,心脏绞得碎裂。
  我跪在他脚边,拉他的衣角,小声哭喊:“哥哥,太子哥哥。”
  他早已流尽了眼泪,僵硬地抱着灵栖,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女子,好似他并未离去。他温柔的抚摸她的鬓角,柔情款款:“灵栖,来世我还会找到你,和你纠缠不清,但一定不要像今生这样,相对成敌,有那么多羁绊。”
  我更加害怕,去掰他的手腕,饮泣不止:“哥哥,你醒醒,别这样……”
  我碰着灵栖伤痕累累的胳膊,便想拽开他,被萧钧一手甩开,跌落在地。他缓缓抬头看我,笑:“萧翎,你不愧是我的妹妹,很好,记住今天,记住今天……”
  话音未灭,他蓦地拔起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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