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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奸臣-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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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不知,不过回头我若见到了房仆射,就帮你问问。”李元景接着道,“对了,还有一事你可能不知道。当时负责接卢小妹和俩妇人回来的三名侍卫都有问题,被就地正法了。”
“什么问题?”秦远追问。
李元景:“那三名侍卫照理说应该去安定村接人,但显然他们没到地方就把人接回来了。具体问他们怎么回事,是不是和那俩妇人一伙儿,三人竟都死鸭子嘴硬,怎么都不说。”
“或许是真的说不清。”秦远叹道。
李元景问秦远何故如此说,秦远摇了摇头。
二人继续闲聊片刻之后,秦远就告辞了。对于见李世民的事,秦远秉承着循序渐进的想法,不能太急,毕竟他现在和帝王之间的身份差距太大。
结果事情比秦远想象的容易多了,而且来得非常快。
当天下午,李元景就去找了房玄龄。李元景的确非常崇拜房玄龄,上次在汴州,李元景爬窗进驿站,就是为了追随房玄龄而去。
这次有了问候卢小妹这么正当的理由,他当然要见房玄龄,趁着这借口多跟他崇拜的对象聊聊天。
房玄龄非常疲于应对李元景,这孩子每次来找他聊天,不聊上一个时辰他都不会停嘴。房玄龄还有很多公务要做,时间真不够。房玄龄照例想敷衍一下李元景就借口离开,忽然从李元景嘴里听到‘秦远’二字,瞬间精神了。
“秦远现在长安城?”房玄龄盯着李元景看。
“对啊,我上午刚见过他。”李元景头一次被房玄龄这么盯着瞧,还有点紧张了。
“那他现在哪儿?”房玄龄见李元景不吭声,皱眉了,“莫非大王并不知道他的住处?”
……
翌日,圣旨便下达至秦远的住处,宣他觐见。
第10章 心情不好的李世民
所愿实现得如此之快,令秦远颇感意外。但好事既然来了,他就要做好准备迎接。
进宫面圣,首先要该弄一套得体的新衣穿。因为没有余钱买新衣服,秦远就把他昨天攒下的二十斤的甜梨拿到西市卖,还在之前卖甜瓜的老地方摆摊。
现在是早春时节,即便是南方也没到产梨子的时节。秦远就借口说是冬储梨,家里有存梨的好办法,不过就存了这二十斤。价格定二十文一斤,全卖出去的话刚好够他置办一套普通的新衣服。
二十文一斤的梨子可并不便宜,基本上是肉价三倍,普通人家根本舍不得买这样贵的东西吃。所幸这是长安城,抬首就有可能碰到贵族的地方。因为有上次高价卖甜瓜的经验,秦远坚定自己的信心,在西市摆摊差不一个时辰,终于有人把梨子买走了。
明天就要面圣,让裁缝现做新衣肯定来不及。秦远就寻了家裁有成衣的裁缝铺子,买了件早做好的绢缎料子的成衣。
裁缝伺候秦远试了衣服之后,眼睛刷地就亮了。这种样式的衣裳他这几年做了不下百套了,一般人穿着就是普普通通的感觉。但衣裳穿在这位郎君身上后,显得整个人气度不凡,风度翩翩,可好看了,好看到连他这个男人都想咽口水。
裁缝主动跟秦远表示他愿意再便宜十文钱,前提是以后有人问起秦远衣裳在哪儿做得,他要多提一提裁自己的缝铺。
秦远高兴应允,付了钱后他便穿着这身衣服回家。高挑的身材,俊逸的外表,走起路来衣袂飘飘,大有仙人之姿,惹来了不少陌生人的目光。
秦远到家后已经很饿了,立刻去查看农场的收获,是朝天椒,比死神辣椒强那么一丢丢。食用的时候秦远就心理安慰自己,马上就要见到李世民了,以后会有很多机会改善伙食。
次日清晨,秦远准备进宫面圣,他穿戴好就安静地在家门口瞪着,因为李元景会派马车来接他。秦远在门口等待的时候,顺便查看今天的农场收获,还是朝天椒。
这说明李世民现在的心情并不好,这会儿他要跟着李元景进宫觐见,怕是要往枪口上撞了。
思虑间,李元景的马车已经到达。
马车至太极宫的朱雀门前,二人就下了车。
朱雀门前还有一辆马车停着,车前站着一位中年男子,穿着从二品红官袍,椭圆脸,剑眉高鼻梁,续着八字须山羊胡,此时正面带着微笑,朝秦远和李元景这边瞧。
秦远猜这人八成就是房玄龄了。唐初虽有尚书令一职,却是虚位无人担任,尚书左右仆射便掌管尚书令的实权,总管尚书省。所以从二品的尚书左仆射是唐朝领实职的大臣们之中品级最高之人,地位相当于宰相。
李元景见到房玄龄就高兴起来,赶紧把秦远介绍给了房玄龄。
秦远恭敬地对房玄龄行了见礼,举止沉静斯文,并未表现过多喜悦。
房玄龄不仅惊讶于秦远的相貌,还惊讶于秦远出身山野,竟可如此从容有度,宠辱不惊。特别是他身旁还有个兴奋过头的李元景衬托,就更显出他的与众不同了。
果然是位高人。
房玄龄料知秦远不俗,待他更加诚恳。随后他便将秦远引至两仪殿内,拜见李世民,李元景也随行。
李世民正在两仪殿内奋笔疾书,听说那个崇拜他的农夫找来了,他放下笔,挑眉瞧了过去。
五官分明,俊朗无双。那一双细长温和的凤目,不含杂质,却也有点深不见底。此人还比书生斯文三分,长得丰姿奇秀,神韵独超,哪像是个种地的粗鄙农夫。
“你果真在山野种地?”
秦远应是,“近些年确实在山中隐居,开荒种田,山下的村民们都可证实。”
这事儿做不了假,再说还是房玄龄亲眼所见,李世民当然相信。他刚才是过于惊讶了,所以忍不住提出了这个问题。
李世民接着问起汴州的事,得知秦远读书识字,又问起他的身世,趁机暗观秦远的举止。。
“玄龄说他第一次遇见你时,你正在田中祈祷‘吾皇开心’,却是为何?”因为秦远的样貌举止都不俗,令李世民的疑心增加。
秦远一时没反应过来,就看向了房玄龄。房玄龄忙跟他解释当时的情景,秦远方回忆起来,颇觉得尴尬地低头。
他那会儿不是祈祷,是吃辣椒时被激起了怒火,所以是气得在咆哮。
李世民把秦远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反而以为他是因为‘秘密’被发现而害臊。这说明房玄龄偷听他祈祷的事他并不知晓,不存在有‘刻意而为’的嫌疑。
既然此人是诚心祈求自己开心,李世民觉得自己理当为之高兴,遂立刻赏了秦远一些绢帛,赞他忠心。
但李世民因为今天心情不好,就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打算,正想打发了他们。李元景这时忽然站了出来,几番赞美了秦远,令李世民再次起了疑心。
李元景还是个孩子,心性单纯。他这般极力举荐秦远,会不会是受人蛊惑所致?目前秦远从言谈举止来看,他确实不是一般人,若是心有图谋,故意忽悠李元景,攻于心计……
“既然能得赵王如此肯定,想必你是个不俗之人,不如赐你个官做如何?”李世民面上还是一副乐呵呵高兴的样子,连老臣房玄龄都没有察觉出来。
秦远深知李世民今天的心情不怎么样。人在情绪差的时候想什么事都会往坏处想,而且很愿意去找一些破绽,趁机发泄情绪。
所以刚刚李世民说的每一句话,秦远都在细细品着。李世民当初想见他,不过是想看看诚心祈祷他开心的农夫长什么样子,乐呵一下罢了。他没想到他看见的人跟他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这一点令他起疑了。而刚才李元景的强力推荐,无疑更为加重了李世民的疑心。
这个赏赐他若是要了,回头要不了多久他肯定没命。
秦远跪下谢恩,坦言道:“草民不过是一介村野莽夫,粗鄙无能之辈,不敢担此重任。”
“莫要推辞了,我看你言谈不俗,所知甚多,一定可以。”李世民假意坚持。
不知情的李元景在旁忙劝慰秦远答应下来。房玄龄跟着附和,他当然希望朝廷多吸纳些才华有识之士。
“为官者当为圣上分忧,为民谋福,臣丝毫不懂这些,若为官不为,饱食终日,与那猪狗有什么分别。”秦远坚持拒绝道。
李世民哈哈笑起来,先前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打量秦远的眼神里终于有了欣赏之意。
“难得你看得明白,既然如此便不强求于你了。”
‘难得你看得明白’,这句话令房玄龄恍然才反应过来,李世民之前的那些话不过都是在试探。他跟着圣人这么多年,自以为了解他的性情,而今方明白什么是‘伴君如伴虎’了。
三人退出大殿后,憋了半天的李元景就怪秦远刚才怂,“圣上给了那么好的机会给你,你为什么不答应?”
秦远笑着表示自己确实不会当官。
李元景忍不住再骂他没出息,害他白跟着帮忙了。
房玄龄在旁咳嗽了一声,等李元景走后,他跟秦远解释:“今日可能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前日晚间魏公进宫,不知参了什么事,惹得圣人心情一直不大好,听说还在后宫发脾气了。我本以为今天会好些了,可看样子是……没好。”
秦远没想到房玄龄会跟他说这些,诚挚感谢房玄龄当初的举荐。
房玄龄越加喜欢秦远了,总觉得这次面圣的事有些遗憾,他就邀请秦远改日去他府上一聚。
秦远和房玄龄分别后,就独自回家。
门一推就开,秦远还以为家里遭了小偷,轻缓的迈着步子进屋,却见顾青青缩在桌子下面,瑟瑟发抖。
“出什么事了么?”秦远发现顾青青的脸色很差。
“一模一样,连左下颚的痣都长在了一个地方……”顾青青失神地念叨着。
“你说什么?”秦远弯腰再问。
“花牡丹,不,是那个如意坊的杨六娘,我今天又去看了,她确实跟花牡丹长得一模一样!”顾青青惊恐地看着秦远,流眼泪道,“你刚才去哪儿了,我阿耶不在家,你也不在家,我好害怕!”
“会不会是那个花牡丹没死?”秦远把顾青青搀扶出来。
“不可能!”顾青青紧缩着脖子道,“花牡丹的尸体是我发现的,当时人挂在梁上好几天了,都有一股味儿了,怎么可能是活的。”
第11章 失踪的尸体
秦远忙问顾青青:“你又去如意坊了?”
“我忍不住好奇,就混进去偷看,我还喊她了,但她并不认我。”顾青青嘴唇惨白,身体微微发抖。
秦远斟酌片刻后,就拉着顾青青往外走。
“若真如你所言,花牡丹是死而复活,那她的坟里一定没有尸体,我们挖出来看看便就知晓了。”
“我不去!”顾青青甩开秦远的手,人抱在门框上,“掘人坟墓的事太缺德了,我干不了。”
“死脑筋,回头我们再把她葬在一处风水好的地方,这就不叫掘坟,叫移坟了。她若泉下有知,说不定还会感谢我们。”秦远机辩道。
顾青青听着好像有点道理,点了点头,但她跟着秦远走了没几步,突然站住了。
“可我并不知道花牡丹葬在哪里。”
秦远惊讶地看她。
“当初发现尸体时,我和我阿耶都吓傻了,正好有个路过的好心人帮忙报了官,是他领着官府的衙差来。仵作就将花牡丹的尸体运走了,说是要尸检,排除他杀,再之后的是事情我就不知道了。”顾青青回忆道。
秦远用手托下巴:“那我们就去府衙问问看,若是上个月的事,应该会有人记得花牡丹葬在何处。”
唐初还并没有设立京兆府,京师的地方事务全部都由雍州府管辖。
秦远和顾青青就到了雍州府询问情况。
雍州府的衙差听了二人的描述后,不耐烦地跑去问了几个衙差,都表示没听说过什么花牡丹,就敷衍打发俩人赶紧走。
“这不可能啊,花牡丹死的时候,我明明看到衙差带着仵作去收尸了!”顾青青惊讶地喊道。
“说没有就没有,你胡乱喊什么,这可是官府,快走快走!若扰了使君们办公,棍棒伺候!”衙差手拿着木杖就赶人。
秦远把顾青青护在身后,尊敬有礼地对衙差拱手躬身。
“此事事关重大,可否禀告上一级后再做决定?”秦远语气温和,问得很斯文。
衙差根本不耐烦听秦远的话,因见他斯文才不打算动手,开口骂他们快走。衙差的身子猛然被什么推搡了一下,整个人被迫连退数步。
衙差恍惚好像见一影子从自己眼前蹿过,速度飞快,正纳闷是什么东西时,就看到秦远已经迈着超大的步子,疯似得飞奔跑到了正堂前,扯嗓子喊:“有大事!”
衙差们呆了呆,差点不敢认眼前这个‘疯子’就是刚才那个看似文静的俊朗男子。
随后他们反应过来,惊厥不妙,赶忙冲过去阻拦秦远。
雍州长史杨纂正在侧堂与雍州治中温彦博议事,闻得外面的吵闹声,差人去问情况。
衙差忙来回禀:“没什么大事,就是来俩闹事的,非说咱们府衙上月收了一个叫什么花牡丹的女人的尸体,属下们正想把他们打发走,怎料那男的突然冲进来闹事。万不该叨扰两位使君,属下们这就将他们打出去。”
“慢着,这普通百姓岂会随便来此闹事。府中当真没收过此人的尸首?”温彦博问。
衙差不太确定地应承。
温彦博看出端倪,立刻命文书去查卷宗记录,再行质问府里的仵作,两方都表示府衙里不曾收到过一名叫花牡丹死者的尸体。
温彦博对杨纂道:“若这二人所言为真,而我们府中确实不曾有衙差领回花牡丹的尸体,那这件事就非同小可了。”
“怎么说?”杨纂忙问温彦博。
温彦博现在虽为雍州治中,官品低于雍州长史杨纂,但他不论家世、学识和辩才都高过杨纂,其兄长还是礼部尚书,御封的黎国公。
杨纂深知温彦博将来的仕途肯定会比自己厉害很多,他来这做官不过是历练一年,所以杨纂对温彦博一直都很客气和尊重。
“有人敢在这天子脚下冒充衙差办事,是何等的贼胆!此事若不及时处置,它日闹出大乱,你我二人都会被连坐。”
杨纂点点头,方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立刻命人传唤顾青青和秦远二人。
秦远进了大堂后,见上首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两鬓微有些花白。此人的左下首位则坐着一位清瘦的年轻男子,双眼皮凹了进去,凸显着眼眶的轮廓,人却很精神,一双眼观人时目光如炬。
二人皆穿着朱红官袍,气势威严。
顾青青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她竟然被雍州长史那么大的官召见。加上刚才花牡丹尸体失踪的事再次令她受惊,她已经怕得说不出话了,支支吾吾嗓音哆嗦。
秦远就代顾青青把经过陈清,说完后不忘询问顾青青是否有遗漏或说错之处。
顾青青摇头,“一字不差,就是这样。”
温彦博打量一眼秦远,才去问顾青青,“此事除了你当时可还有别人能作证?”
“我阿耶当时也在,还有尸体运出去的时候,有两个邻居看到了,那些人当时穿的衣裳就跟这里的衙差们都一样的。”顾青青怯懦地说道。
温彦博立刻召来那天当值的衙差,还有府中的三名仵作,请顾青青辨认。顾青青一一看过之后,表示都不是。
“竟真有人敢冒充我雍州府的人!”杨纂惊讶之余,气地拍桌。
“幸亏他二人来此陈明情况,否则我们至今都不知情。”温彦博叹道,“不过事情发生在一月前,怕是不好查了。那些冒充者很可能早就逃出了长安城。”
杨纂不解,“但这不符合常理,他们好端端的为何假冒官差运走一具尸体?”
“其中必有缘故。”温彦博微微眯起了眼睛,转即忽然去问秦远,“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报官的路人很可能与那些冒充者是一伙的。永安坊紧邻安化门至芳林门大街,这是长安城的主干道,经常有禁军巡逻。他们冒充官差必然心虚胆怯,不敢走大路。”秦远回道。
温彦博点头,命人排查永安坊附近最隐蔽的小路,看看一个月前是否还有人目击过此事。
因为温彦博突然对秦远提问,杨纂也注意到了秦远。惊讶地发现此人不仅样貌不俗,言谈举止俱不简单,怪不得温彦博会对他另眼相待。
秦远和顾青青随后告退。
二人离开雍州府时,顾青青跟失魂了似得,在秦远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从衙门里出来。
“秦大哥为何没把杨六娘和花牡丹长得一样的事,跟他们说?”
“我说不清,因为我没见过花牡丹和杨六娘。你确定你能说清么?”秦远反问。
顾青青点头,就一句话她有什么说不清的?但转即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愣住,又摇头。
花牡丹虽然做了她半年的邻居,但平常足不出户,偶尔见人时都会蒙着面纱。顾青青偷看过她,但别人没看过。她父亲倒是见过花牡丹死时的样子,可当时他们父女吓得差点尿了,她父亲应该不会记得花牡丹的样子了。
花牡丹尸体被那些人带走的时候,尸体卷着草席,那几个围观的邻居应该也没看清她的样子。这样的话,岂不是只有她一人之言?就凭她这张关键时刻就哆嗦的嘴,指不定会被人认为妖言惑众。
“我……我也说不清了。”
顾青青觉得后脊梁发冷,用双臂紧紧抱着自己。
她感觉很不妙,花牡丹这事儿太诡异了。
“会不会是她真的没死,她为了逃脱那个姓秦的男人的魔爪,就平常一直蒙着面,规避我们看她。”顾青青开始自我质疑起来。
“你说过你眼神最好,亲眼目睹她死了,我信你的判断。”秦远道。
“是……是啊,可是……”
顾青青仰头望着秦远,见他神态淡漠,不悲不喜,不恐不惧,如玉铸的人一般。
顾青青此刻被秦远的淡定所感染,情绪渐渐安定了许多。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顾青青问秦远。
“我去见一见那个杨六娘,你在家等着我,别乱走。”
秦远目送顾青青回家后,就直奔如意坊。
如意坊竟突然关门歇业了。大门紧闭,前后都有护院把守,不准任何人入内。
在如意坊对面,正有一处酒坊,几个男人围桌喝酒,直叹如意坊厉害。
“区区一个舞姬,竟能得见天颜,这回如意坊以后可赚大了。”
秦远忙礼貌去询问他们缘故。
“瞧瞧,这还有人不知道呢。那如意坊可与蝶共舞的杨六娘你可知晓?”
秦远点头。
“她明天将要进宫为皇后祝寿了!”男人兴奋道,“能和蝴蝶一起偏偏起舞的美人,这世间恐怕只有杨六娘了。宫里头的贵人们听说了这等妙事,岂会不想见呢……”
秦远皱眉想了片刻,料知不妙,至于那些人后面说的话他没再去听。他慢慢转身,突然迈大步疾奔而去,身影很快就在人们的视线里消失。
正吃酒的男人们:“……”
第12章 乖巧拍马屁
房玄龄府上的守卫比赵王李元景那里严备很多。若不是亲戚熟客,初次拜访者必须要提前三天递拜帖,等主人们允准之后方可再来。所以此刻秦远在房府门前就算说烂了舌头,守卫坚决不给通传。
秦远立刻改路去找李元景。
赵王府依旧很友爱,守卫直接笑请秦远进府了。
李元景毕竟是个孩子,秦远不确定跟他沟通是否有用,但现在能用的人只有他一个了,只能凑合。
李元景一听说秦远主动来找自己,就骄傲了,端着架子,信步而来。
秦远一眼就看出了李元景的需求,忙恭恭敬敬地去行拜礼,“上次在汴州尸毒的事,大王可信?”
“亲眼所见,为何不信。”李元景不解地看着秦远,问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我最近碰到一件差不多的事情。”秦远沉着眼皮说话,让人看起来他似乎为这事乎苦恼很久。
“怎么,又有人中尸毒了?”
李元景激动跳起来,命人赶紧准备糯米,他要去杀僵尸。
“不,这次不是僵尸。”秦远依旧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模样,“具体的我也不能确定,但我能感觉到此事诡异,而且他们同样目的不纯,极可能还是冲着圣人去的。”
李元景听秦远讲了花牡丹的事后,缓缓坐了下来,锁眉沉默了。
“你的意思杨六娘有问题?”
“还不确定。”秦远解释道,“但这事儿太巧了,花牡丹的尸体被人盗走,不知所踪,而杨六娘偏偏长得和花牡丹一样。”
“可是死人怎么可能会活过来,会不会她真的是僵尸?”李元景眼睛里又燃起兴奋。
秦远:“若死人成为僵尸,只会蹦、跳、掐人、咬人,不会跳舞,更加不会如常人那般行走自如的生活。”
“原来如此。”李元景托着下巴看秦远,“只是说这事有蹊跷,杨六娘那可能有鬼?她明日就要进宫为皇后祝寿起舞,你担心会出事?”
秦远点头。
李元景笑了,“我是信你。”
秦远松了口气。
李元景又一声冷笑,马上补充道:“但现在仅凭这点猜测,你就想拦住杨六娘,根本不成。皇后深得圣人宠爱,其生辰宴的每一项安排早已被圣人过目了。你现在不管去找谁,若没有实打实的证据,谁敢擅动圣人早就定好的安排?再有,这杨六娘现在很可能已经在宫里了。既然她明天要给皇后跳舞,今天势必要提前进宫准备的。”
宫里的这些事秦远确实不了解。他听完李元景这番话后,觉得事态更严重更加不好办了。
“难道就因为怕担责受怪罪,便放任这些潜在的风险不管不顾?我虽然不能十成十肯定这里头有问题,但有八成。一场与蝶共舞有什么看头,会比圣上和皇后的安危重要?”
“所以说你今天就找对人了,换成别人还真没有办法,但是我,肯定不会放着我的皇帝二哥不管的。”李元景背着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凝重地看着李元景。
秦远忙配合地点点头。他忽然意识到这事儿由李元景来处理还真合适。李元景还是个孩子,他不管犯了什么错都更容易被人宽容。
秦远看李元景的眼神开始闪闪发亮起来。
李元景很享受被自己肯定的人崇拜的感觉,他好高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秦远心中已经被定义为‘完美的顶罪羊’。
秦远狗腿地询问李元景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先去把证人领过来。”李元景指顾青青。
李元景欲派人去把顾青青请来作证。秦远因想到顾青青胆小害怕的样子,就亲自去接她。李元景借了秦远一匹马,让他快去快回。
到了顾青青家门口,秦远就喊她,却不见人出来。秦远看大门开着,把马拴在门口,进屋去找人。秦远推开门就看见地上倒着一个凳子,弯腰把凳子扶正。他感觉头顶忽然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摇晃,阴影正好压他身上。
秦远仰头——
熟悉的裙裳,熟悉的脸。
“顾青青!”秦远准备把顾青青救下,他踮脚去抱她的时候,秦远看了眼被自己刚刚扶正的凳子。凳子与顾青青的脚尖差了足有一尺高的距离。
秦远把顾青青放平,用手去试探她脖颈上的脉搏。人已经死了!
身体还温热着,说明刚死不久。
秦远懊恼自己回来晚了,内疚自己不该把顾青青一人留在家中。他更加奇怪自己的体质,是不是和他有过来往的女子都要遭遇死亡?之前是陆巧儿,这次是顾青青。
秦远回头看向屋外并没有什么人注意这,他忙把门关上。在搬运顾青青尸体的时候,他观察了下屋子里的环境。桌子有被移动过的痕迹,桌板东侧粘着少量的土,地上有对应的长条形的凹痕。
桌子由于什么原因被人推倒了,后又被摆正。结合刚才顾青青脚尖距凳子有一段距离的情况,足以说明顾青青之前被人蓄意谋杀。桌子应该是顾青青在死前逃跑或者挣扎时弄倒了。犯案者想伪装顾青青自杀的假象,所以重新布置了现场。
秦远背着陆清清的尸体从后窗跳了出去,然后踩着后院堆积的木头,翻墙回到了自己家。他把顾青青的尸体放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秦远把所有的窗户关了上闩,再把门上了两道锁。左右环顾没确定没人后,他骑上了马回到了赵王府。
李元景早就等着急了,看到秦远回来,忙歪脖子往他身后看,但并没有看到之前所谓的那个目击证人顾青青。
“人呢?”
“她——”秦远顿了下,“太害怕,躲起来了,我没找到。”
“那怎么办,现在连半个人证都没有,你叫我怎么进宫去闹这事儿?”李元景摊手给秦远看,质问他是不是在逗他玩儿。
秦远真诚回看李元景,“大王说过,相信我。”
“你那么大人了,怎么还那么幼稚,这种时候谈相信?我相信你有个屁用,那得让宫里头的人,让圣人相信你才行!”李元景恨铁不成钢地瞪一眼秦远。
“大王英明神武,才智过人,肯定会想到别的办法。再说我们这是好心,是忠诚,是担心圣人的安危,是全然在为圣人考虑。”秦远解释道。
“你这马屁拍得不好,一点没安慰到我。”李元景语气平和了,扭头再瞪一眼秦远,“再怎么样宫里不是我们胡闹的地方,你如果真有把握,真的担心圣人,那你明日就照我说的去做。”
“遵命。”秦远装乖道。
第13章 西池与蝶共舞
次日,正是长孙皇后的生辰。
天刚蒙蒙亮,太极宫立政殿内,宫女们进进出出忙着准备宴席。人虽多,事情杂,但宫人们都井然有序,各司其职,除了来去匆匆的脚步声,以及轻拿轻放物品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
长孙皇后仍旧秉承着以前的习惯,简约小聚,以节俭为主。
这是李世民登基以来,给长孙皇后所过的第一个生日。李世民私心想要办得气派些,以表达自己对长孙皇后的爱敬之情,更感谢她当初对自己不离不弃的扶持,才让他位至皇帝的今天。奈何他几次三番提及要大版,都被长孙皇后拒绝了。于是李世民便换个路数,弄些不一样的新鲜玩意儿,讨得长孙皇后的欢心。
……
秦远昨晚趴着桌子睡得,早上醒来后有点没缓过神儿。他就坐在自己的房间内,一边吃着刚从农场收获到的紫皮无花果,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被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顾青青的尸体。
花牡丹和杨六娘相貌一模一样,杨六娘进宫跳舞,则就能见到李世民。秦远感觉这次的事和上次卢小妹的事有些类似。
再有,顾青青前脚去如意坊确认了杨六娘的长相,后脚如意坊就关门了。顾青青不久后就被人伪装成自杀吊在房梁上,死法都跟花牡丹一模一样。
顾青青的死必然跟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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