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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奸臣-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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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聘书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其实你自己心里很清楚。这婚事本就是你和我伯父伯母做得一场假戏罢了。你若因此想告我,可以,我回头再把他们也告了。一家子人整整齐齐地上公堂,现家丑,也算有趣。
  以后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为了儿子出身假成婚,那你四个儿子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商籍。而所有人也会知道我的伯父伯父是个见利忘亲,出卖侄子的好长辈。倘若我因此丢了官,我也认命,谁叫我命不好,偏偏摊上那两个难缠的亲戚。
  无论如何,这门亲事我不会认。而且从律法上讲,这亲事很有可能都不作数。”
  郑氏听秦远说这些,眼泪哗哗往下流。她心里确实或多或少地清楚,自己就算来认人,秦远也未必肯认她。可她忍不住,她从看了秦远的画像之后,就忍不住想象很多跟秦远在一起生活的场景。她心怀一丝希望,觉得事情可以成。
  郑氏觉得自己和秦远是正经成亲过了。她打听过律法,为官的男人若随便抛弃糟糠妻,会丢官职挨打。说不定她拿此威胁,令秦远半推半就,事情就真成了。
  但那个时候,秦远不是现在这么大的官,九品而已,刚好她有钱,可以帮衬他的仕途。她可以打一竿子给个甜枣,勉强把事情促成。
  郑氏想想就觉得委屈,哭着问秦远为什么这么快就升了官,“你怎么突然升得这么高,没给我留一点机会,呜呜……我还想为你挥金如土,呜呜……”
  “噗!”
  长孙无忌喷了嘴里的水,一下子引起了秦远的注意。他便无所顾忌,拍这大腿,轻声笑起来。
  “你若是同意,我会帮你将你四个儿子的身份改掉商籍,但我们的婚事根本就没存在过。你人美,心中有谋算,还那么有钱,再嫁不难。”
  在唐朝,女子改嫁是常有的事,像郑氏这样年轻有钱的,肯定有不少追求者。
  郑氏哭够了,回看秦远,默了很久之后,只能无奈地点头。有一句话她没好意思说出口,因为门口还有个碍事的男人坐在那边。她很想告诉秦远,从见到他之后,这辈子怕是再不会把任何男人看进眼里了。
  “别有执念。”秦远忽然道。
  郑氏一怔,觉得自己的心思似乎被秦远看破了。
  “你家里经商,应该都明白,守株待兔要不得。审时度势,心思灵活点,才容易招揽生意。还有,你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你有心想培养他们成材,这点令人很钦佩。”
  郑氏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你这一路为我而来,让你失望而归,也算有我的不是。改日我会帮你寻个好些的先生,教你四个儿子读书。”秦远接着说道。
  郑氏感激不尽,把儿子都叫来给秦远行礼。
  “叫秦伯父!”郑氏脆生生道。
  孩子们都听话地给秦远行礼,叫了一声伯父。
  送走母子五人之后,秦远回屋,大大地松了口气。
  啪啪啪!
  屋子里忽然响起掌声。
  长孙无忌笑叹:“厉害,厉害!秦少卿在短短不足一个时辰内,既当了父亲,又当了丈夫,最后还成了伯父。”
  秦远回看一眼长孙无忌,默默记下他笑话自己这笔账,早晚还回去。
  “案卷瞧得怎么样了,咱们这是来查案,不是让你花一堆工夫处理私事。”长孙无忌似乎还没尽兴,继续刁难秦远,“说到私事,你房里的那个解决没有?”
  “不解决。”秦远忍无可忍,直接硬杠回去。
  “你再说一遍。”
  “许长孙公和戴少卿带那么多随从走,我带一个怎么了?”秦远不服地反问。
  长孙无忌怔住:“她是女子!”
  “女子怎么了!哪个当官的家里没婢女?”秦远蹭地起身,不满地对长孙无忌疯喊道,“出来办公,带个婢女伺候,怎么就不行?为什么不行?哪条律法规定不行了?”
  长孙无忌动了动嘴唇,刚要张口,秦远立刻先一步喊话截住了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想说我好色,怕我带着她是干那种事。请问长孙公看见了么,恳请长孙公下次看见我们在床上翻滚的时候,再拿此说事儿,否则没证据的事儿就是诬陷。”
  秦远吼着吼着,不知道怎么就蹿到长孙无忌面前了,伸长脖子红着脸瞪着长孙无忌,咬牙切齿。
  “说实话,我忍长孙公很久了,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开国功勋,便把我们这些小官儿当小狗欺负。告诉你,狗会咬人的!”
  长孙无忌本来因为秦远对自己撒火,正蓄势待发,恼怒要收拾他。结果毫无防备听到秦远忽然喊出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笑起来。
  狗会咬人,他居然把自己比喻成狗,哈哈哈哈……
  没错,秦远是故意这样说的!
  他既想提醒长孙无忌收敛点,警告他自己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又不能把长孙无忌彻底得罪。所以他就临时起意,玩起了假意吵架的办法。
  吵架是门技术,有的人越吵关系越好,有的人越吵关系越分崩。秦远当然要选择前者。不然的话,他就保不住周小绿了。
  长孙无忌此刻又气又笑地用手指了指秦远,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以什么态度对他。怪就怪他刚才没绷住,笑了,这一笑什么气都没了。
  “我没有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和开国功勋,便把你当小狗欺负。”长孙无忌眼里含笑地打量秦远,“我一直当你是猫。”
  “我谢谢你!”秦远重音道。
  “不客气的。”长孙无忌想了下,“罢了,既然你真心想帮人家,我何必拦着。但要说清楚,你不能厚此薄彼,耽误查采花大盗的案子。”
  秦远连忙应承,请长孙无忌放心,采花大盗的案子他心里头有点数了。
  “哦?”
  长孙无忌本以为今天这一下午都因为‘认亲戏’耽搁了,他忙请秦远讲一讲。
  秦远注意到了,长孙无忌用了‘请’。忽然这么有礼貌,绝对是刚才吵架的功劳。
  “‘房中之法十余家,或以补救劳损,或以攻治众病,或以采阴补阳,或以增年延寿’。这是晋代一位非常有名的方士葛洪在其书《抱朴子》中所述。采阴补阳从那个年代就已经有明确说法了,而且还被堂而皇之地记载流传了下来。现在在民间同样有很多房中术的说法,男人可以靠和女人行房延年益寿,甚至还有说法,这样能长生不老,得道成仙。”秦远跟长孙无忌解释道。
  长孙无忌挺感兴趣地望着秦远,问他这种事可以得道成仙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每天争取多来几次,早点肾亏,早点死,可不就成仙了呢。”秦远附和道。
  长孙无忌骂他不正经。
  “干这种事儿的人才叫真正不正经。我大概翻阅案卷了,‘采花’行为太过频繁,甚至有一夜多次作案的情况。这肯定不是简单的好色了,就是一种采阴补阳的修炼。”
  秦远告诉长孙无忌,从作案的手法上来看,肯定都是一个人所为。多个现场都只出现一个人的脚印,并且这些现场的脚印大小都一致。嫌犯还喜欢用同样有松香味道的迷烟迷晕受害者,事情完毕之后就立刻跳窗而逃,有时还会继续到下一家犯案,身手非常敏捷。
  “此贼对于官府的缉拿视若无睹,即便官府四处张贴告示,悬赏缉拿他,百姓们人心惶惶,家家关门闭户防备,他依旧四处横行犯案。在次数上与之前相比,并没有变少。我粗略估计了一下,一个月至少会犯案四次。必然有许多受害者没有上报,所以这个数只是大概猜测。”
  长孙无忌点点头,秦远说的这些他自然都相信,这种怪兮兮的事果然还是秦远最为擅长。
  “那这个嫌犯,我们从何查起?”
  “慢慢查,不急。”秦远告诉长孙无忌,这案子很可能十天半月才能查出来,“干脆就留我在这查,长孙公有那么公务要忙,圣人决断很多事也离不开长孙公建议,不如长孙公先回长安?”
  秦远越这样说,长孙无忌偏偏就不想走,不过他确实不能在此多留。
  “限你三日之内把此案破了,缉拿采花大盗。否则,我就坐实了你与郑氏婚事,让你欢欢喜喜地给四个娃当父亲。”


第56章 美人静候采花
  “可别; 给人当父亲还是可以的; 但当丈夫我就不行了。”秦远立刻拒绝,虽然他知道长孙无忌的话其实就是开玩笑。
  长孙无忌八卦地询问秦远:“为什么不行?”
  “动情太难了。”秦远自认为算是比较有人性的神仙了; 但是在感情这方面; 天性使然; 他不容易产生什么需求。
  长孙无忌默然。
  秦远说得已经挺委婉了,他能明白。
  长孙无忌想了一会儿后,就想开口劝秦远别气馁,说不定还有医治的办法。他可以帮秦远请宫里的最好的太医。可是这话到嘴边了他有点说不出口,毕竟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男人来讲是很大的缺憾,难以想象秦远心里正承受着什么。他自己是没办法感同身受,若开口劝得不对; 说不定会让对方觉得有炫耀的意味,还不如不说。
  最后,长孙无忌只悠悠地叹了口气。
  秦远见长孙无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拿很同情的目光看自己; 突然反应过来他想什么。
  “我是说我呢; 可是一门祈求吾皇开心,执念太深; 就不容易动其它的念头。不是说我不行,我很厉害的!”
  “哦; 好的; 你说什么是什么; 你厉害。”
  长孙无忌难得让步一次; 没有跟他犟嘴,但秦远总觉得哪里不对。
  算了,怪他傻,居然和长孙无忌这种人聊真心话。
  秦远和长孙无忌不欢而散。
  秦远啃了几个杏子之后,就去找周小绿,见周小绿还在看案卷,忍不住称赞她认真。
  秦远递了个杏子给周小绿。
  周小绿接过来边吃边看,看完手头的这份儿案卷之后,她就把手上咬剩一半的杏子都放进嘴里,将案卷整理整齐放好,然后才把嘴里的杏核吐出来,放到布帕上。
  秦远注意到那帕子上已经堆了二十几个杏核,伸手要去收拾,被周小绿拦住。
  “做什么?”
  “帮你扔了。”
  “不能扔,我要留着种。”周小绿道。
  秦远笑起来,“行,那你种吧,”其实这种种子在人间的土里根本就种不出来,但是秦远没办法解释,只能由着周小绿去尝试。
  周小绿想起来自己刚才听到屋外有闹声,问秦远出什么事了。
  “没事,已经解决了。你看了这么多案卷,看出什么没有?”
  周小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点特别好,这就相当于现代的电脑,把资料准确无误地储存进去后,就可以进行随意地搜索比对。
  “是同一人所为,这里一共有九十八份案卷,在六十四个现场找到了嫌犯的脚印,脚印雷同,都是七寸半。二十二个现场有迷香的味道,松香味的。受害的女子最小十五岁,最大三十五岁。”周小绿声音平平地进行阐述总结。
  秦远点头,“和我看到的差不多,说点我不知道的。”
  “秦大哥,我们都看同样的东西,知道的差不多好像也不奇怪。”周小绿叹道。
  秦远把整个商州和上洛县的地图拿给周小绿,让她想一想,这些受害者的受害地点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是否有雷同之处。
  周小绿仔细搜索脑中的记忆,回答秦远道:“这个人只在商州地界犯案,上洛县最多,共有五十三起报案,余下的大概均匀分布于柞水县、镇安县、丹凤县和商南县,这些地方只在今年的二月下旬、三月,和去年的八月、九月,这几个时间发生案子。
  其中有八十五家都是男人在外,要么赶上在外干活或者做生意,要么就是应酬花天酒地去了,总之刚好不在家。而家里的女人,不管大小贫贱,是母女还是主仆,但凡年纪在十五到三十五之间,稍微有点姿色的女子,只要被这个采花大盗盯上了,就会被一网打尽。”
  秦远:“那近段时间,也就是二三月的时候,案子都发生在另外四个县城?”
  “对,大概是上洛县这边案发太多,所以采花大盗就又跑去那几个地方作案了。”周小绿揣测道。
  “你刚才说有八十五家男人在外,那剩下十三家,男人都在家呢?”
  “在,却也没用,”周小绿尴尬地红了脸,去挑出案件,让秦远自己看,她就不细说了。
  秦远拿出其中一个瞧了瞧,确实够缺德了。男人陪着妻子在家同榻而眠,嫌犯用迷烟迷晕了俩人之后,就把男人踹下了床,照样‘办事’不误。
  周小绿表情平淡地盯着秦远,用平淡的语调对秦远道:“把他千刀万剐都不解气。”
  “你不能表现激动气愤一点么?”秦远问。
  “可以。”周小绿抓起桌上的水杯,砸了一下,然后面容淡定地看着秦远,意思这就算是她的‘激动’了。
  “行,还是原来那样吧。”
  秦远托着下巴在桌边坐了会儿,随便捡了几个案子,招来府里衙差去询问。他想知道这几个受害者家里的男人,是不是经常外出不在家。随后不久,秦远就得到了肯定答案,确实都如此。
  秦远抱起所有的案卷往外走。周小绿忙要去帮忙,被秦远制止住了。
  秦远坚持捧着高过他头的案卷,朝长孙无忌的房间去。正在外头候命的几名商州府衙差见状,连忙要过来帮忙。
  “别来,这是机密,谁都不许碰!”秦远呵斥一声之后,把案卷捧到长孙无忌门前。
  长孙无忌的随从忙给秦远开门,秦远一进屋,手没端稳,一摞子案卷有一半都散落在了地上。
  戴胄听到外头有声响,立刻跑出来查看情况。他琢磨着会不会是又来了什么奇怪的人找秦远认亲。
  秦远看见戴胄探头探脑地往屋子里瞅,立刻大声喊戴胄进来,引得外头所有人侧目。
  戴胄还以为秦远想找茬,一鼓作气,大步流星地迈进门。
  秦远飞快地关上门,哐的一下,声音特别大。
  戴胄愤怒的时候,就这样摔门。
  戴胄立刻意识到秦远在跟他耍脾气。他盯着秦远的俊脸,缓缓地吸一口气,眯着眼睛,极力压低自己愤怒的嗓音,尽量避免暴躁,以保留他斯文人的底线,但同时他还要彻彻底底地表现出自己‘很不好惹’的气势。
  “秦少卿,你找我有什么事?”
  戴胄咬字非常慢,带着狠劲儿,特别低沉,同时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秦远。
  “戴少卿帮我一起捡案卷可好?”秦远根本没注意戴胄的眼神,蹲下身去捡案卷,“这是机密,除了我们三人,现在任何人都不能动这些案卷。”
  戴胄:“……”
  秦远捡了两份之后,发现戴胄没帮忙,仰头看他。
  眼睛澄澈见底,让戴胄忽然想起了自己乖儿子犯错时看自己的眼神。
  戴胄无奈地叹口气,撩起袍子,蹲下身来,跟着捡起了案卷。
  长孙无忌优雅地端着水杯,瞧着这两个蹲成团儿的人,忍不住想笑。
  “我听朝臣们说,长孙公是出了名的体恤下属。咱们俩和孙少卿以后能在长孙公的带领下做事,真的很幸运。”秦远边捡案卷边跟戴胄聊天。
  戴胄满脸拒绝,他才不想跟秦远聊天。但是秦远提到了长孙公,他当然得应和一下。
  片刻后,有脚步声过来,长孙无忌也蹲下了身子,跟他们一起捡案卷。
  “秦远,你是不是有病?”长孙无忌捡了几份案卷之后,就想往秦远的脑袋上打。
  “别动,这上面有重要线索!”秦远大声喊道。
  不一会儿,三人捡完之后,围桌坐了下来。
  戴胄忍不住烦躁,问秦远到底什么意思,还非要他们三人捡这些案卷,居然连长孙公身边的亲信来动手做这件事都不行。
  “嘘——小心隔墙有耳。”秦远谨慎地看看四周,对戴胄小声道,“长孙公身边的人未必靠谱,徐安就是个例子。”
  又提徐安。
  长孙无忌正在用帕子擦手,听了这话就把帕子丢在桌上。命令秦远赶紧说,这些案卷里的重要线索和机密之处都是什么。
  “我暂时还不能说,我要是随便说了,尚且没有证据只是怀疑,就怕有人听了之后指责我做事不周全,回头再参本我,我岂不是白白出力不讨好了么。”
  秦远拍拍桌上近三尺高的案卷,告诉他们,反正有关于凶手是谁的线索就在这案卷中。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骗那个凶手上钩。”秦远对戴胄和长孙无忌笑着眨了两下眼睛。
  “那秦少卿把案卷搬过来的意思是?”戴胄总觉得秦远前头那句说得好像是他,秦远在防备他。
  “从现在开始,这案卷除了我三人任何人都不能动。这么机密的东西,当然是放在长孙公这里安全。”秦远解释道。
  “你到底卖什么关子?”长孙无忌质问秦远。
  “长孙公且等着瞧,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在三天之内把这桩案子给破了。”秦远说罢,就伸手拿了盘子里的一个杏子,咬了一口。
  长孙无忌瞪他:“这是我的,准你吃了么。”
  秦远没说话,只默默地把咬过一口的杏子放了回去。
  戴胄从刚才坐在桌边后就注意到杏子了,他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圆润颜色好看的杏子。长孙公吃的东西自然不能喝普通人比,戴胄当时就猜测这杏子的味道应该很好。
  现在杏子被咬开了,有股淡淡地清甜香味扑进了戴胄的鼻子里,再看那被咬开的果肉,黄橙橙软嫩多汁,肉居然那么厚……戴胄的目光几乎没办法从那杏子上挪开,并且忍不住地暗暗咽了口水。
  “戴少卿想吃杏子么,我那有。”秦远主动对戴胄道。
  戴胄一听是秦远问自己,冷哼道:“不爱吃,不过多谢秦少卿了。”
  “挺好吃的。”秦远伸手又把刚才咬过的杏子拿起来,整个塞进嘴里吃。
  长孙无忌这次没拦着,他要是再说,秦远把嘴里的东西直接吐到他盘子里,弄得其它杏子都沾上了秦远的口水,他就没法吃了。
  “你得赔我一盘。”长孙无忌道。
  “好说好说。”秦远说罢,就跟二位告辞,他要去查案了。戴胄立刻起身,要跟着秦远。
  “只能一个人查。”
  秦远客气地拒绝了戴胄之后,冲二人摆摆手。他推门走出去后,忽然转身对他们二人又嘱咐了一遍。
  “这案卷除了我们三人任何人都不能动。”
  “行了知道了,赶紧滚。”
  长孙无忌不耐烦道,随即打了哈欠,去休息了。
  戴胄出门之后,想想自己也该查案,不然怎么知道秦远是不是在弄冤假错案。他回身想去看案件,发现长孙无忌的房门已经关了,不好打扰。戴胄思来想去,只能去找商州刺史叶乾问问案子的情况了。
  日落黄昏飞彩霞,家家户户的烟囱开始冒起了白烟,都在生火做饭。
  上洛县城内主干道上,突然响起了非常响亮的敲锣声。
  “采花大盗注意了啊,本街口东边数第一家,佳人等候,敬请今晚前往!”
  敲锣声不断,重复地喊着这句话,将近有两柱香的时间。
  百姓们都很好奇,纷纷出门去瞧街口的第一家。这家的木门上贴着一张美女画像,画像边上贴着告示,上面写着:“美人在内,静候采花。”


第57章 这招太妙了
  百姓们纷纷议论起来是哪家的女儿这么想不开; 居然公然愿意被采花大盗糟蹋。
  “一定是个淫娃荡妇啊。”
  “我看是好事; 她牺牲了自己,就省了别家的女儿被糟蹋了。”
  “我觉得这是官府的计策; 为了引采花大盗上钩。”
  大家纷纷觉得有这个可能; 转而就觉得这如果真是官府设计的抓捕; 就未免太蠢了,哪个犯人会傻到会主动送上门来被他们抓。
  “我看不像官府所为,说不好真是有女子愿意呢。”
  “对啊,官府不至于傻到这样公然设套引贼。”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什么猜测都有了,说法五花八门。
  就在大家正吵得沸沸扬扬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位清秀灵气的婢女。她礼貌地行礼,请众人散开。
  “我家娘子还要休息,等着晚上办事,烦劳诸位不要在门口吵闹。”
  大家一听这话唏嘘起来; 再瞧这小婢女水灵灵地鲜嫩; 一想到她也有可能会被那采花大盗糟蹋,都觉得心疼起来。
  大家纷纷好心提醒这小婢女小心。当然其中也有个别人说着风凉话; 慢骂嘲笑,甚至还有调戏之言。
  小婢女面不改色; 语调平淡道:“烦劳大家担心了; 但我家娘子国色天香; 我与她比; 不过是茅坑里的石头,想必那采花大盗看了我家娘子之后,便不愿意再看我第二眼。”
  大家听小婢女如此一说,都非常好奇她口中所言的娘子是长得何等模样。
  这时候有个曼妙的身影从小婢女的身后掠过,那容颜虽然只是眨眼间的一闪而过,精致五官,美艳动人,螓首蛾眉……引得门口一众人等的惊呼,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都不足以形容这位女子的美。
  “真美——”
  “天啊,太美啊!”
  后面没看到的百姓们听到惊呼后,都往前挤也要看。小婢女立刻关上门,喊着大家快走,不然就报官。
  天渐渐黑了,外头闹腾一阵之后终于散了。
  秦远洗漱干净,换回了男装,泰然地坐在屋内吃甜杏子。
  “秦大哥,你这招能好用吗?”周小绿十分怀疑。
  秦远非常肯定地点头,然后继续吃着甜杏。
  周小绿看着秦远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自己静静的安心等待,便从袖子里拿了两块点心出来。随后她发现秦远看自己,犹豫了一下,询问秦远:“秦大哥应该不吃过我这个东西吧,还用我让吗?”
  周小绿说着就把手里的另一块点心递给了秦远。
  秦远摇头:“我觉得你很勇敢,正在佩服你。”
  周小绿明白了,秦远再夸自己刚刚在面对百姓各种言论的时候表现淡定,她淡淡扯起嘴角,提醒秦远道:“秦大哥别忘了,我天生便有处惊不变的本事。不过他们说那些话,却是没什么,比起我以前在周家的时候都要好。”
  “你上次跟我说,你们周家是一大家子,算上你父亲一共有兄弟八个人,都住在一起。听起来是个挺热闹的,是个人丁兴旺的家族。你怎么还因此受苦?”
  “自古有人的地方就有私心,有私心的地方就容易有争斗,我们周家便是这争斗最厉害的地方。”
  周小绿垂下眼眸,捏着点心的手微微在发抖,但她说话的时候言语仍旧平淡的,没有波澜。
  “大家为了一时的利益,都想要脸面,都想要争口气,都想要最好,便会彼此算计。比如得一匹好布,家里女儿们多不够分,便要比一比谁最乖最听话最有本事拿。最后就为这么一块布,几个孩子甚至都能吵得哭起来,更不要说是别的事情了。比起那些自家亲戚的那些挑剔和羞辱,我反而觉得这些不认识的陌生人的话,对我没有什么伤害。”
  “没想到你们家居然是这样。”
  古代的资源倒是匮乏,一般的人家得了好东西,确实是要仔细点用。秦远也知道有宅斗一说。
  “但一大家子如果为抢一点东西就斗来斗去,是不是有点太蠢了。”
  周小绿回看秦远:“有句话说的极好,不患寡而患不均。我觉得我们家,之所以斗得这么厉害,便是因为这‘不均’。我祖父曾是个县令,攒了点家底下来,他说他会把他的东西,留给家里最有出息最乖最听话的孩子。儿子多了他管不过来,便随着这些孩子们互相斗,最后斗赢的那个就最强,自然就可以继承他的东西。”
  秦远明白了,“这事儿出在根儿上,是你祖父的问题。”
  周小绿点了点头。
  这时候窗外突然传出声响,秦远立刻去查看,结果却看见长孙无忌、戴胄和商州刺史叶乾翻着墙过来了。
  三人接着就翻窗进屋。
  长孙无忌拍了拍身上的土,气得瞪着秦远:“你折腾什么呢?什么叫‘美人在内,静候采花’?”
  “长孙公不是限我三日内破案么?我正在破案,等着抓采花贼。”
  “你把我的侍卫都借来了,就是为了在这儿埋伏?”长孙无忌一脸无奈地看着秦远,“你这么敲锣打鼓地向上洛县所有人宣扬,你觉得采花贼会来?”
  “会的。”秦远道。
  戴胄和叶乾往屋子周围看了看,目光扫过周小绿之后,再没看到屋子里有其他的女人。
  “我听说这儿有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戴胄询问秦远人在哪里,质问他利用了哪家的女儿,“那采花贼你若没拦住,在害人家女子陷入了危险之中,这责任你负得起么?”
  长孙无忌愣了一下,扭头看戴胄,问他什么美人。
  戴胄便解释了黄昏时候的情况,告诉长孙无忌当时有很多百姓在宅子外的门口,目击到这宅子里有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秦远笑着对戴胄道:“跟踪我是不是?”
  “谁跟踪你了?我刚才一直都跟叶刺史在一起,是你敲锣打鼓把事情搞大了,便有人回禀给了叶刺史。”戴胄解释道。
  叶乾在旁连忙点头,“秦少卿莫要误会戴少卿,是衙差听到动静回禀给我们的。”
  戴胄质问秦远,是不是真打算就这么抓采花大盗。
  秦远点头:“有什么问题么?”
  “我们担心秦少卿这样大张旗鼓地引蛇出洞,可能不会成功。”叶乾道。
  “叶刺史说话太客气了,哪里叫‘可能’,这是根本‘不可能’成功。”戴胄纠正道。
  秦远:“嫌犯的脚是七寸半。”
  长孙无忌和戴胄、叶乾听了这话之后互相看了一眼,问秦远是什么意思。
  “推测他的身高应该在五尺到五尺半之间。”秦远估计道。
  长孙无忌问他为何有此推断。
  “根据脚长推断身高,大概有个七八成的准确性。一般这么大的脚,基本上身高都在这个范围内。”秦远解释道。
  “且不论秦少卿此说法到底是否准确了,多数男人的身高都在你说的范围内,比如在场的大家。那照你这个推法,嫌疑犯太多了。”
  “对呀,确实不确定是哪一个人,所以我才引蛇出洞。现在我有了自己的推断了,也有所动作了,戴少卿呢?查的怎么样?有什么有效的法子没有?我看戴少卿在我这看热闹,应该是没什么好办法吧。既然你们什么办法都没有,为何不试试我的办法,怎么知道就不能成呢?”
  秦远不太高兴地反驳戴胄,半点情面没给他留。
  戴胄气得拱手对长孙无忌告状道:“长孙公,他分明在强词夺理。”
  长孙无忌斜睨戴胄:“那戴少卿有什么好的办法?”
  “这……”戴胄尴尬地摇了下头。
  长孙无忌觉得秦远这次做的事情确实看起来不可靠,但是鉴于他以前做的事还算靠谱,他便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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