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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兄长与夫君-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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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庄?”我小心翼翼把碗里的青菜扔出去:“此前絮然说他做客崔庄。。。。。。”
  “絮然?”凌似水美眸弯弯对视我,问道:“我前几日见到的那位样貌俊俏的少年便是你之前所说的未婚夫婿。”
  我手一顿,迫不及待道:“你也觉得他好看?我告诉你他学识亦是不错的,有机会你俩谈上几句便知晓。哦,他棋也下得很好,师出国手纪衔之孙纪巍。。。。。。。”
  她仅笑而不答,转而对景池珩说道:“若你这几日便要离开巍城,我与费炎龄恐怕应付不过来。”
  我问:“颜瑜呢?”
  她冷冷道:“他能把潜伏在学涯生事的卧底找出来就足够了。若萧长天派人进攻流阙,他除了拖后腿还能帮上什么忙?”
  我:“。。。。。。”
  “杀宋综越。”
  景池珩说了这样四个字,我手里的筷子一抖,这个策略也忒简单粗暴了。
  隔日宋综越就死了,费炎龄的办事效率一如既往的高,颜瑜如果有半分他的办事本事,也不至于到今天还没有查出卧底的底细,蹲在墙角叼着狗尾巴草唉声叹气,末了,喝两口酒,借酒消愁。
  “难道我堂堂学涯主事真的要去给别人做杂活吗?”
  我善意地提醒他:“费炎龄不是别人。从等级层面来讲,你们俩是一个级别的,不算丢人。最丢人的是让武昭的学子看到你在打杂。以及,让你在学涯的学生知晓你做杂活的事,他们恐怕一个个都愿意替你担了这惩罚,也不愿见你沦落至此!”
  颜瑜吐了狗尾巴草:“你闭嘴!要不是你多嘴,我能被罚五年!”
  我不过是随边说了说,最终还是景池珩定的,这真不能全怪我!
  我抚了抚额头:“我现在不是在帮你么?”
  颜瑜很嫌弃地鄙夷我一眼:“你能帮我什么?”
  我说:“聊天舒缓心情!”
  颜瑜一阵吼:“哪来滚哪去!”
  我松开捂住的耳朵,道:“不是已经有眉目了吗?怎么又查不下去了呢?既然已经确定是他杀,顾溢死的前几天与哪些人有过来往,卧底就是这几个人其中之一,事情不是很明了吗?把他们全部都询问一遍,尤其是顾溢死前的几个时辰,问他们人在何处,是否有人证明不在事发现场,这事就结了。”
  颜瑜冷哼了一声:“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这么巧?”我仔细一想:“也是,这么容易让人查出来未免太简单。学涯不是一贯有费炎龄派来的守卫看着,顾溢死亡地点在学涯的学生宿舍内,可见这个人的功夫很高啊,寻着这个切入点或许可以找到线索。”
  颜瑜喝了一口酒,缓缓道:“似水试过了,他们都不会武功。”
  我思虑了半刻钟,对他说:“那你哭吧!”
  “我是个男人,哭什么?不就是打杂三年吗?能屈能伸方为英雄好汉!”
  “别侮辱了这个词,”我哭笑不得,“哪个英雄好汉像你这么没用!”
  颜瑜白了我一眼,抱起酒罐子咕咚咕咚喝起来。
  院外的小厮进来禀告,说:“先生,韶公子说与您约定的日子到了,在外面等您。”
  颜瑜烦躁地摇了摇手:“告诉近来学涯事务繁忙,无暇履约,该日再约。”
  我一听韶絮然来了,跟着小厮一块出去。再过几日我就要离开巍城,这一别再相见可能要到年底,我回京都之时了。
  “你分明接了我的绣球,怎能不娶我?”
  我不出还好,一出去就吓了一跳。
  穿着大红嫁衣的姑娘拽着韶絮然的衣裳,整个人都要扑倒他身上的趋势。
  “姑娘,是你将绣球扔到在下的身上,在下根本不曾以手接过绣球。”韶絮然抽身一退,神情凌然:“请姑娘自重,不要再追在下了。”
  红衣姑娘不依不饶,一脚踏在凳子上,张开双手,拦住韶絮然的去路,说道:“不行,本姑娘的绣球既然抛到了你身上,你就是本姑娘的夫婿!”
  拜托姑娘,这是我夫婿,虽然还没有成婚,到底也是铁板钉钉的事。
  求我此时的心理阴影!
  “缇缇。”
  韶絮然唤了一声。
  我承认被别人抢夫婿让我很不满意,甚至有些很生气。
  可我还没有做好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抢回来。更何况,这众目睽睽之中,大多数是那红衣姑娘的众目。我认为抢都不用抢,光/气势我就已经输了。
  我深深地叹气:“有什么话,等你把事情解决了在说也不迟,我在角落等你。”

  ☆、交流

  “你切莫误会,我与那姑娘从未见过面,更勿提认识,怎会与她成亲,”他急促地解释。
  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内心颇为平静,他能这样跟我解释很好,说明他把我藏在了心底,且看得尤为重要。
  但当务之急,不是跟我解释而是跟另一位姑娘解释。
  “来人,给我拿下他!”
  这出其不意的!
  韶絮然温柔地笑了,安慰我说:“你不用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哦。”脚边有张矮凳,我就着矮凳坐了下去:“开打吧!”
  他怔了怔,转身对那些人说道:“在下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姑娘若不愿离开,执意强迫,在下不得不动手。”
  那姑娘一阵痛心疾首:“他是个男人,你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
  你才男的呢?我是女的!
  韶絮然目光微凝:“在下的事论不到姑娘你管。”
  他这话说得没有半分辩解的意味,岂不是在那姑娘眼里坐实了男子的身份。
  好吧,男的也好,女的也罢,好像也没什么可纠结的,我姑且安静地看他们开打吧。
  那姑娘眼泪哗啦啦留下来,哭丧着说:“你生得这么好看,怎么能喜欢一个男人。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你们能。。。。。。能。。。。。。他能为你生子传宗接代吗?”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气愤道:“你笑什么笑?”
  我笑得合不拢嘴,“不好意思没忍住,你继续说,我保证待会不笑。”
  韶絮然幽幽地道:“缇缇你一点都不担心么?”
  “嗯?担心什么?”你又不是东西,还真能给人抢走不成。
  红衣姑娘企图冲到我面前来,却被韶絮然轻而易举地挡住,只得气呼呼地吼道:“你们两个当真是。。。。。。是。。。。。。那般关系?”又望着韶絮然一字一句说道:“这不是你为了摆脱我的推托之词?”
  韶絮然冷言:“不是。”
  我一贯知晓他十分谦谦君子,待人温和,却不知他也有这般冷厉的时候。
  “你你你——”姑娘跺脚,“把这个人给我抓回去!”
  她说的‘这个人’是我。
  抓我回去做什么?
  难不成你看上我了?
  不是看上韶絮然了吗?
  抓人应抓他!
  “胡闹!”
  四周的奴仆正要动手,外头走来一个穿着锦衣的老头,右手拄着一根杖子,虽体型臃肿,却有几分威严之态,“谁许你们由着小姐胡闹,我的老脸都要给你们丢尽了!”
  “爹爹,女儿的终生大事尽在此了,如何是我胡闹?”
  我觉得这父女俩看着不像亲生的,样貌差得也忒多了。
  老头拄着杖子,一拐一拐地走到韶絮然面前,说道:“家女冒犯了,待我回去定当好生管教,请韶公子勿怪。”
  韶絮然淡淡点头,拉着我的手出去了。
  哦,怎么拉的这么顺手呢?
  学涯四周边植花木,而今正值秋季,落叶缤纷。韶絮然一袭白色锦衣沾了不少金灿的落叶,反而点缀得怡然,更添几分丽色,再加上他本身优雅的仪态,恍如谪仙。
  他忽然伸手向我的肩膀。
  此情此景,我以为他是要给我个拥抱,却是取下了落在我肩上的落叶。
  “方才。。。。。。”他话至此,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又道:“得你信任,我很高兴,却不知为何却又有些伤心。我在想,缇缇究竟是因为信任我才毫不怀疑,还是因为不在意?”
  我不明所以,问:“你是在问我,你与那老头相识,却不识他女儿,我为何不疑惑,不问?”
  他身子僵住,似因我的话而感到出乎意料。
  “啊?不是这个么?还有什么?”我想了想,“不管是什么,总归我没有什么可以不信任你的地方,你着实无需如此伤心。”
  韶絮然静静地看了我片刻,道:“那老头名唤崔献,是崔庄庄主崔翼辙的叔父。故与他照见过几次,我只知他有个独女,却不知是今日的这位。招亲的擂台摆在东街,当时我匆匆路过,并未注意,更未曾料到她会将绣球抛到我的身上。”
  “你已不住在崔庄了?”
  他显然被我抓住的重点愣了愣。
  “原是要回京都的,但之前在学涯遇见你,便暂时不想回去,耽搁了几日。”
  我心头一热,特意为我留下来的?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呢?
  “那你预备何时回京都?”
  “约莫明后日,”他说,“我不知你住在何处,不知该如何寻你。今日来学涯时,我在想是否还能遇见你,谁知真遇见了。”
  “这几日我都在学涯,你可随时来找我,”我忽然想到可以找他做帮手,“学涯最近发生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颜瑜愁得头发快要白了,不如你帮帮他。”
  “学生顾溢猝死一事?”
  “顾溢的尸首已经被验过,心脏中一根银针致命,没有半分其他的痕迹。根据现场的检验结果,顾溢的尸首不曾动过,也就是说他就是死在书桌前的,那书桌正对窗户,我猜测凶手极有可能是透过窗户将银针刺入他的心脏,但是窗户却没有被银针穿透的痕迹,因此凶手可能是顾溢熟悉的人,譬如凶手敲窗,然后他打开了窗。”我说到这里,发现有点不大对劲,又补充道:“当然也可能他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大冷天的开窗吹冷风给自己提神,凶手不是什么熟人,开窗正好方便凶手作案。”
  他问:“缇缇希望我如何?”
  我挑了一处草地坐下:“要不你先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
  他便也在我的身侧坐下,说道:“我虽听闻此事,个中细节却是不清楚,但依照缇缇你所言,是否认定凶手是学涯内之人?”
  “学涯宿舍周围一直有侍卫看管,能够悄无声息地在里面杀人十有□□是内部之人。”我并不能告诉韶絮然,凌似水已经查出背后策划这件事的是萧长天。首先,在他眼中,我只是与颜瑜交往颇深的朋友。其次,流阙名下学涯、武昭两处是众所周知的存在,而凌似水所在的机杼,位于流阙之内,一直以来是隐秘的存在,她本人亦然。
  他点头赞同我的说法,又道:“缇缇的意思是,可能是他熟悉而颜先生并未查出的熟悉之人。”
  此话正中下怀,我也是如此想的。
  “对的,顾溢明面上相交颇深的朋友皆有事发的不在场证明且不会武功,要把银针入目三分地刺入顾溢的心脏几乎不可能。因此我猜测,他私下里还有相交颇深的朋友。”
  我抬头看向他,正巧映入他的眼,明眸露着浅浅的笑意。
  “好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比如,如何着手查一查顾溢私下里的事。”
  韶絮然斟酌了一下,道:“缇缇有没有想过,或许,他根本是自杀的。”
  我张了张嘴:“啊?”
  韶絮然分析道:“如果我是杀人者,最希望的局面应该是被判定为猝死,或者被其他人所杀。但是身体留有银针,一击致命,必然会被判定为他杀。而且,方才缇缇说,与顾溢有交往的学生皆有不在场证明且皆不会武功,那么都可以被排除嫌疑。如此一来,岂不是他杀,却没有杀人嫌疑者。”
  我拖着腮帮思索,他说的不错。
  韶絮然又道:“但也可能,凶手认为直接嫁祸给顾溢交往颇深之人,显得案子太过于简单,太容易被调查出嫌疑对象,显得他手段不够高明,故意嫁祸给顾溢私下有过交往之人。”
  我忍不住吐槽:“凶手脑子被门夹了吧!”
  待冷静下来,我才发现忘记了十分重要的一点。
  熟啊不熟的似乎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凶手是萧长天的人,我到底该不该告诉韶絮然学涯与铸剑家已然成为对立的关系呢?
  韶絮然说:“近日武昭比试之事在巍城广传,我虽不懂江湖之事,却有几分猜测。流阙名下频频出事,似乎有人对其不利。学涯之案,亦可以此为一处切入点展开调查。想必颜先生也定有此番考虑。”
  “啊?”
  我未及提,他已有所猜测,聪明人总是叫别人招架不住啊。
  韶絮然叹道:“缇缇,你虽与颜先生有交情,此事不宜涉足过深。”
  我说:“你担心我有危险?”
  韶絮然淡淡地笑道:“敌明我暗,你终究是个姑娘,我怕他人对你不利。”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考虑过。关键我没有考虑过我能帮颜瑜查出真相,对方着实没有必要杀人灭口。转念一想,我发现这是个很好的引诱点。
  “既然我们查不出,不如让对方漏出马脚!越是我这样的小姑娘,他便越容易对我下手,同样的,他的防备心也越低。。。。。。。”
  “缇缇当真想如此。。。。。。”
  韶絮然突地握住我的手,握得有些紧,我愣住,刚刚还说的好好的,怎画风转得如此快?
  忽然他手足无措地松开我的手,甚至难得地蹙着眉头。
  这么一来一回的,弄得我也蹙起了眉头,询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生病啦?”
  韶絮然不安道:“缇缇,你欲以自身为诱,若世子知晓。。。。。。”
  “所以别让他知道!”我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景池珩要是知道了,他会打我的!”
  “世子虽管教你,却总若你出事,世子总归是心疼更多些。”韶絮然说到此,顿了顿,又补充,“我亦心疼。”
  “可是颜瑜如果不能把案子查出来,他便要去武昭做杂活,以他的脾气,说不定拿根绳子吊死在武昭的大殿里。我跟他朋友一场,是在不忍心见他如此。”我主动握住他的手,眼神热切地凝望他:“你会做护花使者的吧?”
  韶絮然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脸颊微红,“我怎能眼睁睁看你有危险?”

  ☆、询问

  颜瑜还在屋门口喝酒,酒罐子堆了一地。
  我踢了一记他的腿,估摸他脑子也醉得不清醒,特地大声说话,问他:“不去查案啦?在这喝了一个下午?”
  颜瑜醉熏着眼,迷迷糊糊地睁了睁,手中的酒罐子不小心滑了下去,挪了挪脚,先把酒罐子抱回怀里才吐出一句话:“心烦啊——心烦啊——”
  天可怜见的,喝了这多的酒,你都不用上茅厕的吗?
  我正要说话,颜瑜整个人在我眼前一晃而过,待我睁大眼睛仔细看。
  人没了。
  只听见水塘里“啪嗒”一声。
  回首一望,凌似水站在水塘边上,环抱着双手冷冷地看着在水中扑腾扑腾拍水的颜瑜。
  这已经是第二次我亲眼见着颜瑜被凌似水冷静水里了,由此可以猜测,我不在的这几年,他一定被扔过好几回。
  晚间在学涯用膳,颜瑜没来,说是感染了风寒,正在房里挨针,凌似水回了流阙。
  正厅里,唯有我与景池珩大眼瞪小眼。
  好吧,实际上是小眼瞪小眼。
  因为只有我一人在瞪眼睛。
  景池珩并没有理会我。
  我搁了筷子说:“吃饱了!”
  景池珩扫了一眼我面前的碗,冷然道:“不食饭菜也能饱?”
  “我不要吃蘑菇!也不要吃青菜!豆芽也不行!我要吃螃蟹!我要吃肉!”
  景池珩语气依旧冷冰冰的,“没有。”
  “那世子您自个吃吧,我要回房了!”
  景池珩波澜不惊地看向我,说道:“走私案已审处完。”
  “这么快?”我才跳下凳子,又坐了回去,掩不住关切之心,问:“皇帝舅舅是如何定罪的?楚随可有在案卷上从轻写述?王家现今情况如何?王瑾诲是否涉到牵连?”
  景池珩眉眼露出一星儿点笑,“吃饭。”
  我识趣地拿回筷子,坐正身子,挤出一个笑脸:“现在可以说了么?”
  景池珩静静的不说话,视线在我的筷子上停顿了片刻。
  我夹了一撮饭进嘴里,咀嚼几下,咽了下去,甚至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这样总可以了吧?”
  景池珩道:“吃完再告诉你!”
  我内心一千万头草泥马滚滚而过!
  日子没法过了!
  一桌子素菜叫我如何下得了嘴,尤其在连续几天享受口腹之欲之后。
  景池珩眉毛拧成一股,“要哭了?”
  我揉了揉眼睛,说道:“我是这么容易哭的小姑娘么?”
  景池珩点头,说:“是。”
  我气得满面通红:“我没哭!”
  我终于将碗里的饭吃完。
  景池珩风轻云淡道:“重者处死,轻者革职流放,家眷籍没。”
  别的东西我不懂,但律法我最为清楚,怎么说也曾抄过数十边。
  依律法,该当是这样的处分。
  但这其中仍有诸多细节可以宛转,譬如判重判轻实则的依据乃是卷宗上的罪述,执管者从轻而书,重罪也可书成轻罪,若有意刁难,轻罪也可往重罪写。
  我思忖着家眷籍没四字,太祖时定下的律法,罪犯妻妾儿女一律没入官府,成为官奴婢,或入掖庭为奴。年轻漂亮或者能歌善舞者则可能成为权贵的侍妾或乐姬舞女,又或被作为礼物馈赠给功臣,更惨的甚至沦为专营妓。后来曾祖感此过于严苛,特改酌情处理,可处狱刑,刑期满后释放亦有自由之身。
  “那楚随的卷宗是如何写的?我可是守约有帮他说过好话的,这你告诉他了没有?”我猛然记起一桩很重要的事,哆哆嗦嗦道:“上回宁娴给他送解药后他是什么反应?有没有闹掰?”
  闹掰了可怎么办?
  楚随心情一个不好,八成手里捏着人都会被他弄得比他还要不好。
  下笔没个轻重,痛诉罪犯罪状以泄心头之不痛快可如何是好?
  景池珩嘴角的笑意更甚:“我非任职大理寺如何碰触得了卷宗,又如何知楚随的写述,更何况此事由他全权掌管,大理寺的其他官员恐怕都不能触碰卷宗,上上下下唯有皇帝舅舅亲目,最为清楚。至于宁娴给楚随送药后的反应,我非在现场怎知楚随是何反应?”
  我忧伤透顶。
  以及,失望透顶。
  慢着,我之前问的那些,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景池珩没回答,那才是重中之重。
  “但宁娴送药之后,太医院院首又亲自跑了一趟楚府。”
  我一听,猛地站起来,衣袖翻到了瓷碗,顺带筷子跐溜滑下了桌子,啪啪!清脆的落地声!
  “完了,一定打架了!”难怪宁娴走时一副洒脱无顾忌样,可见这一回彻底闹掰。
  景池珩挑眉问:“王瑾诲才给你买了板栗,你就这么惦记着他?”
  “还有烤地瓜好吗?”我道:“板栗我都没吃几颗就被你残忍地没收了!”
  景池珩眉梢欢脱地跳了两下,道:“残忍?”
  我故作不明,“啊?”
  景池珩轻拂衣袖,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瞧这小心眼的!
  我早说过脾气比我还差。
  “慢着,最后的一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说好的吃完饭告诉我呢?你别不讲信用!”
  景池珩头也不回,脚步却是暂停了,道:“我可有说要全部告诉你?”
  我快要压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都到节骨眼的要事偏又不讲了,吊着别人的胃口太无耻了!”
  景池珩不咸不淡道:“无耻?”
  现下除了残忍无耻我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词汇来形容,以及在形容的同时能够对得起我此刻愤懑的内心。
  “我想不出别的词,这不能怪我!”
  景池珩转过身,面色冷冷的,道:“怪我咯?”
  “怪你,啊不,我,”我摸了摸鼻梁,幽幽地道:“都是我的错。。。。。。。我要是不知晓今晚更定睡不好觉,我一睡不好觉整个都会很不好,没准又流鼻血了可如何是好?”
  景池珩的眉梢又欢脱地蹦跶了起来,默了片刻,才道:“王家财物一律充公,王慎之及涉案者流放三千里,其余人未判刑。”
  我听后有些难以置信:“当真?照说怎么也要判几年牢狱,未判?楚随的本事挺大的么?”
  景池珩却又补了一句:“泉府司提司处以死刑,家眷籍没入掖庭。”
  泉府司是高祖所设,掌管斡脱经营、海运、市舶贸易,是为皇室贵族采购奇珍异宝的。朝廷禁止官员经商,更严禁官员从事对外贸易。难道泉府司通过其所管辖的智能,与民间商户合作,利用手中的权利,斡旋走私,不仅逃脱禁榷稽查,还可以偷漏税课。
  那岂不是可以获得比一般商人多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利润。难怪王家能够成为玉陵首富,参与其中,不富都对不起走私。
  “慢着,泉府司提司。。。。。。”我对他甚有些印象,“闻远候的小舅子的姨夫的女婿?”
  闻远候谁啊,皇外祖父登基全仗他一手支持,皇帝舅舅登基时还娶了他的女儿为妃。
  景池珩淡淡道:“朝中风云涌动,走私之事,并非一日、一月甚至一年,只在于是否动它。”
  这么说是因受举报,才被办的。
  参照景池珩所言,那么皇帝舅舅命楚随查案,心中必然有数定寻根至少查到泉府司提司的头上,要不然谁敢往上查。
  我猜着泉府司提司还只是个办事的,站在顶端的必定是闻远候。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有人吃饱了撑着敢叫板,还是皇帝舅舅根本想要办了闻远候,这泉府司提司只不过是其中一步。
  我更倾向于后者。
  “这些与你无关系,饭后不要忘记吃药。”
  因为之前给宁娴吃了一些,所剩不多,为了不让他察觉,前几日我都是少吃的。因此之前流鼻血晕迷,跟这也有关系。
  我应了一声:“哦。”
  景池珩却说道:“药瓶给我看看。”
  我二话不说把瓶子递给他,反正剩余的数量绝对没有问题。
  景池珩打开小瓶盖扫视了几眼,递回给我,便去书房了。
  京都自家府中的书房,摆置了各式各样的书卷,没有一卷是他不曾阅览过的。幸好京都的群众从来没有把我们俩兄妹做比较,哪里是比不比得上的问题,而是根本没法比。
  用老管家的话说就是,在世子写文章的年纪,您连自个的名字还不认识呢。
  我还记得八岁时老管家成天在我耳边揪心念叨说什么世子三能认字,五岁博览群吧啦吧啦的,小郡主啊,您看您这般不爱识字,将来要给人家笑话的。。。。。。
  我如今不已识字且还能写出像景池珩字迹的字么?
  早一些识字,晚一些识字,结果都一样,识字了么不是。虽然输在了起跑线上,可这没什么打紧的。我是个姑娘,姑娘们都不用去参加科举的。别人笑别人的,若是过分了,咱揍一顿这事就结了。
  话说回来,景池珩也不用去科举,单凭出身,年纪小小的,何须就这样拼?你让别人家孩子怎么活?

  ☆、地瓜

  “咳咳咳咳咳咳咳——————”
  颜瑜缩在被窝里,俩耳朵倒是灵光,听见脚步声,即刻撕心裂肺地咳嗽,还不带喘气的。
  “别咳了,是我。”
  颜瑜停止了咳嗽,白我一眼,“大晚上的来做什么?”
  我反问他:“大晚上的,你希望来的人是凌姐姐,又想做什么?”
  颜瑜一阵激动:“我能对她怎么样?”
  我转念一想,“也是,你确实不能把她怎么样,一般都是她把你怎么样,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
  颜瑜:“。。。。。。”
  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他又拼命咳嗽起来。
  难不成是凌似水来了。
  出门一眼是,我识趣地告辞。
  凌似水叫住我:“缇缇。”
  我回首望她:“啊?”
  凌似水神情停顿了片刻,才道:“毕竟是我将他扔进水中的。”
  我更愣:“啊?”
  也是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朝她挤挤眼,说道:“我懂的,我先走了,你们想如何便如何!”
  凌似水:“。。。。。。”
  前院学生们正好做完晚课,一路走过,惹得诸多学生视线停留。
  我不得不低头大量自己,这身男装是刚换上的,不脏。摸了摸头,发也束得端正,不歪。
  最后发现纯粹以上全部都是我自作多情,他们看的人哪里是我,而是距离我不远的韶絮然,虽然背对着,但我一眼可以认出是他。
  当然这并非因我对他的背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而是他穿的素白的衣裳加上我对他背影稍微有些熟悉,故而一眼可以认出。
  今日下午告别前约好见面的时辰,我拿准了来,看他的样子像是提前等在了院外。
  “虽说要诱凶,但具体怎么个诱法,我仍然在思量中。本来想把颜瑜一块叫上,谁知他水里扑腾了几下就生病了,”我说,“不过有他没他实际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我们还是谈论一下怎么个诱凶法。”
  韶絮然怔:“颜先生病了?”
  我颇为忧伤地感慨道:“往时我便觉得他那身板挨不起刀,如今看来,还特别受不了冷。一枚正值气盛的青年,如此不济,哎,真真是叫人扼腕。”
  凌似水此前还说他能替我挨几刀,我认为,万一遇上危险,说不定我还得替他挨几刀呢?
  韶絮然问我:“颜先生何故落水?”
  我道:“蠢呗!”
  韶絮然笑了,“哪有这般说颜先生的。”
  “你要去探望他么?”
  韶絮然想了想,说道:“天色已晚,颜先生既然有病在身,想来已经休息,不便打扰,明日也可探望。”
  我闻到了香腾腾的烤地瓜味,摸了摸鼻子,道:“先去办件最重要的事。”
  他的眼神是疑惑的。
  不到一刻钟后,我俩各捧着一个地瓜坐在学涯附近的一座桥角,边上是卖烤地瓜的老头。
  “嗯~真香!”我迫不及待地剥开皮,咬下去,“呼——烫烫烫!”
  “没有人与你抢,何须着急,”韶絮然眉眼泛着笑意,“这烤地瓜当真如此好吃,叫你这般难耐?”
  我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激动地问道:“你没有吃过?竟然没有吃过?街边不都卖这些东西的么?京都也有的!太可惜了——”
  韶絮然轻笑了一声,说道:“往时路过街边倒是有见孩童围在烤炉边或等,或捧着吃,自己不曾买过。”
  我长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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