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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咋不上天-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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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
  楚怀安蹲在苏梨面前问,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取下一只鞋子。
  在远昭国,未出阁女子的脚是不能随便让人看的。
  苏梨虽然对这个没有太大的忌讳,但也觉得有些难堪,推了楚怀安一下:“赶路磨了几个水泡,已经上过药了,没事。”
  又是没事!
  楚怀安黑着脸不说话,微微用力把苏梨推倒在床上,自己坐到床边,把苏梨的脚捧起来一看,当即愣住。
  原本白皙小巧的玉足血糊糊的一片,哪里是几个水泡那样简单,只怕是磨掉了好几层皮!
  “这也叫没事?!”
  楚怀安咬着牙问,胸口瘀滞,疼得厉害,好像这伤也伤在他身上一样。
  苏梨没吭声,楚怀安想着下午苏梨还去看他,心里又是一阵抽抽:“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到处乱跑做什么!不知道好好待着吗?”
  吼完他又觉得自己之前因为醒来没看见苏梨还生闷气真是小气极了,她脚都伤成这样了,走路得多疼?
  “药呢?”
  楚怀安问,见他情绪激动成这样,苏梨一时也没敢让他不要管自己,伸手将床头两瓶药膏递给他。
  “刚刚已经抹过药了。”
  楚怀安这个时候哪里能听进去苏梨说的话,揭开一盒药膏,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全糊在苏梨脚上,恨不得今天糊了药膏,明天她就全好了。
  药膏凉凉的,敷在伤处还有些疼,苏梨咬牙忍下。
  楚怀安很快糊完一盒,打开另一盒又要继续糊,苏梨连忙开口:“那个不是擦脚的。”
  楚怀安动作一顿,随即眼神幽绿的看着苏梨,像炸毛的狼:“你还有伤?给我看看,伤在哪儿了?”
  楚怀安说着扑上来就要扯苏梨的衣服,苏梨怕了他了,赶紧坦白:“骑马蹭了点小伤!没有其他伤了!”
  骑马蹭的伤?
  楚怀安停下,目光下意识的下移,然后发现他和苏梨现在的姿势有点暧昧。
  他整个人几乎都压在了苏梨身上,苏梨一手揪着衣领,一手护着胸,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脸上染出红晕,清冽的眸子微微睁大,含着三分怒气瞪着他,鲜活极了。
  楚怀安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苏梨的时候,她似乎就是这样瞪着他,粉腮气鼓鼓的,拐弯抹角的告诉他,她家长姐是要进宫做太子侧妃的,让他离苏挽月远点。
  那时苏梨尚且年幼,五官没有长开,他把她当小孩子戏弄了一番,捏了她的脸颊,回家以后,却总觉得指尖有嫩滑的触感经久不散。
  如今再看,已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楚怀安的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了一下,身体有些紧绷,胸口的怒气变成了火,让他整个人都热起来。
  然后他想起了在浔州时那个吻,呼吸渐急。
  思绪仿佛也被记忆中那个吻给搅乱,楚怀安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让我看看蹭成什么样了。”
  “……”
  苏梨蹬了楚怀安一脚。
  那一脚她用了力,没把楚怀安蹬下床,倒把自己疼得够呛,眼泪顿时被逼了出来。
  她是鲜少哭的,每次忍着泪欲哭不哭的时候,都勾人得紧,不然当初她哭得梨花带雨那一幕,也不会一直萦绕在楚怀安脑海不肯退散。
  楚怀安觉得自己魔怔了,他应该赶紧退开看看苏梨的脚伤得什么样的,他应该去找大夫的,但他不想动,眼底心底都只看得见那双雾蒙蒙水汪汪的眼睛。
  “你……”
  苏梨刚开了口,眼角忽的一暖,男人灼热的唇覆上,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却不知睫毛扫过唇边,擦起了怎样的火花。
  “楚怀安!”
  苏梨喊了一声,手抵在他硬实的胸膛,怕碰到他的伤口,没敢用太大力气。
  “别哭。”
  楚怀安仍压着她的眼角,说话时,滚烫的呼吸便喷在上面,薄唇也轻轻擦过,好像从苏梨心底擦过了一样。
  “我没哭!”
  苏梨为自己辩驳,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变成这样。
  “撒谎!”楚怀安说,声音有些哑,像是情动,却又竭力克制着。
  苏梨脸皮发烫,心跳也漏了一拍,却还强装镇定道:“我那是踹你踹得脚疼,没想哭。”
  她真没想哭,只是太疼了而已。
  苏梨的手压着纱布,掌心很容易感受到他胸腔强劲有力却明显狂乱的心跳。
  像火一样,灼得她缩回手,然后被抓住。
  感觉到楚怀安微微撤离,她睁开眼,不期然撞进他翻涌着欲念的眸,苏梨吓了一跳,眼神闪躲着不敢与他对视,却挡不住他沙哑的需索:“阿梨,让我亲一下。”
  “……”
  “你下午说得有道理,我的确不清楚自己现在对你是喜欢多一点还是愧疚多一点,你让我亲一下,我就知道了。”
  “……真的?”
  苏梨有点迟疑,毕竟当初岳烟说她对陆戟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其实是不喜欢陆戟,她也曾用这样的方式去验证过。
  “真的!”
  楚怀安斩钉截铁的回答,然后便压了下来。
  和在浔州的吻不同,和陆戟的也不同。
  楚怀安异常的温柔,怜惜着又激动着,不仅仅是掠夺呼吸,更多的是情感的一种表达。
  苏梨被他带了节奏,脑袋晕乎乎起来,她很生涩,在这方面一点也不逞强,像极了多年前那个小姑娘,壮着胆子与他说话,手心却冒出了冷汗。
  我会因为愧疚对别的姑娘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吗?
  楚怀安在心里问自己,随即给出否定回答。
  不会的!
  这么多年,他甚至对苏挽月都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想护着她不让她受伤,可现在他看着苏梨,哪怕她受伤了,他也还想要她。
  这才是喜欢吧。
  楚怀安想着,胸口忽的一疼,苏梨在他伤口戳了一下,眼底的水光越发潋滟。
  “侯爷,够了!”
  “不够,还要再亲一下!”
  楚怀安哑着声耍赖,苏梨抬手掩唇,以免再被楚怀安占便宜,表情戒备:“够了!侯爷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
  “……”
  怎么说得他像土匪流氓?
  考虑到两人现在的身体状况都不大适合激烈运动,楚怀安后撤了些,伤口虽然还疼着,却不由自主的回味着刚刚那个吻。
  “下手这么狠,我不是先征求你同意了吗?”
  楚怀安说得很有底气,苏梨狠狠擦了擦嘴,否认:“我没同意!”
  她只是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他趁虚而入了。
  苏梨擦得用力,原本就红润饱满的唇,越发红艳起来,像火红晶莹的石榴,咬一口能溢出甘甜的汁水来。
  楚怀安舔舔唇,喉咙攒着一团火,又干又撩人,但现在还不能为所欲为。
  至少得等他伤再好一点的时候才行。
  想明白这点,楚怀安站起来,起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边又扭头看着苏梨问:“生死局那天你唇上的伤怎么来的?”
  他还记得那日她唇上有伤,伤得颇狠,分明是被咬的。
  “和侯爷无关!”
  苏梨有些气恼,说完也不管楚怀安,拉起被子背对着楚怀安躺下。
  楚怀安皱眉,其实早就猜到那伤和陆戟有关,心里很是吃味,但想着现在自己还没什么正当的身份,便强装出一分大度:“以前如何爷不管,以后你不许再与旁人那样!”
  “……”
  苏梨抿唇不吭声,片刻后听见他关门离开的声响。
  等人走了,苏梨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唇上一片滚烫,不断地提醒着她刚刚发生了什么,她的思绪有点乱,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她是要和那人撇清关系的。
  没被陆戟明确拒绝之前,苏梨以为一个人的喜欢是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转移的,她不要求陆戟多喜欢自己,只想待在他身边,帮他照看着陆湛,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但深爱到了极致,陆戟连这样一点微末的要求都不肯给她。
  苏梨这才发现,原来喜欢就是喜欢,哪怕那个人不在人世了,也丝毫不会褪色改变。
  苏梨没见过陆戟和陆湛娘亲当初有多恩爱,但她见过楚怀安当初对苏挽月有多好。
  这人只差把心肝挖出来摆到苏挽月面前了,他的喜欢又岂是能随意扭转改变的?
  再过几个月苏梨就二十二了,这个年龄放在京里,已是说媒谈亲都会被嫌弃的年纪,更别说她还伤了脸,毁了清誉。
  活到二十二,她对两个人都曾动过心,却终是所托非人。
  如今她落下一身伤,和一颗疲惫不堪的心,只想安安稳稳度过余生,哪里还有勇气去要一份飘摇不定的感情?
  思绪纷杂,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梨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第二日苏梨又睡过了头,睁开眼时,已是日上三竿,门外的下人来来去去,十分热闹,像是府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苏梨躺着醒了会儿瞌睡,起身准备出门看看,猛然愣住。
  她的脚被厚厚的纱布缠成了猪蹄,别说下床,连鞋都穿不进去。
  这是哪个医术高超的大夫给她裹的纱布?
  苏梨盯着纱布看了半晌,终究还是动手全都拆了下来,又上了一回药方穿了鞋出门。
  药膏是新送来的,有股子清淡的馨香,擦在伤处也是凉凉的很舒服,不似之前那般刺痛,想来都是些好药。
  门口守着两个丫鬟,见她出来连忙上前想要扶着苏梨,被苏梨拒绝,她只是有点脚痛,又不是残废。
  “今日府上发生了何事?”
  “回苏姑娘,淮阳王到了,老爷设了宴席,要为王爷、侯爷和陆将军接风洗尘。”丫鬟小声回答,低垂着头,倒是十分乖顺。
  淮阳王楚凌熙是当今陛下楚凌昭的亲弟弟,他与楚怀安同岁,王府在距漓州百里的云州。
  云州四季如春,气候十分宜居,漓州也从属于淮阳王的封地,楚怀安和陆戟到了漓州,按理,他是应该前来看看的。
  淮阳王性子温和,醉心诗书,少时最喜欢和顾远风探讨诗词歌赋,苏梨拜在顾远风门下,因此与他也有几分交情。
  知道他来,苏梨倒是有两分故人重逢的期待。
  “将军不是伤得很重吗?今日便可以下地行走了?”
  “听说王爷来了,将军便起了。”
  丫鬟老老实实回答,苏梨暗暗叹了口气,陆家最重君臣之礼,淮阳王都亲自来了,陆戟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怕都是要起身迎接的。
  叹着气,苏梨已在丫鬟的指引下来到后花园。
  漓州州府的后花园很大,里面有假山林立,最中间挖了个水池,池边修了一个八角亭,可供人观赏风景,八角亭旁边有一处空地,如今已摆好长桌,备上饭菜,正是今日的宴客点。
  元宵刚过,天气还没完全回暖,但今日天公作美,艳阳高照,将宴席设在外面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苏梨看着后花园的布局,身后传来一声温润和暖的疑问:“是阿梨么?”
  回头,一个温润如玉的俊美男子站在离苏梨两步远的地方,他贵为王爷,穿着一身绛红色华服,衣服上绣着四爪莽龙,比帝王的要少一爪,有着浑然天成的贵气,却又别有一番亲和之意。
  “奴婢拜见王爷!”
  两个丫鬟立刻跪下行礼,苏梨俯身要跪,被楚凌熙伸手扶住:“阿梨与本王算是师出同门,不必如此见外。”
  他比苏梨大三岁,只比顾远风小四岁,碍于皇子身份,虽心中钦佩顾远风的才学,却不能拜顾远风为师,私底下倒是一直以师兄的身份与苏梨相处。
  “谢王爷!”
  苏梨直起身,看见楚怀安和陆戟均站在楚凌熙身后,后面还跟着州府等诸多人,想侧身让开,楚凌熙却直接抓着她的手往前走:“听闻阿梨被封了县主,今日便与本王同坐吧。”
  刚走了两步,另一只手却被抓住,楚怀安黑着脸上前,把苏梨往怀里拉了拉:“她身上有伤,你别随便碰她!”
  未受封以前,楚凌熙在京中与楚怀安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他不像楚凌昭是太子,身上担着重任,时常还能抽出时间出宫找楚怀安玩。
  今日重逢,楚凌熙和楚怀安刚刚还在打趣,这会儿见楚怀安黑了脸,楚凌熙也没生气,目光在苏梨和楚怀安之间转了转,露出笑来:“你二人如今的关系倒是比以前越发亲昵了!”
  “……”
  王爷,你恐怕是误会什么了。
  苏梨在心里腹诽,但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好过多解释。
  楚凌熙依言放开苏梨,大步走进八角亭,坐在主桌,楚怀安拉着苏梨走到左边下首的位置坐下,陆戟坐在楚怀安对面,后面依次是州府赵德,几个知府县令,还有赵夫人和一些女眷。
  这些女眷多是年轻的小姑娘,个个穿着鲜嫩的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其中又以赵夫人的两个女儿最为惹眼好看。
  两人无论是衣着装扮还是举止谈吐,都远甚旁人,笑起来时,比这冬日的暖阳还要明媚动人。
  众人落座,楚凌熙举杯说了几句官面上的话,众人自然附和,都道王爷说得有理,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酒过三巡,州府拍拍手,便有身姿婀娜的女子穿着款式新颖的春装上前舞蹈,丝竹之声响起,宴会生出趣味来。
  楚凌熙与顾远风志趣相投,心底自是不大喜欢看这类歌舞,是以他只是神色淡淡的看了一眼,他反应如此冷淡,场下的人便惴惴不安起来,赵德更是反思,莫不是自己安排的歌舞不够精彩,惹得王爷不快?
  这般想着,不等一曲舞跳完,赵德便挥手将这些女子赶了下去。
  正要说点什么,却见自家大女儿赵悠悠站了起来。
  “小女子方才观王爷神色,似乎不喜爹爹安排的歌舞,小女子不才曾苦练过几年琴艺,斗胆为王爷和诸位大人献上一曲,还请王爷莫要怪罪爹爹!”
  赵悠悠这一番话乍一听又谦卑又孝顺,她是怕楚凌熙不喜歌舞,怪罪赵德,所以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以免自己折了面子。
  可仔细一琢磨却不对味了,众人皆知淮阳王是最亲和友善的了,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变成一个不高兴就要问罪于人的人了?
  苏梨听得暗暗摇头,不过赵悠悠这话说得不好听,人却是好看的。
  她约莫未曾当着这么多人这样大声的说过话,小脸红了个彻底,赛过最名贵的胭脂水粉,正是含羞带怯惹人怜的。
  楚凌熙为人宽厚,自是不会当众刁难于她,微微颔首扬声道:“准!”
  府上的下人便抬了古琴拿了锦垫上前,赵悠悠坐下,素手一抬,一记响亮的琴音便从指尖泄出。
  听见这一声,苏梨顿时挑眉,认真的看向赵悠悠。
  这人倒是有些见识,这一曲,竟是弹的二姐谱的曲。
  那曲子悠扬动听,是苏唤月送给苏梨十五岁的诞辰礼物,苏梨有一段时间到处炫耀,没想到竟传扬到了漓州。
  苏梨听得认真,对赵悠悠生出一分好感,一曲完毕,楚凌熙对赵悠悠也有些刮目相看。
  “此曲甚是好听,本王怎么不曾听过?”
  “回禀王爷,此曲是小女子自创的,今日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演奏。”


第121章 我就是喜欢你!
  平心而论,赵悠悠的琴艺不俗,刚刚演奏那一曲也算得上是好听。
  唯一不好听的,是她最后说那句话。
  她说,这首曲子是她自己创作的。
  若不是这首曲子与苏梨渊源颇深,苏梨曾苦学多日,恐怕一时也无法发现其中的猫腻。
  苏梨瞧着赵悠悠,眸子发冷,二姐仁厚,即便今日在此亲耳听见有人冒名顶替,她怕是也不会多说什么。
  只是她不争,苏梨却不能不替她争。
  啪啪!
  苏梨拍手鼓了两下掌,所有的目光顿时被她吸引过去,苏梨坐得笔直,笑盈盈的看着赵悠悠:“赵小姐的琴艺果然不俗。”
  苏梨夸得真心实意,赵悠悠十分受用,颔首正要谢过,又听苏梨继续道:“只是方才有几处地方我听着不大妥当,我二姐也曾教授过我琴艺,赵小姐可否介意我再把刚刚的曲目弹一遍?”
  赵悠悠不知道苏唤月在京中的盛名,她性子内敛,身为州府嫡女,比赵阮阮要大气一些,在琴艺方面却十分有自信,如今听见苏唤月说自己这曲子不好,当即心头一刺。
  这曲子原并不是她的,而是她前些年在城里茶楼偶然街头卖艺的人弹过,她大致记下了谱子,回家自己填补了一些,将曲子完善,今日本想一出风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苏梨。
  赵悠悠在琴艺方面也算很有天赋的,那曲子她听一遍便能将琴谱记个大概,她不信苏梨也有她这样的本事,压下不甘给苏梨让出位置,柔声道:“苏姑娘请!”
  苏梨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当即大大方方的起身走过去坐下。
  苏梨今日身上穿的是一件鹅黄色春裙,衣服颜色鲜嫩,上面用彩线绣着彩蝶,好在她皮肤白压得住,乍一看如二八少女,丝毫看不出年纪。
  众人眼前一亮,仔细一瞧,却又见她脸上带着伤,十指青紫生着冻疮,像是出身低贱的乡野村妇,与那把价值不菲的古琴格格不入。
  苏梨的手放抚上琴弦,赵阮阮便站了起来:“慢着!”
  众人的目光落到赵阮阮身上,不知是凑巧还是故意,赵阮阮今日也穿了一身嫩黄色衣裙,颜色比苏梨那一身更为鲜亮,衣裙上用金丝绣着凤尾花,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如同一只出身高贵的凤凰,加上那精致的妆容,轻易压了苏梨一头。
  众人不由得窃窃私语,这赵家二女还真是好看呢。
  赵阮阮听着那些人交头接耳的称赞,脸上不由得带了笑,羞答答的想看看楚怀安是什么反应,不期然对上一双森冷的眸。
  赵阮阮心里咯噔一下,侯爷怎地如此看她?是她今日不美还是她做错了什么?
  赵阮阮有些慌乱,苏梨拨了下琴弦,偏头看着她:“赵二小姐,有事么?”
  赵阮阮回过神来,想到苏梨之前说过的话,心里不由猜测是苏梨在楚怀安面前说了她坏话,败坏了她在楚怀安心里的形象。
  心中气恼,赵阮阮打定主意要让苏梨丢脸,当即抬头挺胸,颇为不屑道:“苏小姐可知我长姐这琴是何来历?”
  苏梨原本只是想戳穿赵悠悠的谎话,不曾细看这琴,停了赵阮阮的话,方认真打量起来,这一看,目光便挪不开了。
  这琴是上好桐木做的,自带清香,琴身上雕刻着精致的花,不是梧桐花,而是两朵傲然绽放的并蒂莲,两朵花靠得很近,像两个互相依偎的人。
  坊间有传言说,并蒂莲极难得,一朵盛极,一朵枯,若有两朵花开,是祥瑞之征。
  苏梨记得这桐木取自百年的相思桐,由京都的工匠花了半年时间精心打造,琴身上那两朵花,还是她亲手画的,藏了许久,在二姐及笄那日送出,讨了二姐许久欢心。
  二姐爱极了此琴,保养琴弦一事都是她自己亲自动手,连绿袖都不得轻易触碰。
  没想到这琴,竟流落到了此地,应是重新上过漆,苏梨才没能一眼认出。
  睹物思人,苏梨想起许多旧事,并未回答赵阮阮的话,赵阮阮默认是苏梨夸大,其实根本不懂这风雅的物什究竟有何来历,当即夸夸其谈。
  “这琴是前朝传下来的古琴,价值连城,我长姐偶然从有缘人手中买下来的,苏姑娘若是不懂琴,还是莫要随意乱碰,弄坏了可赔不起!”
  赵阮阮的语气颇高傲,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苏梨。
  话音落下,楚怀安冷笑出声:“赔不起?她就是一把火把这州府府宅烧了,也没人敢拿她如何!”
  楚怀安知道苏梨不是爱出风头的人,她突然开口说要弹琴,必然是因为赵悠悠刚刚弹的那曲有问题!
  苏梨的琴艺虽不比苏唤月,但指导赵悠悠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没想到,这赵家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愚蠢,竟口出狂言羞辱起苏梨来!
  楚怀安这一开口,赵德的老脸便抽了抽,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自己这两个女儿今日是抽的哪门子的疯,竟然惹起侯爷来。
  赵阮阮也是脸色一白,诧异的看着楚怀安。
  侯爷是怎么回事?他难道果真喜欢这个丑女人,还要当众维护她?
  “阿梨既然说此曲有几处不妥,那定然是有不妥,指正一下也好,免得日后赵小姐在别处献了丑。”楚凌熙悠悠的说,眉眼含笑,对苏梨的演奏颇为期待。
  赵悠悠不由咬唇,眼底涌上雾蒙蒙的泪意。
  赵夫人原是叫她照顾陆戟趁机刷刷存在感的,从苏梨口中得知陆戟正悼念亡妻,又听说淮阳王要来,便让她今日在宴会上好好表现一番,不说做淮阳王妃,能做个侧妃也是极好的。
  哪知被苏梨横插一杠,好好地献艺成了献丑。
  但楚怀安和楚凌熙都先后开了口,旁人也不好再阻拦,赵悠悠只能强撑着大度道:“请苏姑娘不吝指教!”
  说完,苏梨正好回神,抬手一挥,琴音泄出,和赵悠悠方才的开头一样,随后便是极流畅的演奏,像是早就将谱子已烂熟于心。
  听了一会儿,赵悠悠脸上的血色褪尽,肩膀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苏梨和赵悠悠刚刚弹的曲子是有差别的,尤其是第二部 分,更为婉转灵动,构思极巧,可以想见谱曲之人心中是怎样的温婉美好。 
  就算苏梨的天赋再高,她也不可能只听一遍就记住琴谱熟练演奏,还能将不足之处改编得这样好。
  苏梨改变的部分,分明是赵悠悠记错了的琴谱。
  她知道我在撒谎!
  赵悠悠惨然的意识到这个问题,她死死的咬着唇才没惊呼出来。
  苏梨五年没碰过琴了,手指的冻疮还没好,弹完一曲,指尖涌出血来,她压着琴弦,掀眸看着赵悠悠:“赵小姐觉得这样弹如何?”
  赵悠悠心里乱成麻,不知该如何回答,楚凌熙已带头鼓掌:“好!”
  众人跟着鼓掌,那掌声落在赵悠悠耳中,更像嘲讽,赵悠悠苍白的脸又羞得通红,她知道自己是被苏梨完全压下去了,微微欠身打算忍下这口气,却听见苏梨开口道:“事到如今,赵小姐还不打算说实话么?”
  赵悠悠身子晃了晃,因为太过慌张,跌坐在地上。
  赵阮阮看着苏梨大出风头,心有不甘,见赵悠悠摔倒,当即冲出来,指着苏梨怒斥:“苏姑娘,我长姐的确技不如人,风头你也抢了,侯爷和王爷全都给你撑腰,你何苦欺辱我长姐至此?”
  赵阮阮理直气壮,只差明说苏梨仗势欺人。
  苏梨端坐着,内心毫无波澜:“若不是赵小姐先冒用他人名讳,我也不会插手搅了大家的雅兴。”
  “你胡说什么?我长姐何曾冒用他人名讳?”赵阮阮大声辩驳,赵悠悠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小声开口:“是我一时糊涂,这曲原是我听见街头有人卖艺受到启发得来的灵感而作,想是曲中有部分是苏姑娘听过的调子,叫苏姑娘误会了吧。”
  赵悠悠声音柔弱,像是被人欺辱狠了一般。
  苏梨不为所动,坦言道:“并非误会,此曲是我十五岁时,二姐送我的寿辰礼物,不曾想今日被赵小姐盗用。”
  赵悠悠原以为苏梨只是识破了她的谎言,不想那谱曲之人竟是苏梨的二姐,心中羞愤难忍,一跺脚挣脱赵阮阮跑走。
  赵阮阮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被席上众人的讥讽嘲笑拉回神来,她现在恨死苏梨了,只觉得苏梨心机深重,叫她丢了颜面。
  “苏姑娘之前说自己家道中落,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正经人家出身,听你方才所言,原来苏姑娘的二姐只是街头卖艺的贱人么?”
  赵阮阮气得急了,口不择言起来。
  若她骂苏梨也就算了,偏偏她骂的是苏唤月,苏梨如何忍得?
  当即给了赵阮阮一巴掌。
  那一巴掌苏梨没留余力,赵阮阮被打得跌坐在地上,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乱了些,隔得近些的女眷吓得惊呼出声。
  赵夫人心痛的喊了声阮阮,府上的家丁拔了刀,情况一时有些乱,楚怀安冲过来把苏梨捞进怀里,楚凌熙带来的护卫上前将他们护在身后。
  “我看谁敢动一下!”
  楚怀安厉喝,表情冷肃,上过战场,他现在面色一沉,再不像之前那样是软刀子,而是冷锐慑人的威怒。
  一众宾客全都放下碗筷酒杯不敢动了,这好好的吃着饭,怎么突然就动上手了?
  “赵大人,你府上的人似乎不大懂规矩。”
  楚凌熙冷幽的说,他是脾气好,但脾气再好,那也是皇家的人,真遇上什么事,皇家的威仪便出来了。
  赵德吓得满头大汗,正要跪下请罪,赵阮阮却还不知死活的大喊:“爹!这个贱人打我!你和娘都没打过我!”
  刚喊完,楚怀安抬脚当胸给了赵阮阮一击。
  他胸口的伤还没养好,这一脚不至于要了赵阮阮的命,却也够赵阮阮喝一壶了。
  “赵大人不会管束女儿,本侯替赵大人管!”
  楚怀安冷声说,赵阮阮被一脚踹晕倒在地上没了动静,赵夫人要扑上去,被护卫举着大刀拦下,楚凌熙适时开口:“赵氏有女,德行不端,以下犯上,先押入牢中看管起来!”
  “是!”
  护卫应声把赵阮阮拖走,赵夫人原还想着让两个女儿高嫁,见了这一出,脸都白了,哪里还想着谋夺什么好姻缘,后怕都来不及。
  “下官管教无方,请王爷恕罪!下官管教无方,请王爷恕罪!”
  赵德跪下连连求饶,楚凌熙难得板起脸来:“本王兴致已无,今日宴席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宴席不欢而散,众人心中惴惴,全都对苏梨的身份好奇起来。
  这女子究竟是何人,逍遥侯和淮阳王竟都如此袒护于她?
  楚怀安没理会旁人的目光,见苏梨的指尖因为刚刚一番动作越发口子裂得越开,涓涓的往外流着血,脸上裹着煞气,要吃人似的。
  楚凌熙自然也看见苏梨手上的伤,让人去传大夫,苏梨仿若感觉不到痛,垂眸盯着那古琴不放。
  “几年不见,阿梨你的性子怎地越发不顾惜自己的身子了,方才不过一桩小事,你何苦非要自己亲自动手?”
  楚凌熙叹着气说,以苏梨的身份,她只要开口说一声,便可以处置了赵悠悠,根本犯不着伤到自己。
  苏梨垂眸看着古琴没作声,她知道今日她的所作所为并非明智之举,但事关二姐,她冷静不了。
  她的琴艺承自二姐,在弹奏方面,她胜过赵悠悠,便是二姐胜过赵悠悠,她不仅要为二姐正名,更要让人知道二姐的琴艺比赵悠悠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大夫很快来了,把苏梨的手翻来覆去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什么大碍便准备上药,却被楚怀安挤到旁边,亲自动手把苏梨的十根手指缠成了萝卜,与先前苏梨被裹成‘猪蹄’的脚如出一辙。
  “……”
  只是手上长了冻疮而已,不用包成这样吧?
  苏梨唇角抽了抽,楚怀安的面色仍十分难看,偏头看见有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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