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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咋不上天-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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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刚看过了,冰只有一寸左右厚,只要她再往水潭中间走几步,冰面就会破裂,这个深度,足够淹死她了。
现在天气冷,她这会儿掉下去以后,明天水面又会重新结冰,不会发臭也不会浮起来吓到别人,这样就不会再给别人添麻烦。
不麻烦别人,这样就很好了。
苏梨想,脸上带了一丝柔和的笑,期待着最后的解脱。
阿梨,停下!
楚怀安就跟在苏梨身边,他触碰不到这个世界的一切事物,但他能想象到这个水潭里的水有多冰冷刺骨。
她受了重伤才刚好起来一点,若是跳进这里,只怕又要去掉半条命。
“楚怀安。”
苏梨又唤他的名字。
我在。
他在她耳边呢喃,看见她仰头望着那轮明月,微微笑起:“我今天就会死在这里,我会诅咒苏挽月,诅咒她这一生噩梦缠身,永远得不到幸福,你……也永远得不到她!”
说这话时,她的神色平静,眼底甚至没有一点恨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楚怀安刚想回答,耳边传来喀的一声轻响,下一刻,冰面破裂,苏梨坠进水里。
潭水极清澈,明亮的月光将水里也照得有点亮。
苏梨坠入水里以后,衣裙和秀发都散开来。
她是会游泳的,但她没有憋气,鼻子和嘴里不停地冒出水泡,窒息感袭来时,身体难受的本能扑腾了两下,在上浮了一会儿之后,她又停了下来,任由自己缓缓地向下沉去。
她是真的想死……
阿梨!
楚怀安拼命的朝苏梨靠近,不知道是不是在水里的缘故,他受到了一点阻碍,不能靠苏梨很近。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梨突然睁开了眼睛,正好和楚怀安的目光对上。
“抓住我的手!”
楚怀安说,总是忘记自己根本触碰不到苏梨的事实。
苏梨没有动,表情怔愣,有点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楚怀安怎么会在这里?
“阿梨,活下去!不要死!”
楚怀安继续说,艰难的去够苏梨的手。
苏梨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她动了动指尖,似乎想要抓住楚怀安的手,水面突然传来震荡,陆戟跃入水中,朝苏梨游过来。
楚怀安的意识被水波震出水面,还想再下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只能趴在冰面观察着水下的情况。
苏梨看见陆戟以后,下意识的想继续往下潜,但没有陆戟动作快,被陆戟从背后勒住脖子带上岸。
“咳咳……”
上岸以后,苏梨呛得咳嗽起来,身上的水迅速结冰,身体冷得不住的发抖。
“想死?”
陆戟坐在旁边问她,面色森寒,一点也不急着带苏梨去营帐换衣服取暖。
“……想!”
苏梨牙关颤抖着回答,还要往水里挪,被陆戟一脚拦住:“理由?”
“什么?”
“给我一个让你去死的理由!”
陆戟理直气壮的说,头发上的水已经冻成冰棱。
“想死还……还需要理由吗?”
苏梨冻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陆戟似乎被她这句话激怒,毫不客气的拎着苏梨的衣领,将她带到了伤兵营帐。
一个个给苏梨介绍,谁的胳膊是怎么断的,谁的腿又是怎么被砍掉的,最后他直接扒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告诉苏梨自己身上每一道伤疤是怎么来的。
镇北军里每一个人都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但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活下去,所以他们最看不起那些求死的人。
苏梨被陆戟吼得发懵,她不明白,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怎么连去死的资格都没有了?
其实那天陆戟的情绪也是失控的,他想起顾漓经历了那么多痛苦都还是保护着孩子想要活下去,再看见苏梨一心求死,数月积累在心中的情绪便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岳烟很快闻讯赶到,招呼人烧了热水给两人沐浴换衣服。
苏梨的伤还没好,很快发起高热,岳烟衣不解带的照顾着苏梨,开解她凡事要想开一些,苏梨迷迷糊糊间看见岳烟怀里多了个孩子。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陆戟的儿子,他叫陆湛,是陆戟亲手从自己妻子的遗体中将他剖出来的。
亲手剖了发妻的肚子是怎样一种体验?
苏梨无法想象当时陆戟都承受了什么,但她突然觉得,自己如果就这样死了,真的没有任何意义。
烧退下去以后,苏梨去给陆戟道了歉,坦白自己在京中发生的事,请陆戟把自己留在军中,但陆戟只丢给她一句话:“镇北军不养废物!”
她在京中是惊才绝艳的第一才女,但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第178章 她想换个死法
陆戟说镇北军不养废物,第二天当真就把苏梨从军营赶了出去。
人生地不熟的,苏梨甚至来不及悲春伤秋,就为了生计忙碌起来。
她之前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女红虽然做得很好,但在苍茫茫的塞北,再好看的绣花也不过叫人看个热闹。
这里的女郎擅骑射,习拳脚,身手不输男儿,苏梨站在边城街头和这里格格不入。
她生得白,人也漂亮,来往的商队看见她总要调笑几句,有人见她孤身一人,甚至还要拉着她动手动脚。
陆戟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让她一个人在城里,也派了人暗中观察着她。
但这些糙老爷们儿根本没有怜香惜玉的神经,看见苏梨被欺负,他们甚至还会偷摸着取笑一番。
在他们看来,这细皮嫩肉的女娃娃就该好好吃些苦头然后乖乖回家待着,毕竟离家出走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他们在取笑苏梨的时候,楚怀安就站在苏梨身边,看着她身上的傲骨一点点被现实磨平。
看她从十指不沾阳春水到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看她从自信笃定天真烂漫到历经沧桑从容镇定。
她的容颜未变,骨子里却早就不是他当初认识的小姑娘。
到边关两个月,苏梨一双白生生的手长满了冻疮,有些地方溃了脓,又痛又痒,但没人关心她疼不疼,累不累。
她在那里给人洗过碗、卸过货,吃过馊饭,睡过马圈,什么人情冷暖都尝遍了。
那些负责看守的将士也渐渐琢磨出不对劲来,这姑娘越吃苦怎么还越来劲了?
旁人不知,那几个月她总是睡不好觉,半夜惊醒,脸上总是挂着泪。
她在梦里不停的质问楚怀安为什么不信她,不断的经历那夜在树林里的噩梦,她亲手杀了两个人,还去土匪窝待过一段时间。
梦魇如影随形,无论她逃到哪里都无法摆脱。
她不知道,不管她睡着还是醒着,楚怀安都在旁边守着她。
那梦魇折磨着她,对他来说更如同凌迟。
做了骠骑将军以后,楚怀安以为自己和苏梨空缺那五年有了些微的弥补,如今亲眼看见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她受过的伤痛那么沉,他根本无从想象。
年关将近,小股胡人混进边城,想要掳劫一些财物和女人,苏梨很快被那些人盯上。
她之前没有见过胡人,被掳上马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胡人马高,且烈,她被颠得吐出来,那胡人本想将她丢下,但见她生得漂亮,又吆喝同伴炫耀自己掳了个极品。
一行胡人很快带着人和东西出了城,却撞进了陆戟早就设置好的陷阱。
陆戟带的人多,出手极狠,没有留胡人一个活口。
苏梨坐在地上,眼睁睁看见陆戟挥着长戟将一个高壮的胡人腰斩,血和内脏四溅开来。
苏梨扭头想吐,胃里却没了东西,只能不停的干呕。
活了这么多年,她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
人命在这里似乎一文不值,只要拳头够硬,兵器够好,就能占据一席之地。
那次被掳,让苏梨萌生了一丝回京的念头。
塞北的荒凉和杀戮并不适合她,她和这里格格不入,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能牵动她的情绪,只有核儿和二姐了。
她想回去看看核儿和二姐,二姐帮她离开,不知道有没有被祖母惩罚,二姐性子那样弱,只怕会吃大亏。
苏梨行事果断,当即收拾了行李。
然而在她准备回京那日,忽可多突然带兵攻城。
因为顾漓的死,陆戟和忽可多结怨已久,陆戟杀了那一小股胡人,忽可多自然不会就此作罢,所以很快带兵到城下叫嚣。
忽可多了解陆戟,他太过刚正,哪怕和忽可多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也还是会坚持公平较量。
忽可多不能理解陆戟这种无谓的坚守,他生性狡诈,利用这一点将陆戟引出了城。
苏梨那天到军营辞行的时候,陆戟已经出城了,岳烟接待的苏梨,她们说话的时候,陆湛一直在旁边哭,哭得撕心裂肺,连嗓子都哑了,岳烟不管怎么哄都不能让他安静下来。
鬼使神差的,苏梨多问了一句陆戟的去向,岳烟说他带兵出城了。
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了好几次,没有几个人放在心上,苏梨听着陆湛的哭声,却隐隐觉得不妙。
苏梨的直觉向来是很准的。
她很快说服岳烟,让岳烟帮忙调了二十来人和她一起出城去找陆戟。
他们赶到的时候,陆戟正好被忽可多围困着,带出去的将士不知被忽可多引到了什么地方。
苏梨带着那二十来人,将马尾上绑上树枝,营造出大部队赶来救援的假象,吓退了忽可多。
苏梨带着两个人策马疾驰向陆戟,冲到陆戟面前的时候,苏梨提刀砍了一个人。
这一次她出刀的动作利落了许多,一刀下去,血喷溅出来,她竟也能从容不迫的侧身避让开。
“回城!”
苏梨喊了一声,立刻拉着马缰绳调头,陆戟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轻夹马腹疾驰。
谁也没有注意到,忽可多去而复返,待在暗处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苏梨。
也许是处在不同时空的原因,楚怀安对忽可多的目光感知非常敏锐。
那是男人对女人,猎人对猎物的目光。
他对突然冒出来坏了他计划的苏梨非常感兴趣。
楚怀安在一瞬间得出了自己的判断,然后想起苏梨手臂上有个烙印。
她曾说,她做过三个月的军妓。
现在,是谁将她掳走做了军妓已经显而易见,楚怀安更加在意的是,那三个月里,她又经历了什么。
不过在那之前,苏梨和陆戟先一起回了城。
因为私自调兵,岳烟和那二十来个将士都被陆戟罚了军纪,苏梨不在镇北军之列,陆戟原本是没有理由罚她的,但在罚完岳烟他们之后,陆戟直接让人把苏梨的名字加在了镇北军的花名册上。
册子是从兵部另外誊抄的一份,虽然没有上报朝廷,但得了陆戟的认可,比得到朝廷那一枚印章要有权威得多。
得知陆戟的做法,苏梨有些意外,原本想推辞,那二十来个领了罚的将士却挨个来向苏梨道谢,甚至连城中一些百姓都闻声赶来,对苏梨感激涕零。
从那些人的感谢声中,她突然明白,镇边将军的命,不是自己的,而是边关这一城百姓,和身后数万计远昭黎民的。
苏梨第一次意识到,有的人,从来不是为自己活的。
她的确和边关格格不入,但在看清陆戟以后,她想换个死法。
如果有朝一日,死亡降临,苏梨希望自己能死在战场上。
第179章 阿梨,这不怪你
镇北军素来以治军严谨,军纪严明闻名,陆戟虽然做主将苏梨的名字写在了镇北军的花名册上,训练苏梨时却丝毫没有留情。
苏梨身娇体弱,在边关待了数月,虽将自己磨得糙了一些,离成为一名镇北军将士还远得很。
陆戟的训练方式简单粗暴,苏梨不擅骑马,他就让她成天坐在马背上,哪怕颠得恶心发吐,磨得大腿内侧破了皮,也不让苏梨下来。
苏梨之前从未习过武,陆戟除了让她跟着镇北军一起操练,每日还要加训她两个时辰。
那个时候苏梨起得比谁都早,睡得比谁都晚,浑身的筋骨都被陆戟一寸寸敲碎了重组。
累到极致,她站着都能睡着,只是梦里再没有京中那些是非纷扰。
她没有刻意去遗忘,只是累得没有精力去回想感知心底的伤。
凭着那股不怕死的狠劲,苏梨很快将自己磨砺成了一把刀,完美的融进镇北军的阵营。
她改换了男装,跟自己也跟陆戟较着一股劲儿,想要证明男人能做的事,她也能做。
而且,不仅仅是能做,她还能做得比他们好!
她身形娇小,陆戟专门让人给她打造了一把中长的剑。
那时她一心把自己当成男人,却不知道她那样的容颜,不管怎么伪装掩饰,都是极惹眼的。
军中不少人私下找陆戟讨要过苏梨,都被陆戟拒绝了,他很清楚,苏梨和别的女子不一样。
便是嫁了人,她也不会是那种仰夫君鼻息而活的。
她这一生,该是要载入史册,大放异彩的。
陆戟对苏梨是什么样的感情,便是楚怀安作为旁观者在一旁看着也无法准确的下定义。
苏梨出现的时机不够好,那时顾漓刚刚惨死,只留下一个陆湛,无论从感情还是从道义来看,陆戟都不可能对任何人动心。
但苏梨又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例外,她身上有很多故事,像一团迷,足以吸引任何男人的兴趣。
她生得漂亮,性子坚韧爽利不输男子,死咬着唇不肯认输的模样美得动人心魄。
她没发现,军营里所有人都在对她改观,陆戟对她的态度也在不断的软化,甚至不自觉的对她好。
在这个过程中,陆湛在飞速的长大,以前只有岳烟带陆湛,苏梨来了以后,陆湛就缠上了她。
不知为什么,陆湛非常喜欢苏梨,只要苏梨回了营帐,他必然是要吵着闹着让苏梨抱他的。
苏梨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每每被陆湛闹得手忙脚乱,陆戟多半不会在场,但手下的将士会将苏梨和陆湛的相处回禀给他。
他听完只会淡淡的应一声嗯,但眸底总是含了笑的。
人非草木,谁又能真的冷心绝情?
第二年冬,塞北大雪纷飞,粮食减产,陆戟上报朝廷请求赈灾,那时先帝已久卧病榻,由太子楚凌昭代为理政。
楚凌昭收到八百里加急信件以后,果断下令让兵部筹粮赈灾。
兵部迅速运粮前往赈灾,未防山匪作乱打劫灾粮,陆戟亲自带兵迎接,苏梨与他随行。
那时顾炤已改名扈赫跟在忽可多身边,但忽可多生性多疑,为了得到忽可多的信任,顾炤推测出今年朝廷将会拨粮赈灾,提前和忽可多乔装打扮带兵混入城中,尾随陆戟准备拦截灾粮。
陆戟一直以为顾炤死了,根本没有想到有一个对自己了如指掌的人投诚了胡人。
那一场伏击顾炤没有留情,将京中来的运粮官兵屠尽,还损了陆戟一成兵力,抢走近近一半的灾粮,其中还包括一个苏梨。
苏梨那日穿着寻常将士的盔甲,混在队伍之中其实并不显眼,可忽可多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动作利落的挥着短剑,透着股子狼崽子的狠劲,挠得忽可多心痒痒。
忽可多亲自骑马冲进厮杀中,将苏梨掳上了马。
经过训练,苏梨没有慌乱,反手提剑刺向忽可多。
她那点力量在忽可多面前实在太小了,忽可多抓着她的手腕轻轻一拧,楚怀安就听见苏梨手臂脱臼的声音。
苏梨痛得闷哼一声,脸色发白,忽可多却极愉悦的朗笑出声。
他惦念了好几个月的猎物果然没让他失望,比他想象中更有趣。
有了意外收获,忽可多没有恋战,命人拉上粮草就跑,临到城关,又从城中掳了不少女子出城。
一路急行回到胡地,忽可多让人下去把灾粮分了,开了一场庆功宴。
在庆功宴上,忽可多让人把掳来的女子用绳子绑到一起,像蚂蚱一样串成一串。
这些女子惶恐不安,苏梨混在其中,努力让自己不要太突兀的显现出来。
她不知道,在她努力隐藏自己的时候,忽可多的目光一直钉在她身上,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她的表情变化。
毕竟还知道垂死挣扎的猎物总是比没有反应的死物更能吊起人的胃口。
那时忽可多还没学会远昭国语,所有沟通只能靠身边的人翻译。
酒过三巡,忽可多让人搬上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火,炭火里放着一个烧红的烙铁。
忽可多让顾炤从这些女子中挑一个战利品,打上他自己的印迹。
这是胡人的传统,有战功的人,可以得到独享一个女奴的特权。
当然,在那时来看,这也是忽可多对顾炤的一个考验,看他是否真的叛离远昭,愿意投诚。
顾炤那时已经没了一只眼,大半张脸都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看上去诡异又惊骇,若不是已经相识许久,楚怀安都差点没认出他来。
顾炤没有过多犹豫,迅速从人群中挑了一个人出来。
他挑了苏梨。
他是亲眼看见忽可多把苏梨掳来的,他不知道镇北军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女人,所以他挑苏梨,也是在试探忽可多。
也许这个女人是忽可多安插到镇北军里的细作呢?
苏梨并不知道顾炤的打算,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还是有点害怕。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做俘虏。
顾炤把苏梨拉出去以后,动作非常迅速的抽出了火盆里的烙铁,朝苏梨脸上按去。
周围旁观的女子全都吓得尖叫起来,苏梨闭上眼睛,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落下。
烙铁被忽可多丢来的青铜酒杯砸偏,落在地上。
忽可多沉声说了一串胡语,旁边的人犹豫了一下才帮着翻译:“扈赫,殿下说这是他看中的人,你无权处置,请你另外再挑一个。”
“这是我先选的!”
顾炤平静的说,他的性子向来冷,哪怕做了战俘改了胡姓,也没有丝毫改变。
忽可多闻声面色微沉,其他喝酒吃肉的胡人勇士也跟着停下,凝神看着他们。
苏梨站在中央,好奇的看着忽可多和顾炤,确定自己之前并不认识他们。
那他们为什么因她起了争执?
顾炤和忽可多僵持了片刻,最后是忽可多的手下打破僵局,提议先玩个游戏助兴。
因为只有活下来的女奴,才有作为战利品被挑选的资格。
忽可多高兴的准许了这个提议。
楚怀安不知道这个游戏的规则,苏梨同样不知,她懵懵懂懂的和一群人一起被胡人驱赶到一个巨大的冰湖前。
冰湖上结了厚厚的冰,那些胡人用刀逼着女奴将鞋子脱下走上冰面开始跳舞。
冰面极冷,女奴个个被冻得尖叫起来,然而这还不算,那些胡人往冰面泼了热水。
冰面变得湿滑,因为被绳子拴着,一个人跌倒以后,其他人也会牵连着跌倒。
热水迅速变凉,冻结成冰,有人的脚被沾在冰面动弹不得。
苏梨尽量小心的避让着,衣服湿了大半,脚也冻得没了知觉。
她的脸色很白,只听见胡人猖獗的大笑,笑声像针,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的疼,神智也不清楚起来。
楚怀安就站在她旁边,徒劳的挡在她面前想要给她一丝保护,下一刻还是让她被撞翻在地。
倒地以后,一桶水兜头泼来,苏梨被浇了个彻底。
桶里是沸水,泼在身上尚未完全冷却,苏梨的脸立刻被烫得发红,她低低的痛呼了一声,很快脸上的水又结了一层霜。
一热一冷交替袭来,苏梨脸上一小片肌肤张裂开来。
她痛得快哭了。
在边关近一年,她坚强了许多,已经很久没哭过了,她现在一定痛极了。
楚怀安跪在苏梨面前,虚虚的环抱住她。
“阿梨……”
他在心底低唤,心脏痛得无法呼吸,下一刻耳畔却传来兽类压在喉间的低吼。
来不及回头,被虚抱在怀里的苏梨被一只庞然大物扑倒在地,因为冲击过大,冰面发出细细的碎裂声响。
在岸边围观的胡人发出阵阵叫好,楚怀安看见苏梨的肩膀被死死咬住,终于看清那只庞然大物的真实面目。
那是一只狼,更准确的说是一只狼狗,它比京中的狗体型足足大了一倍,毛发极旺盛,两只眼睛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冷得可怕。
它咬住苏梨的肩膀,露出尖利的牙齿,血立刻从苏梨肩膀上喷涌出来。
血腥味刺激了它,苏梨来不及痛呼,就被它摇着尾巴甩出去。
冰面很滑,苏梨足足滑行了十多米的距离才停下,冰面上留下一片粘稠的血糊糊的痕迹。
就那么一下,楚怀安感觉自己的心也被那狼狗狠狠地撕下来一块,他无法想象,那时的苏梨有多害怕又有多疼。
他的意识来到苏梨面前,看见她半个肩膀露在外面,隐隐可以看见白生生的骨头。
苏梨躺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她很冷,浑身都疼,好像下一刻就会死掉,可意识还坚持着不肯昏过去,她听见那些女子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尖叫,听见狼狗的嘶吼,还听见那些胡人肆意的狂笑。
之前苏梨对胡人只有一个笼统的印象,不知道他们有多凶残可怕,也不知道他们天性暴戾,和野兽无异。
直到这个时候苏梨才深刻体会到陆戟和边关那么多将士这些年的坚守是为了什么。
苏梨希望自己能死在战场上,但不是这样白白死掉,至少……要再拉几个胡人陪葬才行!
这般想着,苏梨强撑着想站起来,然而肩膀刚撑起来一点,冰面突然传来清晰的碎裂声。
苏梨诧异的回头,在离她四五步远的地方,冰面四分五裂,正在冰面上仓惶逃窜的女子陡然坠入冰面,连同那几只狼狗也一起掉下去。
狼狗是在胡地长大的,皮毛厚实防水不说,即便是冬日也早就被胡人训练得可在水里游泳。
不会游泳的女子掉进水里以后很快沉溺下去,会游泳的则成了这些狼狗的追逐对象。
有一个女子刚游到岸边就被狼狗叼住脖子,那女子尖叫挣扎了片刻很快没了声息,水面被血染成一片殷红。
苏梨怔怔的看着,一颗心比漫天的冰雪还要冷。
周遭的胡人的笑声更大,似乎看见有人死掉,能让他们尝到极致的愉悦一般。
这些人是畜生吧。
苏梨在心里想,听见一声闷响,下意识的低头,看见一张仓惶绝望的脸。
那是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儿,也就十三四的模样,她的水性不错,悄悄地游到了苏梨所在的位置,但这边冰结得很厚,她出不来。
我要救她!
这个念头立刻冒出苏梨的脑海,她忘了肩膀的疼痛,拼尽全力用手捶打冰面。
只要再用力一点,冰面就会破裂,她就能救下这个孩子了!
锤了没两下,苏梨两只手都破了皮,变得伤痕累累,她的举动也吸引了岸边胡人的注意,忽可多命人往苏梨所在的地方多架了两个火盆,将苏梨周围照亮,看清苏梨是想救冰面下的人。
有胡人讥笑出声,觉得苏梨是个疯子,她连自己都救不了,竟然还妄想救别人。
苏梨没有理会那些声音,只不停地砸着冰面。
水里那个女孩儿的脸拼命地贴着冰面,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看着苏梨,充满了对活下去的渴望。
有那么一刻,苏梨甚至希望能和那个女孩儿掉换位置。
如果她能替那个女孩儿死就好了,她对这个世界没有这样浓厚的眷恋,就这样死去的话,她应该也没有多少遗憾吧。
砸着砸着,苏梨的眼泪掉了下来,冰下的女孩儿已经有些憋不住气了,正一下下用头撞击着冰层。
活下来啊!
苏梨在心里喊,一柄弯刀突然落到她手边。
苏梨没时间回头看是谁把刀丢给她的,抓起弯刀用力的戳向冰面。
马上就好了,求求你再坚持一下!
苏梨在心里喊着,一下又一下的戳着冰面,面前很快出现一个冰洞。
“把手给我!”
苏梨大喊,丢了刀将手伸进水里,然而下一刻,指尖却触到一片柔软的动物毛发。
苏梨整个人僵住,没一会儿冰洞周围的水都变成了殷红的血色。
她慢了一步,胡人养的狼狗比她更快结束了那个女孩儿的生命。
苏梨杀过人,在边关数月,也见过很多尸体,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儿,但这一次不一样。
那条生命是鲜活的,又完全无辜的。
她原本是可以救下来的!
如果她的动作能再快一点,如果她刚刚能抓住那个女孩儿的手,如果……
眼泪不停地涌出,模糊了苏梨的视线,楚怀安刚刚一直在她身边,完全能体会她现在满腔的愧疚。
“阿梨,不怪你。”
楚怀安虚抱着苏梨说,苏梨的眼神空洞得可怕,看着虚空低低地说了一句:“楚怀安,我又欠了一条人命。”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他,也没有记起过他,可在这个时候,她说出来的,还是他的名字。
在他不在她身边的漫长岁月里,每个无助的时候,她都曾这样低声呢喃过他的名字。
楚怀安,你为什么不信我?
楚怀安,我不爱你了。
楚怀安,我杀了人。
楚怀安,我又欠了一条人命……
她说了很多句话,却没有一句是:楚怀安,我想你了。
她许是不愿想他,又许是害怕想起他。
“我知道,阿梨,这不怪你!”
楚怀安徒劳的安慰,理智无数次告诉他,这是早就发生过的事,不管他怎么样都无法做出改变,却始终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有很多个瞬间他都后悔过自己的抉择,也许他该选择时间逆流,替苏梨挡下这许多灾祸,她就不用受这么多的痛苦与折磨。
但后悔之后他又庆幸,庆幸自己有机会,能将她掩藏在心中,不会宣于口的苦痛细数,以便日后能加倍的疼她宠她。
苏梨没有愣多久,她很快回过神来,身子一歪,就要栽进冰洞下去找人,却被顾炤拦住。
“现在,她归我了。”
顾炤抓着苏梨的肩膀对忽可多说,忽可多却没有同意,让身边的人翻译,告诉顾炤,他可以从剩下的幸存者中挑选一个女奴,但苏梨要献给忽可多。
顾炤自然没有坚持自己的要求,他用抢来的粮草展现了自己投诚的诚意,又用苏梨展现了自己对忽可多的臣服,完美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庆功宴后,忽可多把苏梨关进了一个鸟笼子里。
那笼子是特制的,足有两人高,里面铺着干草,简陋又滑稽。
苏梨被丢进里面很快发起高热,忽可多竟发了善心让人来给苏梨诊治。
不过在苏梨接受诊治的第二天,忽可多亲手在苏梨胳膊上烙下了俘虏的烙印。
烙铁烧得很红,落在白嫩的肌肤上,很快发出滋滋的声响。
苏梨痛得清醒过来,看清忽可多的脸。
忽可多看着苏梨,等着她尖叫痛哭然后求饶,但让他失望的是,苏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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