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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妖姬脸似花含露)-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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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良珍默默望着账顶朦胧的轻纱,只等他呼吸均匀,沉睡不醒,才悄然起身,披衣走到外间吩咐春露打热水进来,然后一个人在净室清洗。
因为这次他做的有点……那啥,尤其是第一次结束后还那样那样,单靠清洗恐怕已经不管用,庄良珍只能掏出断香丸,含上一颗。她只在身上藏了两粒,盛在香囊里,此药又有淡香,看起来与寻常的熏香并无分别,任谁也很难察觉。
“好吃吗?”
良骁一只手轻轻搭在浴桶边沿,犹如鬼魅般无声无息的出现。
庄良珍猝不及防,药丸只咽了一半就呛住了,咳的满面绯红。
☆、第102章
净房雕花铜柱上的宫灯似乎被淡淡的水汽镀了一层云雾般的晕,这晕光照的一切失去了原来的真实,就连人的样子也略略模糊。
晚风透过暗绿的窗纱如履薄冰的吹拂进来,庄良珍被这冷意激出一个寒战,面颊却因为咳嗽*酡红,她用余光看着良骁,双手一再攥紧。
庄良珍深吸一口气:“你……先出去啊,我要穿衣。”
那双按在浴桶边沿的修长大手却迟迟未动,指甲按的发白。
她迫于无形的压力不得不仰脸看向他,甫一接触他深幽的目光便不由颤了颤。
良骁又问了一遍:“这个,好吃吗?”
庄良珍:“……”
“珍珍,我就这么让你厌恶吗?”他明知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很幼稚,但却找不到成熟面对她的力气。
庄良珍感觉自己必须说点什么:“良骁,我……”
“良骁。”他垂眸重复了一遍。
她只在不清醒的时候喊他骁哥哥。
现在她是清醒的。
他这一生最不该贪恋的就是庄良珍,或者贪恋她之时不该动真情。
“是廖先生与你说的?”她努力忽略莫名的紧张与焦灼,不由暗生恼意。
“他是为了你好,如果你再吃下去早晚会后悔的。”良骁低声的解释,与他安静声音不同的是胸口早已被澎湃的巨浪彻底粉碎,一颗心不断往下坠,坠入深海。
他知道她的怨恨,却从未想过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她……怨恨是这样的强烈。
那个靡靡的深夜,真的是他与她最后的狂欢。
她不会与他有孩子的,若是想要,当初又怎舍得……放弃第一个。
良骁不言不语,目光像是贪恋亦像是在一点一点的割裂。他也不知在听得那个消息时为何还能镇定,还能与她笑着把酒言欢,至此……还能以一种近似恐怖的平静望着她。
大概是哀莫大于心死。
他的愤怒与悲伤无法言表,最终化成一句:“此药含有极凉的浣花草和麝香,趁着药性还未深入骨髓,廖先生会为你开一副驱毒的方子,以后……不要再吃它。”
她真漂亮,是他最熟悉的模样,良骁抑下试图去轻抚她一侧脸颊的冲动,用力按紧那坚硬的木沿,喃喃道:“你想要自由,对不对?”
不等她回答,他笑了笑,眼睛却始终空冷。“去江陵马场做你想做的事,做完了我就还你自由。”
这是良骁第二次与她提及和离,不同与第一次那种忧心与溺爱,这一次,他是清醒的要还她自由。
不管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力所能及的补偿她失去的……骁哥哥或者清白什么的。
那之后,良骁基本搬回书房,但并没有冷落她,甚至在下人面前还给足了她体面。他对她很好,每日与她一起用早膳和晚膳,但逢每月初一十五也会在她房中睡一觉,睡在碧纱橱外的榻上。
偶尔他会有点忘了,譬如刚开始的时候,东方将将升起一点鱼肚白,他于朦胧中睁开眼,望见披着一头浓丽长发的她立在一旁,眉目清然,令人心动,他正想伸手去攥住她的腕子,才发现周围还有丫鬟,原来她是要喊他晨起。
良骁想,未来那么长,他总要学会适应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就趁还看得见的时候慢慢的习惯吧。
放她走,是他唯一能给她的最后的爱与尊重。
廖先生却感觉自己闯了大祸,那个得知妻子偷偷服用禁忌凉药的二爷也太过平静,这让他准备了一肚子劝和的话都不知该如何发挥,战战兢兢等了两日,小两口非但没吵架还更加相敬如宾。
真是令人难以捉摸啊?廖先生一头雾水。
挨了一顿鞭子,又从母亲口中听得惊天“秘密”,良骏饱受重创,开始不动声色的关注董妈妈,这个常年不离母亲左右的忠仆,如果母亲有什么秘密,她绝对是知晓最多的人之一。
董妈妈很贪财,但贪的极有分寸,尤其是关于主子的事自来不敢马虎,她对良二夫人真可谓是掏心窝掏肝肺,可见深谙为仆之道,主子兴旺下人才能兴旺,一心为主子好自己才能好,这也是良二夫人一直宠信她的缘故。可这样一个在二房混的如鱼得水的人还是闯祸了。
她那骄纵的女儿狗胆包天,不知缺了哪根筋,竟撕了五爷的通房碧玺。碧玺哭的一塌糊涂,只说没脸做人了,便往五爷的书房跑,明摆着告黑状而去。
玛瑙自知理亏,也慌忙去找董妈妈。
董妈妈弄清原委,恨不能一巴掌抽死玛瑙。天杀的小冤家,这是嫌她活得长了啊,别说那是五爷的通房,就是五爷的一条狗,只要他玩着舒心,你就不能过去薅那狗毛。
玛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次真不怪我!碧玺就是看我不顺眼故意刁难我!上回我不过是为五爷添了盏茶,她便酸言酸语的讽刺我两日,念在五爷的面上我才生生忍下来。这回又因我穿了一条类似她的裙子,她才不依不饶,当着那些二等姐妹的面挖苦我,还说我丑,就是穿了银条纱也入不了爷的眼。我只恨不能撕烂她的嘴!”
董妈妈望着相貌确实平庸了一些的女儿,气的胸口发闷:“你给我闭上这张惹祸的嘴。那碧玺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娘这心里同样清楚你也不是个省心的!你当一等的丫鬟都死了吗,轮到你插根鸡毛抢上前献殷勤?夫人碍着我的面子不好说你,你还真当给你脸了!你且给我听好了,以后五爷在的时候,就算人死光了也轮不到你上去。”
女儿有几斤几两董妈妈再清楚不过,五爷不是她能哄得住的,脸不及格也就算了还没脑子。
此番纵然董妈妈有些人脉和脸面,但也确实得罪了五爷,在五爷发话之前,董妈妈不得不豁出一张老脸,提前去了书房下跪赔罪。
她是夫人跟前的老人了,良骏并不会真的让她跪地不起。
他示意董妈妈起身,这才慢悠悠道:“念在你服侍母亲一场的份上,我不便与你为难,可是玛瑙这样也让我很为难,若是以后阿猫阿狗都敢欺负我的人那可怎么办?”
董妈妈吓得连忙摆首,一叠声道:“再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五爷您息怒,玛瑙那小蹄子已经被我打个半死,下回是再不敢出来碍您和碧玺姑娘的眼了。”
她知道五爷肯定会看在她的面上放玛瑙一回,却不知没过两天她那挨千刀的夫君又闯祸了。在醉仙楼嫖了个有靠山的小娘子,中了人家的仙人跳。被官差以逼/奸为罪名下了大狱。为了凑齐巨额赎金,董妈妈不得不铤而走险,接受了某个仆妇的贿赂,谁知这该死的仆妇贿赂她的东西中有一对玉镯竟是五爷赏给碧玺的,这下董妈妈欲哭无泪。
碧玺在角门逮住她,举着那对遗失的玉镯非要请她去五爷跟前对峙。
还对什么峙啊,不管说是自己偷的还是收受贿赂都没好下场。董妈妈欲哭无泪。
其实她做的坏事多着呢,比这更严重的都有,但从前却相安无事。那是因为主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忽然想要收拾她,自然也是手到擒来。做了半辈子下人的董妈妈至此哪里还不明白——五爷对她很有意见。
她倒也机灵,没敢惊动良二夫人,弓着腰前去听泉楼请罪。
所以玛瑙那件事不过是五爷用来堵她的嘴,哪有下人敢让主子一而再给脸的。身为老人的她对某些规矩心知肚明。
良骏看了眼灰头土脸的董妈妈,笑道:“妈妈怎么又要让我为难了?”
董妈妈缩着脖子,欲哭无泪,大爷您有啥吩咐就直说吧!
良骏闲适的往后靠近椅背,打量了她一会儿:“我知道妈妈一向忠心耿耿,这里正好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还说什么请教,您老人家张口我还敢应个“不”吗?董妈妈扑通跪地。
见火候差不多了。良骏转了转手里的小核桃:“我对前年上谷发生的事十分好奇,虽然母亲对我说了一些,可是她老人家人多事忙,难免有疏忽的地方。妈妈就不一样,比母亲清闲,记性也比母亲好。”
她并不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况且夫人不是已经跟五爷说过了吗?那么为何还要单独问她呢?董妈妈眼珠转的飞快,浑身一凛。
是呀,为何非要问她,且在问她之前先赏了一顿棒子?那自然是要知道……知道其中不为外人所知的秘辛。
这个……这个怎好说出来呢?董妈妈吓得两腿发颤。
碧玺插嘴:“五爷,奴家上回被玛瑙打过的地方还疼呢。这伤还没好,也不知哪个黑心肝又偷了您送奴家的玉镯,要怪也只怪这玉镯的品相也太好了,前几日玛瑙还问我哪儿弄来的,难怪有人动了下作的念头。”
你这小娼妇休要胡乱攀扯!董妈妈恨的直咬牙,可是五爷说完那句话便从容不迫端详她,一直在等她表态。
这无疑是危险的,拖得越久越危险。董妈妈终于熬不住了,哭道:“我说,我都说,只求五爷您……”
规矩,我懂。良骏微笑,眼神冰冷。
半个时辰后,脸色蜡黄的董妈妈才离开听泉楼。
夜色与阴郁也随之降临。
良骏努力去忽略董妈妈留在脑海中的声音,试图冷静的从中分析出一点东西,不知不觉走进了茉莉花榭,他在这片最靠近小长房的地方来回徘徊,想着那些不堪的话,也想着庄良珍对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直到被一阵格格不入的异响惊动。
惊动他的人大概还以为这是一处极为僻静之所,又仗着夜深人静,压抑的声音不免泄露了焦灼。
“娘,我不想走啊,我好不容易经营的铺子田产都在京都,您让我走,以后我要去哪儿重新开始啊?”这是倪嬷嬷的儿媳。
倪嬷嬷沉声喝道:“闭嘴,这是老太君恩赏你的卖身契,拿着这些东西有多远滚多远,为了孩子和你夫君,你们不能再待在京都,更不要回老家,最好往南去,找个地方站稳脚跟,至少过个三五载再联系我。”
恪尽职守一辈子,倪嬷嬷做梦也没想到会摊上这么一个倒霉的事,她日夜思虑,既舍不得家人又不敢背叛老太君,筹谋这么久好不容易谋得一线生机,这是要安顿家人然后揭发庄良珍是白虎女!
媳妇伤心道:“不是说只要不生男丁就没事吗?二爷自己都不怕,您何必上赶着得罪他,闹得咱们家不成家。何况当年良大夫人和大老爷不也相安无事,而且老太爷的身子骨还是因为二爷的降生才痊愈的。咱们就别掺和这件事了好不好?”
倪嬷嬷摇首:“你们不了解。但我这么做却是为了你们好。”老太君心狠手辣,“当年,因为良大夫人的事,老太君将知情不报的三十六个人挨个打死。倘她知晓二奶奶也是……我们也都别想活了。”
“可她现在不知。”媳妇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在京都打下的一片家业。况且二爷的手段不见得就比老太君仁善,身为奴才,就该懂得明哲保身,关键时刻闭嘴啊!
倪嬷嬷沉默许久,似乎觉得在外面说这个很不安全,便拉着媳妇匆匆离开,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良骏目瞪口呆伫立花下,满目月光与惊骇。
她,她是白!虎!女!
……
这一日,请安之后,老太君留庄良珍说话儿。
她不是想回祖宅吗?不是觊觎江陵马场吗?甚至不惜引诱伤害五郎!这些早已在老太君心底埋下疙瘩,不刁难她才怪。
所以老太君先是笑眯眯介绍了江陵那边的气候,又问她缺不缺什么特别的,好让下人提前准备。总之假惺惺关切一番之后,才叹息道:“听说孙侍郎家的外孙比你们还晚成亲五个月呢,如今都怀上了。一眨眼,你与二郎成亲也有七八个月,唉……”
“老太君,您有什么吩咐不妨直说,儿媳听着呢。”庄良珍笑盈盈道,心底十分不耐烦。
听着就好。老太君肃穆道:“你们还年轻,子嗣的事不提也罢。但你此去江陵,有没有想过二郎的感受?我知道你还小,不懂这些,便替你做主,挑了霏儿,这丫头跟你一样大,最是细心乖顺,你和二郎大可以放心。”
原来是要往小长房塞人。庄良珍暗暗冷笑,老太君到底是咽不下当日那口气,便迫不及待要她难堪。
可是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别说这位霏儿美貌还不及谢兰蓉,就算及了,良骁也不会要。一则他只用信得过的人,二则他已经有东珠,并非是无人照料。
庄良珍巧笑倩兮,感激老太君操的好一番闲心,却把问题推给良骁:“老太君的心意媳妇明白,按理说长辈赐不敢辞,可是二爷的脾气……媳妇不敢做主,这事还是问一问他才好,毕竟是挑人伺候他,总要合他的胃口才算一桩美意。”
“这样也好,你先将人带回去问问他的意思,不满意的话我再换一个。”
“是。”
是以,庄良珍带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离开月华堂,难免要引来一众侧目,有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同情的人基本为仆妇,她们发自女人的天性,可惜没甚话语权,暂且忽略不提,且说幸灾乐祸的,譬如良驰。
三房一向明哲保身,从不掺和小长房与二房乃至月华堂龃龉,但一看到久不露面的庄良珍非但不见丝毫丧气还昂首挺胸的领着老太君为良骁准备的通房,良驰便气就不打一处来,又莫名幸灾乐祸,借着与妹妹说话的机会,当与庄良珍擦身而过之时,趁机道:“小贱货,活该!”
不出所料,庄良珍果然转眸看向他,他却不看她,唇角微扬,谁知还不等迈出右脚,就听得她淡淡道:“官娘,你是在与我说话吗?”
官……娘……
良驰浑身一抖,嗖嗖嗖,仿佛有三道冷箭自庄良珍口中飞出,正中他心窝。
良婷慧瞠目结舌,完了完了,四哥要疯了。
☆、第103章
庄良珍,你,你,你……良驰的一张小白脸儿都扭曲了。
简直是旷世奇耻大辱!
究竟是哪个该死的告诉她他叫官娘的啊啊啊!!
死娘炮生气的样子更像个女人。庄良珍抬手制止想要上前劝说的春露,兀自上前一步,横眸冷睨:“你凭什么骂我小贱货?”
他不就是欺负她是个弱质女流,欺负她貌美招蜂引蝶,但贱的是蜂蝶,关花儿什么事?
良婷慧拧了拧眉,慌忙挽住良驰胳膊,别打起来啊,太难看了,难怪老人家说坏事千万不能嘀咕,嘀咕嘀咕就嘀出了事。前些日子她还口无遮拦开玩笑,如今玩笑眼看就要变真了。
这祸害要发疯就发疯,千万别连累四哥啊!她喊道:“四哥,算了吧,我们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良驰一生气除了面颊泛红,就连两片红唇也更红了,看的庄良珍一愣,太恶心了,这个变态!
她厉声道:“上回我是怎么警告你的,你还记不记得?”
这个他上哪儿记得!良驰咬着牙就要上前与庄良珍理论,却被她瞪圆眼眸里的恨意震了一下。
这个小女人就像一只竖起满身刺的刺猬,呸,刺猬多可爱,她就是只竖起满身刺的豪猪!!
很快他就被这只豪猪打了,不,是被豪猪身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大块头丫头打了!
苍天呐,她从哪里找来的疯婆子!良驰惨叫一声,月华堂花园的这个角落灰尘四扬,不时有仆妇发出尖叫。
良婷慧一面叫一面喊:“二嫂嫂,快住手,不要打四哥,四哥还得上学呢!”
庄良珍充耳不闻,趁着小蝶架住良驰胳膊的时候跑过去帮忙,没想到这厮还有两下子,竟能与小蝶打个不相上下,那么再加上她,他就上不去了。
“我说过,你再骂我,我就把你打死!”她恶狠狠的瞪着闪躲的良驰,“我知道你们瞧不起我,可我瞧不起你呀,看到你们我就觉得恶心,所以,以后不准在我面前出现,更不要随便出现在女眷经常走的路上!”
良驰气的七窍喷火:“这话应该我对你说,你,以后不准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要走我经常走的路上!”
“你的意思是我招了你?”
“是是是!”
“明明就是你想引起我注意!”庄良珍啐了他一口。
良驰张口结舌,怒意都染红了脖子。
“你们姓良的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龌龊,肮脏,下流。我唾弃你们。如果你担心我会喜欢你这个死娘炮,那真是多余了,只求你别喜欢我就好。”
她用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什么,你说什么?谁会喜欢你,谁引你注意了?你丫吃自恋药了吧!你该吃药了!良驰面红的几乎要滴出血,真个儿差点被她气晕了。“庄良珍,你丫不要血口喷人!你,你这个小贱货!啊呀,好疼啊!”
他被两个女人合力放倒,踩个半死,周围全是女人的尖叫和哭声,完了完了,他的一世清名,良驰干脆放弃抵抗,目无表情瞪着庄良珍。
那日晨光正媚,园中开满白色的丁香,这个美貌之极的女子像唾弃垃圾一样的唾弃他。
她仿佛永远都是杏色的小衫寡淡的豆绿纱裙,来来回回的那几样颜色,可偏偏也只有她才把那几样无聊的颜色穿的出尘脱俗,风华无双,美极,艳极……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良婷慧浑身哆嗦,好可怕,好可怕的女人!
哪有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她是何方妖孽!!
四哥啊!
☆、第104章
四爷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在场的丫鬟仆妇纷纷屏气凝神,贴边而战,假装不曾目睹之前那一幕,好在她们都是三房的人。
良婷慧上前扶起良驰,掏出帕子为他擦脸,擦袖子上的脚印。
“四哥,你们方才靠那么近骂什么呢,怎么对骂几句又打起来了?”良婷慧一双秀眉都要拧成麻花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何必跟她计较啊,那种人打不得骂不得的,马上又被送去江陵马场,除了回乡祭祖,再不会来这里碍着咱们眼,你也真是的。”
妹妹絮絮叨叨的话也不知入没入良驰的耳,他默然拍拍身上的灰,也不知再想什么。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哪里知道她这么疯啊!”半晌,良驰才愤然道。
庄良珍这是拿他撒气呢!不就是老太君给她男人塞了女人么?
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回家揍自己男人啊,打他算什么!
话说打完了良驰,庄良珍憋在心口的那股恶气顺遂了不少,柿子自然要捡软的捏,打人自然也先打娘炮。
作为围观嫂嫂暴打小叔整个过程的通房人选——霏儿,她现在已经无法直视庄良珍。
只觉得头顶仿佛压了座大山,出征前的豪情壮志早已消弭殆尽。这种泼妇,连小叔都敢打,碾死个通房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她怎么这么倒霉,嘤嘤嘤。霏儿如履薄冰的缀在庄良珍身后,这种情况与其想方设法勾搭男主子欢心还不如先跟母夜叉表忠心。
她悄悄收起先前蠢蠢欲动的春/心,从眼皮底下偷瞄了二奶奶一眼,将要张口说两句恭维的话却被二奶奶身边的春露狠狠瞪了回去
霏儿是月华堂的人,月华堂都不是好人,二奶奶好不容易泄了火怎能再被这些阿猫阿狗带出火。春露不遗余力的将霏儿挤的远远儿的。
良骁下衙后,庄良珍估计了一下时间,这才携着丫鬟来到他书房,西宝和北康两个半大小子正趴在外间练字,看见她皆笑的尖牙不见眼,喊二奶奶。
良骁并未看书,一个人立在窗前的大案前,又在摆弄那盆五针松,听闻她的脚步声,转眸看向她,微微颔首。
庄良珍便将来意简单说了下。中秋过后她便要回祖宅,自是懒得操心鲁公府这边的鸡毛蒜皮,碍着孝道,她不可能公然顶撞“有理有据”的老太君,只好把人带回来请良骁过过眼。
良骁怎么可能要来路不明的人,那双眼睛明显冷峻下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明日你大可以与老太君说……我已经有了东珠,不敢再劳烦她老人家操心。”他道。
庄良珍点了点头,果然跟她预想的差不多,又见良骁心无旁骛,慢条斯理的修剪松枝,她立在乌红的高几旁干站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莫名的尴尬。
“那……那我先回去了,晚膳你若是有什么想吃的便让西宝知会我一声。”
良骁嗯了一声,盯着苍翠的松针看,又忽然对即将离去的她道:“马管事是我的人,在那边,你可以相信他。”
庄良珍点点头:“谢谢你,我省得。”
他没有回应,立在原地,余光目送她的背影没入珠帘。
外间的大案上还摆着西宝和北康没有练完的字,人却不知跑哪儿去了。东珠端着茶盘款款而入,迎面撞上庄良珍,她垂下脸,欠身淡淡的喊了声二奶奶。
换成平时庄良珍最多颔首答应一声,这回却停了下来。
东珠暗暗诧异,面上不显,依旧垂着脸,只听庄良珍和缓道:“我此去日久,这里便要你多费心了。”
这是承认了她是二爷的通房,有这句话足矣。
“不敢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东珠手心有点湿。
因为该准备的都准备的差不多,剩下的日子就过的特别快。那位一直被传很厉害的陈氏把追燕治的半死不活,老太爷渐渐失去耐心。这一日,却在马厩遇见庄良珍。
这个小丫头不声不响的再喂已经一连两日都不肯进食的追燕,他的长随大山一面抹汗一面盯紧了庄良珍的一举一动,仿佛生怕她会弄死了孱弱的追燕。
虽然他从未主动求过庄良珍,但下人们都心知肚明,眼下只有这位二奶奶或许能救追燕了,是以,她提着一桶奇怪草药而来,不曾受到任何阻拦。
小丫头的目光一看就是真正的爱马之人,这种神奇的感觉只有同类才能体察,是以鲁国公一望便知,心中不免意外,原以为她会高调的主动请缨,说不定又要借此讲条件。
毕竟她可算如愿以偿的靠近江陵马场,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吗?那里可不单单是马场,更是个聚宝盆。
可这个小丫头偏偏就在最安静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来到马厩,默默医治追燕,第二日也是如此,第三日亦然……直到追燕痊愈。
在痊愈的这段日子里,鲁国公故意不吭声,仿佛不曾听闻这件事,他就是要试一试这个小丫头的耐心。
可是这回又要他大感意外了。
庄良珍治好追燕,便不再踏进月华堂马厩一步。
她想去江陵马场的愿望已经实现,这些都是她应该为追燕做的。也是因为她,追燕才糟了这番罪,是以,庄良珍还真就没有一丝邀功的心。
鲁国公背着手,意外之余,对庄良珍的态度明显改变了一点。
这一点体现在中秋家宴后,一家人围在一起对弈取乐,他主动点了庄良珍。
众人虽然意外,但更好奇。讲真,庄良珍的人品虽不怎样,但棋品那可真是高超。观她下棋,简直要推翻人品如棋品那句话,她的棋品恬默,仁信,方如行义,圆如用智。
良驰从最初的羞恼中冷静下来,拧着眉观察她的路数,与一个臭棋篓子下棋还能下的这般精彩,妈蛋,谁教她的!
很快鲁国公就输了,非但不生气还给小辈们发了红包,不难看出庄良珍那份最大。
小贱货,哦不,母夜叉总算滚了。良驰如愿以偿的与祖父展开对弈,尽管他一点也不喜欢臭棋篓子,但他很享受与最威严的长辈套近乎。
他从浓密的长睫下偷偷瞄到了庄良珍裙摆的一角,真俗,居然用茉莉花的熏香,啊哈哈,茉莉花,他的通房也爱用这个,咦,小两口不是闹掰了吗,良骁怎么跟她走了?
明日这两个人就要天涯相隔,难免会有点儿依依惜别。可惜良骁还看不出这个女人的野心,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庄良珍在走良二夫人的老路。
良驰为自己的发现沾沾自喜,庄良珍在模仿良二夫人,不同之处在于良二夫人拍老太君马屁,而庄良珍拍老太爷的。当年良二夫人就是博取了老太君欢心,想方设法去了江陵马场一段时间,在那里收服了几个管家才有今日的地位。可惜良二夫人的成功源于老太君急需帮手,但模仿她的庄良珍……因为她姓庄,老太君永远不会接纳她。
待她从江陵马场归来,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唯一得到的可能是一窝庶子庶女。
这个良驰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他哪里知道庄良珍压根就没打算回来,哦,也许知道,但是……他没去想。
而且庄良珍也不是他认为的那样落寞,她只是携着两个小丫鬟去鲁公府最大的花园,也就是月华堂的呈月园赏灯。大齐的中秋灯会一般都设在十六晚间,十五则用来全家团聚。
所以最热闹的灯会在明晚,明晚她大概在驿馆,只能今晚先饱饱眼福,毕竟鲁公府的也不差,光是这些形状各异,大小不一近千盏灯笼就准备了数月。
良骁走过来递给她一盏白胖的兔子灯,庄良珍唇角微扬,拎在手中,心底很是喜欢。
“想划船么?”良骁问她。
“想。”庄良珍回。
几个小丫鬟目光不由黯淡,二爷和奶奶在依依惜别。
小夫妻俩越走越远,身边的下人却越走越慢,知情识趣的拉开距离,只有小蝶还闷头往前冲,被春露一把拉住:“傻瓜,快去跟你的廖先生玩吧,说不定他正到处找你呢。”
小蝶一听廖先生眼睛亮了亮。
小夫妻俩来到悠然阁的岸边,这条河从北至南,连通了整个鲁公府,两个人可以慢慢的划,划很久很久。
河面星光璀璨,然而天上没有星子,这盈盈之光皆为两岸迎风轻扬的精致小灯笼,不时还飘过几盏水灯,做成莲花的形状,淡黄色的火光印着浅红的花瓣,忽闪忽闪的,良骁的心也忽闪忽闪的。
登船之时稍许摇晃,良骁不禁伸手扶了她一把,他已经两个月没碰她,此时忽然抓在手里,心头一悸,待她一站稳便缩回了手。
庄良珍脸似火烧,文静的坐在他对面,将兔子灯搁在身畔,顾目打量这一河粼光:“这个兔子灯是你做的吗?”
良骁嗯了声,略有疑惑:“你怎知是我做的?”
她笑了,一刹那这漆黑夜色仿佛也跟着点亮:“你猜。”
这个他略一思忖便猜到了。良骁看着她:“又是那多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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