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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妖姬脸似花含露)-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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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完庄良珍敬的茶,良芸诗毫无新意的夸了新妇一句,示意身边人赐礼,第一个托盘里放着一套金镶玉头面,玉簪的花型别出心裁,雕成扇贝形状,看上去还挺漂亮的。
  但随着第二个托盘的呈上,堂上众人的神情立时变得耐人寻味了。
  竟是一小束丝帛。
  帛不都是按匹送的吗,有小匹和大匹,但就这样束一小把儿是何意?良芸诗傲慢笑道:“这是从前太后娘娘赏下的,用来做帕子真是极好不过,此帛一年也不过产一匹,还望新侄媳莫要嫌少。”
  措辞合情合理,并无不妥。
  但鲁公府本就是诗书传家,近两代才开始从武,是以在场之人很快就悟出其中的深意。
  雕成“贝”形的头面,再加上束帛戋戋,可不就是一个大写的“贱”吗!
  这可真是骂的无声无息却又响亮无比。
  但却让人挑不出错,更何况那束帛还是太后所赐,又点名了一年也不过产一匹,有这一束就不错啦。
  良骁的神情微冷,邬清月不敢看他,扁着嘴缩在母亲身后。
  于是满堂的人,包括良二夫人都好奇的看向庄良珍,无比期待她的反应,当然她也可能没反应,说不定还会美滋滋的收下,那才雷人呢。
  庄良珍的确是笑盈盈的收下了,抢在良骁前面对慕桃道:“还不快将我亲手绣的帕子呈上来。”转而垂眸恭敬的对良芸诗说,“这两方帕子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却是良珍亲手所绣(随便找人做的),一方是临摹当今圣上那副《早春含笑图》,另一方是临摹皇后娘娘的《虫知趣》,还请姑母莫要见笑。”
  众人瞪大眼睛去看那两只帕子。
  而慕桃和春露也很配合的将帕子抖了抖,果然是皇上和皇后广为流传的佳作。
  但巧在被人各取两幅图中的一景,譬如,第一个是迎风招展的迎春花;第二个是两条伏在花下的虫。
  一个大写的“蠢”字赫然浮现众人眼前,这骂的可比良芸诗直白多了,偏偏同样令人发作不得。
  当时良芸诗就震惊了!
  一副是皇上的圣作,一副是皇后的……她嘴唇哆嗦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死死按住僵硬的右手才没有站起来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嘴巴。
  众人皆收起视线,轻咳转移注意力,不置与否。
  老太君狠狠瞪了良芸诗一眼,胡闹!
  简直不分场合!
  不过这个小丫头倒也是个狠角色。被人当众打脸还能挺得住,言行之间比之大家闺秀也不差分毫,一个人从骨子里透出的气质是后天无论如何模仿也模仿不来的,一把年纪的老太君这点看人的水准还是有的,但还是不喜欢庄良珍。
  好刁钻的丫头,居然当众下她爱女的脸。
  她的女儿欺负人是淘气,但别人欺负他女儿可就是恶毒。
  老太君嘴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闲适的坐在上首仿佛冷眼旁观。
  只有良骁眼含笑意的望着庄良珍,既宠溺又无奈。
  少顷礼毕,大家对彼此都有了一个底,鲁国公沉声说了几句很官方的话儿,叮嘱小辈们要团结友爱,互敬互助什么的,方才领着一众男丁退席。女眷们紧跟其后。
  良二夫人眉开眼笑伴着老太君左右,今日无论是良芸诗骂庄良珍贱,还是庄良珍回良芸诗的蠢,都令人心情愉悦啊。
  在她看来,那位小姑的讨厌程度仅次于庄良珍。
  可是她的女儿却满脸好奇,不停的偷瞄庄良珍的背影,其实在场的年轻男女不停偷瞄庄良珍的又何止是她。
  实在是漂亮,太漂亮了!
  族中几个年轻公子哥一开始还是很同情良骁的,现在仔细琢磨一下,又不禁艳羡。
  良骁本就拥有世袭的爵位,如今又得了皇上青眼任职京都三大营,高门贵女于他而言只不过是锦上添花,最多助他提早几年上青云,但谁又敢否认那样一个人的能力,即使没有强大的妻族,出人头地也是早晚的事。
  在场的年轻人虽然可能没有娶平民女子的魄力,但偷瞄那位二嫂嫂的背影时心底不免微微荡漾,这也是人之常情。
  新婚的前半个月,周围看上去一片祥和,所谓的祥和就是不曾有谁过来找庄良珍麻烦。而庄良珍也趁此机会抓紧调理玉青身体,这匹小马看上去似乎很健康,但终究因为母马离去的太早,落下暗疾,又因缺少母马奶水中必不可少的养分,这种暗疾小时候不明显,长大了则会暴露,比如影响奔跑速度,甚至骨节的发育。
  而良二夫人虽然知晓庄良珍嫁妆里有匹小马驹,但小马驹对她而言跟坨金子没甚分别,一时间倒也没太在意。
  倒是良骁食髓知味。
  一开始,他还算有耐心,除了新婚那晚,一直不曾动她,最多会暗示她两句。她回应平平,举止亦合乎规矩,任谁也看不出异样,只会觉得这对年轻小夫妻友好互敬,简直是应了那句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庄良珍并不傻,她知道自己的目的,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与良骁争吵撕扯或者怨恨上,那会占用太多并不宽裕的时间,反之,她只要在临睡前闭上眼平静的躺一会,待他得趣后再洗个澡,日子也就照常过。
  在一起次数多了,她渐渐找到一些保护自己的方式,不让自己难受。
  所以他碰她,她有足够的毅力忍耐,绝不哼出一声,他不碰她,她则安静的蜷在里侧,安然入眠。两人相处的时间多了,才赫然发现每日对话很难超过十句。
  一般都是他问她答,或者是她问他答。他若答了,她那么聪明,立刻举一反三,便不会再问;反之,她也不会再问,而是想办法把问题解决掉。
  良骁对她还不错,饭桌上也总是摆着她最爱吃的,而她也会让小厨房添他所爱,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也没有立刻生事,甚至是乖巧的坐在屋中做一些针线,而小长房人口简单,几乎也用不到太多应酬。
  可良骁看着她的眼神却一日比一日冰冷。
  这冰冷终于在新婚半个月后爆发,那晚他心情似乎挺好的,拉着她的手问她想不想踏青?总闷在屋里多无趣,他想趁休沐带她出去玩儿,就像从前一样。
  庄良珍闻言,缓缓的拨了拨香炉中馨甜的线香,柔缓道:“踏青挺好的,不过还是下个月吧,这个月我要照料玉青。”
  他虽失望,但也理解,目光望着那张干净的小脸,又因暖阁温度适宜,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春衫,真的很薄,大约只有两层,让适应了冬日厚重的人眼睛不由一热。
  他试探的轻轻捏了捏她的袖端,而她的背影只是微微僵了僵,又变得平静,然后就熟练的熄灯,无声无息的闭目躺下。
  这确实是他想要干的事,但被以这种方式回应……良骁由怔然转为震怒,好半天才找回呼吸,气得脸色铁青,挥袖扫落一地杯盏,拔腿就走。惊得外面一群丫鬟面面相觑,慕桃冲进来,借着清理地面的机会不停左右观察,春露也大气不敢喘。
  当他气冲冲的踏出慎德园那一瞬,迎面一阵冷风,吹的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为什么要走?这是他的家,而她是他的妻!
  庄良珍没想到对方还会回来,大约是太过惊讶,一时忘了掩饰神情。
  下人更是被他的一声“滚”惊得狼狈后退,良骁气的喘气都粗了许多,抿唇瞪着坐在灯下的小小身影。
  “你不能对我发火,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商量。”她镇定的看着他,目光随着他移动,最后仰脸望着他。
  ……
  半个时辰之后,良骁喘息着打开门,整了整锦袍,脸上带着余怒和怆然大步跨出。他在清冷的书房枯坐许久,心里却全是她,不禁吩咐东珠过去瞧一瞧,听闻她身体没有大碍,甚至还吃了晚膳,那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定,眼眶却红了。
  她长大了,知道无论遭遇何种打击,都要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她很爱惜自己。
  这很好,他却被一阵不知所起的疼痛卷入黑暗中。
  那夜,他伏案不知不觉睡去,梦中全是她九岁时的样子,亦步亦趋跟着他。
  ……
  小长房“新婚燕尔”的事暂告一段落,却说良骏风尘仆仆回府,与亲友小聚,紧接着投入都督府的一切事宜,他是铁了心要在京都做一番成绩出来。
  这一日总算闲暇,良婷婉路过他书房,就是那种很刻意的路过,他笑问:“你来找我又想做甚么?”
  “看你说的,难道没事还不能来看自己的哥哥吗?”良婷婉娇嗔一句,方才扭捏道出实情,“那日二嫂嫂回礼,送了你一只鱼形的笔筒,我只看一眼就很喜欢呢,能送给我玩玩嘛?”
  原来是为这个呀,他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良骏目光转向那只孤零零待在案上,且显得很多余的笔筒,随手递给良婷婉:“拿去玩吧。”
  这句话等同送给她。
  但凡他如此送出的东西,从来就未要回过。
  良婷婉眉开眼笑,一叠声的谢谢五哥哥,捧着笔筒欢快而去。
  良骏转眸看着案上,没了那只鱼形的笔筒好像整洁了不少,却有种此时的他很难理解的失落在心底油然而生。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果然再也没见到那只酸菜鱼蝴蝶。
  那个年纪,个头也快到他的下巴,也许早就订过亲,即使没定亲也已待价而沽。
  倘若是后者……他仔细想了想,待价而沽吗,其实他可以试试呀。他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自控力,而且再漂亮的女人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就像再美的风景,终日生活其中,譬如他的听泉楼,不也是挺无聊的。
  不如先把那小蝴蝶弄回来,也许两三年便腻了,那时他再收心娶妻生子,岂不是两全其美。
  只要小蝴蝶乖巧安分,他很乐意照顾她一生,不知她还记不记得他?
  为此,他开始有意无意的打听她的踪迹,从那日出现的各房女孩入手,然而庶出的表妹虽多,但美貌惊人的却很少,又是养在深闺中,连见一面都很难。
  于是,他渐渐的又把此事放下,也不觉得那是一见钟情,甚至觉得用一见钟情这四个字来形容实在是可笑,那不过是看见漂亮的小东西想要据为己有的本能。
  当他好不容易将注意力转移之后,却在葳蕤坊再次遇到了她,确切的说是因为看见了她的丫鬟,才推断那个戴着帷帽的女孩子是她。
  今日穿的明显不如去鲁公府时隆重,但也很可爱,杏色的小袄上绣了一片迎春花,粉黛蓝色的留仙裙干净而温雅,看得出她在家并未受到嫡母的苛待。
  良骏心不由一颤,将缰绳交给身畔的随从,只身追了过去,追着追着又冷静下来,他在干什么?
  早前就说过,庄良珍并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样喜欢花,她来葳蕤坊的主要目的就是挖一堆蝶翅草试配新药,为玉青调养身体。
  如今市面上的蝶翅草多是人工养殖,药性很差,但葳蕤坊附近却有一片野生的。
  但凡涉及药方,除了春露和慕桃,她从不假他人之手。
  可惜挖了半日也只挖了一篮子,而她对京都不熟,别人又对野生蝶翅草不熟,一时之间还真不好打探。
  “你要这个干什么?前面的花棚有好多。”
  庄良珍抬眸看向说话的年轻人,以为是附近拉生意的,但相貌和衣着又不像普通拉生意的,不过对方眼中没有恶意,她又有两个丫鬟在身边,便道:“花棚中多是人工养殖,而我却需要这种野生的,请问这附近哪里还有吗?”
  果然是酸菜鱼蝴蝶的声音,良骏不由笑起来,俯身看了看她手里的草:“这个我家有很多。”
  听泉楼的天然苑,多的是杂草,但被修理的极富野趣,大不了把那一片全拔给她是了。
  这话果然引起了三个小丫头的兴趣,即便隔着帷帽的轻纱,他也能感觉她的眼睛亮了亮。
  庄良珍虽有疑惑,但此人既然主动攀谈,又主动说明自家有此物,那就是要卖了,便客气的问道:“那便请您开个价吧,我再要这样一篮便足矣。”
  良骏抿唇一笑:“价钱好说,只不知要如何送到姑娘府上?”

☆、第039章

  如何送至姑娘的府上?
  庄良珍眉间微蹙,慕桃和春露也神色复杂的看向良骏。
  良骏方才察觉失礼。
  光天化日之下无凭无据的他一个年轻男子这样问,岂不就是在打探人家姑娘家!她要是说了那才令人遗憾呢!
  即便那样他还是很喜欢她,但不免要看轻她,接下来追求的方式定然也不那么尊重,比如直接通过她的父兄,用顶小轿将她抬进听泉楼。先睡了再谈感情……
  可是她是如此端庄,甚至警觉的避至丫鬟身后。
  这是个好女孩。良骏的心,像是积压了几个月的厚云忽然被阳光破开了明亮的口子,无法形容的欢喜。
  他出身江陵良氏,一个号称天下美男尽出江陵郎的家族,比之美貌更气人的是这个家族还特别有钱,而他又是这一族中最富盛名的嫡脉,样貌更是拔尖,他长这么大从未被女孩子拒绝过,不管她们是为了钱还是外貌、也或许只是他这个人。
  但相同的是,她们对他总是格外的容忍甚至放松警惕。
  人们总是理所当然的认为美好的事物内里也是美好的。
  良骏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尽量不让小蝴蝶感到不安。
  他笑道:“我的意思是……明日我让下人送过来,如何?”
  这个男子尽管表现的温文有礼,但气质间隐约露出一丝矜傲,可肤色白皙的很健康,双目黑白分明,不像酒色之徒……一时间倒也猜不出他是何身份有什么用意,但既然感觉不到敌意,庄良珍也无甚好怕的。
  她淡淡道一句:“也好,公子只管将蝶翅草交由葳蕤坊管事。”
  接下来该谈谈酬金了,可是一声凄厉的尖叫惊得三个小丫头同时转过身。
  一匹巨大的黑马狂躁的冲进人群,幸而这个时候的人不算多,而葳蕤坊又遍植花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匹马仿佛发了疯,也可能是因太痛苦,口吐白沫,眼眸赤红,左撞右踢,众人尖叫着四散奔逃。
  慕桃也开始尖叫,扯住庄良珍便往南面跑,那里有屋舍和花棚。
  良骏回过神立刻朝庄良珍追去,喊道:“走这边,这边更近。”
  谁知春露太紧张了,脚下一个趔趄竟扑到在地,庄良珍转身拖起她:“不用太紧张,那匹马不一定会朝这边来。”
  她不说还好,谁知一开口,黑马像是发现了什么救命稻草,浑身一哆嗦,牟足劲的往这边冲,中途还撞飞了两个躲闪不及的花农,狂躁如它,若非为了紧追庄良珍,大概还要回头将花农踩烂。
  春露尖声嚷道:“不好了,快跑啊,那马……马真的朝咱们这边来了!!”
  一时间这个方向的人们又叫成一片,再次哄散而逃。
  倒不是庄良珍等人跑的不够快,而是那匹马简直就是冲着她去的。
  春露和慕桃眼睁睁看着战马跨过她们飞向少奶奶!
  一匹几近九尺来高的战马追上一个小女子真的只是眨眼的功夫。
  那瞬间庄良珍在想什么?
  她觉得胀鼓鼓的心脏马上就要被马蹄踏碎,脑袋也胀鼓鼓的,吸进肺里的空气更是要炸了,而唯一的念头是不甘心。
  怎甘心就这样死了!
  事情决不能到此为止,她恨的人却都还活的好好的!
  忽然一道人影掠至身前将她拦腰夹走,黑马扑了空,嘶声震天,扬起前蹄又朝掠走庄良珍的人追去。
  身体悬空之后,她就落进一个坚硬的怀抱,倒也不是救她的人粗鲁,而是事出紧急哪里还有功夫轻手轻脚,但她到底是皮薄骨嫩的女孩子,突然来这一下,疼的眼前一黑,勉强醒过神,救命恩人竟是那要卖她蝶翅草的年轻人。
  他抱着她,脸上不见丝毫紧张,还挑了挑眉。
  庄良珍抿紧唇角,死死抓住他胳膊,生死攸关之时哪里还顾得上男女大防,却也因此终于看清那匹紧追不舍的黑马。
  是它!
  它还记得她!而她也认识它!
  庄良珍神情一凛,用力去推良骏的胳膊。
  “快放我下来!”她喊道,“它好像很痛苦,并非是要攻击我,把我放在地上,它不会伤害我的!”
  良骏还以为她吓傻了。
  “你快放我下来!!”庄良珍用力扯他胳膊。
  她叫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趁乱强抢民女!良骏窘迫的夹着她飞身攀上那颗巨粗的槐树,又怕她站不稳,便一手扶树干一手攥紧她纤细的胳膊:“小心点。”
  说时迟那时快,黑马当头撞了树干,口鼻流血,哀哀的瞪着树上七晕八素的庄良珍,四蹄前后乱踏,咴咴嘶鸣。
  庄良珍尽量不让身体接触良骏,而是抱紧身前的树干,小声问那匹黑马:“我认识你,你是丁大人的马,对不对?”
  黑马做出一个类似点头的动作,哀鸣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吐白沫。
  它中毒了!
  看上去很严重!
  “公子,这匹马很危险,它可能活不久了,也可能会再去攻击人,只有我才能帮它!”庄良珍扯下帷帽,拧眉看向眼睛一亮的良骏,“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但现在快放我下来!”
  良骏看着她,很镇定的问:“方才你是在跟它说话?”问话的同时伸手指了指树下的马。
  庄良珍点点头,也不打算解释,但要下去的决心很坚定。
  良骏笑了:“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能力。”
  他没把她当疯子,庄良珍微微诧异,却被他扯进了怀中,这是要放她下去?
  良骏足尖一点,借着树干的支撑减缓了落地的冲击力,又快又稳。
  甫一着地,女孩子像一只灵巧的鹿,瞬间挣脱他手臂,扑向那匹恐怖的马。
  江陵马场的驯马师傅各个精通马语,那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儿,兽类虽不能人语,但人可以通过它们的一举一动甚至特别的声音来推断它们的需求,千百年来便是如此,民间杂耍艺人亦掌握了其中精髓从而训练猴子取悦民众。
  良骏虽然很好奇,但并不觉得庄良珍这样有什么不合理。
  他好奇的是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小丫头是如何习得驯马这种传男不传女的手艺?
  黑马的耳朵动了动,哀戚的望着庄良珍,肌肉微微抽搐。
  总算追上她了。
  她身上有令马感动的东西
  也不像其他人类那样残忍,这是个特别的存在。
  庄良珍垂眸不停低喃,似温柔的夏日暖风,安抚着这匹可怜的马,马儿亦哭泣着回应她。
  你们在说什么?
  良骏凑近了倾身,探究的目光在女孩身上转了转。
  这奇怪的“交流”并未持续太久,小蝴蝶整个人神情大变,惶恐的看看他,又看看周围。
  “怎么了?”他好笑的问她。
  她没回答,却飞快的对黑马说了句什么。
  黑马挣扎两下,竟站起来,小蝴蝶个子不高,身手还不错,踩着马镫就往马背上爬。
  良骏一把攥住缰绳:“你要去哪?我带你去好不好,但你不能骑它,太危险了,很容易摔断脖子!”
  “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我为何……”
  庄良珍没法跟他解释,再说也不认识他呀,正要推拒,眼眸忽然晃了晃,直愣愣的瞅着良骏,身体也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一支黑羽箭直挺挺(哔)插(哔)进她肩胛!
  适才黑马告诉她:扎一撮小辫子的光头喂它吃奇怪的东西,别的马儿死了,它没死但很难受。
  有小辫子的光头,绝不可能是和尚,而中原人的头发比脑袋还重要……所以是突厥人吗?
  这是京都啊,是天子脚下,怎会有突厥人?
  紧接着黑马说那个光头便是令卫将军敬畏的人,饶是深宅妇人,她也感觉事情严重了,却万没想到会这样严重。
  庄良珍痛的浑身发抖,却不知自己已经被一支箭贯穿。
  暗中射箭的人正是光头小辫子,他舔了舔手上的血对同伴道:“杀了那个中原女孩,她是马语者,厄蛮族人。”
  说完这句话,他神情凝滞,原来结实的脖子被一枚匕首穿透。
  当他朝庄良珍射去一箭,良骏已经发现异常,箭头没过庄良珍身体之时,良骏亦甩出了袖中的匕首,飞旋刺入灌木深处。
  大约是射中了暗中放箭之人,周围瞬间变得安静,听不到任何异样的喘息。
  良骏喊道:“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中了箭的小丫头无声无息。
  良骏拧眉拨开她脸颊的头发,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额角的冷汗像是透明的荷露。
  这个小可怜,现在可不能晕睡啊。
  “快醒醒,我带你走。”他的拇指缓缓的蹭着那真实的肌肤。
  “他们是突厥人!”她忽然微弱的开口。
  突厥人!良骏眼神霎时冰冷。
  “年轻人,你不该多管闲事。”
  一道森冷而低哑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良骏镇定的转过身,只见五名蒙面者目光阴鸷,身材魁梧却步履无声,皆是花农打扮,混在人群中真是再普通不过。
  先前说话的人再次说道:“这匹马该死,这个姑娘多管闲事得死,你也多管闲事,现在滚,不死。”
  语调冷硬,中原话说的真烂,良骏费了好半天才听懂他的意思。
  他笑道:“马,你们随便处置,姑娘不行,这是我的,我的姑娘。”他用突厥语回答。
  这可吓坏了对方,皆露出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突厥人的眼神。
  良骏哈哈笑:“我便是来诱捕你们的。看,官兵!”
  那五人浑身一震,刚要偏头去看,只见年轻人拔地而起,腰间软剑一出,剑花如雨,稍一近身,就把人削泥似的的砍的鲜血淋淋。
  他们是死士,但不是来拼命的,一见对手不是寻常人立刻闪遁,绝不耽搁半分。良骏当然也不会傻到去追,那边还有个半死不活的小可怜趴在马背上呢。
  他尽量放轻手上的力道,将她揽进臂弯:“别动,小心扯开伤口,你肩膀上插了支箭。说了别动,没事的,这里没有其他人,更不会有人知道我抱了你……”
  说完,抬眸看向那匹黑马,还在吐血,应该活不久了,却躁动不安,它也在看良骏,冲过来张口就要咬。
  良骏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抽剑反手一转砍断了半截马脖子,鲜血从破开的口子直喷了一丈多高。
  不要!
  庄良珍尖叫一声彻底晕过去。
  他,怎么可以杀马!
  良骏垂眸看了看不省人事的小丫头:“发现突厥人,我们要立大功了,尤其是你,我帮你请封,做我的贵妾好吗?”
  贵妾除了子女不能冠以“嫡”字,地位基本等同平妻。
  嗯,她抱起来挺软。
  比想象的还要舒服。

☆、第040章

  良骏并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总不能丢下重伤的她不管吧?
  所以,为她处理伤口然后抱她离开只是为了救命。
  救人性命是好事,跟趁人之危没关系。
  救醒她之后,便让她自己做选择:是要他负责?还是彼此保持沉默,就当这事没发生?
  他当然希望是前者,不然的话……他也会潇洒的揖礼告辞,那之后,再由她父兄亲自将她送给他。良骏笑了笑,缓缓探向箭端,小心翼翼削掉,这才慢条斯理去解那杏色的丝带,平静的神情下心跳越来越急,直到袖端一滞,被她攥住。
  庄良珍眼睫动了动,睁开眼,看上去虚弱的可怜,声音却格外尖锐:“别碰我。”
  “难道要等你的丫鬟过来,你确定能撑过去?”良骏手顿在半空,既不撤离也不再向前伸,而她仍旧固执的拉住他,尽管那个力道对他而言楚楚的孱弱。
  他笑道:“你不记得我了吗?银条鱼,酸菜鱼……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个,先止血好不好,我会负责的。”
  她疼的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迷,却固执的拉着他袖端,如何也不肯松开。
  这样的伤口,换成男人也受不了,她竟自始至终哼都不哼一声。
  不疼吗?
  这个小丫头的骨头比男人还硬,良骏看着她的目光不禁变得温柔。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怜惜,一个男人发自内心怜爱女人。
  谁知下一瞬她就哭了,泪珠簌簌而落,滴在他手背,火燎一般的热。
  “你怎能杀它呢?”庄良珍泣不成声,“它受伤了,又身中剧毒,你根本就不懂它平时有多温顺,一点儿也不暴躁,却为了保护我……你为什么要杀它?”
  “难道你没看见它要咬我?”良骏不疾不徐的擦着她眼泪。
  “那是因为你要伤害我!马儿的感觉很敏锐,它察觉你的邪念才过来保护我的!”
  邪念?良骏眼瞳一缩,耳根赤红,抿唇瞪她:“你这小丫头,胡说八道!那匹马神志不清,就算是人神志不清也做不到,一匹马又懂什么!”
  “就算是它不对,但也罪不至死啊!它能咬到你吗?你自己的身手你心里明白!”庄良珍用力闭上眼,不敢再去看那具渐渐冰冷的马尸,也偏过头,避开他的手。
  她中箭了都不哭,却为一匹马的死而落泪。
  原来她不只是骨头硬,还有一颗最柔软的芳心。良骏垂眸,忽然有点儿后悔,却不知后悔什么,可能是后悔当时不该动歪念头,也可能是后悔不该杀了她的马儿。
  他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只能一手固定她受伤的那半边身子,一手撑在她身侧:“那你要我怎么办呢,现在跟它道歉吗?好了,别哭了,让人看见多不好,还以为我欺负了你。”他顿了顿,又道,“其实刚才我说负责是认真的,我在家排行老五,你可以叫我五郎,我姓……”
  “姑娘!”慕桃凄厉的喊叫,像头小牛冲过来,撞开良骏,泪如雨下的望着庄良珍。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捡起那个染了血的帷帽,七手八脚罩在庄良珍头上。
  这才转首凶狠的瞪着良骏:“还不快滚,我家的护卫很快就到,你还留着这里干嘛,休要坏了我家……姑娘的清誉!”
  她咬了下舌尖才没有喊“奶奶”,奶奶跟这个男人待了这么久,很难不让人生疑,虽然看上去没做什么,但保不准有心人造谣,是以,绝对不能让这个男人知道奶奶的身份!
  良骏将药递给慕桃:“帮她止血吧,挑开衣服撒药,一定要贴着皮肤。”说完,转身离去。
  但他并未走远,一直站在僻静的地方默默看着。
  没过一会儿,春露已经带着仆妇冲了过来,大家被满地的血吓蒙了,又看到庄良珍也满身的血,胆子小的已经快晕过去。
  那日,良骏神思恍惚,心里全是她咬牙疼晕过去又疼醒的苍白小脸,还有因为一匹马而啜泣的小嘴巴……
  他想擦擦她的脸,还想噙住那张红红的小口。
  可是这些人,为何将载有她的马车赶进鲁公府?
  是要鲁公府的名医医治么?
  那她一定是离他比较近的表妹?
  可是他的表妹中,哪一个有这样的柔软这样的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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