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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士-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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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入京的过程中,长途跋涉,重兵之重,时时刻刻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孙瓒与戴珊打马在前,萧敬在中间观察着囚笼中的荆王等人。李慕儿不太想出现在他们面前,便稍远地跟在后面。
马骢自然是陪着她。
李慕儿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马骢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与她闲聊道:“慕儿,你知道荆王府门前的‘金门槛’吗?”
“金门槛?”李慕儿果然被吸引了注意,“是进出府第时必经的那个门槛吗?”
“嗯。”
“这样说来,那门槛确实是金光灿灿的。”李慕儿转念问,“有什么典故吗骢哥哥?”
“嗯,王府西南入口处,有三座六柱牌坊;在六柱牌坊的前面,一块‘文武官员至此下马’的巨碑耸立。在进府第前,还要过这个巨大的门槛,此门槛南北两头用汉白玉雕刻龙首形,中间用石灰、糯米、桐油将一铜制门槛进行浇筑固定,金光灿灿,故此百姓们习惯将此门槛称为‘金门槛’。”马骢耐心为她分析着这一条条的“昔日繁华”,末了安慰道,“金门槛代表了蕲州城至高无上的荆王势力,而今,却失了它的威风。横行霸道蕲州城的荆王终于伏法,你猜百姓们怎么想?”
李慕儿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遂顺着他的话浅笑问道:“百姓高兴吗?”
“嗯,高兴,”马骢也笑了起来,大概是急于见到她而赶路的原因,他的肤色较在京城时黑了不少,“慕儿,你帮百姓推倒了金门槛,百姓会感激你的。”
李慕儿垂了垂眉眼,却很快抬首道:“骢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马骢得意地挑了挑眉。
李慕儿和他聊了几句,心情确实大有好转,又突然想起什么,不好意思似的问道:“那个,骢哥哥,我还没有问过你,你为什么会来?这里的人手,足够用了。”
马骢愣了愣,转头盯着她道:“我是锦衣卫,出行自然要得皇上的指令才行。”
言下之意,是朱祐樘派他来的。李慕儿顿了顿,又问道:“他还好吗?”
“好。就是自从收了孙瓒一封急信后,便着急上火,正好遂了我的愿,叫我来寻你了。”
马骢可当真比从前会讲话了,李慕儿笑笑。那封信,应该是告诉朱祐樘陈家才子不肯帮忙,而李慕儿亲自上阵混进了荆王府吧?
他是不是急坏了?李慕儿心想。
是啊,自然是急坏了。
朱祐樘坐于乾清宫高座上,正第无数次地问何文鼎道:“他们出发几天了?到哪里了?”
何文鼎微笑着接话:“回皇上,这才没几天。人多车马多,肯定走不快。”
李慕儿哪里会知道,当朱祐樘得知她进入了荆王府那个虎穴之后,恨不得立即奔到她身边去保护她。奈何蕲州城实在遥遥,一来一回近月,朝事谁能代办?
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派马骢前去相助。没想到,李慕儿还真有她的本事,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协同萧敬,里应外合,彻底掌握了荆王的犯罪事实。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朱祐樘拿过岸边放着的折扇,在这炎热的七月天里,因为想着远方的那个人已踏上回程,心中竟不自觉有些忐忑与紧张……
……………………
“今晚就宿在这里的驿站。”
萧敬戴珊在前头一发话,众人纷纷驻足停蹄。李慕儿忍不住问道:“骢哥哥,已经到哪里了?”
马骢刚下马,左右手签过自己和李慕儿的马,一面道:“还早呢,这才刚进河南不到一半路程。”
河南。穿过整个河南,便可以抵达京师,快了。
“怎么了?”
李慕儿回神,才发现马骢将手心摊于她面前,正等着她下马。她忙随意掩饰道:“哦,没什么,这里应该离留都很近吧?”
“留都?”马骢疑惑,“嗯,确实很近,往东再行几十里,便可进入留都地界。怎么了?”
留都——南京,曾经的都城。李慕儿摇头下马,感慨道:“没事,我只是在想,迁都北京之前,那里一定也是个繁华之境。”
“那是自然。”萧敬此时正巧走了过来,微笑着拍了拍马骢的肩膀,又上下打量了李慕儿一番,道:“今天心情好些了?”
“萧敬,连你都看出来了,看来我须得好好藏着自己的情绪才行。”
“无妨,等回了京,自然就好了。”
他话里有话,说得李慕儿差点脸红。三人闲谈着,一同走进了驿站。
前几天没有经过驿站,只好包下客栈住宿,店员们见有官有囚的,人人都是近而远之的模样。在这驿站则不同,当差的官兵对她们极为热情。将荆王等囚犯好好安顿后,几人亦喝了杯好酒,享受了顿大餐。
酒只喝到微醺,待得夜深人静,李慕儿独宿一室,却平白开始头晕眼花起来。
难不成自己许久不喝酒,酒量差成这样?
还是说,那酒有问题?
没理由啊,锦衣卫何其警觉,押送犯人的过程中,饮食都是经过银针试毒的,今日也定不例外。
直觉告诉她,这股疲乏感并不是个好现象。她勉力撑起了身子,希望让自己清醒过来,并找到马骢。
视线扫向门口时,却不经意瞥见了桌上燃着的熏香。
香里有鬼!
李慕儿刚意识到这一点,外面已经响起了兵器相接的声音。看来果真是有人来劫那落魄王爷了!
可既然能将药下在熏香里,想必已经控制了这个驿馆,为何还会有如此剧烈的打斗声?
马骢他们晚上喝了不少,难道一个个的都没事?
李慕儿赶紧挣扎着起身,往门口走去。门刚被打开,马骢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一把将她护住。
他手脚利落的样子,哪像中了迷药?
“骢哥哥……你们没有……”
“嗯。”马骢似乎料到她要问什么,还未等她话音落下,便接口道。
“这是为何?”
☆、第二七二章:心有千结
李慕儿眉间一拧,晕头转向之感却愈加猛烈地袭来,可在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之前,哪怕在一直信赖的马骢怀里,李慕儿还是告诉自己不能睡过去。
要好好看看,究竟是坏人的诡计被戳穿了,还是好人的心思变复杂了?
李慕儿死死咬紧嘴唇,右手甚至故意往马骢刀尖上一抹。
绣春刀凌厉,顿时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慕儿!”
在马骢震惊的眼神注视下,李慕儿直直回望着他,道:“骢哥哥,你先去拿下他们吧。”
马骢点点,瞬间加入了战圈。
李慕儿脑袋还是犯昏,并不能将招式动作看得很清,可眼前这群黑衣人,个个身手利落,出招快准狠,像是经过严格的训练。
他们的对手除了像马骢这样的锦衣卫高手,还有湖广巡抚派着跟随的重兵,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团体作战,应该都是一流的。可他们竟然坚持了这么久,看起来战况还很激烈,他们会是谁派来的?
花天酒地别无它用的荆王?李慕儿可不信。
难道是墨恩?想起这个人,李慕儿心头又不是滋味,可目前来看,荆王府一干手下都被俘获,只有墨恩这条漏网之鱼了。
等等,离荆王被捕至今,已经过去好多天,马骢他们是否也查到了,还有一个叫墨恩的潜逃在外?
李慕儿一个晃神间,与孙瓒对视个正着。
她在荆王府近一个月,与谁在一起,睡在哪间房,孙瓒知道地一清二楚!
所以,今晚才会只有她一个人中了迷药吧?
李慕儿讽刺一笑,“墨恩啊墨恩,你害我不轻。”
……………………
锦衣卫的实力到底不能小觑,良久之后,场面渐渐恢复了平静。只不过,对方果然是像经过严密的“训练”,能逃的只顾自己逃跑,不能逃的,居然如当初李慕儿带人行刺朱祐樘一般,尽数自裁!
显然不愿落下任何把柄在他们手上。
直到局势终于得到了控制,马骢慌忙冲到李慕儿面前,安抚道:“没事了,慕儿,有余党来救荆王罢了。”
他话虽这样说,眼神却很闪烁。院中孙瓒正与其他人一起查看尸首,忽而抬头对马骢摇摇头,示意他没有任何可用的线索。
李慕儿长叹了一声,稳住自己将要摇晃的身体,轻声在马骢耳边道:“骢哥哥,对荆王这种主子,如果是你,好不容易拔出了自己的脚,可还会亲身再来冒险?”
马骢怔了怔,缓缓摇了摇头。
萧敬此时也走近前来,虚咳了声道:“莹中,此举其实也是为了护你周全,你莫介怀。”
李慕儿侧首,浅笑着点点头。
原来,他们的房中,也都被点了迷香。对方以为此计得逞,才敢冲进驿馆来。谁料马骢他们早就在用膳时便发现驿馆中的官员不对劲——锦衣卫办案,常要住宿驿馆,对其间的风吹草动,自然比他人更为敏感。
据此,他们猜测今晚或许能引来荆王的余党,于是明着装作气氛和谐,暗地里却都已将熏香掩盖。
唯独李慕儿,被蒙在鼓里。
到了此时,李慕儿心中已然恍悟。
萧敬说得没错,顺其自然迷晕她,只要拿得下乱党,确实能保她无虞。可最重要的原因,恐怕他们还是担心,若对方是墨恩,李慕儿会念在旧情,而放过他。
不知他们知不知道,李慕儿早已放过了他。
马骢边为她包扎伤口,边为她心虚解释着。李慕儿听到后来,却只想着一件事,如果真是墨恩派来的人,他从哪里找来的这些死士?
或者说,他到底是谁?
“好了,伤口不深,就是这几天不能碰水。我们尽量选在晴朗的日子赶路。”
马骢的安抚,拉回了李慕儿的神识,李慕儿回望着他,突然有些感慨,这个世界上,等到连马骢都不相信她了,那么她的问题真就大了。
在对待墨恩这件事情上,显然就是如此。
无论是密疏,还是放他离开。
李慕儿抿了抿方才被咬痛的下唇,不是滋味地说道:“不用为了我拖慢脚程。骢哥哥,我想回去,我得赶紧回去。”
有好多的事情,想必她得同朱祐樘解释解释了。
……………………
好在之后一路相安无事,待到李慕儿终于到达京城那一天,却恰巧逢着皇太后圣旦。
朱祐樘赐百官宴于午门。李慕儿这边一时就受了冷落,荆王之流俱被关押到锦衣卫狱。而办案的一干人等也急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李慕儿没地方可去,便先去了钱福家歇歇脚。
钱福胡子拉碴,见了李慕儿倒是高兴,可李慕儿心里明白,他怕是日不能食夜不能寐,苦苦思念着某人呢。
“兄长,青岩姐当真还不回来?”
李慕儿大着胆子问出这话,钱福倒也坦荡,边为她布菜边点头笑道:“嗯,许久没有音讯了。”
青岩姐真真好狠的心。李慕儿暗自想道,自己与朱祐樘,这两年来分分合合,聚少离多,按说感情也已淡去。可即便如此,她的心里,总是盼着能快快见到他的。
那么何青岩呢?她难道不会偶尔会有冲动,会不顾一切地想见他一面吗?
脑海中突然想起何青岩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喜欢一个人,无论相隔多远,无论多久未见,只要他再一次出现在你面前,你就会发现,你还是喜欢他喜欢得要死。
恐怕还得加一句,无论你多么抗拒和控制自己不喜欢他,可只要想起他温柔的眉眼对着你笑,你还是会喜欢他喜欢得要死……
恍惚间,李慕儿似乎看到了朱祐樘温柔的眉眼对着她笑,还轻声对她说:“莹中,你终于回来了。”
琅琅如玉,低沉磁性。
不对!筷箸猛地跌落,李慕儿望着眼前真实出现的一张熟悉脸庞,一张深刻分明的脸庞,神色微微一动,随之却怔愣不知所以。
“怎么了,”朱祐樘听说她已回到京城,可是急急就往这里赶了过来,不料这妮子居然是这样的一副表情,看起来毫无雀跃之意。这无疑让他有些受挫,声音愈发低了下来,“见到朕,不开心吗?”
☆、第二七三章:有话要说
不知道是不是李慕儿的错觉,总觉得这句话他已说过无数次。
总以为在万岁山那一舞表明心迹后,总以为在离别了那么久的淡化后,对他的感情早没放在心上了。
怎么这会儿,又有心动的感觉呢?
心头砰砰直跳,想要蹦出胸口似的,李慕儿默了好久,终忍不住说了句扫兴的话:“是……是……皇上,莹中顺利完成了任务,回来了。”
朱祐樘眉头拧了一下,缓缓挺直了背脊。
这个傻丫头,总是在他热情高涨时,胡乱泼他一盆冷水,好气人哦!
钱福在一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却拘谨尴尬的样子,不禁偷笑出声,“皇上来得未免太突然了,若是下官正走神思念着的人儿忽然出现在眼前,那下官怕是也要恍如梦境,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愧是金科状元,朱祐樘立马被钱福的话逗乐,勾起唇角道:“原是如此,倒是小生唐突了。”
他说着还退后一步,拱手拘了个礼。他穿着随意,青衣直身简洁之至,这副文气模样,活脱脱一个邻家的风流才子,哦,不,穷酸书生!
李慕儿想到这儿,捂嘴绽放了容颜。
却听那穷酸书生又道:“女学士舟车劳顿,在家洗尘也是应该。可是私归私,公归公,也是时候该随我去上工当差,领二两俸禄了……”
“怎么才二两?!”还未等李慕儿质疑,钱福便大着胆子埋汰道,“不去不去,我家妹子容颜俏,二两银子怎够?”
“那要多少?”
“五两!”
“兄长真是狮子大开口,三两吧,不能再多了!”
“成交。”
……………………
李慕儿满头黑线地随着朱祐樘回了宫,春花秋月都好,雍肃殿的景致,一分也未曾改变。
朱祐樘满面堆笑,看来心情极为愉悦。
可他越是如此,李慕儿便越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这一切。这种心上压着石头的感觉,甚至不如一刀来得痛快。
他却还是轻快,“陈家公子可好?”
李慕儿不由回忆起那个半是书生气半是颓废影的陈阿牛,只能答道:“还好。”
朱祐樘见她答是答了,却站得离他极远,便冲她招招手。
李慕儿不敢拒绝,哒哒上前几步。
“他可有为难了你?”朱祐樘脸上的神色,关切中还藏着几分隐忍,眼尾还略带了丝疲倦。看来这些日子他也没有休息好。
冰凉的小手忽地被裹住,李慕儿难免有些动容,轻声回应道:“不曾,我计划得很好。”
朱祐樘这才发现,她似乎有些不对劲。说话的语气,若是平淡冷漠也就罢了,可偏偏不是完全的平淡冷漠,倒有点像小孩子家家偷了糖吃后,既高兴又发慌的感觉。
“怎么了?”朱祐樘终于正色了起来,“你有话对朕说,是不是?”
他没有强迫她,而是用软绵绵的态度引导她,李慕儿感激,抿了抿嘴准备开口。
可就在她张嘴欲语时,门外传来了萧敬的声音:“皇上,荆王那边,出了点变故。”
“怎么了?”朱祐樘与李慕儿几乎同时开口。
“太皇太后,先皇上一步,去了锦衣卫狱。皇上要不要赶紧过去看看?”
太皇太后向来对荆王有些好感,可今时不同往日,要是见到荆王后出了什么差池,可就不妙了。李慕儿想到这里,忙催促朱祐樘道:“皇上快去吧。荆王毕竟是堂堂藩王,确实得快些处理他的事才好。”
“好,”朱祐樘没再婆妈,转身离开。待走到院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吩咐道:“莹中,你一会儿去乾清宫等朕,我们商量一下,如何处置荆王为妥。”
他还是信她的。
李慕儿重重点头。
而朱祐樘出了门,与萧敬一同往午门方向快步行着,突然开口道:“萧敬,你们信中所言只是个大概,此番在蕲州城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你与我细细说来。”
……………………
乾清宫殿,气氛十分沉静。李慕儿兀自走上台阶,步到案前,默默整理起摊着的书卷与折奏。
过了会儿,门口突然有响动,李慕儿赶紧抬头,却发现只是何文鼎。
“莹中!”何文鼎见了她倒十分惊喜,“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此行可还顺利?”
“嗯,”李慕儿微笑点头,“挺顺利的。你呢,一切可好?可有找到对食的伴儿?”
挤眉弄眼,还怼怼他的肩膀,这样的女学士,仿佛回到了最初认识时候的模样。何文鼎说不出来的开心,捧腹哈哈道:“别闹了,我要找,也得找个你这样的啊!”
“我这样的?惹是非,闯祸端的?”李慕儿自嘲,随即又转移了话题问道,“文鼎,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皇上的身体还好吧?”
“嗯,入了夏,咳嗽易寒的老毛病总归好了些。就是啊,”何文鼎摇头叹息状,“没你在的乾清宫,冷清不少。”
李慕儿听得不由发笑,“怎么我才走两个多月,你们都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你们?还有谁?”
反问她的可不是何文鼎,而是殿外大步跨进的朱祐樘。
他情绪看起来还算平静,可不知是不是李慕儿的错觉,似乎与方才在雍肃殿有些不同了。
“皇上……”两人作揖,退到一边。待朱祐樘坐于上位,李慕儿刚要答话,却被何文鼎抢先禀报道,“通政使司右通政毛伦大人在东华门外求见,据说已经等了好久了。”
“通政使司?传。”
“是。”
这位毛伦大人,片刻觐见,他看起来极为老实,眼神直直的,神色正正的。通政司右通政,受理臣民密封中诉之件,不知他是因此而得此位,还是得此位后变得如此清正。
李慕儿还在腹诽,便听朱祐樘问道:“毛爱卿有何事如此心急,等不到明日早朝时上奏?”
“回皇上,臣是听说了荆王入狱的事,便想起一桩事情来,”毛伦面色凝重,看来确实是急坏了,“此事不速速与皇上澄清,微臣只怕食难下咽。”
☆、第二七四章:密疏真相
通政司,就是收受、检查内外奏章和申诉文书的地方。毛伦既然火急火燎要见朱祐樘,必定也就是奏章文书上面的事。可他一提到荆王,李慕儿便感到后背发凉了起来!
朱祐樘不明就里,还宽慰道:“爱卿何出此言?此番荆王落网,也有你的功劳。若不是你及时将樊山王的密疏呈递了上来,朕还不知道荆王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虽然这樊山王,检举不及时又不完全属实……”
“皇上,”在朱祐樘顿了顿的当口,毛伦忙插嘴道,“微臣要奏之事,确与密疏相关,但并非樊山王的密疏!”
李慕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转眼看朱祐樘,他只是一脸茫然问道:“那是谁的?”
“是,两位被荆王害死的镇国将军的。”
“什么?”朱祐樘脸色起了些变化。
“皇上,上回微臣收到两位镇国将军联名上书的密疏后,便赶紧将之递了进宫。”毛伦犹豫了一下,看来他为此事也纠结得不轻,“微臣虽不知信中所书,可今日听闻两位郡王遇害,再联想到樊山王的密疏……”
朱祐樘站了起来。
“微臣只是想来同皇上确认下,”毛伦愈加弯下了腰,继续道,“皇上,可曾看过两位镇国将军的密疏?”
自古至今,拦截密疏的事儿多有发生,很多情况下,都是不了了之。偏逢着毛伦这个缺心眼儿,听说两位镇国将军被荆王囚禁而死,便忍不住联想到,他们会不会是因为同樊山王一样写密疏弹劾荆王,才沦落到这种下场?
可为何皇上看他们两人的密疏后毫无动作,见樊山王的密疏后却立即派人去查探了呢?
唯有朱祐樘接下来的话,才能让他想通个始末。
朱祐樘回答:“朕,从未见过见滏和见淲的密疏。”
真相大白。
在场几人的心却再难平静。
毛伦急着解释:“皇上,微臣不敢欺瞒皇上,那封密疏,臣确确实实亲自送到了何公公的手上!”
何文鼎一惊,倒不敢妄加分辨。
朱祐樘也并不认为何文鼎会做什么手脚,只是保守问道:“平常这密疏,毛爱卿都是习惯亲自交予朕,方能安心。为何偏偏那一封,是借文鼎的手递进来的呢?”
“那是因为,那几日,皇上在雍肃殿办公,不许臣等随意进殿打扰。”
朱祐樘心头咯噔一下。
余光不由地瞥向那个小人儿,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单薄的身体似乎也不太稳。
只能先遣毛伦退下,“此事朕已知晓。爱卿尽可放心,并非你失职之过。今天的谈话,爱卿便放在心里,无需外传,朕自会查清。”
“是。”
毛伦离开后,殿内氛围变得尴尬了起来。
何文鼎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尴尬于久别重逢的两人,为何皆是默默不语?
“文鼎,去冰壶酒来,为女学士洗尘。”
“是,皇上。”何文鼎一面感慨着自己可真是杞人忧天了,一面欢喜地快步出了门去。
李慕儿却怎么也欢喜不起来。
朱祐樘站着,侧颜对着她,那种庄严、尊贵与冷漠,任何言语都难以形容。李慕儿不敢仰望,又忍不住仰望。
半晌,他缓缓转身。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李慕儿感受到了他眼里的震动。
“随朕进来。”
轻移莲步,李慕儿怯怯跟上。
门开,门关,手搭在门上,李慕儿真不愿回头。
“回头看着朕。”
李慕儿像做错事的孩子,低头望着地面,脚尖一点一点画圈。
“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李慕儿心底本就内疚不已,此刻在他的逼问下,终于爆发,扑通一声跪下道:“皇上,那封密疏,是臣拦下的。”
对面好久没有动静。
自然没有动静,没有任何言辞能形容朱祐樘此刻的震惊。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他赐她、陪着她的雍肃殿中,她将一封呈给他的密疏截下。
她意欲何为?
“你没有看,对不对?”心底里,朱祐樘还是选择相信她的善良。
这让李慕儿愈加内疚。
他懂她,她却瞒了他。
“嗯。”她点点头。
“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慕儿默然。她从回京就想解释的事情,此刻却还是没有整理好语言。要从何说起呢?要怎么回答呢?为什么?为了墨恩?
等不到她的回应,朱祐樘又补充了一句:“那个控制你的荆王手下,没有抓到,是不是?”
“是。”李慕儿再次点头,心中满涨的负疚感将要溢出,她含着泪水,狠狠磕了一头道,“皇上,微臣没有救出两位郡王,微臣错了,这回微臣真的做错了……”
朱祐樘忽然想起,她远赴蕲州之前,两人在乾清宫争执是否允她前往的对话,她对他说:“你不知道,我做了一件非常糊涂的错事,如果此番我不去,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补救了。”
现在想来这错事儿,当是指那封密疏。
虽说不知者无罪,她因为并不知晓密疏的内容,才会被人利用。
可以她的性格,她一定觉得,是自己间接害死了两位镇国将军。
所以她才会自告奋勇去荆王府。所以她才不惜舍身入勾阑,不惜装疯卖傻置自己于危险境地。
她心里的压力,一直默默独自承受着,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亦不敢告诉任何人。
她确实做错了。
她错在,没有信任他,没有依赖他。
朱祐樘有些不高兴。
更何况,她之所以不敢告诉他,大部分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那个名叫墨恩的人吧。
萧敬的话语似乎又盘旋在脑海之中,她与他同住一屋……他对她百般关爱……荆王心腹手下共几百人,一网打尽,唯独他,没有抓到……
如果再将她俩的关系往细了想,他为什么要控制她?她为什么在清醒之后不直接供出他,还要替他隐瞒?
乃至,她拦截两位镇国将军的密疏,其实也是为了他?
“你知道这样做不对,却还是背着朕做了。莹中,这个墨恩,到底与你是什么关系,竟然可以让你背弃自己的原则,为他冒这样的险?”
☆、第二七五章:甘愿受罚
萦系心头的疑惑与不满,终究还是这样直接地问出了口。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朱祐樘本该安慰她,这不是她的错。即便她无意中被人利用,附带了一些责任,可人生在世孰能无过,谁又能料到她会造成这样的果呢?
但是,此刻却是满肚子的火,只想弄清楚,她到底是为什么,愿意这样为他付出?
“皇上,微臣……”
“莹中,这里没有外人,你别这样叫我!你当初为他偷密疏时,可没这样叫我!”
李慕儿难过,那一天的情形历历在目,她假意要午睡,他温柔地拍着他的背,她起身时他安睡的眉眼……忽然想起巴图孟克与其木格,也想起了巴图孟克是怎样对其木格的,李慕儿心戚戚,抬头确认道:“皇上是不是觉得,微臣背叛了皇上?”
朱祐樘被问住,他俩之间,要说背叛,也不应该是她。可这件事情上,当她那一日暗中偷取密疏时,确确实实背叛了他这个皇帝。
“是。”
话赶话,便说到了这个份上。
她却还是不肯提那男子分毫。朱祐樘胸口沉闷不已。
他果然恨死了她。李慕儿几欲崩溃。
“你还是不肯说?”
末了,朱祐樘又问了一遍。可惜他这一问,挟了太多私情,倒显得大公无私了……
李慕儿想答,也不知如何答了。
此刻告诉他自己与墨恩之间如何互帮互助的点滴,岂不是愈加激怒他?
李慕儿叹了口气,想到那两条冤魂,唯有垂首道:“皇上,微臣窃取密疏,罪不可赦,愿随皇上处置。”
“你!”她这是一心认罚呢!朱祐樘对她逃避的态度很是不满,往日对待他人的平和温顺似乎尽数消失,怎么也做不到不放在心上了。
好好好,还能说什么呢?她想受罚,他便遂了她的愿好了!
“莹中,你很好。你说得对,你犯下的错,事关重大,朕若不罚你,如何对得起两位镇国将军?朕罚你削官为婢,从今天开始,你便去文渊阁,当个整理书籍的宫女吧!”
“臣……奴婢,多谢皇上从轻发落……”
“你!”
朱祐樘额头川字更深,拂袖离去。
他的背影决绝,李慕儿唯有含泪目送。
回来的路上,只期盼着快些见到他,哪曾想过因荆王一案可能发生的种种事端?
李慕儿唯一欣慰的是,窃取密疏的事已经被发现,无需再暗藏腹中饱受折磨,而始作俑者的自己,也实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至于墨恩,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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