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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士-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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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骢哥哥,快放我下来。”
  马骢依言照做,几人也围了过来看她。李慕儿看着眼前三个亲近之人,心底委屈被轻易勾起,眼眶刹那泛红。
  钱福急道:“这是怎么的,我这两个妹子,看见兄长来贺岁都不高兴吗?”
  “高兴,”李慕儿忙接口,“兄长,莹中高兴。可是,我的鼻子,好像断了。”
  “啊?!”几人惊诧。
  李慕儿噗嗤一笑,几人想想进门时她那高难度动作,又看看她此刻捂嘴而笑的狼狈模样,忍不住讥笑了她几句。
  李慕儿拿过银耳递来的帕子按住鼻子止血,随口说:“怎么跟青岩姐一样了……”说完惊觉不对,钱福眼神已瞄了过来,赶紧圆回去:“我说面纱,面纱……”
  又急忙打量起他们三个,笑嘻嘻问:“你们穿得好威风,庆贺礼结束了吗?”
  马骢答:“是,皇上叫我们过来看你。”
  “哦?他这么好啊……”李慕儿眼色一暗,转向牟斌道,“牟斌,你今日,似乎格外有气势呢。”
  牟斌抚抚胸口麒麟,不好意思地说:“这你也能看出来?”
  马骢偷笑,对她解释道:“你真没看错,他现在可升做锦衣卫指挥使了,是我的顶头上司呢!”
  牟斌拿刀顶顶他,也对李慕儿说:“还不是托骢的福,好好的差事不要做,非要闹着当个大汉将军!”
  李慕儿歉疚看了马骢一眼,玩笑道:“那现在锦衣卫里你最大,以后我要是再被抓了,你可还得救我!”
  牟斌忙摇手:“不不,别这么说!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李慕儿看他还是这副忠厚样,吃吃笑起来。马骢见她开心,便问道:“我不在的这几天还好吗?皇后有没有再为难你?”
  李慕儿低下头,答:“没有。她真的病了。”
  钱福正和银耳说着话,闻言也道:“怪不得皇后免了命妇朝贺,怕是还没好吧?”
  “嗯,”李慕儿不敢再聊这个话题,忙转移他们注意力说,“兄长,你工于书法,我这儿还缺对春联,你快给我写。”
  银耳忙去拿纸笔出来,牟斌也抚掌道:“对对对,大哥的字写得可好了,我家的春帖全是他写的!”
  几人遂围着钱福看他写字。李慕儿却坐在一边抚着鼻子,无心地揩着血。
  刚才她傻笑,大家都以为她是说来逗他们的,此刻她却觉着,鼻骨看来真的断了,疼得她头昏。酒气也开始上来,心中到底有没有被这痛楚、醉意、欢聚之乐,冲淡些许愁绪,她也不知。
  马骢从纸上抬眼看她,觉得她似乎不太对劲,就走了过去,边用手指轻轻支起她脑袋,边问:“怎么血还没止住?”
  这一看,她满眼藏着泪,鼻梁左侧有些凸起,吓得他惊叫:“别动,鼻子真的折了!”
  “啊?!”几人又纷纷看过来。
  马骢仔细看了看,道:“幸好只是一侧,你忍着点,我得赶紧帮你移回去。”说着跨步到李慕儿背后,用两手拇指压住了她突起的鼻骨。
  李慕儿晕晕乎乎,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声细微却清脆的咔擦声,以及鼻上突然传来的强烈痛意。
  “啊……”她疼得闭了双目大叫出声,眼泪汩汩流出。

  ☆、第七十八章:换朕争取

  而众人却没空顾她,忙着朝刚才随着她尖叫声冲进门的某人行礼作揖。
  那人示意他们免礼,匆匆奔到她面前蹲下,看着她溢出的鼻血手足无措。
  李慕儿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所有情绪都随着鼻骨的复位倒退回去。索性拿手蒙住了双眼,试图盖住眼泪不让他们瞧见。
  可忍不住,忍不住就哭出了声。
  啜泣着说道:“我好疼,怎么会这么疼……他叫你们来做什么?来带我出宫吗?他真这么不想看见我?呵,真是可笑啊,我还要这么贱地赖在这里,你们说,我可笑不可笑?”
  一双温暖的手突然抚在鼻下,轻轻为她擦拭着不知是鼻血还是鼻涕。她没有闻出他的味道,却认出了他的声音:
  “你不可笑。是朕可笑……”
  李慕儿的手猛地放下,睁眼慌乱起身,躲到马骢身侧作揖道:“微臣给皇上请安。”
  起身时看到朱祐樘的手指上沾着她的血,本能地将手中巾帕递上,可递过去才发现帕上也全是血,想收回却已来不及,被他一把接了。
  朱祐樘盯着上面斑斑血迹眼色暗了暗,方起身道:“文鼎,传御医。”
  “文鼎不用,”李慕儿忙阻止,“骢哥哥帮我接好了,没事。”
  朱祐樘招招手,“你过来,朕看看。”
  李慕儿却几不可见地退了一步。
  他人没注意,马骢可看在了眼里。
  她刚才说的话,她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脑中轰的乱套,马骢只知道本能地伸手挡在了她前面,偏偏还是执刀的那只。
  气氛突然凝重到了极点。
  朱祐樘压抑着翻腾情绪,又低低说了一声:“莹中,过来。”
  李慕儿眼睛深深闭了闭又睁开,眨落模糊视线的泪水,重重呼了口气,终于迈步欲向他走去。
  马骢却已失了理智,不肯撤手,反而慢慢说道:“皇上,若不想看见她,请让臣带她离宫吧。”
  李慕儿正将手放在马骢臂上欲推,闻言也是一震。随后生起浓浓惧意,她害怕,怕马骢的话正合了他心意,怕他又骂她有多么不堪,怕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赶她走……
  手下不由抓紧了马骢。
  手臂传来痛意,马骢回眸望她,见她似陷在什么痛苦的回忆里,心中更加确定。若是早知如此,多少次都该狠下心将她带走,顾什么忠孝礼仪,管什么后果严重,都该狠心将她带走!
  朱祐樘亦定睛凝着她,数不清的愧疚卡在喉咙,沉声道:“若是,朕不肯呢?”
  李慕儿手稍松,又听到朱祐樘柔了声音:
  “莹中,从来都是你在努力留在朕的身边,这次,换朕争取你。”
  李慕儿的手滑落下来。
  “银耳,将她的剑找出来,给朕。”
  银耳犹豫间,就看见朱祐樘的眼神瞥过来:“立,刻。”
  银耳再不敢违抗,进房拿出李慕儿的双剑呈上。
  朱祐樘接过,嘴角微微翘了翘,按下那颗红色玛瑙。双剑弹出些许,隐约可见剑脊龙凤图案。他抽出龙剑,将剑鞘连着凤剑扔向李慕儿,并道:“龙凤成双,我这把是龙剑,你那把是凤剑。”
  李慕儿方接住,他已挥剑攻向马骢,马骢早有防备,刀脱鞘飞出,竟也无丝毫顾忌,迅速反击。
  钱福摇头叹气,拉过银耳退避一边。牟斌是刚刚才发现原来皇上也喜欢女学士的,正在“骢是不是死定了”和“要不要搬个小板凳观看他和皇上打架的难得场面”间忐忑。何文鼎把门紧紧关上,闪躲着挪到李慕儿身边看她。
  李慕儿盯着二人,一个穿着正式的飞鱼服,一个显然是换下了衮冕过来的但依旧常服华丽。他们此刻不像与她比划时那样不能用内力,所以战况十分激烈。
  马骢武功高强她知道,可让她惊讶的是,朱祐樘的招数多变,似集百家所长,居然与马骢对上数招都不见逊色!
  难道他上回是让着她,故意输给她的?
  何文鼎啧了声,拉拉她衣角,道:“你还愣着,快叫马骢住手啊!伤了皇上怎么办?”
  李慕儿回神,果见马骢毕竟实战经验丰富,片刻已处于上风,忙用衣袖掩住脸喊道:“哎呀,我的鼻子!”
  两人慌忙看向她,不约而同收回刀剑跑过来。
  李慕儿连连拉住马骢道:“骢哥哥,我想养玉簪花,你能不能给我带些进来?”
  马骢正检查她的鼻翼,闻言眉目一沉,凄然笑道:
  “皇上,臣输了。”
  朱祐樘温柔望着李慕儿,眼角终于泛起了笑意。
  马骢看了眼朱祐樘,他明明只要开口不放她走就是了,却不顾身份和自己动武。
  再看看李慕儿垂着首不敢面对自己的样子,知道她又在内疚,只好安慰道:“好,我下回给你带来。”
  李慕儿这才抬首冲他感激而笑。马骢无奈,摇头低语:“你舍不得走,他舍不得放,偏还要折磨彼此。你们所浪费的时间,可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上的。”
  “知道了,”李慕儿笑得比哭的还难看,“你们先回去吧。我与他好好谈谈。”
  马骢垂眸,闷声往门口走去。牟斌和钱福也告退跟上。银耳自然要送钱福。而何文鼎,识趣儿地走在最后掩了门。
  院里突然一片静谧。仿佛刚发生的一场闹剧,只是李慕儿的醉梦。可风在脸上浅浅刮着,鼻上传来的痛感,却是真实无误的。
  朱祐樘安静立着,直到李慕儿举起袖口往鼻下抹去,他才拽住她手,道:“别乱擦。”
  “嗯。”李慕儿应。
  朱祐樘很想抱抱她,可手指动了动,还是忍住只为她揩了揩血渍,“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李慕儿顿住,这不是她常说的台词吗?
  “我叫他们来,只是想缓和一下我们之间的气氛。我以为有他们在,你总能理我了。却忘记了马骢这个实心眼。好在,你还是向着我的,是不是?”
  李慕儿不语。
  “我是气你不信任我,如果你怀疑皇后,大可以直接问我。我虽护着她,却总不会骗你的。是以看你在太皇太后面前乖顺的模样,就以为你和郑金莲同气连枝,贪图……”
  贪图什么?李慕儿眉心紧了紧。
  “现在想来,那些不过是有心人故意让我看到的。而我也错在了没有信任你。莹中,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这样就能扯平吗?
  “至于郑金莲,我发誓我从没碰过她,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暖阁里发生的事,对不起。”
  听到暖阁,李慕儿一股涩意又上心头。
  “我知道那不是你想要的,我知道的。说出那样的话,你恨我也是应该。”
  他这么主动认错,李慕儿开始犹豫是不是该原谅他了。
  “我不是你想象中那般坏的,可是我是个男人,你知不知道啊?”
  李慕儿依旧低着头,表情却已放松。
  “你知不知道?那不是你想要的,其实是我想要的……”
  李慕儿错愕张嘴。
  再打眼望去时,朱祐樘的脸已涨得通红。
  “我对自己中意的女子有感觉,应该也算不得大过吧?”
  李慕儿恍然意识到,他好像,在对自己说着蹩脚情话。
  “这次,换你原谅我,好不好?”
  李慕儿想起自己总算写对一句歌词: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能听到他一句对不起,又附送一番甜言,还有什么不爽?还有什么不好?
  “好。”
  朱祐樘舒展了眉眼粲然而笑,又小心翼翼试探着展开了双臂。
  李慕儿莞尔,只觉他这一笑,岁月复又静好。

  ☆、第七十九章:是毒是药?

  正月己丑,朱祐樘又去了南郊,祭祀天地。
  李慕儿自从初一那日与他言归于好后,这都已经过去十天了,两人每天待在一起的时间还没超过一个时辰过。他不是忙着庆贺,就是忙着祭祀,国事也是一桩没落下。
  “当皇帝真的好累,你说是不是?”李慕儿侧头问身边的何文鼎。
  两人正站在乾清宫月台上,看前头空地上的宫女太监们放着纸炮,远处还有些赶着去各宫门口挂上元灯的急促身影,看起来宫里的年味儿着实尚浓。
  何文鼎将手插进袖口里躲暖,笑答:“可不嘛,不过咱们皇上也是特别奉行节俭,各种赐宴免了又免,连上元节假都免了。”
  “哈哈,”李慕儿大笑,“那当他的大臣也好累啊!”
  何文鼎斜眼睨她:“别人我不知,你可不累!你看看你鼻子,哟,不是好了嘛,那皇上怎么还心疼得天天让你休息呢?”
  李慕儿狠狠白了一眼回去,“去,都说你是个直肠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
  说笑完李慕儿准备去尚食局端回点心,可刚走到门口,突然看到郑金莲从尚食局走了出来。想到她的离间,李慕儿立马收了笑脸。
  郑金莲一看是她,倒仍旧满面春风得意地说话:“女学士,找奴婢有何贵干啊?上回叙旧,还没叙够吗?”
  李慕儿这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托你的福,皇上果然对我生了好大的嫌隙!我问你,你为何老同我作对?什么合作扳倒皇后,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冲着我,要引我入瓮吧?”
  郑金莲笑,“女学士不愿与奴婢合作,那奴婢想先除掉你,不是也很应该吗?”
  “你为何非要除掉我,我又威胁不到你!皇后是我们的主子,她罚我我认。可你呢?你凭什么?”
  “女学士,后宫的主子,不是只可以有皇后一个的,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与皇后平起平坐吗?”
  “又来了,我才不要!”
  “女学士确实非同常人,对皇后可谓百般退让。哦,对了,这碗药,听说也是女学士特地从宫外求来,为皇后治病的吧?”
  李慕儿这才发现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可上面放的那药怎么可能是她的?她是曾问何青岩求过药,但后来同朱祐樘一吵架,哪里还有空拿出来献。
  是以李慕儿推测,这药一定有问题,难道她想毒害皇后,然后叫自己背黑锅?好毒的心肠!
  “你胡说什么呢,这不是我的!何况皇后的病已经好了,为何还需要吃药?”
  郑金莲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回应道:“谁说皇后的病好了?热症好了,还有别的病呢……女学士心善,特意亲熬了汤药让奴婢为皇后送去。奴婢已让人验过,无毒的。”
  李慕儿本习惯性地离她很远在说话,此时忙上前几步,意欲打翻她手中托盘。
  郑金莲反应极快,自己连连后退,让身后跟着的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拦住了她。接着转头与尚食局的人及其中一个侍卫耳语几句,便提步往后殿走去。
  李慕儿被侍卫架住,只能眼看着她端药离去。回头望望乾清宫方向,何文鼎也已不在。可眼下她必须赶过去制止!即便那药无毒,也定有些玄机,能再次陷她于不利。
  望着身前两名侍卫,她只好威胁道:“你们难道不怕皇上回来怪罪吗?我记住你们了,要是我被她害了,也定要拉你们垫背!”
  两人面面相觑,似考虑了下后果,终放开钳制着她的手,却身退开。
  李慕儿无暇思疑,急忙往坤宁宫而去。跑过乾清宫穿堂,郑金莲身影早已不见。只好加快脚下步伐,片刻来到坤宁宫外。
  “皇后娘娘!”她来不及叫门监通传,直往正殿闯进,果见皇后于正堂榻上端坐,手中捧着药碗欲喝。
  皇后看到她,脸色明显凝重起来。
  李慕儿则只想着药的事,冲到她面前跪下就要去夺药碗。
  “大胆!你做什么?”皇后惊怒。
  “娘娘,这药喝不得!”
  李慕儿胡乱使力,皇后失力撒手,药一下子倾倒在李慕儿身上,袖上胸前顿时一片漆黑,碗摔落于地,发出清脆碎裂声。
  “娘娘……”李慕儿正欲解释,却见皇后双眼绯红狠狠盯着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之色。
  “沈琼莲,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呐,将她拿下!”
  侍卫本就跟着李慕儿进了来,此时立刻左右逮住了她。
  李慕儿忙解释道:“娘娘,这药不是我献的,是她要害我们……”
  还未等她说完,皇后已经一个耳光子扇了过来,生生将她脸扇向一侧。
  李慕儿这才得以看清殿中情景。
  堂堂皇后寝宫正殿,此刻却正在祭祀,不知是祭天祭地,祭哪位神仙祖宗?
  门窗各处张贴着黄符纸,暖阁门口竖立着两根木柱,两根大的木棒横放于上,用麻绳固定着,又有红布盖在上面,架成了一座桥的模样。而这“桥”前,另设了一张桌案,上面除了置着一些祭品外,最显眼的当属一支竹筒,里面装满了大米,上面则放了两个鸡蛋。竹筒前有两碗水,中间隔着一只碗的距离。
  一个道士身穿交领宽袖法袍,头戴元色布缎巾加黄冠,手持浅棕色葫芦拂尘,正立在桌前俯着首,脚边地上还有些未曾燃尽的符灰,闪着点点火星。
  李慕儿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讷讷回头看皇后。
  她,这是在作法?求什么?
  皇后狠厉眼神依旧,指着她道:“拉出殿外,施以杖刑,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停!”
  李慕儿自知撞破她的秘密,怕是在劫难逃,然现在谁也帮不了她,唯有尽力自保:“娘娘,这一切都是误会。是郑金莲的诡计,她故意引臣来这里……”
  身后侍卫哪里肯理她的,直把她往外拽。
  万万没想到,德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然靠近皇后劝道:“娘娘,今日是大祀之日,不能见血的。”
  皇后似恍然大悟,这才挥手道:“慢着。带回来。你们所有人,全都退下。”

  ☆、第八十章:君臣身份

  殿上立时撤了个干净。
  李慕儿不敢耽搁,又匆忙解释:“皇后请仔细听微臣一言。臣真的以为这汤药是郑金莲拿来毒害娘娘的,是以一时心急,冒犯了娘娘,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一声冷笑,“郑金莲根本没有来过。你分明是见不得本宫好,不想让本宫成功,是不是?”
  李慕儿惊,郑金莲根本没有来过!看来她又着了郑金莲的道。
  再瞄了瞄袖角的药渍,黑乎乎的竟没有一丝药味。
  可是,为何她却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
  对了,她眼睛一亮,那日偷偷潜进来探看皇后的病情,也曾闻到这股类似的,烟灰味道。
  难道,近来皇后一直在服用这些乱七八糟的鬼祟东西,才害了自己体质受损,得了热症,且迟迟好不起来?
  念及此处,李慕儿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娘娘,臣说的都是实话。臣也不懂,娘娘在说什么。”
  “哼,”皇后闷声道,“你懂也好,不懂也罢。皇上曾对本宫说过,此生只会娶我一人做他的皇后。天子的诺言,何其珍贵?”
  李慕儿心头一刺,这话虽已不算新鲜,可听着心上人对他人许下的承诺,怎能叫她不难过?
  “本宫还是那句话,除非本宫死了,否则,你永远别想抢走我的位子,你们,都,别,想!”
  李慕儿无奈,皇后是他的妻子,即便他是九五之尊,可一个妻子想要完全占有自己的丈夫,又有何错可言呢?
  “皇后娘娘,臣也还是那个回答。臣从未动过这个念头,以后也不会。臣心中也有一坎,永远跨不过去,不可能做皇上的妃子。皇后该担心的是郑金莲,她实在心机颇深,微臣担心她对娘娘你不利……”
  皇后的嘴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打断她道:“你当真这么想?”
  李慕儿答:“是。君臣身份,永不会变。”
  皇后不再说话,眼光却深邃起来。
  …………………………
  皇后自然也没有轻易放了她。
  李慕儿被罚跪了几个时辰,眼看朱祐樘也该从南郊回来在奉天殿行庆成礼了,才被放了回去。
  她步步往回走,心中倒舒了口气。
  总算是有惊无险。
  同时她也深深告诫自己,从今往后,再也别听信郑金莲任何话语。
  此刻郑金莲不知躲在哪里笑呢。
  刚走到乾清宫,就看到朱祐樘从轿辇上下来。两人一个在月台上,一个在丹陛下,皆是一副疲惫神态。
  回到暖阁,李慕儿赶紧帮他将一身繁重的衮服龙冕换下来。
  朱祐樘确实累了,闭着眼睛,扭了扭脖子。
  李慕儿有些心疼,轻轻为他按摩手臂放松。
  朱祐樘露出丝满意笑容,睁开眼打量了她一眼。不瞧还好,一瞧才发现她衣服上一团脏,便问道:“你去哪里了,玩儿得这般脏?”
  李慕儿也方意识到自己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浅笑作答:“放鞭炮去了,弄得满身灰。皇上躺着休息会儿,臣先回去拾掇了。”
  手臂舒适顿失,朱祐樘不满,“等等,朕好累,再按一下。”
  他难得这般示弱撒娇,李慕儿拒绝不了,“皇上不嫌臣的衣服脏就好。”
  为了不打扰他休息,其余人都退了出去,暖阁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静静待着。
  只这样静静待着。
  李慕儿觉着心里头高兴,又突然想到件事情,停下手上动作问道:“上元节我能不能出宫去看灯?”
  朱祐樘蹙眉,“不好,那朕怎么办?”
  李慕儿笑,“你自然留在宫里陪家人啊。”
  朱祐樘顿了顿,点点头,“嗯,十五朕确实比较忙。”沉吟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宫外正月十六才罢灯,罢灯的晚上才热闹,你十六再出去,好不好?”
  李慕儿愣了愣,可是既然他那么希望她十五的时候留下来,她自然应允,随即笑开答:“好吧……”
  话还没有说完,朱祐樘就已开心地转头看她。可这一看,又注意到她的一边脸颊微微肿着,上面还有几个浅浅指印。
  慌乱地站了起来,手轻轻抚上她脸,她却吃痛避开。
  “谁打的?”
  李慕儿突然不知该从何答起。你种的因,郑金莲推的波,皇后动的手?
  见她不语,朱祐樘了然叹气,“是皇后对不对?”
  李慕儿佯装淡定,淡定地拿过一件氅衣,淡定地问出:
  “皇上,你是不是真的对皇后作出过承诺,此生后宫只她一个皇后,再不纳旁人?”
  朱祐樘垂眼,轻答:“嗯。”
  李慕儿为他披上氅衣的动作并未有丝毫停顿,只是踮起的脚尖忽觉得有些不稳。他曾问过自己愿不愿意做他的妃子,她曾以为他要纳自己为妃轻而易举。
  现在想来,那时他竟是想过为了她背弃誓言的,那简简单单一个问句,却是承载了他诸多无奈,诸多决心,诸多爱意的。李慕儿胸腔一下就被感动塞得满满当当。
  “那你知道她在求什么吗?”
  朱祐樘仍旧默了片刻,才沙哑着声音答:“求子。”
  宫中的纷扰谣传忽然在脑中尽数浮现,皇上否决群臣上谏纳妃的提议,皇后四年为有所出的传言,郑金莲的种种心机,太皇太后钦定的妃子人选……
  最终这一切全部化为皇后倾倒在她身上的那一碗汤药,以及自己承诺的那句:“君臣身份,永不会变。”
  李慕儿将氅衣胸前长带系好了结,轻抚了下他胸口,抚平结口的褶皱,也想抚平他心头的起伏,而后淡然道:“嗯,臣猜到了。”
  衣料悉索声终于停息,二人皆轻轻呼吸,生怕扰了彼此思绪。
  “莹中……”
  “皇上……”
  同时开口的默契又生,头顶拂过一口气,轻轻浅浅,李慕儿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知道,他也同自己一样,笑一笑,乱了鼻息。
  李慕儿终于抬头,明媚说道:
  “皇上,臣愿陪着你,守住这个承诺。”
  这大概是朱祐樘听过,最感人的情话,也是最残忍的情话。
  他已许了她人终生。
  此生两人再无可能。
  “莹中,你当真不悔?”
  “不悔。臣不悔。”

  ☆、第八十一章:上元佳节

  火树银花元宵夜,彩灯万盏熠霞流。
  上元佳节,朱祐樘虽以修省免赐百官宴,但宫中的团圆宴还是照常举行。他虽只有一个皇后,却是个大孝子,除却太皇太后和太后,后宫的庶母与弟妹们也几乎请了个遍。
  李慕儿除夕夜不在,是以此次见着这么多主子,多少有些被吓到。伺候朱祐樘酒食时,出了好几次错,惹得他闷笑不已。
  宴上难得的载歌载舞,气氛欢快。李慕儿和兴王不时挤眉弄眼与对方打招呼,逗得她也十分欢乐。他俩虽经常在乾清宫碰面,可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他母亲,那个传说中长于西子湖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能歌善舞,善解人意的邵太妃。果然是倾国倾城之姿,怪不得朱祐杬这小哥儿长得如此英俊。
  宴毕,众人齐到乾清宫殿前看灯,赏烟花。李慕儿躲在最后面,尽量保持低调沉默,省得引起皇后和太皇太后身边的郑金莲注意。
  望着她们二人的背影,李慕儿心中有一个疑问突然生起。
  朱祐樘娶了皇后的这四年来,与郑金莲是怎么做到如此和睦共存,相安无事的?
  脚边突然传来响炮声,打断她思绪,惊得她跳起来,原来是兴王拿了一个“地老鼠”使坏吓她。
  李慕儿看了看前边儿的主子们,还好他们并没发现这边异常。她轻抚胸口,向罪魁祸首望去。兴王正眯眼直窃笑,李慕儿也不生气,回他一个鬼脸,又指了指他手中鞭炮,招招手。
  兴王会意,用嘴型比了一个字“走”,然后往侧陛走了下去。
  李慕儿捂嘴偷笑,提了裙角悄悄跟上。一到他身边,李慕儿就没了正形,跺跺脚说:“快快快,让我也放一个,手好痒!”
  “你会放吗?”兴王边笑,却还是递给她一个花筒。
  李慕儿接过,就着他手上的火折子点燃,赶紧放了手。那炮瞬间飞上天空,嘭地爆开,李慕儿乐得前仰后合。
  兴王嘴角微微上翘,倒是淡定的很。李慕儿恍然觉得,他这表情倒有几分像朱祐樘,忍不住打趣他:
  “兴王,你长了一岁,好像稳重了不少嘛!”
  “去,本王本就稳重,这几年皇兄办事儿总带着我,我可学到不少。谁叫你曾……我才总爱与你斗嘴的好不好?”
  李慕儿一面抢过他手中鞭炮来放,一面笑着回应:“好好好,你最稳重!说说看,你都学到些什么啊?”
  兴王索性将火种递给她,搓搓手道:“可多了,学问,本事,还有做人的道理,身为皇族的责任……”
  李慕儿本仰着头望天,闻言含笑望向他,又低下头思忖了片刻,道:“嗯,我也学到好多。学会仁慈,学会放下,学会不报仇,只报恩。也学会了爱……”
  爱一个人,只要他好,什么都可以包容,什么都可以付出。
  “你说得没错!喂,我告诉你个秘密。”兴王神秘兮兮地靠过来低语,“当年皇兄还是太子时,万贵妃苦心积虑要废他,曾提出易储于我……”
  李慕儿瞪大了眼,震惊道:“那你岂不是他的竞争对手?!”
  “嘘!不是我,我当时那么小,懂什么?!”兴王尴尬看看周围,又负手立直道,“本王只是想告诉你,皇兄如此都能容我,教我。还有你!所以,我们都当感恩,懂不懂?”
  “嗯。”他这番话说得有理,李慕儿点点头,又望向月台上众人间的那一抹身影。
  人群之中,她亦能一眼瞧见他。
  月圆灯明,也不及他耀眼夺目。
  为着这样的一个他,嗯,不悔。
  ……………………
  三五风光,月色婵娟,花灯烟火照耀,鼓乐杂耍喧闹。朱祐樘果然没有说错,虽已过了上元节,可十六这天晚上,灯市上形形色色的花灯高高悬挂在灯架之上,应有尽有。专程前来观赏的人摩肩接踵,男女皆有,热闹非常。
  “火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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