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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士-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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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笑了,“皇上,奴婢真是不明白,你做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
  朱祐樘没有回答她,反而继续放狠话,“朕的意思你懂,便是从今以后,你也不用再靠近朕半步了。”
  郑金莲嘴唇颤抖,也顾自说着:“究竟有何意义?皇上再怎么护着她,可皇后那关呢?皇上难道忘了吗?”
  两人各说各话,突然尾声一收,四周变得无比安静。
  直安静了半晌。
  朱祐樘掀衣而起,冷漠地绕过跪在地上的郑金莲,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
  “皇上,您越是护着她,皇后就越不会放过她。您能不顾多年情分,如此对待奴婢,不知道能不能,也为了她,如此狠心对待皇后呢?”
  她的声音越行越远,朱祐樘渐渐听不真切,可这已足够搅乱他的心头,切中他的要害。
  让李慕儿回宫本非他本意,他开始有些迷惘,这个决定,到底是否正确?
  …………………………
  李慕儿与何文鼎聊了半天,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味。一片欢笑声过后,李慕儿问道:“对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差点耽搁正事,何文鼎拍了拍脑袋,“你不说我都忘了。皇上要你晚膳后去乾清宫。”
  “哦,怎么他今日不宿在坤宁宫吗?”
  “皇上好几日没宿在坤宁宫了,”何文鼎又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道,“好像是和皇后闹别扭了。”
  李慕儿蹙眉,“怎么会呢,他们夫妻感情一向很好,天下皆知。”
  “谁知道呢,”何文鼎站起来拍拍衣服,“这一年来大臣明里暗里不知道参了多少次了,让皇上纳妃,皇上都一概回绝了。照理说不会在这个时候闹别扭啊?难不成其实皇上想纳妃,是皇后不肯?”
  李慕儿想到今日朱祐樘问自己的话,突然感觉整个人烦躁起来,“文鼎,别在私底下讨论皇上家事,难不成你也想跟着上奏吗?”
  何文鼎闻言正色道:“我正有此意啊,天家无小事!何况皇上与皇后结为连理已近四年,还尚未有所出……”
  “打住!”李慕儿喝止他,“这不是咱们该关心的事。你听我的,这事儿别去掺和,皇上自己有分寸的。”
  何文鼎本也是随口说说,听她一阻挠便没再继续,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就走了。

  ☆、第四十九章:划清界限

  雍肃殿一下子恢复了静谧。夜色渐浓,李慕儿坐在严寒户外,陷入了一股复杂情绪中。
  他和皇后?
  她从来不愿多想关于他们的事。以为自己努力逃避,便可以将自己圈在他们的外面。可是回到这宫中,时时刻刻都有人或事提醒着她,他们的恩恩爱爱,他们的缠缠绵绵。
  她怎么能忘了,她的心上人,本就在两个圈里,生生重叠了。
  他要纳她为妃,何其容易?可自己如何忍心,将他拆成两半,一半给自己,一半留给她?
  李慕儿仰头望着半沉的天空,自语道:“对不起,阿错,我不愿意这样委屈自己,也不愿意这样对待你。”
  站起来掸掸尘土,来不及等银耳回来用膳,就匆匆去了乾清宫。
  ……………………
  朱祐樘正独自在乾清宫用膳。
  宽阔的大殿中,只设了一张桌案,菜色虽多,旁边也有传膳太监伺候着。可李慕儿远远望去,却觉得他格外孤单。
  她没有进殿,低下头在外头回避,还是被他发现并叫了进去。
  李慕儿走到他桌案前不远处,想开口说话,张了张嘴又作罢。终是什么也没说,默默陪着他吃完了一餐饭。
  朱祐樘亦沉默不语。
  直到草草用完膳,进到西暖阁炕上看书,又叫她进去。
  几个小太监进进出出端茶递水忙的欢,两人却似被隔在两端,竟忽然生疏了。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朱祐樘赌气地重重翻了页书。李慕儿忆起当初她备试时乱丢书册,被他训话,不禁失声笑了出来。
  朱祐樘重重把书合上,没好气地问道:“你笑什么?”
  李慕儿走到他跟前儿几步远,怡怡然道:“臣笑,读圣贤书,立君子品。古人著书立说不容易,我辈应当珍惜。”
  朱祐樘冷冰冰的神色总算有些缓和,甚至嘴角轻轻扬起了一丝可疑弧度。
  李慕儿趁热打铁,糯糯发声,“阿错,我是想永远陪着你。可是,你是皇上啊!我很怀疑,做了皇上的妃子后,我是不是会后退,是不是不再纯粹?我想永远陪着你,可我不想同人家分享你,你就成全我,也成全她吧。”
  朱祐樘不是不震惊的。
  他一直以为,她想和自己在一起,他便该给她一个交代,尽力给她一个名分。原来,竟是他肤浅了。
  可是,这是不是代表着……
  他皱眉,起身站到她面前,惊得她连连退了好几步。
  他不允许她躲避,伸出掌心递给她。
  李慕儿赶紧别过头不愿正视。
  朱祐樘心下黯然。他怎会不知,若不纳她为妃,那他们之间就必须划清界限。
  果然,她是要跟他划清界限了!
  从今以后,君是君,臣是臣?
  朱祐樘终于发话,语气不知是何意味,“你这妮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李慕儿心里有些遗憾,可又暖暖的。闻着咫尺鼻端他熟悉的气息,听着他明明沉闷却温柔的语气,实在忍不住,双手将他掌心合拢,甜甜说道:“阿错,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可我从青岩姐那里学到,有一种喜欢,是放弃。我可以陪伴着你,已经觉得很满足了。我不在乎什么身份,也不想要那种身份。”
  朱祐樘无奈苦笑,“你那青岩姐到底怎么回事?都教了你些什么玩意儿?”
  李慕儿最爱看他这么沉稳的人在自己面前不沉稳的样子,咯咯笑了几声,想到何青岩又不禁叹了口气,正欲和他讲起她的病,就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
  “皇上,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
  朱祐樘猛地收回了手。
  李慕儿如遭雷击。
  忡愣间朱祐樘已向大殿走去。
  门外不断有声音传进:
  “你怎么来了?”
  “皇上……”
  “怎么不多穿件衣服?你们是怎么照顾娘娘的?”
  “奴婢该死!”
  “皇上,我今日不该发脾气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自称我,和她一样。
  呵。
  当日皇后在永巷差人打她时口口声声说什么宫中规矩,上下尊卑。
  原来所谓规矩,所谓尊卑,真的只在于皇上的恩宠而已。
  皇后在外面,她却无论如何迈不开腿去,行一个礼。
  终于,背后脚步声响起,倒是解了她迈不开步的尴尬,她苦笑一声,转身跪下,“微臣,沈琼莲,给皇后娘娘请安。”
  “女学士请起。”皇后声音轻飘飘响起,听不出任何感情。
  李慕儿缓缓站起。虽仍是低着头,皇后却觉得,她与上次见面果真是大不相同了。
  官服补子鲜艳,衬得她一张素颜煞为英气。睫毛成扇,看不清她的眼神,可是皇后猜测,她定是不好受的。
  因为,她也不好受。
  不久前朱祐樘深夜对她说:“乐之,若是有一天朕真的违背了对你的承诺,你会不会怪朕?”
  从那个时刻开始,她就没有好受过。
  外界流言蜚语,她没有办法阻止。
  大臣上书劝谏,她尚可以发通脾气。
  可是当他亲口对她说出时,她竟是,惊慌失措。
  当年嫁入皇家,两人都还年幼,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顺应时势的必要结合罢了。
  还未出嫁母亲就教育她,要站稳自己的地位,应当如何如何。她明明照着做了,却反而婚后将他越推越远。
  直到后来发生的一桩事情,才让她彻底在皇宫内院站稳了脚跟……
  如今他却跟她说,要背弃当年的诺言……
  虽然朱祐樘发现她神色不对,马上安慰“朕只是说如果。乐之不要想太多,你若不允,朕是不会背弃诺言的。”
  可是,心里种下的刺,怎能轻易拔得掉?
  这根刺,既然别人不能帮她拔,那么,只好她亲自来拔了。
  “女学士,”她悠悠说道,“本宫早就听说郑氏回了太皇太后处,皇上身边缺了个体己的人伺候。如今你回来了,那么从此以后你便要多当些差事了。皇上的衣食起居,你要寸步不离,一应打点,听清楚了吗?”
  李慕儿惊疑。本以为皇后怎么着也得给自己一点好看,毕竟两人初次见面已经“好好关照”过了。没想到她非但没有整她,还准她贴身侍奉朱祐樘,难道,他这野蛮皇后转性了?
  再余光窥窥朱祐樘,他正没事儿人似的拿回那本书翻阅。她真的怀疑,何文鼎说这二人闹了几天别扭,简直是子虚乌有!
  不敢违拗皇后,李慕儿只能应道:“是,臣遵旨,臣定当尽心竭力,伺候好皇上与皇后,不敢有丝毫怠慢。”
  “恩,很好。”皇后继续吩咐,“今日本宫就陪皇上宿在乾清宫。明日五更前,你便要在外侯着,打点好一切,等皇上起床。具体事宜,德延——”
  “小奴在!”李慕儿可记得这尖锐声音和嘴脸。
  “具体事宜便向德延请教吧。”皇后说着转身,“本宫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众人纷纷从阁中却步退出。
  关门的那一刻,李慕儿看到皇后温顺地靠到朱祐樘背上,她只看到他的背影。
  那个她那么熟悉,那么依恋的背影,那个她早就告诉过自己,不是属于她的背影。
  从此以后,也只剩背影……

  ☆、第五十章:暖耳暖心

  翌日,才四更天,李慕儿便起床出门。
  月色尚且蒙蒙,大地依然沉寂,未融的冰雪罩着这幢巍峨建筑,乾清宫里里外外一片静谧。
  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声,却又尝试呵出薄薄的热气,好将手呼热了,去暖一暖冻红的耳朵。
  可瞬间手又冰冷了,只好一步步重复这样的动作。转头望望朦胧雾色,李慕儿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格外漫长。
  等待许久,暖阁里灯火终于亮起,传出了微弱的动静。李慕儿赶紧去传执役人等,幸好,她们比她老道的多,早就备好诸般事务,在等着皇上起床。
  里间却突然恢复了宁静。
  李慕儿捉摸不准,该现在进去还是继续侯着呢?转身想去问身后四个端着紫金盆的宫女,可她们都弯着腰低着头,一副但听吩咐的样子。
  只好作罢,暗暗清了清嗓,对着房门弱弱问道:“皇上,您起了吗?”
  朱祐樘片刻前已起身静坐醒脑,闻此话时,正被皇后搂住腰撒娇:“皇上,再陪我睡会儿……”
  他将要反手安抚她的动作蓦地顿住,耳边回响着外面人儿略带沙哑的声音,她是不是受凉了,她会不会冻坏了?
  皇后望着他半阖的双眼,明明是极力掩饰着什么情绪,便觉得心中一片懊恼,低低道:“女学士,进来吧。”
  李慕儿恭谨应是,带领众人进去,推门一瞥间是她缠着他腰的亲昵模样。
  下意识地低垂了眉目避开,在门边站着。
  宫女们上前伺候他盥洗,从她身边经过匆匆退下,她视若无睹。后头有一年长的宫女拿着梳子欲为他栉发,被皇后接过,她也没有发现。
  皇后站在朱祐樘身后亲手为他束发,每一梳都极近温存,每一梳都熟悉平常。
  “皇上,”她突然扯起嘴角问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大婚的第二天,我也这样为你栉发,你拉着乐之的手说了一句什么话?”
  朱祐樘睁眼,淡淡看着镜中,没有回答。
  皇后嘴角笑容却更甚了,“皇上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若是李慕儿现在还能淡定当做一切都是寻常,那她一定是脑袋被驴踢了。
  皇后必须是为了刺激自己,让自己知难而退啊!
  李慕儿正腹诽着,就听皇后叫她:“女学士,你看,我梳得好不好?可梳正了?”
  李慕儿赶紧抬头看朱祐樘的发髻,镜中的人影便不期然地映入了她眼眸。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刚醒来的模样,虽然有些睡眼惺忪,精神靡靡,可她的心上人,还是那么英俊好看。
  李慕儿这样想着,心中又觉愉快,刚才的酸意暗涌,被一番甜蜜滋味压回心底,含笑答:“皇后娘娘手艺很好。”
  又招过身旁端着衣服的宫女道,“皇上,该更衣了。天儿冷,莫要着凉。”
  朱祐樘依旧不发话,起身,上前几步,展开双臂。
  不知道是不是李慕儿的错觉,他眼底似乎浮现了丝笑意。
  而皇后则亲自上手,为他穿衣戴冠。李慕儿低头不敢正视,亦不想正视,最后递上披肩时,倒是多看了几眼。
  这披肩是由贵重皮毛缝成的一个大约高六七寸的圆圈,在两侧对应耳朵的位置各缝缀一条长片。这样,箍在他翼善冠外侧,皮圈护罩头部,两侧的长片则将耳朵掩起,达到了很好的御寒效果。李慕儿心想,这东西可比她从前在家戴的护耳暖和多了。
  终于等到朱祐樘穿戴好,皇后腻歪好,李慕儿赶紧跟在他屁股后头去上朝。
  皇后嘴巴动了动,终觉得不好将她直接留下,就由她去了。
  李慕儿走在朱祐樘轿边,深深吁了口气。看着吁出的一大团白汽,她捂嘴便是一阵偷笑。冬日里他的步辇已换成了有顶有栏的轿子,李慕儿看不见他,却还是走得满心欢喜。
  其实,她也不知自己在傻傻开心什么。也许是因为能够如愿以偿地陪在他身边,并且是这样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已经让她足够满意。
  走到奉天门内,李慕儿和抬轿的人必须止步了。朱祐樘下轿正要出奉天门听政,突然回身走回来,将头上披肩摘了下来,给李慕儿套上。
  李慕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听见他边摆弄着她的脑袋边说:“额,好像太大了。回头朕让他们给你做一个,省的你老觊觎朕的。好了,在这儿等着,这样就不冷了。”
  说完他双手快速捂了把她的脸孔,转身就走,留下李慕儿愣在原地,鼻子直抽抽。
  这一日的早朝,百官都戴着暖耳,唯独宝座之上的皇上,冻得耳朵通红。
  好不容易听到下朝的鞭声,李慕儿焦急探身看他走近,又将披肩给他戴回去,踮着脚欢快道:“等下皇后看了不高兴。我戴一会儿,你戴一会儿,这样我们都不冷了。”
  两人望着彼此,明明天寒地冻,心中却都温暖如春。
  回转乾清宫中,皇后果然还在,她替朱祐樘换上便服后,李慕儿便要领人呈上茶汤及诸种饼饵,再到殿中陈设早宴。昨夜那德延逮着她教了半宿,她一点不敢马虎。
  朱祐樘与皇后共食,桌案设了两桌,上面陈列各种菜色,都以清淡为主。御桌旁边,还设了数张小案,尚食局有专人在此先尝菜试毒。
  到得他们夫妻动筷,李慕儿心道这下该没她的事儿了吧。不料好的不灵坏的灵,皇后像是会读心法术似的,马上点了她的名:
  “皇上,这道野生木耳珍贵,女学士今日差事当得好,不如赏她吧。”
  朱祐樘只嗯了声。
  李慕儿心里狠抽自己大嘴巴,面上却含笑作揖,“谢皇上赏。”
  然后闷声走至小案前,接过宫人递来的赏赐,憋屈地站着一口口吃完。
  又觉得好笑,这么巧赏慕儿吃木耳,皇后果真有读心法术。
  这样想来,嗯,味道确实不错。
  吃了好几道赐菜,身旁的宫人都投来了羡艳的眼神,一定觉得这女学士果然受皇上器重,连皇后娘娘都如此厚爱她。
  李慕儿欲哭无泪,这些人,能不能三观正一点?!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顿饭,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个活菩萨,李慕儿敲着老腰,一步步挪到朱祐樘身边磨墨。
  何文鼎冲她眯着眼笑笑,也是笑得极有内涵,气得李慕儿冲他挥了挥拳。可她一手扶着腰,拿墨条的手一挥,就甩出几滴墨汁到了朱祐樘脸上。
  何文鼎立马憋笑低头,李慕儿慌忙扯了袖子给他去拭,赔笑道:“呀,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哈。”
  朱祐樘将手上帖子一放,斜眉道:“怎么?报复朕吗?”
  李慕儿见袖子拭得他脸颊皮肤都红了,只好换手轻轻去擦,“臣哪敢啊。况且,臣也没什么事情要报复的啊!”
  她的手指不似寻常女子滑腻,有些带茧的粗糙,可偏偏这么不温柔的触感,便抚得朱祐樘平静了下来。
  这一早上的,看皇后处处给她下马威,早看得他左右为难,心烦气躁。皇后是他明媒正娶的患难妻子,他从来都是由着她胡闹,可今日她明面上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却让他无比揪心难受。
  也许李慕儿是对的,若是纳了她为妃子,还不知道要受怎样的欺侮呢。
  “你当真不生气?”
  脸上的墨渍已经被擦干净了,可李慕儿却没舍得伸回手,仍然抚着他脸回答:“有一点点……不过我会习惯。你告诉过我顺着她心意就好了,我记着呢!你看,她也没拿我怎么样啊!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难做的,一辈子都不会。”
  朱祐樘看着她半晌,如果此生真的不能结为夫妻,这样知己相伴,或许也是美好。可是,心角的那点遗憾,亦是一辈子吧?
  强笑道:“你倒是看得开。”
  李慕儿也笑,“幸好你是个勤快的,公事忙也忙不完,我也好少吃点醋!”
  朱祐樘被她的这句吃醋哄得欢喜,安心办起正事来。

  ☆、第五十一章:琴棋书画

  朝迎凤辇趋青锁,夕捧鸾书入紫微。
  李慕儿戴着御赐的暖耳,过上了整日与他贴身不离,却又整日与他相距千里的日子。中间的这条银河,也是乐此不疲,每天想着法儿地拉朱祐樘秀恩爱,而朱祐樘是真的宠她,几乎有求必应。
  可偏偏碰到李慕儿这个一根筋的,看着,酸着,却又忍着,乐着。
  有时候会想起钱福与何青岩,便给他们写信。尤其是跟何青岩说些皇后耍威风的事,倒也觉得格外有趣,比如:
  这一日朱祐樘得闲,到坤宁宫与皇后下棋,李慕儿自然得乖乖在旁边站着作陪。可虽然在旁边看着,却是半点没看进去,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瞧得津津有味。
  皇后本下得好好的,见她没兴趣,突然就问她:“女学士,你才高八斗,棋艺必定也精湛吧?你来帮本宫看看,下一步该怎么走啊?”
  李慕儿几日来已经被她磨练地处变不惊了,淡然回道:“皇后娘娘棋艺高明,臣自是比不上的,臣就不献丑了。”
  皇后见她拒绝,更是来了劲儿,捏着棋子眼珠子一溜,转而对朱祐樘娇嗔道:“皇上,女学士定是谦虚,怕帮我赢了,拂了皇上的面子。不如与皇上的这局先欠着,让女学士来和我下一局吧?”
  朱祐樘看着棋面笑道:“皇后明明是自己要输了,还找这诸多借口。”
  皇后嘟嘟嘴,将手中子儿往棋盘上一扔,不悦地说道:“好好好,这局就当我输了吧!”
  朱祐樘摇摇头,开始清理棋盘。
  李慕儿看着他无奈的样子,想到他对自己也时常如此。再看皇后噘着嘴的模样,突然觉得其实她的性格很是活泼开朗的。
  也许,如果没有喜欢上同一个男人,她们说不定能合得来。
  想到这里,不禁失笑,可惜没有如果,她有一个这么好的夫君宠得她一身骄傲,自己却迟来一步,只能看着他对她无可奈何。
  李慕儿这一笑,更是惹怒了这位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
  她冷哼一声道:“好吧,和皇上下输了也正常。女学士,该你了,你来陪本宫下一局。”
  李慕儿蹙眉,她从小都没耐心,是以从未学过下棋。还以为已经蒙混过去,不料皇后当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朱祐樘见她没反应,以为她也生气了,连忙帮着解围道:“好了,今日就下到这里吧。朕还有公事要处理呢。”
  可皇后哪是这么好打发的,她立马接道:“皇上有正事就去忙吧,妾身不敢耽误朝廷政务。不过请女学士留下来陪臣妾下一盘吧,难道皇上连这么一盘棋的时间都不愿意离开女学士吗?”
  朱祐樘刚刚起身,肩膀明显僵了僵。
  皇后却继续顾自说着:“皇上每天和女学士在一起的时间可比和妾身在一起还要长了……”
  李慕儿抽抽嘴角,这话题的走向已经越来越不对劲了。若是她还不站出来,恐怕这大冬天的也要打雷闪电下冰雹了。只好呼口气,尴尬道:
  “皇后,臣并非不肯陪您下棋。而是,臣根本不会下棋,真的,一点也不会。”
  皇后闻言瞪大了她的丹凤小眼,盯着她半晌,终于憋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皇上,我以为女学士多少才情万丈,原来竟是连下棋都不会,哈哈!实在是太好笑了,德延,你说好不好笑?!”
  她不问不要紧,这一问,身旁的宫人都陪着她一同哄笑开来。
  李慕儿真想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
  曾几何时,她也如她一般,被父母视如珍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也如她一般,被要求学琴棋书画,女红刺绣。可是她从来叛逆,一样都不肯学,若不是遇到陈公耐心教她学问,她现在不过只能当个粗使丫鬟吧。
  没想到,从来不曾在意过的事情,今日却让她如此难堪,真真悔不当初。
  她本能地去看朱祐樘,发现他并没有任何笑意。
  若是换做平时,他一定会嘲笑她,可现在他没有。
  他不会。
  突然就释怀了。
  为了防止皇后故技重施,李慕儿索性把路堵死,厚着脸皮说道:“琴棋书画,臣只勉强会些书法,其余全都不会。臣素来听闻娘娘琴棋书画样样皆精,臣只有佩服娘娘的份。”
  皇后真的笑得很开心,被她的话哄的更是开怀。
  李慕儿也终于得以逃脱,屁颠儿屁颠儿跟着朱祐樘回去了。两人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该干活干活。
  只是不久后宫上下却都传遍了,那乾清宫文才出众的堂堂女学士居然不会琴棋书画。女学士如何成功上位,是否浪得虚名,成了宫人们茶余饭后必聊话题之一。
  尤其是六局一司中,以当初教她礼数的郭尚仪为首的几位正五品女官,更是趁此对她下了定论:看吧,果真如我们所说,是个绣花枕头稻草包,不知怎的谄媚,才爬到这位置的?
  听银耳告知这些讹传时,李慕儿正在喝水,呛得她好一番咳嗽,“怎么这么小的事也值得她们讨论吗?!我倒是想问一句了,她们自己都精通琴棋书画吗?只会人云亦云,真该好好给她们上一课!”
  “那你就去给她们上一课吧。”朱祐樘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他浅笑着弹了弹她的额头,玩笑道,“反正你的职责也该为她们讲读诗书,整肃内廷。”
  李慕儿却焉了,托着额头长叹一声,“你莫来调侃我,我若现在出去吼一吼,皇后还不知道给我安个什么‘正式宣告与中宫势不两立’的名头呢。”
  朱祐樘又是苦笑摇头。
  李慕儿知道他定也不好受,连忙收起玩笑,安慰他道:“没事儿,我脸皮挺厚的。”
  朱祐樘垂了垂眼眸,才伸手捏了下她脸颊,“嗯,是厚。我真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
  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逆来顺受的,你到底心有多大啊?
  而朕,又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李慕儿哪里知道他的心里话,只吃痛地捧着脸颊道:“早知道会有这出,小时候我就该听话些,多学点东西。”
  朱祐樘突然温柔起来,替她揉一揉脸蛋,轻声念叨:“不用。你这样很好,什么都不需要改。”
  在他唇角如风动水的笑意之间,似乎还隐藏着什么别的情绪。
  李慕儿感动,又不无气馁,“可是,你这么爱弹琴绘画,我却什么都不会。”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李慕儿本来确实有些灰心,听闻此言受用得很。便一指勾过他下巴,满眼堆笑啧啧道:“嗯,钟期既遇,我不奏流水又有何惭?”
  “去……”朱祐樘一把打掉她的手,迟疑了下又拉过来道,“走,朕带你去个地方。”
  李慕儿被他带到了仁智殿。
  一走近此处,她就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因为这是宫廷画师供职的场所,大老远的,就有一股墨香扑鼻。
  今日只有一个画师正在作画,两人进门后也不言语,只在他背后默默地看。当然,朱祐樘是看画,李慕儿是看他。
  她明白,他想安慰她。
  他想告诉她,他是真的不嫌她。
  她也明白,就这样陪着他做他喜欢的事,足够美好。
  有趣的是,那画师正全身心地投入于自己的创作中,画得忘乎所以,如痴如醉,竟丝毫没有发现皇上在他身后观看。
  李慕儿捂嘴偷笑,朱祐樘转头把食指压在嘴唇上,冲她使了个眼色。
  默看了许久,画师最后一笔终于落成,一捋胡子大叫:“哈哈,吾乃天下老神仙是也!”
  两人被吓得一愣,随即再忍不住,放肆大笑出声。
  ………………
  从钱福和青岩给她的回信中也得知到,他们感情稳定,常通书信,偶有见面。李慕儿想,这样也很好。
  而她,也很好。

  ☆、第五十二章:闹鬼事件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诸事有了方圆,便可以治理管教。唯独这人的一张嘴皮子,最是难以约束。不过,令李慕儿没有想到的是,琴棋书画事件她丢掉的面子,没过多久她就加倍讨了回来……
  这天深夜,李慕儿因为白天忙得紧,便睡得格外安稳。
  她这边儿睡得香,殊不知宫里某处可是闹翻了天。
  “来人哪,快来人哪!”
  “太后娘娘,何事搅扰了您老安睡?”
  “谁?谁在那里?鬼啊……有鬼!快,快将灯火全部点燃!捉住她,快捉住她!”
  这惊慌失措的声音来源于此刻正躲在床帏后瑟瑟发抖的女人,也就是门外众人口中所说的,李慕儿初入宫时打过两次照面的王太后。
  在外值守的宫人和侍卫,本已齐齐跪在地上,闻言慌忙推开了门欲往里去。可门一打开,他们却怔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该进该退。
  尤其是后头的两个宫娥,在开门的那一瞬已被吓得脸色惨白,差点也要失控叫出声来。
  一个女人身影瘫倒在地上,就在他们面前!
  之所以说是瘫倒,是因为这身影如若无骨,软绵绵地从门后飘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还愣着干什么!快抓住她!快,快进来给哀家掌灯!”
  太后恐惧中带着愤怒的叫声拉回了几人神识。借着寝殿外的零星灯火,后头的侍卫与内监大着胆子上前打量,才发现那哪里能算是个身影,分明就只是件衣裳而已。
  一名内监深吸了口气,似鼓足了勇气,绕过衣裳小跑了进去。
  烛火逐盏点燃,整个仁寿宫从一片黑暗中早早醒来。众人站的站,跪的跪,围在床边,不敢抬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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