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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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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十要跳脚大闹——轻笑道,“等为兄默完这篇经义同你仔细说!”

    半晌后,他默完经义最后一笔,转头望去,果然,盛惟乔靠在圈椅的靠背上,低垂着头颅点啊点,却是撑不住睡着了。

    见状,盛睡鹤目光闪动,轻声唤了几句,确认女孩儿不是装睡后,微微一笑,趁机做了件早就想做的事情……

    【注】作者写字很渣,对书法木有任何专业认知,所有描述全部来源于临时查资料,如果有什么差错,请大家留言指出,让作者趁机涨姿势!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兄妹和睦有望……才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盛惟乔从酣畅的睡梦中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圈椅上了,而是和衣躺在书房里北窗下的软塌上,身上还盖了条薄被。

    透过紫檀木嵌云母镂山水屏风,可以看到屏风外影影幢幢的景物之间,一道人影临案而坐,虽然因为背对着屏风看不到他面前,但隐约的翻书声,可知盛睡鹤此刻多半还在温习功课。

    她茫然了一会,才爬坐起来,去看角落里的铜漏。

    ——已经是申时了。

    盛惟乔之前过来的时候才巳中而已,如此说来,她在这里竟睡了大半天?

    这让她感到非常的懊恼——倒不是觉得丢脸,主要是她上午跑过来是有目的的,不过不是像以前那样直接找盛睡鹤的麻烦。

    而是为了督促他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攻读!

    当然盛惟乔这么做,自然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出阁后离不开娘家的权势支持,所以望兄成才心切,她主要是想到盛睡鹤再强悍也是人,是人肯定要休息。

    这几天因为每天晚上被他拉去坟场练胆,盛惟乔跟公孙应姜都要到很晚才起来。

    那么盛睡鹤自己,即使年岁较长,比较能撑,白天肯定也要休息吧?

    既然如此,盛惟乔横竖自己睡不着,索性跑过来,打算亲自盯着也不许他睡!

    不但不许睡,而且还得劳神费脑的念书!

    这么着,就不信他晚上还有精神折腾自己跟公孙应姜!

    盛惟乔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太好了,以至于刚才她都特意压着脾气没跟盛睡鹤吵架——她怕自己跟这只盛睡鹤吵起来后,会被再次气的拂袖而去……

    只不过盛惟乔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这么不争气,才盯了这只盛睡鹤多久?居然就睡着了!

    虽然现在看盛睡鹤仍旧在温习功课,但中间这几个时辰,谁知道他是不是回房去睡了一觉,养精蓄锐,只等晚上神清气爽的继续挟持两个女孩儿前往坟场?!

    “这只是第一次而已,也是因为我昨晚一点都没睡!”盛惟乔懊恼了会,自我安慰,“下次我有经验,绝对不会这样了!”

    她定了定神,整理了下衣冠,才走出屏风,盛睡鹤虽未回头,却已察觉,立刻含笑道:“乖囡囡,你睡好啦?”

    盛惟乔板着脸,并不接这话,只走到方才的圈椅上坐了,方斜睨了他一眼:“你方才可去休憩?须知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本来你在外面荒废了这么多年,眼下考期又已不远,更该努力才是,可不能因为贪图享受偷懒!”

    “乖囡囡这是铁了心要督促为兄上进了吗?”盛睡鹤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温柔道,“乖囡囡放心,为兄怎么舍得让乖囡囡失望呢?”

    不知道为什么,盛惟乔总觉得他神情,尤其是眼神,落在自己脸上时,非常的微妙……

    她狐疑的摸了把脸,发现光洁如旧,好像没什么问题,也就没放在心上,只冷哼道:“那你还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快点好好看书!”

    盛睡鹤用特别温柔的语气道:“这是因为为兄觉得特别感动的缘故——乖囡囡终于长大了,知道关心哥哥了!”

    说到这里,他再次深深睨了眼盛惟乔,才把视线转回书上,与此同时,嘴角弯了又弯,显然心情非常好。

    盛惟乔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会,见他似乎已经沉浸进书中了,也不再关注,无趣的四处打量片刻,见不远处的书架上似乎放了几本闲书,便起身走过去翻看,不多时,就捧了本喜欢的回座,津津有味的阅读起来。

    当然,自己看书期间,她没忘记隔三差五的监督一下盛睡鹤。

    她可是来消耗敌军的!

    但因为手里这本演义小说写的太好看了,没过多久,盛惟乔就渐渐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聚精会神的看起了书!

    于是半晌后,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把书拿走后,盛惟乔本能的就想发怒——待看到盛睡鹤那张笑吟吟的脸,她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本末倒置了,不禁又羞又气又郁闷,怒道:“你拿我书做什么?!你自己的书呢?不看了?”

    “不看了。”盛睡鹤指了指窗外,“天色已暮,这时候看书最伤眼睛。乖囡囡也明儿再看吧!”

    盛惟乔瞥了眼窗外的残霞,这才发现时已傍晚,不禁下意识的站起身,打算回去。

    不过才站起来,盛惟乔忽然想到:“现在也才酉初而已!他之前都是亥初去找我跟应姜,动身前往城外坟场——如果我现在走了,就算他白天没休憩,这会跑去安置,到亥时也有近三个时辰,足够他恢复了!这怎么行?”

    于是她立刻坐了回去,宣布:“我今天打算留下来陪你用饭,你没意见吧?”

    盛惟乔这么说时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毕竟以他们兄妹之间恶劣的关系,盛睡鹤拒绝她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盛睡鹤闻言,立刻笑眯眯的答应了:“乖囡囡不说,为兄也要留饭的,毕竟都这么晚了,客气话总是要讲的嘛!”

    不待盛惟乔接话,他意味深长的继续道,“乖囡囡放心,为兄最爱干净了!为兄这里的小厨房,就算花式没有乖囡囡的小厨房那么多,却绝对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饭菜里是绝对不会有人吐口水掺沙子放蟑螂下巴豆的!”

    盛惟乔:“……”

    她冷静了下,冷笑,“你当我听不出来你在威胁我?!”

    盛睡鹤温柔道:“乖囡囡,怎么会呢?为兄这不是想让乖囡囡吃的放心,才这么说的吗?乖囡囡如果实在不能相信为兄,待会饭菜上来后,为兄先尝怎么样?”

    这要搁昨晚之前,亲眼看着盛睡鹤尝过的饭菜,盛惟乔还能放心。

    但昨晚看到这只盛睡鹤毫不迟疑的将自己舔过的蛇肉吃下后,盛惟乔现在对他的“爱干净”已经完全不抱任何指望不说,甚至隐隐觉得他亲口尝过的饭菜说不定才是有问题的……

    所以纠结半晌,她决定还是让绿锦回朱嬴小筑取攒盒,从自己的小厨房里拿晚饭来泻珠轩用!

    因为书房里就兄妹俩,盛惟乔只好自己起身,打算出门去喊绿锦。

    但她才移步,盛睡鹤已挑眉问:“乖囡囡,你要去哪?”

    “关你什么事!?”盛惟乔没好气道,“怎么,你一个人待屋子里害怕,看我要走就吓坏了?”

    后面这句话显然是讥诮,然而盛睡鹤却一本正经的点头:“乖囡囡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为兄就是了,何必亲自劳动呢?这会儿天际残阳如血,照的整个庭中都惨红一片,为兄一个人待在这里还真有点心慌慌!乖囡囡就行行好留下来,还是让为兄替你去跑腿吧?”

    盛惟乔闻言冷笑,道:“太阳还没全落山呢你就这么害怕,大晚上的在坟场上反倒不怕了?你打什么主意就直说吧!”

    盛睡鹤正要回答,这时候外间回廊上传来一阵刻意放重的脚步声,很快到了书房门口,轻叩两声后,传来公孙喜的声音:“公子,老爷跟夫人来了!”

    “爹娘来了?”盛惟乔微微惊讶,她是知道盛兰辞这段时间会每天抽空来泻珠轩讲学的事情的,不过为什么冯氏也一块来了?难道因为自己在这里的缘故?

    实际上正是如此——盛兰辞夫妇早上就接到禀告,说女儿疑似强颜欢笑,实则情伤严重,竟是一晚没睡,还跑泻珠轩打算继续拿盛睡鹤做出气筒,冯氏听了这禀告本来打算立刻过来的,但盛兰辞这两天因为担心女儿,特意没出门,闻讯却把她劝住了:“乖囡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当真是为了徐家小子的事情,再生气也不至于去跟睡鹤发作,也许是为了旁的事情呢?咱们现在就赶过去,万一误会了乖囡,岂不是越发伤孩子的心了?再等等,看她去泻珠轩做什么吧!”

    这一等,果然风平浪静,说兄妹俩单独在书房里说话,一直没出来,但也没听到吵闹的声音。

    细泉所以猜测:“难道是咱们小姐心里不爽快,怕跟老爷夫人说了,惹您两位伤怀,故此去寻公子倾诉?”

    夫妇俩也觉得很有可能,一时间既欣慰于女儿的体贴孝敬,又心疼女儿的遭遇,双双唏嘘:“可见孩子还是要有个伴才好,哪怕乖囡平时跟睡鹤关系不是很好,亲兄弟终究不一样,如今有了心事,可不还是要找睡鹤说吗?”

    深觉兄妹和睦有望,盛兰辞夫妇决定今晚一块来泻珠轩,一家四口用顿晚饭,以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但这时候夫妇俩笑吟吟的迈进门,一眼看到衣冠整齐略带意外的盛惟乔后,均露出讶色:“乖囡?!”

    盛惟乔见爹娘神情愕然,不解道:“怎么了?”

    “你脸上……”冯氏下意识的开口,但立刻被盛兰辞打断了:“看到乖囡气色这么好,爹娘也就放心了!今儿个爹娘有空,正好陪你们兄妹用顿晚饭,时候不早,细泉你服侍乖囡梳洗一下,咱们就去花厅开饭吧?”

    虽然盛兰辞救场及时,然而盛惟乔已经起了疑心,看向细泉:“姑姑能给我找面铜镜来么?”

    细泉下意识的看向盛兰辞夫妇——好么,这更加证明有问题了!

    见盛惟乔眼中浮起分明的怒意,盛兰辞也不敢再搪塞,只能任凭细泉出去弄了面小铜镜来给她,这一看,盛惟乔气的夺过铜镜就朝盛睡鹤砸过去:“你这个混账!!!”

    ——翻转着在半空划出弧线的铜镜,清晰的照出她的面容:由于刚刚酣睡了一场,显得红扑扑的小脸上,对称的画了六道猫须,额头还被写了个工整端庄的隶书“王”字!

    从墨汁的色泽看,应该是先画了猫须,之后隔了段时间,盛睡鹤大约又手痒了,再给她写了个“王”字……配着女孩儿绾的油光水滑的双螺髻,活脱脱就是一只小猫,噢不,是小虎……

    她就说方才这只盛睡鹤为什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想到这里,只扔一个铜镜完全不能发泄怒火,盛惟乔气的忘记了自己今天过来的任务,袖子都来不及挽,就要扑上去跟盛睡鹤拼命!

    盛兰辞夫妇见状自是忙不迭的劝架,然而女儿怒火爆发根本听不进去,儿子实力高强三跳两转转眼翻上屋梁,笑眯眯的袖手看着底下爹娘妹妹齐齐跳脚,一脸的“有本事上来”——不算小的书房里短短片刻就跟闹开了锅似的,但上天似乎觉得还不够,于是又给添了一件!

    脸色复杂的大管事盛福亲自过来禀告:“老爷、夫人、二小姐、公子:徐世子来了,正在门口负荆请罪!”

 第一百三十四章 自投罗网的徐世子

    徐抱墨之所以在现在这个时候登门,其实是他在路上思考过的结果:“虽然本世子在大乔面前一直表现的完美无缺,大乔又是个特别好哄的性子,此番请罪按说没什么特别艰难的,但这得到了大乔面前,有她出面为本世子斡旋才行!万一盛家拦着不许本世子进府,或者进了府也刻意瞒住大乔,大乔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替本世子说话呢?”

    毕竟徐抱墨虽然觉得初梨作为区区奴仆,她说的话肯定不会有自己这个世子的话有分量,更遑论他之前在盛府小住期间可没露过马脚——但架不住盛惟乔受宠啊!

    她这种受尽万千宠爱的掌上明珠,自己感受到的委屈若是三分,一群靠山眼里她的委屈至少有三十分!

    这么着,徐抱墨哪能不担心盛家人的反应?

    按照他对盛老太爷的了解,要不是老太爷身体还没好,知道他上门,没准会亲自跑到大门口拿鞭子抽他个满脸开花啊!

    ——就算老太爷现在病体未愈,盛惟乔的亲爹盛兰辞也很有可能带着家丁出来暴打他一顿,完了把他赶走什么的;在盛兰辞之后,盛惟乔也还有个才认祖归宗的异母兄长盛睡鹤呢!

    此外叔父、堂兄弟什么的,哪怕一人给他一拳,想也不是好受的!

    是以徐抱墨经过左思右想,挑选了暮色降临的这个时间“抵达”盛府。

    他是这么想的:如果盛家不揍他,还跟以前一样客客气气的请他进府做客,那当然是再好没有!但如果盛家揍他的话,相比白天被一群闲人围着看热闹的尴尬,肯定是现在行人稀少的时辰比较好啊!

    最重要的是,如果是大白天,盛家揍完他肯定让他自己滚——至于是滚去医馆还是客栈还是徐府,盛家人肯定是不会管的。

    但现在这种城门已经关闭,医馆客栈也差不多下门板的时候,徐抱墨觉得自己挨完揍之后,表现的凄惨一点,盛家十有八九得把他抬进去上点药啊安置下什么的,以免三代单传的徐家绝了嗣不是?

    如此混进盛府之后,大不了慢慢耗,总比连大门都进不去好啊!

    所以徐抱墨被祖父祖母丢出门外后,一路快马加鞭,紧赶慢赶的在今天晌午后就进了南风城,却特特找了个僻静的客栈猫了起来,愣是等到现在才背了捆荆棘跑盛府门前请·挨打·罪来了!

    “要是运气好,没准过会就能进去用晚饭了呢?”徐抱墨跪下来的时候心情还是有点小期待的——他特意从晌午后就没吃东西,为的就是等会可以货真价实的表现出虚弱,以证明自己接到消息立刻赶过来请罪兼解释的急切与诚意。

    万一盛家被感动了,估计意思意思的敲打几句,就会让他进去用便宴了啊!

    实际上这时候泻珠轩确实已经摆上一顿家宴了——当然不是为了招待徐抱墨,而是大房一家四口难得的聚餐:“乖囡最喜欢吃这个了,来,多吃点!”

    “鹤儿瞧着瘦了点,这酸笋老鸭煲很是补人,为娘给你盛一碗?”

    “多谢娘,今日的百果蹄做的不错,娘也多用些!”

    见盛睡鹤与冯氏母慈子孝,盛惟乔愤愤的也给盛兰辞夹了块芙蓉鸡:“爹,您尝尝这个!”

    盛兰辞顿时眉开眼笑:“乖囡真孝顺!”

    ……其实刚才盛福才过来禀告徐抱墨在门口负荆请罪时,冯氏顿时就想杀过去为女儿讨个公道要个说法的!

    但盛兰辞和颜悦色的把她拦下了,还趁机给正掐的不可开交的兄妹俩调解:“都是饭点了,咱们来都来了泻珠轩,哪能叫孩子们失望?有什么事情,用完饭再说——至于徐家孩子,让盛福领他去客院安置也就是了,想来那孩子刚刚赶了路,风尘仆仆的肯定累坏了,今晚也别要他来请安,让他去客院养精蓄锐,明儿个再精神抖擞的照面,把事情说清楚,岂不是好?左右他之前又不是没来咱们府里住过,地方都是熟悉的。”

    冯氏差点当场暴走——那个混账小子那么坑咱们女儿,你居然还要好声好气的接待他?!

    索性这时候她看到盛睡鹤在盛兰辞身后对她比了个隐蔽的手势,指了指盛惟乔,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怕宝贝女儿还惦记着徐抱墨,说场面话呢!

    “你安排就好!”冯氏这才点了点头,上前拉着兄妹两个朝摆饭的花厅走,“这种琐事交给你们爹就成了,咱们先过去。这天正热着,为娘那边的厨房新做了百花饮,吊井里湃了一下午,如今正正好,趁现在咱们娘仨过去喝一盏,祛一祛暑气!”

    半晌后,单独交代完盛福的盛兰辞笑眯眯的踏进花厅,开始了其乐融融的晚饭——这顿晚饭对于盛惟乔来说不算太愉快,因为盛兰辞夫妇虽然不住给她夹菜添汤,疼爱如旧,但对盛睡鹤也非常照顾,尤其是冯氏,简直就是在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女儿总是欺负儿子,为了替女儿弥补,我这个当亲娘的必须加倍对儿子好”。

    宠爱被分了一半不说,跟自己争宠的人还占据着道德高峰!

    盛惟乔觉得好不心塞!

    以至于她搁箸后,眉宇之间都还有点郁郁寡欢,以及很明显的失落。

    所以盛兰辞夫妇这顿饭吃的其实也很不痛快:早上接到朱嬴小筑的密报,说女儿为了徐抱墨伤心的一晚上没睡着——二十四孝亲爹亲娘已经心疼的没法说了!

    好不容易子女谈心一整天,虽然结果是又打起来了,但这眼节骨上只要能够分散女儿对徐家小子的注意力,兄妹闹闹矛盾也是好的,反正兄妹一直都在闹矛盾。

    谁能想到,那徐家小子居然又阴魂不散的找上门来扫兴了!

    看看乖囡那闷闷不乐的样子!

    肯定是因为她还惦记着徐抱墨啊!

    尽管她一个字都没提那个混账——但心里不定多难过多酸涩多千回百转呢!

    盛兰辞夫妇不动声色的对望一眼,均把对方心思看的明白:这段孽缘绝对、绝对、绝对要斩断!

    各怀心思的说了几句闲话后,盛兰辞夫妇联手把盛惟乔哄回朱嬴小筑去安置,不及回到乘春台,就急急忙忙的讨论起了要怎么让女儿避开徐抱墨这个火坑:“依我说,就打发他走吧?回头就跟乖囡说,徐家有急事,所以他连夜告辞了!”

    盛兰辞皱眉道:“算算行程,那小子是爹的回信才到徐世叔手里,就动身赶过来的,他既然对乖囡无意,哪肯这么殷勤?显然是却不过徐世叔之命,不得不来。咱们赶走他容易,怕就怕他这次回去后,徐世叔会亲自领他上门来赔罪!到时候总不能连徐世叔一块赶走吧?”

    冯氏很不高兴:“那位世叔说起来跟爹也是多年交情了,既知自己孙子的品行,也晓得乖囡是咱们唯一的女儿,却还打着结亲的主意,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别生气!”盛兰辞安慰的拍了拍妻子的手臂,轻笑道,“不就是让乖囡断了对那小子的心思吗?那小子要是在外面,也还罢了。念在两家情分上,咱们做长辈的也不能把事情做的太过分。但现在进了盛府……在咱们的地盘上,做点小手脚,谅他就算回头告到徐世叔跟前,也是口说无凭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他冷然道,“你忘记之前底下人买回来的那个人证了?”

    冯氏目光闪烁片刻,大约明白了丈夫的意思,眉宇顿时舒展开来。

    ……徐抱墨不知道自己在盛兰辞夫妇眼中,已经是一块搁上砧板的肉,想怎么下刀就怎么下刀。

    他这会刚从浴桶里爬出来,正忧心忡忡的系着衣带——他不能不忧心忡忡,之前在门口的时候,才负荆请罪没多久,侧门就开了,一直跟着盛兰辞的大管事盛福特别和蔼的请他进府,话说的可好听了:“世子爷这是做什么?世子爷乃我盛家老太爷世交之后,有道是孙肖祖,徐老侯爷什么为人,咱们老太爷是最清楚的!更何况世子爷也不是头次来南风郡了,之前在敝府小住期间,品行如何,敝府上下,都看在眼里!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贱婢误会世子爷呢?世子爷现在这么做,可是打敝府的脸了!世子爷快快请起!”

    盛福边说边跟两个小厮硬把徐抱墨架起来,几乎是连拖带拽的推进府里,跨过门槛的时候他还笑容满面的说着,“大老爷大夫人知道您来了十分开心,因时辰晚了,怕您到他们跟前还要见礼,很是繁琐。是以命小的先迎您去上回住着的客院梳洗安置,明儿个再给您接风洗尘!您看成么?”

    徐抱墨来之前被徐老侯爷下了死命令,都做好了被盛家暴打的心理准备了,此刻闻言,自然是满口应承下来,发自肺腑的称赞盛兰辞夫妇的体贴与大度——他这会还有点沾沾自喜呢:“看来本世子之前在盛府的表现,不但大乔,连盛世伯跟冯伯母也都看在眼里啊!”

    但这时候他跟盛福都进了府,两个小厮迅速回身把门“砰”的一声撞上,跟着盛福二话不说甩开前一刻还死抓着徐抱墨胳膊不放的手,“惊讶”道:“糟糕!小的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得赶紧过去一下!万望世子爷海涵!”

    徐抱墨才说:“无妨的,你……”盛福跟两个小厮竟都拔腿就跑,转眼就跑进照壁不见了!

    “这大管事一直都是跟着盛世伯的,按说非同寻常下仆,怎么这样失仪?”徐抱墨不禁愣住,还在想,“难道当真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是什么事呢?”

    然后旁边忽然就冲出一群膀大腰圆、手持棍棒的壮汉,见面之后二话不说,冲上来围住他,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狠揍!

    徐抱墨完全被打懵了!

    他起初是边招架边试图跟他们讲道理——但没讲几句,就发现这些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不说,反而打的更凶了!

    这下徐抱墨只好全力躲避,很快就必须还手,跟着就是还手失败被按在地上暴揍……其实他也不是全没机会挣开,主要是这里是盛府,他又才坑了人家女孩儿一把,实在没那个脸皮对人家下人下狠手,只能抱着头,尽量蜷缩起身体硬抗,心里默默流泪:“本世子早该想到,当初本世子只是在花园里跟大乔说说话,盛世伯就杀气腾腾的看着本世子,现在怎么可能不为大乔出气啊!”

    所谓让他进府梳洗,根本就是把他骗进来好尽情的打啊!

    徐抱墨心中哀嚎:“本世子就说这门亲事结不得!这还没成亲,不过是个通房丫鬟跑过来闹了一回,盛世伯就这样对待本世子,要当真娶了大乔,本世子去勾栏逛一回,盛世伯还不得活活打死本世子?!”

    他甚至怀疑自己祖母夏侯老夫人是不是年轻时候做错了事情,其实自己父子不是徐家血脉,徐老侯爷近年才知道,因为怕丢脸所以不好意思闹大,想着暗暗的逼死自己好出口恶气……而夏侯老夫人或者是心虚,或者是对老伴的愧疚,所以默许了老侯爷此举,甚至还帮忙打下手,老夫妇变着法子可着劲儿的把自己朝死路上赶!

    不然他的祖父祖母怎么会让他做这么可怕的人家的女婿?!

    半晌后,壮汉们总算打完收工走人——之前“有急事”离开的盛福也换了身衣裳施施然回来了,看到徐抱墨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大管事非常惊讶:“世子爷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徐抱墨看着他逼真的演技,都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强笑道:“没什么,兴许是误会!”

    “误会也不能这样委屈世子爷啊!”盛福特别热情好客的要给他追根问底——实际上是把急需医治跟休息的徐抱墨拖了好半晌,看他实在撑不住了,才大发慈悲的扶着他朝客院走。

    当然,这中间,盛福肯定会不断不当心、意外、偶然、失手的碰到徐抱墨的伤处,让这位世子爷伤上加伤,痛上加痛,差点洒泪当场!

    这些徐抱墨都忍了!

    但他万没想到的是——总算进了客院,盛福居然还不放过他!

    趁着扶他上台阶的机会,大管事故意一推,愣把他推进旁边的小池塘里,待浑身是伤的徐抱墨凄惨的扑腾了好一会,才咋咋呼呼的跑过去拉他上来:“哎呀哎呀小的真的是吓坏了!好好的世子爷怎么会落水呢?小的还以为是做梦,竟在那儿站了好久才醒悟过来,世子爷,求您千万饶恕小的的粗心啊!”

    盛福假惺惺到这里,似乎看出徐抱墨的忍无可忍,眼珠一转,手一松,让正借助他力量往上爬的徐抱墨再次摔回水里,拍着大腿道,“世子爷这个样子得赶紧沐浴啊!小的这就给您去喊人伺候热水!”

    然后,他……就这么跑了!

    大概徐抱墨是徐家唯一男孙的身份起了作用,盛家到底不好把他直接玩死在府里的,所以半晌后,盛福答应的热水总算来了。

    这次徐抱墨从俩小厮抬着水进门起就高度警惕,甚至连水温以及沐浴的木桶也反复检查过了,总算平平安安的熬到出浴,他惊魂甫定的想:“也不知道盛世伯发泄的怎么样了?今晚可还有什么手段?”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窗纸上,映出一个云鬓高耸的侧影,依稀可辨轮廓柔美袅娜。

 第一百三十五章 盛惟乔:岂有此理!太欺负人了!!

    要是在徐府……应该说在被祖父祖母押着清理后院之前的徐府,徐抱墨出浴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必然是会心一笑:这又是哪个寂寞的小妖精来找本世子了?

    但刚刚被盛府一路招待过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还在痛的厉害——徐抱墨再没脑子也不可能认为这侧影是盛家心疼自己远道而来旅途劳顿,专门派个美人过来慰劳自己,十成十是盛兰辞给他挖的坑还差不多!

    所以他立刻飞快的穿戴整齐,推门出去的同时,沉声道:“这位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请你……初桃?!”

    正气凛然的君子做派端到一半,徐抱墨愕然失声,看着面前熟悉的倩容,嗅着她身上传来的陌生茉莉花香,不禁有种如在梦中之感,吃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初桃这名字一听就是跟初梨一块的,都是打小服侍徐抱墨的贴身丫鬟。因为姿容秀美,前两年初梨与外间的勾栏女子争宠受挫时,为了将徐抱墨笼络在府里不要出门,穿针引线,将初桃也撺掇成了通房。

    前两日徐老侯爷跟夏侯老夫人发话,令徐抱墨遣散后院,了断情债,以为求娶盛惟乔做准备时,初桃跟初梨一样,均在头一批遣散之列。

    虽然拜徐抱墨在夏侯老夫人跟前苦苦哀求所赐,初桃亦是领了二百两银子与自己的身契出府的待遇——三日内离开苍梧郡,此后都不许回去的限制当然也一样——不过徐抱墨不记得自己这丫鬟在南风郡,尤其是盛府有什么亲戚故旧,尤其这大晚上的,初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徐抱墨眼中浮上怀疑:难道初桃跟初梨一样,都起了跑来盛府找事的心思,只不过初桃临时打了退堂鼓,所以没有被盛家连同盛老太爷的书信,一块送回徐府处置?但她此刻出现在这里,为什么?

    “没想到世子还认识奴婢。”初桃可不管徐抱墨的想法,她神色黯然的看着旧主,眼眶几乎是迅速的红了,珠子般的泪水簌簌而落,凄然道,“想到那日奴婢们前脚欢欢喜喜迎您进府,后脚就被您亲自打发出去,日头落山了,连在府里再待一晚都不可以……奴婢还以为,世子是当真不认识奴婢这些人了!”

    “……当日之事,乃祖父祖母之命,本世子也是无可奈何。”徐抱墨本来想问她是怎么出现在盛府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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