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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第3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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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惟乔将父母的想法看的清楚,沉默片刻,最终叹息一声,圆场道,“当然娘这些日子也很辛苦,不如就我带人去收拾禁雪堂吧?”
要说她这会儿对盛老太爷完全释然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其实她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这个祖父?
然而正如盛兰辞将她当成眼珠子一样,她对盛兰辞这个亲爹也是充满了眷恋的。
此刻察觉到这亲爹的进退维谷,到底舍不得他为难。
“你去收拾个什么?”只是盛惟乔愿意退一步,冯氏却不干,闻言立刻冷笑了一声,说道,“且不说我跟你爹养你这么大,你替我们收拾过乘春台么?就说你祖父他早就做好了你不在的心理准备了,显然就是不要你给他忙前忙后的,你硬要凑上去,说不得还坏了人家远道而归的好心情呢是不是啊?!”
最后一句,却是斜睨盛兰辞,逼着他回答了。
盛兰辞很勉强的笑了一下,道:“乖囡,你娘这些日子确实辛苦,但你才赶了远路,蕤宾又还小,这种琐事,确实用不着你……你三叔三婶还在呢!让他们去办就是了!”
虽然他扯了盛兰梓夫妇出来顶缸,但冯氏并不满意,又说:“老太爷回来之后,乖囡你也记得离远点!毕竟人家都当你没有了,你这乍一冒出来,可别把人给吓着了!”
这话盛惟乔都不知道要怎么接了,尴尬了会儿,只好讪讪道:“娘您想多了……我去北疆的路上就有给祖父写过信的,他老人家这会儿肯定也晓得我就在这边呢!”
冯氏冷笑道:“说不准就是觉得你碍眼呢?”
“爹他不是觉得乖囡碍眼……”盛兰辞小心翼翼的想替盛老太爷分辩,“爹就是一时糊涂……”
冯氏眼皮都不抬一下,说道:“那可怎么办?老太爷年纪本来就不轻了,接下来还会越来越老。人家说老糊涂老糊涂,可见是越老越容易糊涂的!往后三不五时的坑家里人一把,我反正命苦嫁进盛家做儿媳妇,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乖囡都已经出了阁,是容家妇了,也还要继续被娘家祖父害,这是什么道理?”
她冷笑了一声,盯着盛兰辞道,“你看这样成不成啊?咱们和离算了,乖囡我带回冯家去!反正冯家这一代没有女孩儿,向来稀罕乖囡,怎么都不会委屈她的!再说了,就算那边有什么委屈,也比留在盛家被卖掉好吧?”
盛兰辞干咳道:“饮露,别这样说!之前爹爹人在长安,咱们鞭长莫及也还罢了,这会儿回来了南风郡,咱们岂能让他继续犯糊涂?”
又说,“而且爹爹年纪大了,往后再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再让他老人家外出奔波了!”
这就是委婉保证,日后不会再放盛老太爷离开眼皮底下。
不过冯氏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女儿委屈,见盛惟乔张口欲语,知道她八成要帮盛兰辞说话,眉头一皱,先轻喝道:“乖囡你先下去,我同你爹爹单独有话说!”
盛惟乔怕自己走后他们吵架,磨磨蹭蹭的不愿意离开。
然而冯氏不耐烦了,站起身来,连推带掐的,硬把她赶出乘春台,还“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了!
盛惟乔无奈,只好回去自己住的朱嬴小筑,命人时刻注意着乘春台的动静。
半晌后那边来了禀告,说是乘春台的门总算开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回娘家
盛惟乔急忙问下人:“那边怎么样?可有什么动静?”
下人脸色古怪,支吾了一阵,见盛惟乔不耐烦了,才硬着头皮道:“夫人不知为了何事同老爷闹翻,这会儿正收拾东西,要回娘家去住。”
盛惟乔吃了一惊,连忙起身去乘春台。
到了地方,果见细泉等人里里外外的忙着收拾箱笼,冯氏自己弄了个玫瑰椅坐在长廊下,手把书卷,看的聚精会神,全不管盛兰辞在旁苦口婆心做低伏小的劝。
她快走两步上前,叹着气唤道:“娘!”
冯氏不动如山,像是根本没听见。
侍立在侧的盛兰辞则朝女儿投来可怜巴巴的眼神。
盛惟乔于是走到亲娘跟前,抬手将她手里的书卷一把抢下来!
冯氏装不下去了,顿时恼怒,低喝道:“没规矩!为娘宠了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来气为娘的吗?!”
“爹您先去别处转转,我跟娘说会儿话!”盛惟乔给盛兰辞使眼色,待盛兰辞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之后,她才在冯氏跟前蹲下,低声说道,“娘,我知道您是为我抱屈,不过您想想,且不说这事儿乃是隐藏着,不好公开的,外人什么都不知道,只看着您这会儿的做派,一准只会说您不懂事!这却是何苦?”
“再者那毕竟是您的公公,我的祖父,爹爹的生身之父!”
“我跟密贞还有姨母也没有实质上的伤害,为此同他计较,您说要怎么办呢?逼死他不成?爹爹是肯定舍不得的!”
“毕竟换了爹爹往后若是算计蕤宾,我……”
“他敢!!!”冯氏听到此处,双眉一挑,眼中杀气流露,喝道,“你爹爹才不是你祖父那种糊涂东西!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是,有为娘在,他要牺牲顶多自己一个人去死!想动你跟蕤宾,为娘非撕了他不可!!!”
盛惟乔本来想打个比方的,闻言顿时不敢说下去了,赔笑道:“是是是,有娘在,我啊才不要担心呢!”
“那你就该好好的听我的,而不是吃里扒外的帮你爹说话!”哪知冯氏就顺势反过来劝她,“人家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难道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所有的委屈心酸咽下去,继续对那老东西孝顺体贴?!我呸!我冯饮露的女儿,怎么可以这么窝囊?!”
“……问题是,咱们左右又不能逼死祖父,所以日后还是要长久相处的啊!”盛惟乔嘴角抽搐,说道,“那么不揭过还能怎么样呢?难不成还给祖父打板子什么的?且不说这种事情传了出去,咱们家的名声会怎么样,就说打他一顿,也没什么意思,不定爹爹跟三叔三婶什么的,还要反过去心疼祖父呢?到那时候,咱们才叫委屈!”
冯氏冷笑着点了点她额头,说道:“我的傻女儿!就算那老东西跟咱们关系特别,不好真的怎么报复他,然而咱们又岂能什么都不做?你当为娘方才说的话全部是气话吗?”
“他能够一时糊涂卖你们一次,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何况俗话说的好,有一就有二!”
“他在长安既然暴露出来这样的高风亮节,回头即使他自己没这心思,说不得就有人主动找上门来,劝他大局为重呢?”
“这么着,这次咱们忍气吞声什么动静都没有了,下次他自我感觉:啊这个孙女儿卖了也没有什么!儿子媳妇还不是一如既往的孝顺体贴,就连孙女儿自己也乖巧的很,压根就不怪我!”
“那么最后说不定还会觉得你自己就愿意为大局牺牲,他那么做不过是成全你呢?”
“到那时候,你说你恶心不恶心?!”
见盛惟乔听的愣住,冯氏吐了口气,寒声说道,“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就这么揭过的!我也不要怎么他,却必须让他知道,得罪咱们娘儿的下场!”
盛惟乔这时候还没明白冯氏“让他知道得罪咱们娘儿的下场”的意思,道:“但是娘您这会儿要回冯府去,为难的只是爹爹啊!祖父又还没回来!”
冯氏道:“我要是就在这府里头跟你爹爹吵上几架,谁知道那老东西回来之后会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而且我也不可能跟你爹爹吵到他回来吧?那么那老东西没准会认为我也就闹这么点动静,完全可以接受了!”
“所以我还是带着蕤宾去冯府住几日,顺便陪陪你外祖母……嗯,最好乖囡你跟我一块去?”
盛惟乔无奈道:“那样爹爹多尴尬?里里外外也肯定要猜这猜那了……而且蕤宾还是不要离开盛府的好,毕竟连山跟吴大当家他们都在盛府里呢!”
“两边就这么几步路,冯府也不是没有客院,一块儿搬过去住就是了!”冯氏劝道,“最好你也一块儿过去,这样他们也不需要兼顾两头!”
又说,“要是蕤宾我不带走,你一个人带,你会带吗你?就算会带,这会儿的小孩子伺候起来多麻烦?乳母之类的到底是下人,孩子还小,连告状都不会。咱们不盯着紧一点,他被亏待了都不好说!”
盛惟乔苦笑了一声,说道:“娘,其实也没必要这样想方设法的给祖父脸色看的。之前是我们压根就没想到祖父会这么做,否则我不跟他说我的猜测,祖父哪里就会想到什么诱饵不诱饵的?”
“如今我们既然知道了,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怎么可能还给祖父这样的机会?”
“密贞我倒是不担心的!”冯氏闻言冷笑,“那孩子素来精明,你们这次之所以未被算计,主要就是他应变及时,准备妥当!你姨母就更不要讲了,她不坑别人就不错了!但你?你经历过的勾心斗角太少太少了,尤其对家里人那是半点戒心都没有,我可不觉得你有了这么次教训之后,就能防范的严密周到!”
盛惟乔觉得好心塞,都没心情劝说冯氏息事宁人继续留下来了,只嘟着嘴问:“那您要去冯府住多久的?算算时间,祖父他们没有一个来月,只怕根本到不了?”
冯氏不在意的说道:“那就住一个来月……反正我也好久没回府小住了,最近一次,还是密贞进府那会儿呢!”
“您还说这事儿呢!”盛惟乔闻言,立刻白了一眼过去,说道,“那会儿我被您跟爹爹联手骗的好苦!前前后后不知道哭了多少场,还几次三番被气的死去活来!”
冯氏顿时心虚,干笑了几声之后推卸责任道:“其实为娘一早说过乖囡你那会儿虽然还没及笄,但也很懂事了!然而你爹爹却不然,坚持说你小孩子脾气,保守不了秘密,兹事体大不好外泄,所以务必不能告诉你!再说你不知就里,表现自然,也更好的迷惑盛家冯家宣于家等一干人……这都是你爹爹的错!”
盛惟乔狐疑的看着她,说道:“我怎么觉得您这话……听着怪耳熟的?”
“当然耳熟啦乖囡!”冯氏心道,“因为为娘之前一直都是这么拖你爹爹出来当替罪羊的啊!”
但嘴上却死不承认:“怎么会呢?乖囡你一定是记错了……要么就是你爹爹这样污蔑过为娘?你可不能听他的,只看这次的事情,就知道谁更心疼你了!”
盛惟乔没理会她的挑拨离间:“爹爹是因为祖父素来对他偏爱,手心手背都是肉,自是为难!要是换成外人,爹爹早就摩拳擦掌的替我讨公道了!”
沉吟了下,她道,“因为密贞写来的信里提到了永义伯一家子,娘您一定回冯府去住的话,那么蕤宾您还是带过去吧!因为我接下来可能会经常去找静淑县主说话,未必有空一直看着蕤宾。”
冯氏闻言暗松口气,说道:“蕤宾这年纪,还是过来人看着的好!我之所以要带他去冯府,也是因为你外祖母、两位舅母,都是生养了不止一个孩子的,她们抚养孩子的经验,比咱们,比乳母都丰富!蕤宾去了那边,只有被照顾的更好的。”
盛惟乔提醒道:“外祖母跟两位舅母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但是冯府奴仆众多。之前也还罢了,这会儿……能够靠近蕤宾的人,还是防备着点儿的好?”
“这个还要你说?”冯氏嘴角一弯,说道,“我前两日就跟你外祖母说了会掐着那老东西回来的时间,跟你爹爹吵架然后搬回去住的事情,你外祖母求之不得,连说好些日子没有咱们承欢膝下了,要我务必将你跟蕤宾都带过去的。这两日那边就已经在排查底下人,不可靠的,没有家人在手里做人质的,统统都会打发出去换上知根知底的……反正冯家是南风郡老字号的势家了,家生子什么的多得是!外人想在冯府做文章,且想想地头蛇是那么好压的么?”
盛惟乔闻言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道:“这样是不是太麻烦外祖母他们了?尤其是两位舅母,平时打理合府就够操心的了,还要多这样的事情。”
“你就放心吧!”冯氏淡然一笑,道,“这样的麻烦你那两位舅母才不会讨厌……毕竟,这可是跟密贞搭上关系的机会,她们谢我这小姑子的提携还差不多!要知道冯家迄今跟密贞的关系,大抵都是你外祖父外祖母撑起来的,你那两位舅舅舅母,还有表哥表弟,同密贞可没什么深厚的亲密的交情!如今能够为他的嫡长子忙碌,你那两位舅母又不糊涂,岂会嫌麻烦?她们巴不得大动干戈,越劳累越好呢!”
“不然怎么显示出她们的功劳来?”
盛惟乔这才醒悟过来,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两位舅母了……嗯,那娘您这边收拾着,我且去给蕤宾打点随身之物。”
第四百章 再次会面
可怜盛兰辞不知道妻女一番交谈下来之后达成协议,还在眼巴巴的等着。
这会儿见盛惟乔脚步轻快的走了出来,就是大喜,迎上来问:“乖囡,你娘不走了是不是?”
“爹爹,我觉得我娘说的很有道理。”不想盛惟乔挽住他手臂,语重心长道,“她好些日子没回去看望外祖母他们了,这会儿带着蕤宾回去,既使得外祖母膝下有所承欢,正好我打算这两日就去城外庄子上,同静淑县主长谈,完了也去外祖母家住上几日,同两位舅母好生亲近亲近……家里这边,就委屈爹爹一个人待上些日子了!”
想了想又道,“爹爹若是觉得寂寞,回头跟连山那边说一说,让他将元儿送过来陪陪您也成!”
盛兰辞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痛心疾首道:“乖囡!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要帮爹爹的吗?”
“我就是在帮爹爹啊!”盛惟乔闻言有点心虚,强自镇定的辩解道,“娘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吗?要么不发火,一旦闹起来,谁劝得住?”
就扯出当年容睡鹤进入盛府的往事,“那次娘还是跟您约好了做给大家看的呢!后来您还不是三番两次的去冯府做低伏小,若非赶着祖父的寿辰,娘要给祖父面子,没个三两个月,您都哄不她回来!”
“乖囡,你也说了,那次是约好了做给大家看的!”盛兰辞心急火燎,“但这次你娘是真的生气了啊!”
盛惟乔道:“着啊!娘假装生气的时候都那么难哄,如今都真的生气了,您这个她的结发之夫,陪着她风风雨雨多少年的人都没法子,我一个小辈能怎么办呢是不是?爹爹啊,女儿我是尽力了的,可是娘她就是油盐不进,咱们父女俩能怎么办呢?只能顺着点了,不然把娘弄的更生气了,说不准在冯府就要住更长时间了呢对吧?”
盛兰辞听的七荤八素的,悲愤道:“你娘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她是不是把之前我们说好了一块儿骗你的事情,全部说成了爹爹一个人的主意?不然你之前明明都是向着爹爹的,怎么这会儿说倒戈就倒戈,不但顺着你娘去你外祖母家住的想法,甚至还要带着蕤宾一块儿过去小住?!”
见女儿讪讪的笑着,就是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盛兰辞长叹一声,忧伤的摆手,“算了,你这小没良心的……还是我自己去吧!”
然而他进去跟冯氏磨了好一会儿,冯氏都不理会,最后发火了,还亲自把他赶出乘春台,让他去前头做事去:“密贞那边正是用钱的时候,他自己的亲爹亲娘素来就是靠不住,你这做岳父的,还不赶紧好生做事,给他多攒点家底,回头他拮据,咱们乖囡跟蕤宾岂能过的好?!”
爹娘这边的鸡飞狗跳,盛惟乔知道他们左右不会为这点事情当真撕破脸,转头也就不管了,回去朱嬴小筑,带着丫鬟给容蕤宾收拾好东西,送到冯氏手里,看着冯氏抱着孩子出了门,也就派人去给桓夜合那边递帖子。
次日一早,她带着丫鬟侍卫等一干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到的永义伯一家暂住的别院,照例拜见了桓夜合的父母,略说几句家常话,也就同桓夜合去了她的闺阁。
两人先是互相询问了一番近况,让盛惟乔意外的是,桓夜合委婉的问起盛兰辞夫妇是否闹了不和,她不免惊奇道:“这是昨儿个才发生的事情,我以为不会这么快传到城外来的。”
“要是其他事情肯定不会传的这么快,但我听这边下人议论之间透露出来的消息,就是令尊令堂素来恩爱,乃是南风郡上下鹣鲽情深的典型。”桓夜合掩嘴笑,“这么着,他们两位闹些别扭,自然就格外引人注意了。”
这话看似解释,其实也是在委婉分辩,就是她没有派桓观澜留下来的人手监视盛家,一切都是听盛家下人说的。
盛惟乔听了出来,抿嘴一笑,并不打算告诉她真相,毕竟这真相实在是有点难以出口,只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我外祖父之前陷在长安,外祖母心中担忧。昨儿个密贞传了消息来,说外祖父一切都好,正准备动身回来呢!只是海路因为雇不到合适的船只,只好先走陆路了。”
“我娘怕外祖母高兴坏了,本就打算带着蕤宾回去小住些个。”
“这不走之前同我爹爹拌嘴了几句,底下人以讹传讹的,倒是讲成我娘被气的回娘家了。”
又说,“也是我懒,意思意思的去劝了几句,见他们不肯听,就没管了……我想着他们难得闹上一回,要是劝多了,他们以为反正有人给台阶,说不得闲来无事,就多端几日架子了。”
桓夜合笑道:“令尊令堂素来融洽,几十年感情下来,岂能不深厚?就算偶然有些争执,想必转转身也就又和好了。所以你怠慢些,没准他们和好的更快呢!”
说了一回闲话,两人方转入正题,说起长安的局势来,“高密王败走之后,孟归羽占了长安,曾经派人追杀,只是陶褖护卫得当,又使了疑兵之计,叫孟归羽部下无法判断高密王等要人的踪迹,以至于追兵大抵是徒劳无功,不过俘获了一些大户罢了。”
“倒是长安上下,包括京畿,都催着他应对茹茹进犯之事……说起来北疆军也算尽力了,然而实力悬殊委实太大,这会儿已经全面撤出北疆,就看夏州是否守得住了!”
桓夜合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然而我觉得悬!夏州虽然地势紧要,城墙也算高大。问题是,因为有北疆挡在前面,夏州也是好些年没有实质上经历烽火了!其他不说,辎重八成是欠缺的。而北疆军如今最缺的,大概就是辎重了。”
“但夏州到底是紧邻北疆的。”盛惟乔对于夏州的情况不是很了解,还抱着指望,“徐家的采葵妹妹,没和离之前的夫家,就在夏州做了好些年的刺史。听说当初这门亲事之所以会定下来,主要就是因为徐世叔还在北疆的时候,同邬刺史一文一武,配合无间,结下了极深厚的情谊,因而约定为儿女亲家!”
“而那位邬刺史,入朝也才是这两年的事情。”
“所以夏州就算备战的程度不如北疆,也不至于全没准备吧?”
“康昭你不知道!”然而桓夜合摇头道,“夏州早些年也还罢了,自从周大将军在北疆待了十年,茹茹屡次进犯都没能攻破周大将军亲自布下来的防线后,夏州多少就懈怠下来了!你说的宁威侯还在北疆那会儿,因为战事比较频繁,夏州还算戒备。但你想想这几年,北疆那边基本都是小打小闹,再加上茹茹前任可汗登辰利予后继无人,同异母弟弟那伏真又是恩怨重重……既知道茹茹上层有这样的问题,登辰利予压根就没多少心思放在开疆拓土上,倒是干掉那伏真才是首要之务,夏州还紧张个什么?”
她叹了口气,“终究是天子昏聩无能,高密王跟孟氏又专心争权夺利!哪怕是这种关系国运的大事上头,却也没个正经上心的人!”
“……”盛惟乔听的皱眉,片刻后才道,“那这事儿可就麻烦了,我不觉得孟归羽挡得住茹茹。虽然南风郡这地方,哪怕是灭国之祸,等闲兵燹也过不来,然而我大穆好好的锦绣中原,若教一群异族祸害了,终究觉得心里堵得慌!”
桓夜合道:“谁说不是呢?不过这会儿最危急的还不一定是北方,西疆可是那伏真亲征!他是新上任的可汗,虽然登辰利予的子孙平庸,似乎没有一个能够跟他相争的,然而登辰利予新丧未久,他的心腹未必就这么快的移情别恋了。那伏真此战若是不能取胜,不说汗位就要被侄子夺回去,至少也要声望大降,那些俟力发啊俟斤什么的,说不得就要跟他蹬鼻子上脸了!”
“之前他派俟力发骨爱鹿携孟伯勤进犯北疆的时候,我以为他就是顾虑这一点,不敢亲自出马。”
“现在看来,却是打算兵分两路,同时从北方进西方动手……”
她脸色阴沉下来,“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两国交战了,这是……他这是打算一举改换中原的天日!区区蛮夷,安敢如此?!”
“那伏真亲自进犯西疆?”不意盛惟乔闻言,神情一变,诧异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密贞昨儿个写过来的信里,提都没提!!!”
桓夜合一呆,随即露出自嘲的笑:“啊,那我可是给他找麻烦了……约莫是怕你担心?”
见她脸色难看的紧,就劝道,“这种事情,咱们是真心插不上手的,你这会儿又带着小世子在身边。我猜密贞八成是怕你牵肠挂肚,故此没提,他是一番好意,你可不要怪他!”
盛惟乔胸口起伏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嗯,我不怪他,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这么下去,我简直都要习惯了!!!”
摆手止住桓夜合还要继续的劝说,她问,“西疆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之前只是塞厉统兵,密贞还做了许多准备,甚至把南疆军都扯了过去,然而益州城到底还是没有保住……这会儿那伏真亲自出马,益州如何了?”
“我接到的消息,就说了那伏真亲自统兵扑向益州。”桓夜合歉然道,“至于结果,却还没到。毕竟一西一南的,离的实在是太远了!”
盛惟乔深吸口气,反复告诫自己冷静下来,复同她说道:“这么大的事情,早晚都会有消息传过来的。密贞自以为是为我好,全不想他自己告诉我的话,我就算担心,好歹心里有个底。他什么都不说,像现在这样,我从你这儿得知,细节什么的,一概不晓,才是说不出来的惴惴!”
就恨道,“我怎么嫁了这么个人!说了多少次了,还是这么自说自话,全不管别人的心情!!!火起来真想跟他和离算了!”
“可千万别!”桓夜合忙道,“不然密贞非杀了我不可!”
盛惟乔也是说说气话,这会儿被她开导了一番,心里怒火稍平,就说:“我回去问问我爹,我家最近去往西疆的商队,可带回来什么消息吧……唉,不过这局势,静淑你说指望在哪里呢?天子昏聩了这么多年,这会儿上上下下都跟一盘散沙似的,茹茹那边倒是新换了野心勃勃的可汗,只看此番进犯的手笔,就知道那伏真的胃口有多大了!”
第四百零一章 意外的身孕
桓夜合沉吟了会儿,说道:“这个也是说不好!我说句实话:这是拼国运的时候。因为眼下这局势,谁也说不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我只能说,容氏立国以来,哪怕昏聩如今上,到底没做过太多天怒人怨的事情,福祚不至于衰落的这么快……茹茹应该是不会成功的。”
“我想想也觉得不太可能成功。”盛惟乔叹道,“毕竟茹茹就那么点人,在草原上或者是一等一的大族。可是以咱们大穆的幅员辽阔,人口众多,他们就算打的下来,又哪里看的过来?”
她不想说这种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了,吐了口气,跟桓夜合提起前话,“你之前说的给皇后的信,我已经写好了,这次带了过来。却要劳烦你送到皇后手里……对了,这法子现在还能用吧?”
“皇后还是皇后,当然能用。”桓夜合点了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信笺,放进袖子里,说道,“说起这件事情,我正有话告诉你:我才接到的长安那边的消息,说是孟归羽刚刚宣布了一个喜讯,就是舒昭仪有喜了,而且太医有九成把握,乃是男胎!”
盛惟乔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舒昭仪有喜了?!她居然能生?!”
“这么想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桓夜合对她这反应并不意外,“据说太后娘娘起初也不相信,乃是召了专门伺候自己的太医给她看过之后才确认的呢!本来太后跟舒氏姐妹积怨很深,这个你是知道的。这会儿贵妃身死,昭仪虽然没失宠罢,天子的威望,经过此番罹难后,也是一蹶不振!倒是孟归羽声望日趋隆重,正是太后收拾舒昭仪的大好时机!”
“可因为她有了身孕,顾着亲孙子的面子,非但不能拿她怎么样,据说还专门送了许多珍玩滋补之物到乐宜宫,唯恐这位年纪大了,好不容易怀上的身孕,有个闪失,叫天子再次绝嗣!”
盛惟乔叹息道:“太后娘娘怕是委屈坏了!”
“那也没办法,谁叫天子无子?”桓夜合闲闲的说道,“不过太后也只要忍这么几日吧,她又不是真的看重舒昭仪,归根到底是为了子嗣。只等十月怀胎,舒昭仪生下皇子,她也没什么用处了,到时候要怎么处置,还不是太后娘娘一句话?毕竟皇后娘娘在呢,小皇子可不怕没人抚养!”
“说起来舒昭仪这一胎怀的也真是巧了!”盛惟乔沉吟道,“早不怀上晚不怀上,偏偏这会儿有喜……要不然的话,孟氏都已经打算给天子过继嗣子,还弄了个孟侧妃给广陵王,男嗣都生下来了,这会儿别说怀孕的是素来跟太后不和的舒昭仪,哪怕是皇后,都未必是好事!”
“偏偏如今茹茹步步紧逼,长安上下风声鹤唳的……这会儿昭仪有喜,多少能够激励人心。”
“孟归羽本来就没什么把握挡住茹茹,如今这眼接骨上,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昭仪这一胎有事儿的。”
“本来天子无子,很多人都说,这是因为容氏福祚衰微。”桓夜合赞成的点头,“这会儿天子年过半百,盛宠的昭仪终于有了动静……自是证明,仍是福祚依旧深厚,之前膝下空虚,不过是时候未到。”
她说到这里叹口气,“不过这种话其实也就是自我安慰罢了……区区一个孩子,还是尚未落地的胎儿,又能鼓舞多少呢?”
两人想到大穆的未来都觉得愁的紧,而人在长安宫城里的孟皇后,却快要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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