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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第2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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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禀告过来的时候,她懵了好一会儿才瞠目结舌:“就为一只蹄髈,三个桌子的人都打了起来?!”

    来禀告的管事是盛家家生子,父母辈就是下仆里头有身份的,生活当然也不会很差,闻言也是苦笑:“小的带人把他们制住之后,询问缘故,听他们这么说了,也是不敢相信!但分开审讯的三十来个人,个个都说是因为有人想私藏一只蹄髈,故而起了口角,之后吵得不可开交,气头上就动了手,把咱们的酸枣木桌椅都打坏了一套!”

    “……念在是贺宴的份上,就不跟他们计较了,稍微教训一下,便打发出去吧!”盛惟乔叹口气,“再叫人传下话去,咱们府里摆这宴是为了热闹喜庆,谁要是吃着咱们的喝着咱们的还要给咱们添堵,别以为衙门的大牢是摆设!”

    就是这样,接下来的六日,每日多多少少也要出点岔子,而且私藏食物、连吃带拿的情况也是屡见不鲜,甚至要不是丫鬟仆役看的紧,有些人连盛菜盛饭的瓷器都想偷。

    “虽然南风郡跟长安那边流水席上,也常有人悄悄把肉菜带走些,然而终归没有这边做的这么彻底。”此刻盛惟乔想起来,就是皱眉,“甚至每桌人过去,碗碟不无清洁溜溜,都不怎么要洗的!”

    她倒不是瞧不起这些人的做派,毕竟这些年来她也算走南闯北过,不是那种从来没有踏出闺门一步、以为全天下人都跟自己过的一样的生活的闺秀了,却是想到,“所谓仓廪实而知礼仪,倘若不是家境实在艰难,平常饭菜难见荤腥,明明家里有还死命在外头占人家便宜的人,有肯定有,却不至于人人如此。”

    “这会儿来吃流水席的黎庶,十个里头有十个都是走的时候不忘记往怀里揣点什么,可见这个问题不是西疆这边民风狡狯,八成,是过于清苦了!”

    “眼下西疆却还面临着茹茹的威胁……”

    盛惟乔脸色凝重起来,“茹茹来袭之后,必定影响生计,这些人家本就贫病,到时候雪上加霜,日子可怎么过?”

    “怎么过?”宣于冯氏闻言,眯起眼,淡淡道,“所谓穷则生变,届时他们过不下去,若是想着投军啊保家卫国顺便混碗饭吃,像徐老侯爷少年时候一样,也还罢了。关键是,万一碰见公孙氏祖上那种混账,索性倒戈投靠茹茹,却是该死了!”

    见盛惟乔听了这话忧心忡忡,说道,“这事儿你就不要烦了,烦也没有用!西疆积病已久,根本不是三五日可以改变的!别说你我了,就是桓观澜亲至,也不可能说短时间里把这边打造成铜墙铁壁!莫忘记北疆的防线,那可是耗费了周大将军足足十年心血的!”

    “姨母,您说让我不烦这事儿,怎么可能?”但盛惟乔提醒她,“咱们现在就在这里,不替这边操心,万一有点什么,咱们可也未必逃得掉!”

    而且,“哪怕咱们马上就要离开西疆呢,也不是说今天走明儿个就不在这里了。这一路迢迢,谁知道会不会中途就发生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届时若是途中就有被茹茹策反的黎庶出来阻拦……”

    “那就杀!”宣于冯氏不以为然道,“没有军队护送,咱们是不可能动身的。正经军队,难为一群暴民都对付不了?”

    盛惟乔道:“您让护送咱们的军队杀人放火当然都是极轻松的,只是这些事情做了之后,西疆百姓不一定会记得您,却一定会记在密贞头上!而孟氏也不可能放过这个煽风点火的机会。本来密贞来这边也没多久,若是就失了民心,岂是什么好事?”

    “你还真不愧是郡王妃。”宣于冯氏揶揄道,“果真出了阁就贤惠了啊?什么都不忘记替你的亲亲夫婿考虑?”

    盛惟乔没理会她的调笑,说道:“咱们此番西行,携带辎重颇多。我的衣料首饰、药材补品、胭脂水粉,尤其不少。这会儿我有孕在身,大夫叮嘱过最好不要太过打扮,一来脂粉里头掺了许多药材,有些于胎儿不利;二来钗环太多服饰太过繁复,万一缠着绊着,摔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如今咱们打算离开西疆,前路又非常的凶险,肯定不可能把东西原模原样的带回去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这会儿就拿出去售卖,不拘多少,换成银两,周济困苦,弄些好听名声!”

    “日后但凡有人为茹茹所惑,意图对咱们不利,多少也能说他们一声‘忘恩负义’,再下手亦是理所当然!”

    她环视了一圈四周,见着黄花梨瑞云纹翘头案、金掐丝点翠镶银胎宝石凤凰牡丹寿字纹宫廷盆景、青花缠枝莲纹镂空钱纹六方绣墩、红木边点翠叶料石葫芦插屏等等千里迢迢从长安运过来的家具,眼中多少有些留恋:说起来这些东西也是命途多舛,之前路上孟氏的日夜滋扰,以及去吉山盗据点的小山村里暂住时,已经损毁和被迫扔掉一部分了。

    但就是残存的这些,固然平平安安到了益州城,却也不得不舍弃了。

    “西疆如果必成烽火之地,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也未必能够保全。”

    “与其叫它们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磨在兵燹里,还不如派点用场……姨母,您觉得呢?”

    宣于冯氏看着她:“你如今已经是快做娘的人了,这些东西又全部是你自己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还问我做什么?”

    盛惟乔知道她这话就是赞成了,不禁展容一笑,正要说话,这时候却有小丫鬟提着裙子略带激动的跑过来,说道:“娘娘、老夫人:门上来了消息,说是怀化将军麾下的一位将军,领了五千精骑,已至城外五十里处,为防误会,故而先遣前锋前来拜见,请郡王示下!”

    姨甥俩闻言,下意识的对望了一眼,才对小丫鬟说:“我们知道了,你且下去,回头那边说完了,再来禀告,我们好去书房问个仔细。”

    大概行伍中人行事利落惯了,没过多久,小丫鬟就来禀告,说是前锋已经领命而去。

    两人遂快步到书房,才进去就见容睡鹤朝外走,看到她们进来,微微一笑,说道:“我正想去告诉你们来着。”

    宣于冯氏看了眼里外,见没其他人在,就单刀直入道:“北疆军已经到了,这么着,你是打算让我们即刻动身了吧?只是我对于北疆军的疑虑,前些日子,乔儿大概也转述给你听过,却不知道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怀化将军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干这种蠢事的。”容睡鹤道,“这人姨母没见过,大概不怎么了解?我虽然也没同他碰过面,然而却曾遣人前往北疆打探过,他是书香门第出身,对于行军布阵其实完全不在行,之所以能够在北疆军里站住脚,还混到了怀化将军这个仅次于骠骑大将军的位子,不仅仅是因为高密王的支持,更因为他为人擅长广结善缘。”

    “我与他虽有血缘牵绊,然而从未照过面,他这种人,不会愚蠢到以为端着舅舅的身份,就可以对我先斩后奏。”

    “所以他既然释放了善意,就不可能傻到对乖囡囡还有姨母您下毒手。”

    “甚至相反的是,他还会让手下尽力保护你们,免得与我结仇!”

    “但你没有考虑到一个问题。”宣于冯氏看了眼盛惟乔,平静道,“赵适是高密王的妻舅,也是高密王的左右膀臂。他就算不想得罪你,却更要听从高密王的吩咐!”

    “我不想离间你们父子,但事实就是,高密王一点儿都不想看到你鹏程万里!”

    “虽然说你这样的人注定会扬名立万,然而不能否认的是,我们几家给你的支持,在目前这个阶段,非常重要,对不对?”

    “而我们几家愿意选择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乔儿。”

    “所以乔儿死,我不敢说你必定一败涂地,再没机会觊觎大位,却必定可以狠狠阻拦你的脚步!”

    “偏偏你这会儿最缺的,可不就是时间?”

    “毕竟谁也不知道垂老的太后,与她成日里沉醉后宫的皇帝儿子,还能撑多久?”

    宣于冯氏道,“所以,我大概可以相信赵适不会对你的妻子下毒手,却不放心高密王!”

    “……”容睡鹤沉默,宣于冯氏这话,他一时间还真不好回答,毕竟高密王之前就有过前科,尽管那次的“海匪”,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但,这一点很难说没有忌惮王妃的缘故。

    然而高密王妃重视容睡鹤,却未必在乎盛惟乔的死活。

    “姨母!”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说道,“我接下来的话,我想请您保证:出了这个门,就完完全全忘记!日后不管任何人问起,哪怕是您的亲生骨肉甚至是生身父母,您都必须只字不提!”

 第一百四十四章 道别(上)

    宣于冯氏闻言怔了怔,随即肃然道:“好,我发誓!你接下来所言之事,不管是什么,出的你口,入的我耳,除了旁边的乔儿外,再无第四人知道!”

    “怀化将军这次遣来的五千精骑,并非全部是他的心腹。”容睡鹤点了一点头,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们,“其中至少有泰半,在怀化将军与我的命令之间,会听从我!”

    他眯起眼,“因为这支军队的副将,是徐世叔的人。”

    “宁威侯?”宣于冯氏意外道,“你什么时候联系他的?怎么也没跟我们说一声?”

    之前她也说过可以向徐子敬求助,看看徐子敬有没有什么法子使她们姨甥可以平平安安的离开西疆,只是盛惟乔不是很赞成,同容睡鹤说了一次之后也没催问。

    宣于冯氏虽然爽利又泼辣,但外甥女婿毕竟不是外甥女,男女有别,不好自己跑书房来找容睡鹤催促,也是想着容睡鹤素来心思深沉,断不会在这么紧要的事情上掉链子。

    此刻听说徐子敬有出手,就是惊奇:“我记得乔儿同你说这事儿时,这支队伍已经在路上了吧?居然这么凑巧,怀化将军竟把宁威侯的旧部派过来了?”

    “其实不是巧合。”容睡鹤解释道,“早在我跟乖囡囡还没成亲之前,我就跟徐世叔商议过今日的应对了!那位副将,正是从之前就为此努力在怀化将军跟前表现,从而得到了这次前来西疆的机会!”

    北疆军的人数居大穆边军之冠,足足八十万人,对外号称一百五十万。

    赵适虽然只是第二号人物,上头还有个骠骑大将军孟伯勤压着,但手底下能够调用的人马,也绝对不止五千。

    挑来挑去居然还是选了忠诚于徐子敬的旧部,这其中徐子敬跟容睡鹤花费了多少心血,不问可知。

    不过容睡鹤此刻说来只是轻描淡写,“好就好在北疆如今战火正炽,正如姨母所言,怀化将军就算看好我,首先要顾的也是高密王。孟氏那边的孟伯勤,是北疆军最高统帅,地位、身份、权势都在怀化将军之上,这种眼接骨上,手底下心腹少了,争执起来说话不够硬气,怕不就要被孟伯勤借茹茹之手算计了。”

    “因此怀化将军派来西疆这五千精骑,不可能全部是他嫡系。”

    “一则是他主要精力得应付孟伯勤还有茹茹;二则却是他知道我如今正缺人,姨母您几家又有足够的辎重供应。万一来的是嫡系,却被我留住了心,转投我麾下,五千精骑的损失,就算是他如今的地位也该心疼了!”

    毕竟这可不是寻常步卒,都是带了坐骑甲胄弓刀的,每一个栽培的成本,都抵得上十几个步卒。

    更遑论,他们本身就是从寻常士卒里头精挑细选出来的好胚子。

    “所以徐世叔暗中运作,再加上老师给我的暗子的帮忙,还算顺利的让那副将跟副将一手带出来的嫡系士卒给选中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拖到现在才跟我们说?!”盛惟乔听到此处,非常不满,“还是姨母再三问了之后,你才说的!?你真是太过分了!”

    “乖囡囡,徐世叔一家子这些年来在长安过的多么战战兢兢你也是看在眼里。”容睡鹤有点无奈的解释,“就说当初徐采葵那么对待你,归根到底其实也是被朝廷猜忌给吓着了,草木皆兵!而徐世叔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可以说是把全家性命都压上了,你说我敢随意透露么?我不是说不信任你还有姨母,然而人总有失误的时候。”

    说着瞥了眼宣于冯氏,“就好像之前你明明很多事情不想跟姨母说的,可是姨母不经意间就能套了话去是吧?”

    盛惟乔急忙分辩:“那是因为我信任姨母,没想到她会套我话!在其他人面前,我可从来没走漏过半点风声!”

    啊等等,无意间坑徐抱墨的统统不算!

    “好啦!”盛惟乔还想继续给自己辩解的,宣于冯氏却阻止她道,“密贞这事儿瞒着你是对的,我倒不是说你现在还容易被套话,只是所谓君不密则失国,臣不密则失身。古往今来,做大事的,几个人是尘埃落定之前就嚷嚷的满天下皆知的?反正你知道他为咱们考虑的非常周全也就是了!”

    “要没这点把握,当初我怎么也不会带乖囡囡还有姨母来西疆的。”容睡鹤笑着说道,“毕竟千里迢迢的……来的时候我亲自陪着也还罢了,回去的时候,没有足够可靠的人护送,我怎么可能放心?”

    他温和的补充,“那副将还有副将手底下几个最得力的军官,所有五服之内的家眷,都在乌衣营的监控之下!”

    盛惟乔闻言有点不好意思,道:“既然是徐世叔的人,这么做的话,万一叫他们知道了,岂非要生出怨怼来了?”

    “就该这么做!”宣于冯氏却很赞成,白了眼外甥女,“你这个年纪最容易犯的就是过于心慈手软!你也不想想,此行可是关系咱们身家性命的,再怎么郑重都不为过!再说密贞使人盯牢了他们的家眷,既是监视,岂非也是保护?不然即使他们本来没什么坏心,结果中途有人拿了他们家眷要挟他们害咱们怎么办?”

    盛惟乔有点恼怒的说道:“唉,我本来就说不过您!这会儿密贞还一个劲的给您拉偏架!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您跟他商议好了,再告诉我结果就是了!”

    说着沉着个脸到旁边一把玫瑰椅上坐了,把胸一抱,头一扬,不说话了!

    “你都快当娘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喜欢闹脾气?”宣于冯氏见状,哭笑不得道,“也不怕你孩子将来知道了笑话你!”

    她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盛惟乔顿时就想到了之前宣于冯氏说的,自己出生前,这姨母也做过外祖母展老夫人的“心肝”的,自己落地后,展老夫人的“心肝”马上就换人了,脸色越发不好看:“笑话又怎么了?反正我这个心肝也快过时了,以后伤心事儿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

    宣于冯氏见她真的生气了,勾了勾嘴角,瞥一眼容睡鹤,二话不说就走了出去:“嗯,你伤心了?反正你现在有夫婿了,叫你夫婿安慰开导你就是,姨母先出去走走,等你心情好了,再来说事情!”

    盛惟乔:“……”

    本囡囡还没生,本囡囡还是现任心肝的好不好?!

    你现在就这么敷衍,良心不会痛吗?!

    显然宣于冯氏没觉得良心会痛,她走的可利落可干脆了,身体不好不舒服的人,绝对走不出那个速度跟潇洒!

    “心肝,谁说你会过时的?”剩下小夫妻面面相觑片刻,容睡鹤啼笑皆非的问,“你可一直是你家睡哥哥的心肝好不好?”

    盛惟乔愠怒道:“现在你当然这样说了!回头孩子落了地,你八成也要跟我外祖母从前一样,换上一副心肝了!”

    “外祖母是外祖母,你睡哥哥是睡哥哥。”容睡鹤柔声说道,“睡哥哥怎么可能跟外祖母一样呢?”

    见盛惟乔眉宇间还是一片郁色,他换了副语气,“西疆如今看似平静,其实早已暗流汹涌!尤其大家都知道你已经有孕在身!所以你跟姨母的动身,宜早不宜迟!我是打算等会儿就收拾东西,丫鬟也就带一两个,今晚趁着夜色就随大军起程!”

    “这么快?!”果然盛惟乔闻言,顾不得使小性子,吃惊道,“这会儿都过晌午了,就不能缓一缓……哪怕明儿个走呢?”

    容睡鹤摇头道:“流水席刚结束,这次贺宴虽然大部分是管事操办,你跟姨母也有搭手。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会认为,你们怎么都要歇一歇再考虑其他事情的。如此即使北疆军才到益州附近,就折返路途,也会被认为乃是有其他任务,与护送你返回西疆没有关系。”

    “此举虽然不能够长久隐瞒,但离益州远一点,总归更安全点的。”

    盛惟乔变色道:“你这话……难道益州现在这么凶险?可是最近的军报,没说发现茹茹的踪迹啊?就是祖父回信里说的几十年前茹茹绕路西疆的路线!”

    “傻囡囡!”容睡鹤笑了笑,想说什么又住了口,只道,“虽然祖父提供了路线,我却不可能只叫人监督那一条路啊!万一茹茹觉得那条路从前走过了,打算找找附近其他的路径呢?”

    “……你是说,茹茹已经?”盛惟乔倒抽一口冷气,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你居然瞒的滴水不漏不说,而且还有心思叫我们摆什么流水席?”

    容睡鹤冷静道:“为什么不摆酒席?反正北疆军到今日才抵达,前两日不办酒的话,你们也走不了不是吗?办酒的话,既贺了你我,还能起到麻痹敌人的作用。”

    “之前办酒时,我本来想着咱们都太忙了,摆个三天也就是了,然后你说不如七天吧。”盛惟乔以手按胸,怔怔的问,“是不是你早就算好了日子?”

    虽然说丫鬟今儿个才来禀告说怀化将军借的五千精骑已经抵达益州城外,但作为益州刺史,这支军队踏入西疆范围,估计他就知道了。

    行军的速度以及具体位置,必然也是心里有数!

    如此,要掐好流水席一结束就给盛惟乔姨甥送行,自无难度。

    “你家睡哥哥算好了的事情多着呢!”容睡鹤笑着走到她跟前,俯身捏了捏她面颊,柔声道,“所以不必担心,听睡哥哥的安排就是了!”

    “可是既然茹茹已经逼近益州城了,你怎么还能让五千精骑全部护送我跟姨母离开西疆?”盛惟乔脸色变幻不定,好一会儿,才咬着牙说,“就凭你手底下的吉山营、乌衣营,还有乱七八糟的西疆军,你挡得住茹茹?!”

    容睡鹤诧异问:“乖囡囡,你真是……我为什么要挡?西疆广大,我还不能带着他们兜圈子么?!”

    他有点失笑的样子,“你该不会以为,之前我在乌衣营的时候,每战都是正面迎敌、死战不退的吧?那样你家睡哥哥有八百条命都不够填好吗?”

    盛惟乔心烦意乱道:“你少说这样的话来敷衍我了!莫忘记我是谁的嫡亲孙女?行军打仗的事情,我没有专门了解过,还没有听祖父讲故事提到过吗?兜圈子确实是人数劣势时常用的战术之一,但用起来可没那么容易!首先地方要广大,不然兜着兜着就被人围上,只能坐以待毙了!这点西疆倒是符合要求,问题是你这会儿是益州刺史,有守卫西疆的责任!你不坚守益州城,反而带着人到处兜圈子,朝堂弹劾、追究起来,怎么办?”

    “其次就是移动速度要快,否则人家三下两下就追上来,你还兜个什么?”

    “乌衣营也还罢了,吉山营是盗匪出身,转成朝廷军队才几个月?里头的人且不说是否人人会骑马,就说即使之前你抢了孟家乾那批人,然而,够每个人一匹战马么?茹茹可是人人会得骑射!”

    “更不要讲那几十万西疆军,倪寄道几个刚刚委婉交权,你总不能说现在茹茹过来了你觉得挡不住所以先不要他们?那样的话,且不说他们群龙无首会是什么下场,就凭吉山、乌衣二营的人手,你岂不是压根没有还手之力?!”

    “第三就是辎重!”

    “人家茹茹可以只带能够抵达西疆的辎重就上路,因为他们是打算来了西疆就抢西疆的、吃西疆的、杀西疆的……你怎么说也是朝廷钦封郡王,益州牧守,难道也学他们就食?!”

    盛惟乔一口气说到这里,挑眉冷笑,“你说,这情况,你要怎么做?!”

    她怀疑,“你该不会觉得回天无力……所以找借口哄我跟姨母离开,自己跟茹茹决一死战吧?”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尤其是让阿喜跟我一块走,你是不是也不希望他出事儿?!”

    容睡鹤:“………”

 第一百四十五章 道别(中)

    看着都已经带了哭腔的妻子,密贞郡王努力冷静了下,才痛心疾首的问:“乖囡囡,你到底对我是多么的不关心,以至于会认为你家睡哥哥是那种死脑筋到了会跟益州城同生共死的忠臣?!”

    他无奈的叹息,“虽然我是祖父的孙女婿,但我真的不是盛家血脉好吗?”

    还真以为盛老太爷那种“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人很多啊?

    就算当真很多,他容睡鹤也绝对不在其内好吗?

    毕竟这世上固然有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然而更多的还是和光同尘。

    反正就容睡鹤的成长经历,他基本上是没办法理解牺牲的情怀的。

    对于掠夺啊抢劫啊之类,他倒是很有心得……

    此刻想想自己这妻子的想法,嘴角抽搐着补了一句,“再说了,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你家睡哥哥,舍得丢下你?!”

    开什么玩笑!

    他好不容易才把这小祖宗娶到手,这年还没转过来呢,就要永诀?

    真当他盛老太爷啊?

    现放着如花美眷、万贯家产的安稳日子不过,非要跑去报国,弄一身伤病发妻早故,落个终身遗憾……说句不好听的话,要不是盛老太爷向来对他不坏,又是盛惟乔的嫡亲祖父,他其实很想问问这位,当年是不是脑子里进了一个海?

    只是盛惟乔显然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态度非常坚决:“你根本就挡不住茹茹!留下来不是等死是什么?!”

    “……”容睡鹤再次冷静了下,才幽幽道,“乖囡囡,你应该说,就此刻的益州城,是挡不住的。”

    盛惟乔听出话外之意,惊讶道:“难道除了刚到城外的那五千精骑,你还有其他援军?!”

    她不解的问,“可是这援军是从哪来的?”

    “你忘记你家睡哥哥是前两年才到长安的,之前一直在南方?”容睡鹤深吸口气,无奈道,“那么到了长安之后,我能记得说服徐世叔帮忙,你觉得我在南方时……会什么都不做?”

    他含蓄的提醒盛惟乔,“尤其是,郦圣绪那小子南下,辗转探望他三个姐姐姐夫时,不止岳父给他派了管事向导陪同,我也遣了人给他做侍卫来着……你觉得没目的的话,我会对那小子那么好心?”

    就冲着那小子没事就爱跟盛惟乔纠缠这点,他别说派人保护这表弟了,不让手下把郦圣绪做掉就算念及表兄弟之情了!

    “难道是南疆军?”盛惟乔惊讶道,“但且不说南疆军主力的驻地距离西疆千里迢迢,来往何其不便,就说大军无诏擅离驻地等同谋逆这点……你怎么解决?”

    “诏书好办。”容睡鹤轻笑了一声,说道,“我离开长安之前,不是曾去宫中同二舒拜别?当时就跟她们要了几道盖好印玺的空白密旨,在来西疆的路上,我自己模仿今上御笔,写上让南疆军秘密听调的内容,叫人送过去也就是了。”

    盛惟乔无语了一会儿,心说难怪大穆朝上上下下喜欢舒氏姐妹的没几个,却没有不怕她们的,得宠至此,宣景帝在一日,她们就是无敌的啊!

    “既然你早就有了打南疆军主意的想法,做什么不干脆让舒氏姐妹说服陛下,索性就给你一份真正的密旨?”思索了会,她问,“就算有舒氏姐妹给你顶着,陛下未必会否认你假冒的密旨,然而矫诏之事,一旦露出破绽,终归是有麻烦的。”

    容睡鹤伸手摸了摸她脑袋,笑眯眯的说道:“乖囡囡,你真当陛下沉迷酒色这么多年,天下都在背后腹诽他昏庸,他就真的不长脑子了啊?兵权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就是皇者最敏感的所在。就算陛下盛宠舒氏姐妹,要兵权的是舒氏姐妹也还罢了,陛下就当博美人一笑。至于我?我只是他侄子,还是迄今没照过几回面的侄子。哪怕舒氏姐妹明里暗里都暗示要我将来给他们做嗣子了,你只看陛下一直没吭声,就知道陛下对我,不是不满意,就是没什么兴趣。”

    “这种情况下,将南疆军交给我任意差遣?”

    “他就是碍着舒氏姐妹的面子,不得不点头,回头‘不当心’,或者‘意外’泄露给孟氏,你说那会是什么后果?”

    盛惟乔愕然道:“但他坑你的话,岂不是也坑了舒氏姐妹?难道这位陛下一点儿也不关心他驾崩之后,舒氏姐妹的下场吗?”

    按说照宣景帝对舒氏姐妹的宠爱,不应该吧?

    “然而舒氏姐妹之所以愿意帮我,归根到底也是因为她们认为我会是她们晚年的依靠。”容睡鹤不以为然的说道,“而不是因为她们本身对我有多么深厚的感情。所以一旦有人给了她们其他老有所依的保障,你觉得她们还会继续站在我这边么?要知道陛下在舒氏姐妹与太后的冲突之间,虽然是站在舒氏姐妹这边的,但普天下也就舒氏姐妹这么个特例而已,换成其他人跟太后争,你看看陛下会不会继续不帮太后?”

    “如此,既然陛下对我的感情没有对太后深厚,我的计划,尤其是关键性的计划,又怎么可能让他知道?”

    “再说了,即使是陛下亲拟的密旨,措辞、行文、语气也未必有我自己写的合心意,反正他的笔迹也不难仿写,舒氏姐妹还从御书房里拿了陛下用的笔墨给我……为什么不自己来?”

    “……”盛惟乔无言以对,说道,“那么南疆军大概多久能到?”

    “他们已经在西疆境内了,只不过潜伏在深山密林人迹罕至之处,不露面罢了。”容睡鹤眯起眼,思索了一下,觉得还是让她安心点的好,不然哪怕将这祖宗劝得踏上路途,只怕途中也要牵肠挂肚,如此颠簸劳累之下,支撑不住可怎么办?

    遂低头附耳悄言,“我之前派去给郦圣绪做侍卫的手下,既是联络南疆军,也是寻找从南疆前往西疆的不为人知又能供大军通行的秘径。”

    盛惟乔惊讶道:“居然会有这样的路?”

    不为人知,就证明经过的人稀少,甚至根本没有,这种路即使有,以南疆的草木葳蕤,很快就会被疯长的草木盖住,根本看不出来痕迹。

    遑论要能让大军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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