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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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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这府邸里,是有容睡鹤送宅子时顺便送的几副弓弩的!
如今刺客人在屋子里,就这么点地方,哪怕是准头再差,站在走廊上,几副弓弩一顿攒射,还怕弄不死他?!
……当然最好是还有一口气,能够问个口供,回头可以让容睡鹤去发泄怒火,而不是把怒火全部倾泻在他身上!
大概感受到了公孙应敦的抓狂,片刻后,外头终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内中有人呼喝:“快!快去取弓箭来!”
“这群混账,总算到了!”公孙应敦闻声脸露喜色,忙转头安慰盛惟乔,“姑姑放心吧!这人跑不掉了!”
他以为盛惟乔会很害怕,至不济也是强自镇定,谁知道回头却见盛惟乔单手托腮,撑在桌子上,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地砖,压根连看都没看公孙喜同刺客,倒仿佛在考虑什么其他要紧问题似的,那叫一个淡定!
简直跟看戏似的,还是那种看到了无聊的戏,走了神的状态。
公孙应敦:“……???”
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过等等,这位主儿嫁的可是老子那个可怕的小叔叔!
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连老子那小叔叔都在她面前俯首帖耳,区区一个阿喜都能拦下的刺客……算什么?
他正在努力给盛惟乔的镇定自若找理由,那边刺客却显然也听到之前下人说要找弓箭的话了,想来是见没法继续行刺,再留下去就走不掉了,忽从袖子里取出一物,照准盛惟乔砸去!
公孙喜见状,赶紧反手一刀将之劈开。
结果这一刀下去,那东西应声而爆,吓的公孙喜跟公孙应敦双双扑向盛惟乔,生怕她因此受害,然而两人才有动作,却见爆开的里头没有其他伤人之物,却是一股浓烟迅速弥漫满室!
两人担心刺客浑水摸鱼对盛惟乔下手,依旧是冲到她跟前,一前一后的把人给护好了,等烟雾稍微淡却,游目四顾,哪里还看得到刺客的人影?
“才这么点功夫,他跑不远!”公孙喜见状,沉声对公孙应敦说了句,“你留下来守着郡王妃,叫府里人都看好了门户,我去追!”
不等公孙应敦回答,他已冲出房门,借助回廊的柱子,狸猫似的翻上屋顶,仿佛四下里打量了下,就喊道:“在那边!还想跑?!”
跟着就听到他踩着屋顶瓦片一路追过去的动静了。
而这时候,之前说去拿弓箭的下人,才踢踢踏踏挽着弓、捧着箭跑过来!
“幸亏今儿个阿喜在,不然要是指望你们这群废物,这会儿是来帮手,还是来收尸?!”公孙应敦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骂上了,“还傻乎乎的做什么?!快点给刺史府报信,顺带再着两个人追上阿喜接应啊!那刺客方才就跟阿喜打的旗鼓相当,等会儿如果还有同伴,阿喜一个人岂不危险?!”
“这也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你就不要骂他们了。”盛惟乔替下人们说情,“让他们去报信跟缀住了阿喜就是!”
公孙应敦心烦意乱道:“今儿个真是太不顺了!早上起来是在青楼不说,这会儿居然碰上了刺客……刺客?!”他忽然打个激灵,望住了盛惟乔,骇然道,“姑姑!昨晚对我的算计,莫非不是冲着我,或者说,不全是冲着我,更是为了引您前来我这儿,好下手行刺?!”
毕竟盛惟乔这些日子,一向是在刺史府,那儿别看跟公孙应敦这边相差不远,防护却是天壤之别,别说刺客了,就是一只苍蝇都未必能够摸进去。
偶尔出门,那也是前呼后拥,层层叠叠的护卫、丫鬟、下仆还有一个公孙喜陪着。
也就今儿个这种情况,容睡鹤正在前院处置公务,公孙应敦扫吴大当家面子的事情,又是吴大当家的女卫得知的,前往刺史府禀告吴大当家时,正好叫盛惟乔了解到。
那么作为容睡鹤的妻子,盛惟乔不可能不管这事儿,也因为容睡鹤正在为公务忙碌,她决定自己来办。
首先当然就是找公孙应敦了解情况,这不,公孙应敦在青楼醒来之后,吓的手足无措,都没顾上听老鸨还有那清倌人说什么,便忙不迭的跑回自己住的府邸沐浴更衣了。
盛惟乔要寻他,自然是找过来。
然后这府邸距离刺史府没有几步路,盛惟乔为了表示对吴大当家婚事的关心,不紧不慢摆好依仗、前呼后拥过来的几率是很低的。
果然她也就带着公孙喜跟俩丫鬟就进了这座公孙府。
如此要行刺她的话,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么?
公孙应敦想到这里,不禁冷汗淋漓:“姑姑,糟糕!咱们可能落入圈套了,偏生阿喜还被方才那刺客引走……现在您必须立刻返回刺史府!”
不等盛惟乔回答,他忙又否定,“不行!不能出去!在府里好歹还有高墙庇护,不对劲尚且可以避入室中,避免四面被围攻!倘若刺客早有准备,这会儿只怕出门就会挨上一顿箭雨!真是该死,是什么人,孟家乾还是?居然敢在刺史府不远处设此杀局针对姑姑?!许连山不在,乌衣营的人都死光了不成?!居然叫人摸到这儿了还没反应!!!”
看着他焦灼的想着办法,盛惟乔只平静的喝着茶,过了一会儿,对左右摆了摆手,让人都退开去,见公孙应敦似乎要反对,才轻笑了一声,说道:“连你都这么想,看来方才阿喜同那刺客的表演很是逼真了?”
“………”公孙应敦瞬间张大了眼睛!
好一会儿,他才失声道,“姑姑您的意思是?!”
“那刺客是我安排的,目的正是你方才的揣测一样,要将这件事情,从你扫吴大当家面子,变成针对我的刺杀阴谋。”盛惟乔呷了口茶水,把茶碗朝桌子上轻轻搁了,慢条斯理道,“这样,既能理直气壮的抓了那些坑你的人,还有青楼的人严刑拷问询问幕后指使人,等会,我还有理由去倪寄道、戴故莲还有娄鹏府里挨个大闹,哼哼!想让吉山盗同密贞生出罅隙?我就让他们同他们手底下的人没个安稳日子过!”
又说,“唔,孟家乾那里也不能放过!我想想回头找个什么借口?”
“………”公孙应敦再次目瞪口呆良久,才讷讷道,“姑姑,我睡清倌人的事情,掰成是针对您的刺杀,抓那些坑我的人,还有青楼的老鸨清倌人之类,严刑拷打,这是理所当然的。但去倪寄道、戴故莲还有娄鹏几个的府上大闹,这?”
好像太泼妇了点吧?
毕竟现在做着益州刺史的是你丈夫容睡鹤,这益州城上上下下的治安,都应该我那小叔叔管才对!
尤其小叔叔刚刚才跟倪寄道几个要了部分兵权,又讹了孟家乾从北疆带过来的北疆军一笔,还把千里迢迢过来给孟家乾送东西的高家商队给强买了!
这会儿刺史夫人遇刺,怎么也该是容睡鹤给交代不是?
甚至没准倪寄道几个还要嘲笑容睡鹤连自己结发之妻都保护不了,有什么资格要以刺史身份节制大军?“刺客跟他们有关系,我一个无辜弱女子险死还生,怎么就不能去找他们讨个说法了?”公孙应敦心里想着各种念头,却见盛惟乔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你以为阿喜刚才为什么追出去?”
公孙应敦茫然道:“啊?”
“刺客是跑到西疆军军营附近消失不见的!”盛惟乔哼道,“这么着,八成就是西疆军搞的鬼!他们三个是西疆军中当家的,我不找他们找谁?!”
公孙应敦:“………”
这一刻他跟素来不对盘的公孙喜有了同样的想法:小叔叔真是太会调教人了!这成亲才半年而已,就把南风郡公认的掌上明珠、曾经连撒谎都不会的盛惟乔,教的如此具有玳瑁岛风格,对于栽赃嫁祸引祸水东流的手法,简直比他这个玳瑁岛曾经的少海主还溜!
再这么下去,估计盛惟乔就可以步上吴大当家的后尘,弄个寨子海盗什么的自立门户拉一群人造反了啊!!!
“姑姑,如果您要这么做的话,在我这府上这么弄不合适啊!”公孙应敦感慨了一番之后,觉得自己不能表现的太渣,尤其是在专业上面,怎么能被盛惟乔这种纯粹是被容睡鹤耳濡目染的外行比下去呢?
他定了定神,就说,“这里里外外都是咱们自己人,出去说您遇刺啊什么的,人家也未必肯信,主要是不见得肯承认呀!”
“还有阿喜追着‘刺客’到西疆军营地附近才找不到,这会儿就阿喜一个人追过去,我派的下人也未必能够跟上,这不还是只字片语?!”
“早知道您有这计划,咱们之前就该去找昨儿个一块在青楼吃酒的人,顶好还有青楼的人一块儿理论!”
“这时候您‘遇刺’,再多弄几个护卫追着‘刺客’到军营附近消失,如此人证齐全,岂非让倪寄道他们几个有口难言?”
他替盛惟乔拾遗补缺完了,不禁有点痛心疾首,“这会儿再这么做只怕是来不及,估摸着消息已经传了点出去了……回头只怕要被他们揪着破绽理论,这……”
“这又不是要跟他们打官司,要无懈可击!”然而盛惟乔闻言,淡然说道,“如今你小叔叔在西疆正处上风,我费那么多心思,弄那么多人做什么?且不说人多口杂,仓促之间的设计更容易出破绽,能不讲道理,我干嘛要劳烦自己讲道理?!有个由头给他们,就算是讲究了!”
就站起身,“走,跟我回刺史府去要人!先抓那些坑你的,还有那座青楼也直接封掉!完了要怎么拷打怎么问口供,你做的来么?”
公孙应敦知道这是给自己将功赎罪的机会,连忙点头:“姑姑放心!刑罚我从小学起,最擅长刀工跟鞭刑,保证将那几个小畜生整治的欲仙欲死、服服帖帖,连祖宗十八代都给我交代清楚!”
“那就好!”盛惟乔想起公孙喜之前说过的话,又提醒他,“这事儿过了之后,你记得对吴大当家热情点,不说天天腻着她怎么个献殷勤法,回头隔三差五的送点东西带句体贴话儿也好……毕竟就算你们这门亲事不是两情相悦之后定下来的,然而往后既然要一块儿过日子,我看你也没有很反感吴大当家,何必不把关系弄弄好,以后相处也自在些?”
见公孙应敦没口子的答应,方说,“就这样了,你心里有数就好……我这会儿回去预备上人手,等阿喜回来‘报信’后,就去那三家要说法!倒要看看他们今儿个要怎么收场?!”
……可怜倪寄道几个对盛惟乔的印象,跟公孙喜之前的认为半斤对八两,他们还在等着看吉山盗怎么替吴大当家找场子,正乐呵呢,听说刺史夫人兼密贞郡王妃带着大队人马打上门来时,整个都懵了,懵完之后就是怒了:就算你是长安来的贵妇,身份尊贵咱们等闲惹不起,然而无缘无故的上门来撒野,这是当真以为西疆已经是你们夫妇只手遮天的地方了吗?!
第一百十七章 上门闹事
盛惟乔率先找茬的是戴府。
主要是因为她回刺史府调集人马时,得到消息说倪寄道、戴故莲还有娄鹏三个,这会儿都在戴府小聚,要一块儿欣赏戴府家伎新排练的歌舞。
这么着,她本来打算按着这三个人在西疆军中的地位,从倪府开始挨家挨户砸过去的,闻讯当然是直接到戴府堵人了。
“郡王妃!”倪寄道三人起早就聚集在戴府喝茶看歌舞,顺便等着刺史府那边的鸡飞狗跳,盛惟乔因为一贯给人的印象就很花瓶,又是后宅女流,倪寄道他们固然派人盯牢了容睡鹤的一举一动,对盛惟乔的盯梢以及关注,肯定是没有像跟容睡鹤那么紧密的。
所以他们压根就不知道盛惟乔做的手脚,这会儿听说她带人砸开大门,一路打进来,三人又气又怒,联袂出来阻拦,一照面,倪寄道就大声呵斥,“我等敬您是朝廷命妇,天子侄媳,所以向来对您礼让三分!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郡王妃如此胡搅蛮缠,真以为我等不敢上表朝廷,请太后娘娘下懿旨申斥您么?!”
“胡搅蛮缠?!”盛惟乔闻言,目光一厉,快走几步,指住了他们的鼻尖,怒叱道,“半个时辰前,我在公孙府遇刺,险死还生!身边护卫追逐刺客至西疆军军营附近不见,是故来寻你们商讨追查刺客之事!结果才见面,就想先给我扣罪名,还想上报太后娘娘!?”
她声音瞬间一个拔高,“本来以为你们几个老东西只是尸位素餐,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心怀恶意,故意想置我们夫妇于死地,好继续把持西疆是也不是?!”
“……刺客?!”倪寄道几个闻言都是愕然,面面相觑之间,互相传递眼色:是不是你?你干的?还是你?
也难怪他们没能立刻窥破盛惟乔的设计,主要是三人虽然联手把持西疆军多年,但彼此之间因为分赃多寡的缘故,勾心斗角也是常态。
这次引公孙应敦睡清倌人,扫吴大当家面子顺带给容睡鹤出难题,这事儿是孟家乾授意他们干的。按照计划,也有后续。
因为倪寄道早先想把女儿倪雁影许给孟家乾做妾室,好增进双方关系,戴故莲跟娄鹏心中担忧,趁刺史府将倪雁影接走的光景,一个将膝下最美貌的孙女献上,一个把已经定了亲但姿容过人的庶出小女儿送过门……彼此之间既然唯恐在孟家乾跟前落于人后,那么瞒着对方,私下做点讨好孟氏的事情,自然也是情理之中了。
所以听说盛惟乔遇刺,三人均想:“糟糕!身边这俩蠢货,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说下,现在刺杀未成还被找上门来,怎么办吧?!”
以至于他们没能立刻回答,盛惟乔见这情况,越发气焰高涨,抓过旁边侍卫手里的腰刀,照准三人脸上扔过去:“不说话?你们还知道心虚?!这会儿我就站在这里,给你们递现成的刀子,有本事倒是下手啊!?”
倪寄道等人由于互相怀疑,心神大乱,但也知道,不管同伴做了什么,谋害密贞郡王妃这种事情是肯定不能承认的,当下一面闪身避开,一面说道:“郡王妃,这是误会!我等乃是朝廷命官,与郡王妃同为大穆皇朝的子民,怎么可能谋害郡王妃呢?是不是有人故意设计,以挑拨咱们内斗?!”
急中生智就想起来目前举国最好的背锅者了,“没准是茹茹做的呢?!”
盛惟乔闻言差点没笑出声来,努力忍了忍才忍住了,嘿然说道:“连来龙去脉都不问就说是茹茹,你们这找替罪羊的本事倒是利落!只是我一介女流,又没有担负什么要紧的差事,人家茹茹如今正跟北疆军在北面打生打死,就算偶尔派遣一二探子来我西疆探听消息,那也必然是冲着军营、衙门之类的重地去的,岂会针对我一个成天待在后院里的郡王妃?!”
倪寄道忙道:“郡王妃!您这么说可就是在太妄自菲薄了!且不说您乃郡王发妻,刺史府的衣食住行离不开您主持,就说您与郡王恩爱和谐,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的,却教郡王接下来如何专心公事?郡王不能专心公事,偌大西疆群龙无首,这能不出乱子吗?如此茹茹自然就有机可趁了啊!”
戴故莲跟娄鹏都连声附和:“正是这个道理,郡王妃身份尊贵,岂能与寻常女流相比?”
盛惟乔道:“嗯,这么说,你们是早就知道,你们手底下有人与茹茹勾结了?!却从未跟密贞提过,这是什么用心?!是存心放任内奸,还是有意卖国?!”
“郡王妃何出此言?!”倪寄道三个愕然。
“我都说了,刺客是在西疆军营地附近不见了的,这事儿显然跟西疆军脱不了干系!”盛惟乔冷笑,“而你们口口声声说是茹茹做的,这么着,茹茹的刺客倘若不是跟西疆军有什么瓜葛,被密贞派给我的侍卫追杀时,何以要朝西疆军营地跑!?更遑论是到了营地那边就踪迹全无?!”
“这摆明了就是有人接应,而且军营重地,除了西疆军自己,谁能靠近?!”
“可见接应刺客的人就是西疆军……这不是西疆军同茹茹有勾结是什么?!你们身为西疆军的将领,知道手底下有茹茹内奸,却既不禀告上官也不自己处置,这不是放任是什么?!放任这样的事情,不是卖国又是什么?!”
“我等只是从郡王妃遇刺之事上揣测,刺客八成是茹茹所为。”倪寄道几个简直想吐血,心说谣言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不是讲这郡王妃娇生惯养,其实没什么本事吗?
怎么这栽赃陷害起来,跟积年老吏似的无孔不入?!
此刻赶紧补救,“至于刺客到底是什么来路,自然是要彻查之后才能够确认的。而且郡王妃说刺客乃是在西疆军营地附近不知所踪,这却也不能就断定刺客与西疆军有染吧?如果刺客出自茹茹,此举岂非越发有栽赃嫁祸的嫌疑?!”
盛惟乔冷笑着说道:“栽赃嫁祸?”
斜睨一眼公孙喜,“阿喜,你来说!”
公孙喜沉声答应之后,踏前一步,手按刀柄,冷然说道:“卑职来益州未久,因为一直随侍郡王、郡王妃跟前,对于益州城内外并不熟悉。之所以知道刺客乃是在西疆军营地左近失踪,却是因为追赶刺客之际,曾经看到一小队西疆军将士巡逻,当时就出声招呼他们帮忙阻拦!”
“结果!”
他说到此处,锐利的目光刀子似的刮过倪寄道三人面上,语带不屑道,“结果那队将士非但对刺客视若无睹,反而张弓搭箭,拦住卑职,要问卑职擅闯军营之罪!”
“三位还敢说栽赃嫁祸么?!”盛惟乔立刻接口,双眸湛湛,杀气腾腾的望住了倪寄道三人,喝道,“这摆明了就是刺客同西疆军压根就是一伙儿的,甚至根本就是西疆军中的高手!此事不问你们三人却去问谁?!”
“……郡王妃,日前郡王言西疆戍卫松弛,盗匪横行,所以要咱们交出兵权,亲自节制辖下诸事。”戴故莲见她很有一个回答不好就大开杀戒的意思,心中无奈,硬着头皮说道,“所以现在西疆军出了岔子,是不是该请示郡王?”
倪寄道跟娄鹏本来由于互相不信任,又被盛惟乔打了个措手不及,还在彼此怀疑到底是谁派了刺客,但这会儿听了戴故莲的话却会过意来了:如果这位主儿方才当真是遇刺,且不说密贞郡王会不会放心让这娇滴滴的郡王妃跟脚就出门亲自过来兴师问罪,总不可能还稳坐刺史府处置公事吧?
毕竟即使容睡鹤对盛惟乔不是真心的,冲着这位富家财女背后的财力,这疼爱妻子的样子终归要做做?
如今就盛惟乔一个人出马,容睡鹤要么不知道要么故意没露面,不管是哪一种,必然有内情!
他们微微变了脸色,盛惟乔却睁圆了杏子眼,指住了戴故莲说道:“简直胡说八道!密贞是跟你们要过兵权,然而他好说歹说了多少次,你们才割肉似的许了他几个人?!就那么点儿人手,到今儿个都没齐全!大抵还是吉山那边的人填充的!这会儿出了岔子,居然就想全部推他头上去?!还是你想说我们夫妻成亲不到一年,自来要好,这会儿他就想杀了我好给新人腾位置了?!挑唆郡王、郡王妃夫妇不和,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郡王妃!”倪寄道跟娄鹏对望一眼,既知道盛惟乔并非当真遇刺之后跑过来找麻烦的,这会儿当然是不能让她继续闹下去了,当下就沉声问,“郡王妃亲自前来,到底想怎么办,还请示下!”
“怎么办?!”盛惟乔收回手,理了理袖子,傲慢的扫视了他们一圈,才冷笑着说道,“当然是盯着你们交出真正的刺客,彻底铲除隐患了!不然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今儿个那刺客失了手,他跟他幕后的主谋不死,下次再来怎么办?难为我这个郡王妃以后还不出刺史府了?!”
倪寄道说道:“郡王妃,这刺客跟我等要,是不是不合理?毕竟说句不好听的话,郡王妃这会儿神完气足,精神抖擞,怎么也不像是遇刺之后大惊失色的样子……”
他话说到这里就被盛惟乔打断了:“倪将军,你自己这些年里不求上进庸庸碌碌惯了,所以就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胆怯无能?!碰见个刺客,就要吓的死去活来!?”
年少姣美的郡王妃做出不屑之色来,冷笑,“还是你存心小觑我?!也不想想我那娘家嫡亲祖父,戎马半生,手底下茹茹亡魂无数!我娘家外祖父,南风郡老字号势家冯家家主,平生见惯风浪!我娘家爹爹虽无上阵杀敌之举,然而宦场也算小有成就,于振兴家业上更是颇有心得!”
她厉声喝道,“俗话说子肖父母,我有如此长辈在前,区区行刺,也想让我心惊胆战?!”
说话间,纤细白嫩的手忽然伸到公孙喜腰间,将他所佩之刀猛然拔出,锋利的刀刃令倪寄道三人都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唯恐这郡王妃不知轻重,顺手给他们一下子。
还好盛惟乔倒没有砍他们的意思,只是拿刀指着他们,高声说道,“谁想杀我,我就将谁千刀万剐!不但要剐了他自个儿,连他的家人亲友都别想好!我盛惟乔从落地起这么多年来,向来只有我委屈、欺负别人的份,敢委屈欺负我的,坟上草都长过几荏了!我这里把话放下了:今儿个这场行刺针对其他人也还罢了,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么就是把这益州上下翻个底朝天,也必须给我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否则……”
她把刀朝面前一拄,漂亮的杏子眼里满是森然,朝倪寄道三个身侧的随从、还有戴家被惊动跑出来的晚辈打量了一会,就露出一个冰冷之极的笑来,傲然道,“你们可以试试看!!!”
第一百十八章 容睡鹤:“!!!!!
一出戴府,悄悄回头看了眼,见戴府的人大概太生气太震惊了,都没有跟出来瞧的,盛惟乔就忙不迭的把刀递给公孙喜,同时小声埋怨他:“你快点接过去!这刀多少斤啊,简直沉的不像话!我要不是这两日跟着吴大当家练习弓马,力气大了点,方才别说拿起来指着他们几个了,简直拔都未必拔的出来……那可不成笑话了?!”
公孙喜接过刀,看也不看一个利落的还鞘,干咳道:“郡王妃气势太足,我有点发怔,忘记了。”
他其实真正想说的是:刚才他差点把这郡王妃当成了容睡鹤。
嗯,论气势,盛惟乔比容睡鹤露出真面目时肯定要差不少的,到底后者是真正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主儿。
但是,这种凭空污蔑之后上门闹事还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做派……实在是,太熟悉了。
“难道这位大小姐其实是块良才美玉,只是因为出身太好,被盛家给耽搁了?”公孙喜默默的想,“如果这位跟吴大当家一样生在匪窝,估计这会儿就算没坐上大当家的位子,也差不多了吧?”
他忽然感到压力山大。
作为容睡鹤的首席心腹,就算容睡鹤先有了乌衣营,跟着得到玳瑁岛全体投奔,又陆续接收了桓观澜的遗泽,这会还添了个吉山盗,尤其是乐羊文受到容睡鹤的重用后,连许连山都悄悄提醒他,要注意稳固自己的地位,免得被后来者居上。
但公孙喜觉得,就算自己只会听命行事,做点打打杀杀的差事,凭着跟容睡鹤打小的情分,怎么也不可能被冷落的。
其他不说,就说容睡鹤手底下高手不少,却独派了他来保护盛惟乔,可见信任与倚重。
毕竟跟着容睡鹤的老人,都知道这位主儿对盛惟乔有多重视多宠爱。
所以,现在当这个在容睡鹤心目中地位比自己还高的郡王妃,表现的比自己还出色后,那么自己还有什么意义?!
公孙喜感到有点慌,他可是想追随容睡鹤做大事的,可不想给盛惟乔一直做侍卫啊!
问题是,除了一身武功外,感觉在献策方面,连盛惟乔都不如,这这这……回头容睡鹤万一觉得妻子干的非常不错,让他继续给这郡王妃差遣,那???
公孙喜是心事重重的回到刺史府的。
刺史府中,容睡鹤同乐羊文早已派人候在门口,看到盛惟乔一行人回来了,就请他们去书房说话。
“康昭,你真是太让我们惊讶了。”一进书房,容睡鹤就亲自给盛惟乔斟了盏茶水,笑道,“我听说应敦的事情后,正与乐羊先生商议要怎么安抚底下人呢,结果你这么一弄,我们都不用去说什么了。”
到底这世道,男子三妻四妾是等闲事,公孙应敦成亲前夕睡个清倌人,要不是有人推波助澜,压根就不算什么事。
毕竟公孙应敦只是在青楼梳拢,又没有说把人弄回那座公孙府去给吴大当家添堵的。
相比密贞郡王妃因为追查此事而遇刺,要不是乐羊文这边知道“遇刺”的真相,这会儿就该吴大当家带着女卫上门来请罪,不该听着风言风语就信以为真,以至于中了幕后之人的毒计,害的盛惟乔陷入险境了。
如此,吉山盗一干人怎么还有底气给他们的大当家讨公道呢?
“乐羊先生不怪我就好。”盛惟乔朝丈夫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跟乐羊文说,“其实这事儿本来应该得到您几位的准许再做的,只是我去问应敦的时候,他那个傻的,被人家骗的团团转,压根就没什么证据,若是就那么查下去,只怕反而中了幕后之人的设计。当时也是灵机一动,同阿喜私下商议玩了这么一出,想的就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乐羊文很温和的看着她,微笑道:“吉山盗从归顺郡王开始,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郡王妃说这话,岂非见外?”
盛惟乔因为听容睡鹤推测,这位前任盗匪军师,很有可能同自己祖父有旧,对他就格外尊敬些,是当成徐老侯爷那样的世交家长辈看待的,此刻连忙说道:“哪里,若非先生还有大当家两位的慷慨襄助,我方才在戴府,可没那底气用刀指着他们三个将军要交代的。”
“你用刀指着他们?”容睡鹤乐道,“康昭,你拿的是谁的刀?时间久么?可别累着了手?”
“你当我是豆腐做的呢,我有那么孱弱吗?!”盛惟乔立刻假装忘记自己刚才对公孙喜的抱怨,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跟你说,我这两日跟吴大当家学弓马,进展非常的顺利。等回头到可以出猎之后,你冬天的大毛衣服,说不得还要指望我!你当我还是那个闺阁里娇养的小女孩儿,见到片坟场都吓的不行吗?!”
想想又觉得不对,怒视着他,“这事儿过去有几年了,我都忘记跟你算账了!!!”
“……嗯,所以你去戴府,最后是怎么跟他们说的?”容睡鹤见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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