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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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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

    可以说,在孟氏还有高密王意识到容睡鹤的底牌不仅仅是南风郡三大势家以及玳瑁岛,甚至南风郡三大势家也好,玳瑁岛也罢,压根都是幌子,他真正依仗的乃是帝师桓观澜之后,他们头疼欲裂的事情,自此就多了一件。

    偏偏容睡鹤还是高密王的亲生骨肉,不然高密王跟孟氏都斗了这么多年了,如果蹦出来想摘桃子的是其他人,他们肯定放下成见,先联手把这第三方干掉再继续。

    然而现在这情况,就算高密王狠得下心来弄死亲生儿子,高密王妃却绝对不会允许,就算高密王在这事儿上压得住王妃,他也要考虑手下的想法:一个连亲生儿子都能下毒手的主公,功成名就之后会怎么对待他们?

    这样一个不好,就是人心离散,即使他弄死了容睡鹤,还怎么同孟氏斗?!

    遑论他还要考虑,这么做会不会激怒桓观澜?

    到时候桓观澜亲自出手,说不得就借他谋害亲子之举,送他个身败名裂的下场,然后让容睡鹤顺理成章的继承他的家产与势力……反正容睡鹤跟他这个亲爹关系也不怎么好,隔阂重重的,对于老师这样的厚赠绝对是欣然接受。

    高密王只要没蠢到家,哪儿敢动这儿子?

    他不但不能动容睡鹤,还要帮容睡鹤牵制孟氏的打击,以免手下认为他绝情绝义,不是可追随的人。如此即使容睡鹤这会儿根基浅薄,高密王也好,孟氏也罢,却也只能看着他发展了。

    因此乐羊文说“像郡王希望的那么做”,是明白了容睡鹤为什么说,要北疆的援助,但不需要写信过去求助于赵适。

    因为锦上添花易。

    本来从赵家之前想将赵三小姐赵桃媗许配给容睡鹤的举动,就可以揣测出这家子对容睡鹤是有好感的。

    这种好感有血脉的缘故,但更多的,是对容睡鹤才干的认可,以及前途的期许。

    毕竟只是出自血脉的好感的话,对容睡鹤好一点也就是了,比如说之前赵家抚养了无法在高密王府立足的容清醉;肯许嫁女儿,还是为数不多的嫡女,只能是对容睡鹤本身十分看好,才会如此。

    这种情况下,再知道容睡鹤背后别有靠山,赵家会怎么办?

    当然是唯恐下注太晚!

    如此赵适能不忙不迭的派人过来帮忙么?

    不派人的话,万一容睡鹤不要他搭手,靠着背后桓观澜的势力,就将事情全部解决了,回头舅甥见面,容睡鹤只是冷淡隔阂也还罢了,倘若再想起来:“当初孟家乾西行,闻说骠骑大将军择三千精骑相随,何以彼时舅父对孤不闻不问?”

    赵适却要如何自处?

    “那位怀化将军不但要派人来,为了防止被郡王瞧不上,所遣之人,无论主帅还是底下士卒,都必定是上上之选。”乐羊文心中暗忖,“毕竟在怀化将军等人眼里,郡王如今可是暗中有帝师照拂指点的,这眼界岂是寻常年轻人能比的?寻常将帅,来了还怕被他嫌弃。”

    这就是靠山有底蕴的好处,倘若赵适不知道容睡鹤背后有个桓观澜,哪怕随便送点援军过来,容睡鹤不感激涕零,赵适说不得就要以为这外甥不识抬举、好高骛远。

    但知道了桓观澜的存在后,哪怕是未经证实的存在,赵适都会想:“哦,我这个外甥可是帝师调教出来的!一般人他肯定看不上。”

    不仅如此,如果是容睡鹤主动向赵适求助,赵适派了人来,不拘好坏多寡,容睡鹤若有意见,难免使这舅父不快,且也是欠了这舅父的人情;这会儿赵适主动送人过来,送过来的人还不差,但乐羊文估计,容睡鹤说不定还会推辞一下,拿足了架子,好让赵适越发笃定,他就是不靠赵适,也有法子渡过难关。

    如此,没准赵适反过来要说服他接纳自己的人马了。

    将容睡鹤的大概思路揣摩了一番之后,乐羊文面色赞叹,眼底却有一抹难以挥去的悲凉:“果真是锦上添花易!”

    他不欲多想那些伤心往事,吐了口气,说道:“郡王妙策,如此西疆可以无忧矣!”

    转而说起盛惟乔等人,“不过兵战凶危,为防不测,郡王妃与冯老夫人等女眷的骑射,还是都练起来的好。如此一旦碰见非常之际,或进或退,也是从容。”

    容睡鹤颔首道:“此事还要请吴大当家多多费心!”

    乐羊文的提议虽然是为了盛惟乔姨甥考虑,其实也是给吴大当家跟这两位多接触的理由,此刻自然是毫不迟疑的代吴大当家答应了下来。

    只不过,此刻正陪着盛惟乔姨甥,嗯,还有个倪雁影练习弓箭的吴大当家,却正碰见一件尴尬事儿……

    “你说应敦跟谁弄在一块儿了?!”盛惟乔脸色铁青的问女卫。

    这几日在宣于冯氏的带头下,一干人都在为出猎做准备,顺理成章的霸占了刺史府中的演武场。

    正好盛惟乔练了一会弓箭,感到手臂吃不消,于是退下来歇会儿,顺带看看宣于冯氏还有倪雁影的进展,这时候有女卫怒容满面的按刀入内,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说有要事要禀告吴大当家。

    盛惟乔起初还以为是吉山盗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儿,结果吴大当家稍微听了几句,就叹着气过来找她了:“郡王妃,虽然我跟公孙应敦之间的婚约,谁都知道只是为了安吉山盗与郡王的心。但怎么说吉山盗归顺也没多久,不至于现在就对我过河拆桥吧?”

    “大当家这话是怎么说的?”盛惟乔莫名其妙。

    旁边女卫气不过,插话道:“好叫郡王妃得知:方才一群人看到公孙公子从花街柳巷里出来,据说昨晚还梳拢了一个才貌双全的清倌人!这会儿满城差不多都晓得此事了,专门有人到咱们营地去通知呢!”

    这下子盛惟乔顿时抓狂了:“他简直就是找死!!!你们等着,这事儿我一定给你们个说法!”

    要是公孙应敦在被吴大当家选中之后立刻表示反对,盛惟乔还能理解他一下,因为她自己就是听着“婚姻大事务必你自己喜欢才成”长大的;可这会儿口头上的婚约都过去了一个月了,公孙应敦从来没说过拒绝的话,而是不声不响去睡了个清倌人……且不说他跟吴大当家之间的婚约的政治意义,就单纯说他这种渣男的做法,盛惟乔也不能接受!

    倒是吴大当家见她表了态,放缓了语气,提醒道:“我观公孙公子颇为畏惧郡王,未必敢私下里做这样的事情,尤其是在郡王眼皮底下落我面子。更何况看热闹的人居然热心到专门去女营去通知,挑拨离间之意简直昭然若揭!郡王妃不必急着寻应敦问罪,倒是找人查查他昨晚的行踪,是否有为人陷害之处?”

 第一百十四章 公孙喜:她怎么不蠢了?!

    实际上不必吴大当家提醒,盛惟乔也觉得公孙应敦不像是这么作死的人,毕竟这位可是挨了几顿揍就老实的,论屡教不改的程度,还没异母姐姐公孙应姜难搞呢!

    而且公孙应敦之前还能自诩是公孙夙膝下唯一幸存的男嗣,但这两年公孙夙广纳姬妾,膝下又有了新生的儿女。本来公孙夙就不是很喜欢公孙应敦,当初立他做少海主,不无大战过后安定人心的用意,公孙应敦想坑容睡鹤却被反坑后,公孙夙更是对这儿子不闻不问,几乎是扔给容睡鹤随便处置了。

    这会儿公孙应敦的前途,乃至于性命都可以说全在容睡鹤手里,就他那点儿胆子,岂敢这么拆容睡鹤的台?

    不过这事情是吴大当家的女卫过来说的,盛惟乔当着吴大当家的面,自然要摆出足够的姿态来。

    此刻就肃然道:“就算事后查出来是有人设计了他,终究也是他自己戒心不够,才会上当!大当家请放心,兹事体大,我现在就亲自带人去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她说到做到,跟脚就喊了公孙喜陪自己回后堂更衣,好出门彻查公孙应敦的事情。

    途中公孙喜主动跟她讲:“益州城上下都知道吴大当家马上就要嫁给公孙应敦,这时候公孙应敦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不管内情如何,只怕吉山盗都要闹上一场了。”

    “这是肯定的。”盛惟乔知道这人之所以会说这话,可不是跟自己关系有了什么进展,而是纯粹为容睡鹤考虑,微微颔首道,“就算没有对吴大当家的爱戴,为了自己往后的处境与地位,他们怎么能不闹?”

    毕竟吉山盗中,出谋划策与掌控大局的,固然是军师乐羊文,但乐羊文非常支持吴大当家,一向置自己于辅佐的地位,而不是将吴大当家当傀儡。

    所以吴大当家这个吉山盗首领,并非虚有其名,只不过容睡鹤来西疆来的早,没等到她在乐羊文的帮助下,真正掌握吉山盗而已。

    就算如此,名头在那里,吉山盗刚刚卸任交权的大当家,还没过门就被未婚夫给羞辱了,吉山盗要是还不站出来给吴大当家撑腰,且不说世人要议论他们对旧主凉薄,就说往后见了同为将士的军中袍泽,也要被轻贱:毕竟连交权不几日的旧主被那样侮辱还没个动静,这么没血性的军队,凭什么叫人看得起?!

    想到这里,盛惟乔微微蹙眉,心说:“这大概就是幕后之人的目的了?”

    容睡鹤西行,所携护卫大抵出自玳瑁岛,这些护卫的特点是武功不错,擅长烧杀抢掠屈打成招以及搜查勒索,然而做军队是不行的。

    一个是人数不够,虽然在护卫里算是人数多的,足足几百号人,可是对于动辄数万十数万数十万的大军来说,这么点人简直就是笑话了;二个是海匪到底只是海匪,压根没受过正统的军队训练,海匪之间的争斗也还罢了,正经上战场他们必定是一盘散沙。

    所以容睡鹤如今的嫡系军队,就是吉山盗。

    如果吉山盗出了岔子,哪怕最后事情被解决了,对于如今正争分夺秒的容睡鹤来说,也足够耽误事情的。

    “以孟氏如今跟密贞的仇怨来看,恐怕目的还不仅仅是给密贞添点麻烦,八成还有其他后手等着。”盛惟乔沉吟着,“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才是!”

    而不想让幕后之人得逞的话,眼下这件事情,就必须处置好。

    盛惟乔边想边走回后堂,让公孙喜在外头等着,自己进内室匆匆换了身出门的衣裙,出来之后,就同他商议:“你说这事儿要怎么处置?”

    “首先必须证明公孙应敦是被陷害的,他本身并没有落吴大当家面子的意思。”公孙喜显然也在苦思冥想对策,闻言立刻道,“怕就怕幕后之人既然已经让人满城传扬此事了,八成已经将线索抹掉。”

    “其次就是最好说动吴大当家出马,帮忙向吉山盗解释。”

    “她是吉山盗旧主,她出面说一句,比咱们说一千句都好。”

    “第三就是让公孙应敦努力补救,接下来不要再胡乱出门,没事儿多给吴大当家献献殷勤的好!”

    说到这里,公孙喜面容上闪过一抹厌恶,“说起来自从公孙应敦与吴大当家约定婚事,他好像从来没往吴大当家跟前凑过?就算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联姻,答应都答应了,还不知道做做样子?!尤其是吴大当家虽然比他大了几岁,姿容才干哪里配他不上?!”

    盛惟乔难得看到他在冷漠之外有其他情绪,忍不住问了一句:“阿喜,你欣赏吴大当家那样类型的女子?”

    她心里就想着孟皇后看来八成只能是单恋了,好吧,就算不是,这两人也是没可能的。

    盛惟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关注公孙喜对异性的感观,明明就算知道了也是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但碰见了机会还是下意识的要旁敲侧击下。

    “有才干的人,无论男女,我都欣赏。”公孙喜不知道她心思,闻言警觉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只是觉得公孙应敦浪费了首领给的提携。”

    又冷漠道,“如果因他坏了首领的大事,就算首领拦着,这次我也非杀了他不可!!!”

    “……”盛惟乔沉默了一下,才道,“我问问而已,又没有给你做媒的意思。”

    公孙喜没接这话,继续说正事:“等会咱们如果找不到公孙应敦为人所害的证据的话,郡王妃可有什么对策?如果没有,那此事还是尽早交给首领处置的好!”

    这摆明了就是不信任盛惟乔的能力嘛!

    盛惟乔顿时就不高兴了,说道:“你这话说的真是可笑!这事儿既然咱们猜得到是有人在陷害应敦,且是针对密贞来的,找不到证据证明应敦是被坑的,咱们何必还要顺着这个思路苦思冥想?这不是被幕后之人牵着鼻子走了吗?!就不能也去找孟家乾他们的麻烦?咱们没安生日子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公孙喜愣了一下,道:“那吉山盗要是闹起来……”

    “吴大当家只要不打算为这么点事儿跟咱们翻脸,另投他处,那就肯定会帮忙约束吉山盗,不让他们闹太过。”盛惟乔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还有前任吉山盗军师乐羊文也绝对不会坐视……他们一个大当家一个军师都是明眼人,方才你没听见吗?大当家自己都说了,这事儿八成是有人在害应敦呢!显然只是要个说法,免得咱们轻看了她去,没有闹大的意思。”“到底他们已经选择了密贞,密贞要是被耽搁了前途,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这么着,咱们明面上设法补大当家还有吉山盗些体面,也就过去了……大当家跟应敦约定婚事原本就不是两情相悦来的,难道还真因为应敦睡了清倌人就动真火不成?!”

    公孙喜向来有点瞧不起她的,因为觉得她这种被惯大的掌上明珠除了拖后腿之外大概就是做累赘了,不想今儿个因为太关心容睡鹤的前途了,反而没有盛惟乔看的清楚,顿时就消沉得紧:虽然说自己在首领麾下一直扮演的就是头号打手的角色,而不是那种智囊,但!

    拼智慧上,输给其他人也还罢了,盛惟乔这种打小娇养在闺阁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也能嘲笑他……难道自己最近变笨了???

    盛惟乔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多少猜到点他的想法,心中嗤笑,面上则道:“至于说怎么找孟家乾那边的麻烦……你可有建议?”

    公孙喜闻言,定了定神,说道:“这会儿咱们既然占着上风,郡王妃如果不在乎名声跟风评的话,直接找上门去胡搅蛮缠就是了!”

    想了下又说,“冯老夫人的义女,不是传闻里是倪家打算许给孟家乾做小妾的吗?郡王妃可以跟冯老夫人商议下,用这事儿做幌子,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倪雁影拜在姨母膝下做义女,如今还在刺史府里小住,这事儿益州城上下谁不知道啊?”盛惟乔闻言叹了口气,说道,“你叫我现在拿这个出去发作,人家就算没有专门针对此事做准备,相关人家谁还没考虑过说辞?”

    最重要的是,“人家设计应敦睡清倌人,乃是会影响到密贞所布大局的。倪雁影的事情,说来说去也就是后院的一点子纠纷,无论对她个人来说,此事有多么惊心动魄,但对于大局而言,却是可有可无之事,就算姨母收她做义女,老实说也只是当一步闲棋。这么两件事情根本就不对等,怎么算都是咱们吃亏好吗?!”

    “……”公孙喜沉默了一会,面无表情道,“郡王妃心思玲珑,属下不及万一,还请郡王妃示下?”

    他心里那叫一个吐血,心说今儿个这郡王妃被掉包了怎么的?

    以往印象里,这位可是又好哄又好骗,从头到脚恨不得写个“蠢”字的啊,为什么这会儿接连的打击自己?

    “反正你都说了,这会儿咱们占着上风,可以随便搞事情。”盛惟乔思忖了会,冷笑出声道,“那等下咱们就直接做一票大的!”

    她用力挥舞了下粉拳,哼道,“倒要看看今日之后,还有谁敢再用这种乱七八糟的手段来算计咱们!!”

    “……”公孙喜再次沉默了下,幽幽的看着她,心说这是近墨者黑,啊不,是近朱者赤么?

    总觉得这位郡王妃这会儿看着不似长安贵妇,倒仿佛压寨夫人……

    他这里腹诽着,盛惟乔却已经在低声叮嘱怎么“做一票大的”了,稍微听了几句,公孙喜越发沉默不语,看她的眼神都古怪起来了:为什么他现在觉得,这位主儿很有混草莽的资质?

    这近墨者黑,啊呸,是近朱者赤的也太速度了吧?

 第一百十五章 遇刺!

    也无怪公孙喜会这么想盛惟乔,因为盛惟乔的方法简单粗暴的太草莽风格了:她先是带着公孙喜去找到公孙应敦,本来公孙应敦一直都是跟着容睡鹤住的。

    由于同吴大当家订了亲,考虑到两人不日就要成婚,需要新房,容睡鹤抵达益州之后,次日就在刺史府不远处买下一座三进三出、侧边带大花园的宅子,又拨了一批玳瑁岛出来的下仆,同他一块儿搬了进去。

    这会儿盛惟乔找过来,公孙应敦恰好沐浴更衣出来,听说她来了,紧张的盘问报信的下人:“是小姑姑一个人来的,还是小叔叔也来了?”

    待听下人说:“是郡王妃一个人来的,郡王没来,不过公孙喜陪同在侧。”

    公孙应敦才暗松口气,整了整衣冠,出来迎接盛惟乔,一照面就跪下来哭诉:“姑姑,您可一定要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啊!”

    看他这惶恐的模样,盛惟乔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下,嘴上说着:“你还好意思说这话!要不是你自己胡闹没事儿跑那种不干净的地方,别人怎么冤枉你!?”

    但手底下已经扶了他一把,叹道,“进屋子里去说吧!这事儿一个不好会很麻烦,我可没功夫听你在这里哭哭啼啼的!”

    “姑姑,是这样的,昨儿个我虽然去了花街,但真的不是去寻花问柳的啊!”公孙应敦看出她态度,心中窃喜,暗道这姑姑果然比小叔叔好对付多了,一面胡乱擦了把脸跟进屋子里,一面就委委屈屈的嘟囔,“是有朋友说遇见喜事了要庆贺,请了我同另外好些人去吃酒。我因为跟吴大当家订了亲的缘故,小叔叔又说这门亲事务必办的热闹,要我好好用心,这些日子都在忙婚礼的预备,所以没空去逛益州城,哪里知道他们约的地方是在花街的青楼里头?”

    “到了地方之后,才知道那儿是干什么的。我倒是想走来着,可是一干人嘻嘻哈哈的拉着不让,又说只是看中那青楼厨子手艺好,进去吃个饭,谁不知道我同吴大当家的事情,难为还敢撺掇我在青楼里做什么吗?就是我想做什么,他们也要拦着的!”

    说到此处,公孙应敦露出羞恼之色,“我想着他们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我也不好转身就走吧?”

    “谁知道,进去之后,起初是在二楼一个宽敞的雅间里头,确实是跟寻常酒楼差不多,伺候的固然是妙龄女子,无论穿戴还是举止,也都是正正经经,我也就没多想。”

    “结果后来没吃几盏酒,忽然头晕的不行,朦胧中听到有人说扶我去屏风后头歇一歇,我记得进门时看了下,屏风后头有个软榻,是没人在的,也就随他们摆布了。”

    “这一睡就真的没了知觉……再醒过来,身边就躺着那清倌人了!”

    公孙应敦欲哭无泪,“所以不但这件事情我是冤枉的,就是那清倌人到底是不是我睡的,我都不记得了啊!”

    “……”盛惟乔闻言十分的无语,“你这都是些什么朋友啊?还是你以前在玳瑁岛就这么讨人嫌,多少年认识的人了,昨晚也不知道注意你一点,竟叫你在青楼了过了夜?!”公孙应敦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倒是旁边公孙喜冷言冷语道:“郡王妃不知道,虽然他在玳瑁岛的时候,确实不讨人喜欢。但如果他一直跟岛上一块儿出来的旧人在一块,那些人纵然为了郡王考虑,也不可能让他进青楼,遑论是在青楼里过夜的。”

    “我倒是听说,他最近对玳瑁岛的旧人故意疏远,反倒与这益州城里一般浪荡公子,十分要好!”

    就冷笑,“如此,人家坑他岂不是一坑一个准吗?”

    “……你跟本地浪荡公子要好也就算了。”盛惟乔捏了捏眉心,头疼的问公孙应敦,“为什么要跟玳瑁岛的旧人疏远?是因为你做不了少海主了,还是?”

    “不是啊!”公孙应敦脸色尴尬,扭捏了一会儿才道,“只是玳瑁岛的同伴,大家都很熟,说话未免……有些话我有点受不了,这才躲了他们几次,也没有说怎么跟他们疏远的。至于益州城里的浪荡公子,这不是……我躲着玳瑁岛的同伴后,一个人没什么意思了,然后他们主动凑上来,又听着十分投契的样子,就……”

    盛惟乔怀疑的问:“玳瑁岛一块儿出来的人说你什么了,你要这样计较?”

    公孙应敦又不是什么书香门第的小公子,说句不好听的话,玳瑁岛那种匪窝,说话不讲究的人一大堆,似容睡鹤跟公孙夙那种言谈彬彬有礼的才是少数……而且这种彬彬有礼也是看场合的。

    就算公孙应敦作为公孙氏的子弟,在岛上地位不一样,岛上众人的品行搁那儿,打小各种污言秽语肯定也没少听过,长年这种环境熏陶下来,怎么可能听不得一点调侃呢?

    “……他们说吴大当家犹如烈马,压根不是我这样的能驯服的,成亲之后当心夫纲不振。”公孙应敦思索了会,挑了个最体面的说辞,“所以集体决定多教我几招,我……我这会儿又还没成亲!成天听他们那样的教导,这……这长夜漫漫……”

    盛惟乔思忖了会儿才醒悟过来,玳瑁岛那些人说要教公孙应敦的是什么,饶是她已经成亲有半年了,也不禁面红耳赤,啐道:“这些人简直就是太闲了!”

    公孙应敦讪讪的笑了笑,说道:“姑姑,您看,这事儿真不怪我,我也不知道那么多人会联合起来坑我啊!”

    “问题是,如果真是他们所有人联合起来坑你。”这时候公孙喜没什么表情的截口道,“这会儿他们肯定会一口咬定,是你自己在青楼里乐不思蜀,主动要求梳拢那清倌人的。”

    又说,“不但他们,就连你昨儿个去的那座青楼,里头的老鸨、姐儿还有伺候的丫鬟、龟公之类,八成也已经串通好了口供,一块儿把罪名扣你头上!好叫益州上下都知道,吴大当家不讨你欢心到了你成亲在即还不忘记去青楼梳拢的地步!”

    公孙应敦听着,脸色顿变,上前扯住盛惟乔袖子,苦苦哀求:“姑姑!这真的是我大意,不是我故意要坏小叔叔的事啊!”

    “你还知道你小叔叔的事情呢?”盛惟乔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抬起手臂将他挥开,“少跟我动手动脚!你又不是不知道西疆这边乃是倪寄道、戴故莲他们几个盘踞多年的地方,这儿的浪荡子弟,你也敢信?!你简直昏了头了!”

    “我知道他们不可信,但我想着,我在小叔叔手底下素来不出色,也没管什么要紧事情,其实也跟闲人差不多。”公孙应敦闻言,委屈道,“人家就是想算计,也犯不着在我身上花功夫不是?”

    盛惟乔愠怒道:“就算你自己不管要紧事儿,吴大当家有多紧要你也该知道吧?却还这么不小心!你说你这个样子,你小叔叔怎么放心把重要事情交给你做?!”

    公孙应敦自知理亏,低头道:“那现在要怎么办?”

    他到底不甘心被冤枉的,就出主意,“要不,姑姑您把那些人统统抓起来,严刑拷打?我就不信那些成天放浪形骸的货色,还能个个是硬骨头?!”

    “抓是肯定要抓的,但如今消息早已传到吴大当家手下的女卫那边,我之所以知道此事,还是女卫方才去刺史府,同正教导我们弓马的吴大当家禀告,吴大当家同我要说法!这会儿八成全城都知道是你理亏了,直接去抓他们,不是现成叫人觉得咱们心虚?!”盛惟乔沉着脸道,“这次的事情希望能够给你长足够的教训,往后不管是行事还是交友,你都给我长点心吧你!”

    虽然她语气还是训斥的,但公孙应敦知道这次的危机基本上是度过了,毕竟自家那小叔叔向来宠溺这位主儿,她发了话,想必容睡鹤总不至于叫这爱妻食言。

    长出口气,公孙应敦喜笑颜开的问:“那姑姑,咱们要怎么做?有没有我能跑腿的地方?”

    “你……”盛惟乔端起茶碗,才说了一个字,不意窗口忽然人影一闪,跟着背对着窗的公孙应敦还没反应过来,侍立在盛惟乔身侧的公孙喜目光一凝,已厉声喝道:“郡王妃当心!”

    公孙应敦下意识的拔刀,结果手伸到腰间摸了个空,方想起来自己刚刚出浴,盛惟乔就过来了,所以不及佩刀就走了出来,这会儿身上仅有一柄容睡鹤早年给的匕首!

    他慌忙再去后腰摸匕首,同时下意识的挡在盛惟乔跟前,这时候公孙喜却已经拔刀上前,同那刺客叮叮当当的打成一团!

    见公孙应敦似乎要上来帮忙,立刻高声提醒:“你保护郡王妃!千万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公孙应敦觉得很有道理,虽然这会儿大门跟窗子都被公孙喜与刺客的战团挡住了,里头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但毕竟盛惟乔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刺客随手抄个花瓶没准都能把她砸出个三长两短来,遑论外头说不定还有弓箭手之类的埋伏。

    如今公孙喜既然未露败相,自己当然是寸步不离的守在盛惟乔跟前,以免她受到伤害了。

    因为事出突然,公孙应敦听了公孙喜的话,退后几步挡住了盛惟乔,才反应过来:老子刚刚度过一劫,好像又要倒霉了?!

    就他对他那小叔叔的了解,盛惟乔在他府上遇刺,别管他有多无辜,妥妥的要受迁怒:谁叫你治府无方,让刺客溜进来的?!

 第一百十六章 公孙应敦:盛大当家!

    “还好姑姑把阿喜带了过来,不然老子就是喜事没办先办丧事了啊!”公孙应敦内心泪流满面,觉得自己简直太命苦了,“姑姑要是在我这里出了事儿,小叔叔十成十是送我下去给姑姑请罪啊!”

    就刺客刚才突兀出手的一下,他看都没看到,要不是公孙喜在,盛惟乔基本上就是死定了!

    公孙应敦后怕的不行,看那刺客的目光简直想把人千刀万剐了,又恨自己府里的人怎么就这么迟钝的,这么半晌了都不知道过来支援吗?!

    虽然那些人都是寻常仆役,但像公孙喜这样冲进来二对一的厮杀不行,玳瑁岛出身,就算是干粗活的下人,弓弩什么的也会用几下啊!

    而他这府邸里,是有容睡鹤送宅子时顺便送的几副弓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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