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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行-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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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路上耽误了?”倩如道。
其他人都没有出声,只能继续等待。
凤笙对站在下面的桃枝使了个眼色,等下次再有人进来换茶时,桃枝主动上前接过托盘,给皇贵妃和陈皇后换了茶,就跟着来换茶的宫女们一起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从外面走进来,禀道:“王妃,小公子醒了,吵着要您。”
第155章
凤笙当即站了起来。
陈皇后皱眉看了她一眼; 皇贵妃视若无睹地用盖碗撇着茶沫; 道:“快去吧; 可怜我的玹哥儿; 梦里惊醒了想见娘; 难道也有人要拦。”
陈皇后被堵得一窒; 侧身去端茶碗; 才发现这茶是宝月楼的人送来的; 又搁了回去。
凤笙带着桃枝下去了。
主仆二人一边往偏殿走去; 桃枝对凤笙禀报了大概的情况:“奴才找了借口; 想差人出去打听情况; 但出不去; 外面都被侍卫看着。”
也就是说陈皇后和惠王; 让人把他们都看了起来?
凤笙从没有像这一刻内心如此焦灼,建平帝到底想做什么?一边把皇贵妃支到宝月楼来; 一边又把几个孩子都聚在一处,同时自己又闹了失踪。
是发现中宫一系图谋不轨,故意安排?还是发现事有蹊跷; 却被人抢了先机; 无奈之下只能如此。
她想在心里告诉这一切都是建平帝特意安排的,肯定不会出事; 却又难掩焦虑。此时她不禁又想到了魏王,若是魏王在,她肯定不会仓皇至此。
凤笙走进偏殿,三个孩子都睡着了; 睡在睡在一张床上,头挨着头,玹哥儿睡在中间。别看他小,睡姿却极为霸气,四肢大张,小胖腿搁在哥哥身上,头枕在十六皇子的肚子上。
凤笙焦虑的心顿时宁静下来。
她又看了几眼,走出去低声吩咐了下人们几句,叫她们一定要看好几个孩子,又让桃枝把宝月楼里魏王府的人安排了一半守在外面,才稍微放了些心回到正殿。
这里,皇贵妃已经沉不住气了,和陈皇后一番唇枪舌战之后,又派了几个人出去,让他们兵分两路,分别去找张来顺和邵聪。
随着时间过去,殿中的人脸色都不大好看,看着陈皇后的眼神也越来越猜忌。
“富春,再派几个去找,让人问问惠王外面到底什么情况。”陈皇后突然道。
“是。”
皇贵妃出言想拦人,可也知道此时出言拦人就是自取其辱。
凤笙想了想,出言道:“既然富春姑姑要出去,臣妾就向母后讨个恩典,看能不能多派个人出去请个太医。方才臣妾去看玹哥儿,孩子有些发热,臣妾使人出去,谁知外面的侍卫竟拦着不让出。”
“你这孩子,怎么这种事也憋着不说,玹哥儿这般年纪的小童哪里经得住烧,若是烧坏了怎么办?”皇贵妃一阵急道,当即就命人要出去请太医。
陈皇后出言阻拦:“这种时候,皇贵妃还是不要随意往外差人,未免惹来嫌疑。”
皇贵妃压抑的情绪顿时炸开了。
“皇后娘娘这是把我婆媳二人当狱囚一样看着?知道的人以为是我们是皇贵妃和王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皇后娘娘这到底是在防我们,还是怕我们派人出去看到什么见不得人的场景?”
话音未落,她又面朝季大人等人道:“诸位大人可也看见了,我们派出去的人一直不见回来,皇后娘娘像看犯人一样看着我等,连孩子发热出去寻个太医都不让。本宫怀疑陈皇后有谋逆之嫌,这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出来的,如今看着我等就是为了对陛下不利,诸位大人深受陛下倚重,可万万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被那奸人所害!”
她说得声泪俱下,陈皇后被气得七窍生烟。
“好你个苏氏,真是巧舌如簧!”
“臣妾是肺腑之言,还是巧舌如簧,皇后娘娘你说了不算,得诸位大人来品。季大人蒋大人等都是陛下倚重的老臣,在朝中为官几十载,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皇后娘娘也就不要演戏了。
“反正我们现在都是砧板上的肉,我说为何诸位大人会找来宝月楼,合则还有这出等着,这是想把我等都一网打尽,是时陛下失踪,魏王在福建鞭长莫及,皇位不就是惠王的了?早知道今日我就该把贵妃、淑妃、德妃都请来喝茶,正好替皇后娘娘省事了!”
所谓舌有龙泉剑,杀人不见血。
皇贵妃素来在陈皇后面前伏低做小,哪怕宠冠六宫之后,也从未与陈皇后有过直面的冲突。如今一番话说出来,陈皇后这才发现此女还有一张利口。
因为皇贵妃的这番话,下面已经有大臣坐不住了。
他们之前踯躅、踌躇,不过是一时间辨不出谁在说谎,目前这么看下去,中宫一系的嫌疑是越来越大了。
鲁云傅当即站起来就往外闯,门外有侍卫将他拦住。
他大声呵斥,对方却像听不见话的聋子,只是用佩刀拦着去路。已有人见势不对,要找陈皇后分辨,这时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的惠王。
“皇贵妃不愧是蕙质兰心,怪不得能受父皇宠爱多年。”
惠王此言甚是轻佻,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侮辱人了。
皇贵妃怒道:“惠王,我可是你庶母!”
“我说你是你就是,我说你不是,你算个什么东西?!”
惠王翻脸如翻书,当即冷下脸来,也没再跟皇贵妃掰扯,而是面向一众大臣道:“今日秋雨甚急,虽然略显萧瑟,但静静赏来也是有一番意境,本王既请诸位大人前来赏景,诸位大人还是安静些,这样你们好,本王也好。”
“惠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惠王,你可知你这是大逆不道!”
惠王满脸讥诮:“有时候不怪我不待见你们这些老匹夫,你们这明摆着就是明知故问。行了,都消停些,不然本王能管得住自己的嘴,可管不住手下手里的刀,母后你也别在这儿跟他们浪费时间了,还有赵大人陈大人,你们出来本王有事与尔等商议。”
当下这般事态,明摆着惠王是想谋逆,但知道和当众显出来又是两码事,此时已容不得赵书杰和陈清华去多想别的大臣怎么看待他们,惠王的意思很明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一行人走了出去,同时出去的还有陈皇后的人。
等这些人都离开后,大门被人从外面闭合上。
来到回廊上,屏退左右,惠王对赵书杰道:“赵大人,你乃兵部尚书,如今本王有一事相请,你放心,待本王事成之后,定不会亏待你。”
“殿下有何事相请?”
“本王让你以兵部尚书的身份下一道命令,封闭九门。”
*
内城的九门又分东面的东直门、朝阳门,西面的西直门、阜成门,北面的德胜门、安定门,南面的崇文门、正阳门以及宣武门。
京城自打建成以来,一直分内外城,而内城之中还有皇城,也就是所谓的紫禁城。
值得一提的是,这九门各有用处。
用句京城的老俗话来讲,九门走九车。
例如正阳门又名大周门,此门乃内城的正门,只有皇帝可走,平时百姓只能走两边侧门;朝阳门是走粮车的,一般从运河进京的粮食,都是从此进入;还譬如宣武门,因为宣武门直通菜市口,又是百姓们口中的死门,送葬的队伍一般就走这条路。
内城九门都是按时关闭,唯有一门也就是崇文门是例外,因为崇文门是九门之中行经客商最多的地方,此地的税关也是天下闻名,崇文铁龟之名哪路来京的客商不知。
当然崇文门也不是不关,只是关的相对较晚,开的通常也是最早。
譬如九门其他八门都是戌时五刻关闭,崇文门往往要推迟到亥时宵禁之后后,开城门是五更三点,而崇文门通常不到四更就开启了。
此时整个北京城都笼罩在一片茫茫大雨之下,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几米之外可视度极差。
眼见雨势丝毫不减,守崇文门的城门卒就想早点关了城门,也好找个地方去歇息。这种天雨下久了,也是极为冷的。
“还是再等等吧,若是被头儿发现了,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有人劝道。
“行了吧你,这种天气头儿难道从家里跑出来看我们……”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阵阵的马蹄声。
这马蹄声十分急促,宛如数千战鼓正同时擂动,又如疾风骤雨让人耳不暇接。就在几个城门卒正面面相觑之际,为首的一骑已经直往这边冲来,见到前面有人,冲势也丝毫不减。
“还不快让开!”雨中,隐隐有人急喊。
这几个城门卒先是迅速躲开保命,正想扯了嗓子大骂,就见一块牌子从眼前一闪而过,当即闭了声音,只怕之前露出的狰狞面孔落入贵人眼中,因此而惹祸。
“赫,这到底是哪一位?这种时候急匆匆要进城。”
“你管是哪位,反正能有那牌子的,左不过就是那几位,都是我们惹不起的。”
几人一边拌着嘴,一边偷眼瞄着茫茫的雨色,浑然忘了方才几人是打算关上城门的。
正发着呆,突然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就见本来他们以为绝对不会在此时出现的头儿正朝这里跑来,人还没站定,就急急道:“上面有命令,封闭城门,没收到命令之前,城门不得开启,谁也不准进出。”
几人面面相觑,很是一头雾水在想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今天晚上尽出这些让人十分诧异的事。
可同时他们也意识到情况恐怕有些不对,莫名其妙就命令封闭城门,这可是崇文门,还没收到命令之前城门不得开启,这是怎么了?
*
不同于崇文门的特殊性质,其他几处城门早已关闭了。
之后下来的这道命令,不过是勒令不准随意开启城门罢了。毕竟这门就算是关了,也不是不能开,皆看要开城门的人是谁是什么身份。
与此同时,西苑里则一副风声鹤唳之态。
哪怕外面下着大雨,哪怕此时天已经黑了,可惠王搜西苑的动作如此之大,早就惊动了不少人。且皇贵妃的话也是给中宫一系提了醒,所以胡贵妃、淑妃以及德妃所住的地方很快就被人看守住了。
包括吴王、秦王、安王、成王等人,倒是吴王不在,据说是吴王府那边有什么事,所以下午的时候吴王回了吴王府。
被看住的人们惊疑不定且不提,惠王却是彻底破罐子破摔了,在久寻建平帝无果后,他闯进了涵元殿,将整个涵元殿彻彻底底搜了一遍。之后又闯进宝月楼,逼着季忠年等人出来一个,和赵书杰一同伪造一份遗诏。
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按照大周惯例,皇帝立遗诏至少得有两位以上的内阁大臣作为见证。
一时之间,惠王的疯狂之举显然将季忠年一众人架在了火上。
第156章
今日在场的; 可谓无一不是朝中重臣。
六部尚书俱在,还有大理寺卿、都察院左都御史以及鸿胪寺卿等人。其中入值内阁有八人; 这八人除了赵书杰以外; 都暂时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
惠王谋逆已是板上钉钉; 陛下的下落不明,那么此时伪造遗诏的目的已经非常明白了。
惠王分明是想拿着伪诏登基; 可陛下若是突然又出现该怎么办?
也许惠王已经笃定了建平帝不会出现; 毕竟从始至终说建平帝失去下落的可都是中宫一系。哪怕之前季忠年等人亲眼目睹; 可谁又知道这不是中宫一系故布迷障?
谁敢站出来?
站出来能讨好惠王是毋庸置疑的,可若有一日此事败露,将会背负天下骂名,恐怕列祖列宗在地下都不安稳。
别看这些大人们在朝堂上倾轧起来; 都是面不改色,那是他们知道一些事的底线,若是这等出现在史书上; 注定要永遭人唾骂的事; 没人敢这么容易就轻易答应。
七个人出去一个,也就是七选一。
凤笙在一旁冷眼旁观; 恐怕这将是个很难以抉择的事情。
人都怕死; 这是毋庸置疑的,可与死相比显然有些事更为重要。就算真有人想贪生怕死; 若不是逼到绝路,能舍弃颜面和脊梁骨在一众斗了几十年的老对手对面露怯?
惠王恐怕真是急了。
明明将所有人都隔开,逐一击破最是容易; 他却偏偏用了最愚蠢的办法。
有时候凤笙还挺佩服自己的,情况危急成这样,她反倒有心思去琢磨这个。
“敬酒不吃,你们吃罚酒是不是?”惠王砸了手上的扳指骂道。
他正欲再说什么,这时从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位侍卫。
“殿下,吴王带着人围了西苑。”
“该死!”
惠王早就知道以胡贵妃等人的势力,消息迟早会走漏出去,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胡家本就是将门之家,虽不至于位极人臣,但手里一直有兵权。胡贵妃之父胡炳成早年是大同总兵,镇守九边重镇之一,乃建平帝的铁杆心腹。
后因伤病退还京师,被封了襄城侯,长子胡栋管着京三营之一三千营,乃拱卫京师的主要兵力之一。
陆先生会建议惠王封闭九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提防胡家,却没想到胡家动作如此之快。
“他带了多少人?”话说出口,惠王才意识到此地不宜说话,忙转头走了出去。
随着他的离开,大门再度被封闭,可堂中之人却是目光交错,其中蕴含着彼此都明白的意味。
既然吴王出面搅局,最起码给他们赢来了一线生机。
凤笙看了众人一眼,没再多留,退到里间去。
皇贵妃正在此休息。
惠王在没找到建平帝之前,也不敢对皇贵妃如何,所以不同外面那些的大人们,皇贵妃和凤笙的处境还算不错。
唯独让她们担心的是三个孩子,也不知有没有担惊受怕。
唯一值得庆幸独立一点的就是,既然惠王没动皇贵妃和凤笙,应该不会动三个孩子。但如果僵局再继续持续下去,就不知道了,谁也不知道惠王疯狂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得想想办法。”两人异口同声道。
凤笙还没慌,把方才外面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皇贵妃松了一口气,似乎也想到吴王出面搅局,惠王暂时没功夫对付她们了。
“娘,你说父皇会藏身在何处?”
皇贵妃目光闪了闪,道:“可能是谁都不知道的地方,惠王搜了整个西苑不是没找到?不过西苑如此之大,也许会有疏漏。你也不要太担心,也许这一幕正是陛下想看到的。你看现在惠王狗急跳墙,赵书杰和陈清华都浮出了水面,又把吴王逼急了,逼得动用了胡家。”
剩下的话,皇贵妃没有说完,凤笙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如果等他们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建平帝再出现,就能一举把所有人都端掉,不费吹灰之力。
这里面有些东西不能细思的太深,譬如赵书杰这些年也深受建平帝倚重,而胡家更是打从建平帝还未登基之时,就一直支持着他。先是从大同总兵回到京城任三千营的指挥使,看似离权力中心更为近了,但凤笙还是知道像这种边关的重将一般都是不愿回京的,因为一旦回京就代表兵权被夺。
胡家看似得了个世袭罔替的襄城侯,可这其中区别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从这些年来胡家除了把持着三千营指挥使的位置,已经渐渐沦落成京中寻常的皇亲国戚无二,就能看出其中端倪。
还有惠王背后,除了站着一个陈家外,还有不少在京中盘根错节的勋贵与大臣们。如果她的猜测真没错,建平帝这是想干什么,给朝廷来个大清洗吗?
这引起的动荡将会如何之大,凤笙不用细想,就感觉不寒而栗。
那建平帝为何会这么做?
一个隐隐的猜测在她心中浮现,她又看了皇贵妃一眼。
皇贵妃似乎隐隐在担忧着什么,一直望着窗外,明明窗户已经被关住,什么也看不见。
“娘,我觉得我们还是该想个法子,带着三个孩子先躲起来。”
皇贵妃楞了一下,道:“可现在外面下着雨,天也黑了,外面侍卫那么多,敌我不分,若是碰到了侍卫被人误伤了?”
皇贵妃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本来在这里待着还能暂时安全,若是出去碰见搜西苑的侍卫,被人当做可疑人一言不合就刀剑相向。这事可不是臆想出来的,宫里的侍卫对待不明身份的人都是当刺客对待。
“那就再等等?”
“再等等吧,别太担心。”
凤笙觉得自己也该安安心,毕竟皇贵妃都给自己这么多暗示了。可这种时候,终究是心难安啊。
*
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大抵整个内城就没人睡得着觉。
毕竟外面的动静如此之大,可是惊醒了不少人。
西长街和北长街上,被火把照射得宛如白昼。雨不知何时停了,更是掩不住对持双方彼此沉凝的脸色。
西苑门的门楼上,惠王让重重侍卫护持着,和门楼下同样被重重兵卒护持的吴王对着话。
这一幕乍一看去有些滑稽,可若是从安全上来讲,却是最妥当的做法。
毕竟当下惠王谋逆乃板上钉钉之事,当然惠王本人是不会承认的,一直咬口说皇贵妃和魏王谋逆,不过这件事吴王心里清楚。
如今就他和惠王二人占了先机,若是对方在暗处埋伏几个弓手,一箭射过来呜呼哀哉,还求什么大位,直接回去洗洗睡吧。所以明知道这样做显得自己太不英勇,太贪生怕死,两人也依旧如故。
“既然大哥做不到坦诚相见,那就别怪弟弟不客气了。”吴王一身锃亮的盔甲,放出狠话。
门楼上,惠王的身影看不分明,声音却传了下来。
“若是强闯,吴王你可掂量清楚,这就是谋逆。”
“我乃为父皇护驾,谋逆的是你。若是你问心无愧,为何不放诸位大人出来,为何又不放我等进去?”
话说来说去,再度回到起点。
吴王大概也意识到惠王在有意拖延时间,不想再废话了,手一挥,便命人强攻。
三千营的将士们和禁卫军又是不同,若论甲胄和兵器的装备,自然是禁卫军精良,但禁卫军乃是近战,常备兵器都是刀,弓手自然也有,但数量极少,也不会出现在当下这种时候。
而三千营乃步兵和骑兵组成,骑兵擅弓,步兵擅矛,他们甚至还配备了弩和盾,不过一个回合高下就立见分明。
胡家人大抵早就清楚最后的结果不过是强攻,所以特意准备了一批弓手,不过一番对天抛射,西苑门楼上的人便纷纷惨叫掉落下来。
惠王躲得极为狼狈,甚至有些慌不择路,却还嘶吼着命人把门给守住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来,同时还有闷闷的却震得大地为之颤抖的脚步声。
似乎是许多人踏步而来,步伐一致,才会形成这种响动。若是有行伍出身的在此就能知晓,这是有大量步兵的军队到来了。
还是马跑得最快,随着几声嘶鸣,一行人几匹马已经在人前停下。
为首一人,高举着一封明黄色的圣旨,大声道:“陛下有令,惠王勾结兵部尚书蒋书杰,擅自封闭九门,吴王及三千营指挥使胡栋无诏擅自带兵进城,着令拿下一干人等,听候陛下发落。”
这边话音还没落下,门楼上便传来一句不可能。
吴王也是惊慌之际,看着舅舅胡栋,他正想分辨什么,这时行在后面的几名骑兵步上前来,为首的一人摘下披风上的兜帽,赫然露出一张英俊且棱角分明的脸庞。
正是魏王。
“你什么时候回京的?”惠王目眦欲裂,趴在门楼上喊道。
“大哥与其操心我什么时候回京,不如想想怎么和父皇交代吧。”魏王冷然道。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后面的军队已然来临。
宛如一条条黑水也似,流了进来,将三千营的人以及西苑门团团围住,正是五军营的人。
这才是建平帝一直牢牢握在手中,从未旁落他人的铁血之师,也是拱卫京师的主要兵力。
*
时间拉回半个时辰之前。
自打惠王带着人去了西苑门,陈皇后就显得格外不安。
她一直待在宝月楼中,源源不断有人将消息递回来,她时而阖目,时而睁眼,但阖目的时候较多,显然心神不宁。
她突然站了起来,带着人去了西厢。
西厢门前守了不少侍卫,见她匆匆而来,都是极为诧异。
“里面到底怎么样了?”
这时,从里面跑来一个太监,正是陈皇后身边的太监总管何年。
他低声回道:“已经听了娘娘的命,将诸位大人都分开看管,并强行威逼利诱,甚至还动用了一些手段,可暂时还没有人松口。”
“皇贵妃呢?”
何年往正房那处看了一眼,道:“皇贵妃和魏王妃还在里头关着,因为没有娘娘下令,暂时还没有对她们用什么手段。”
陈皇后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就往正房那边去了。
门外守着的侍卫见是皇后娘娘,也无人敢拦,任凭她闯了进去。
皇贵妃累了一天,显然这会儿已经到了极限,歪在炕上睡着了。凤笙却一点睡意都无,看着几上的羊皮宫灯发呆。
随着一阵寒风卷来,陈皇后带着人进来了。
“我倒是挺佩服你,你倒是睡得着。”
第157章
经过这么一会儿时间; 皇贵妃已经醒了,且没有任何茫然之色; 显然是睡得并不熟。
她微微打了个哈欠,道:“我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睡不着的。”
陈皇后冷笑了一声; 嘴角上褶皱的纹路让她的面相在一瞬间显得极为刻薄; 她扬了扬下巴,身后的富春领着两个太监走了出来。
富春手里拿着一张空白的纸,另一只手端着一个小碟,小碟里是血红色的朱砂。这颜色在当下这种时候,显得格外的诡异; 并让人惊悚。
两个太监上来二话不说就想靠近; 却被凤笙突然站起来的动作挡住。
“想以下犯上?小命不想要了,想被诛九族?”
两个太监被吓住,面露迟疑之色; 富春的动作打破了僵局。她将白纸和小碟往炕几上一放,人已经欺了上来,想扯开凤笙靠近皇贵妃。
陈皇后冷笑道:“魏王妃你也别吓这些奴才了,还不知是谁过不了这一夜。”
显然陈皇后突来发作,也有点吓到了皇贵妃; 她不禁往后退了退,凤笙眼角瞥到她这动作,心里一紧,也没多想咬牙将富春推了开。
“皇后娘娘好大的气势; 不去担忧惠王能不能挡住吴王,倒来寻我们两个妇孺的麻烦。”
“妇孺?你们俩可真是妇孺啊!知不知道本宫这辈子最恨的人之中,你们婆媳二人就占了首位,一个祸害了我儿的太子位,一个跟本宫争了一辈子。苏盘儿,我若是早知道你狼子野心,就该早送你去见你那短命的娘,可惜你太会伪装了,本宫没防备自己养了头吃人的狼,最后倒让你和你那儿子爬在本宫和铎儿头上。不过没关系,你终归是落在我手上了,你们也别操心惠王能不能挡住吴王,先担心自己的小命吧。”
显然陈皇后这会儿是狗急跳墙了,大抵心里也没谱,所以想先下手为强除了心头大患再说。这种行举确实超出了皇贵妃和凤笙的预期,但不得不说有时候乱拳也是能打死老师傅。
“还不给把人按住了,让她在那纸上印上手印。”陈皇后命道,又对皇贵妃说:“你就算不认又如何,有没有听过成王败寇这句话?史书从来都是由成功者来书写。”
随着陈皇后的话音,富春已经带着两个太监逼上来了,这次是三个人一同使力,凤笙一人倒不是对手,被推到在一旁。
就在屋里乱得一片不可开交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朕倒不知朕的皇后竟然懂得如此之多,还知道史书是由成功者来书写,看来惠王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都是皇后的教唆了?”
陈皇后的脸,在一瞬间白成了死灰色。
她颤抖地转过头:“陛下?”
*
门外站着的正是建平帝。
他身穿玄色龙袍,头上没戴冠,一头花白相间的头发只以一根玉簪固定住。他面容清隽,似乎有些疲累了,脸色甚是不好,眉间可见疲色。
并不止他一人,还有十六皇子、珒哥儿和玹哥儿等人,十六皇子和珒哥儿面色严肃,只有玹哥儿还懵懂不知,好奇地睁着一双大眼看着屋里。
凤笙悬了很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没忍住上前去把玹哥儿抱住,又眼神不落地去看珒哥儿和十六可安好。直到珒哥儿递给她一个安好的眼神,她的心又安稳了一些。
皇贵妃也松了一口气,叫了声陛下。
“你没事?怪不得铎儿找不到你。”陈皇后抖着嘴唇说。
到了此时,建平帝的脸色已经疲到极处,看都没看陈皇后一眼,只是抬了抬手。身后的福禄冒了出来,领着两个太监,对陈皇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一句!宗琮,我可是你八抬大轿抬回来的太子妃,你的元后,你就为了这么一个贱人,还有这贱人的儿子,就给我母子二人设了一个弥天大局?”快走到门前时,陈皇后突然苍凉笑了一声,转身道。
建平帝背着身:“路是你自己选的,自己走的,怨不了别人。”
“路是我自己选的,自己走的?你又何尝给了我们别的路可以走?”她喃喃自语着,突然苍凉地笑了几声,声音转为尖利,“宗琮,你没有心,你对任何人都能毫不犹豫地利用。你以为他是真的宠你?你错了,他心里只有他的江山,他的社稷,他是为了他的江山社稷才会宠你的,你以为你真的赢了?你错了!我会等着的,我会看到你输得像我一样,我会一直看着的……”
陈皇后的声音渐渐远去,屋里还是静得落针可闻。
建平帝突然揉了揉眉心,看着皇贵妃道:“也累了一天,先去歇着吧。”
皇贵妃犹豫了一下,上前扶住他。
*
灯光晕黄。
明明与之前并无分别,可在此时却从紧绷变为了安宁。
床榻上,难得母子三人同睡一榻。
珒哥儿睡在最里头,玹哥儿在中间,凤笙合衣靠在外面。
“你们什么时候和皇祖父在一起的?之前有没有被吓着?”
珒哥儿还没说话,玹哥儿已经抢在前头答了。
“皇祖父一直都在啊,玹哥儿睁开眼就看见皇祖父了。”
也就是说,其实建平帝一直藏在宝月楼?
不愧是文成武功一代明君,玩起阴谋诡计来也是出人意料,灯下黑的套路可是被诠释的淋漓尽致。陈皇后和惠王搜遍了整个西苑,估计都没想到要搜一搜宝月楼。
“皇祖父说,爹也回京了。”珒哥儿道。
“真的?”这事倒是出乎凤笙意料了,也因此她很诧异。
“皇祖父说玹哥儿明天就能见到爹了,爹带着人在外面守着,免得坏人欺负了玹哥儿了。”玹哥儿打着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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