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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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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其实凤笙倒不是有公务,而是最近范晋川也不知哪根筋抽了,总是抓着她要教她学问。
  凤笙拒不得,因她当初来范晋川身边当师爷,本就打着便于请教学问为名。
  自己说的话,苦处只能自己受。现在凤笙不光每天都要被范晋川教上一个时辰,还要写一篇八股文给他看。
  “贤弟,你四书五经都已读完,但我看你做的那文章,实在惨不忍睹,俗话说书读千遍,其义自见。你这基础太差,还得打磨打磨,将这些书融会贯通,倒背如流,做起文章来自然水到渠成……”
  凤笙赶在范晋川到之前回来了,额上的汗还没干透。此时听着他在上面念叨,精神却在神游,还想着和勾庆合作上的事,看哪里还有疏漏。
  “贤弟,方贤弟!”
  凤笙回过神:“子晋兄。”
  “若你不用心,下次乡试如何下场?怎么对得起当初自己发下的宏愿。”范晋川说得痛心疾首。
  “子晋兄,我没有不用心。”
  “那为兄方才讲到哪里了?”
  呃,这个凤笙还真不知道。
  “你看看,你说你哪儿用心了?罚你今天写两篇八股文,题目等下我给你出,之前讲过的,我再讲一遍,贤弟需用心聆听。”
  经过这么一遭,凤笙总算集中注意力了,实在是范晋川太铁面无私,若是让他再抓住自己分神,可能会罚三篇四篇八股文。
  因前衙有公务,范晋川去了前衙,留下凤笙独自写文章。
  以前做学问,凤笙最讨厌的就是八股文,死搬硬套,条条框框特别多,她最是不耐烦。
  “以人而不如鸟乎,诗云穆穆文王?这人和鸟和穆文王什么关系?这书呆子出题未免也太刁钻了,这种无情搭拿出来让我写。”
  知秋在一旁给凤笙磨墨,见她嘴里念念有词,神态颇为气愤。忍不住道:“少爷,你既不想写,那就不写了,反正咱们又不去考功名。”
  凤笙犹豫道:“我们知,但他不知,他费心教我,我若敷衍了事,不是太不知好歹。”
  语毕,凤笙也意识到自己的气愤颇有些无聊,遂认真静心下来写题。
  另一头,范晋川其实并没有走,杵在外面听凤笙大骂他出题刁钻,才领着小七离开了。
  “大人,您明知方师爷不喜八股文,您还总是这么出题给他,不是明摆着故意惹他生气。”
  范晋川露出一抹笑:“我不是故意惹他生气,不过是觉得他做文章的基础太差,让他多写多学。你不觉得他最近往外面跑的次数太多,心不静则神不安,他需要多静静心。”
  可小七却觉得自家大人有公报私仇之嫌,都知道方师爷最近去找勾巡检的次数多,大人就弄出个‘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若说他不是公报私仇,小七还真不相信。
  小七犹豫了一下,道:“大人,您不觉得您对方师爷的态度太奇怪?”
  “哪儿奇怪了?”
  “勾巡检和方师爷,那是他们自己的私事,您从中间拦路,就未免有些……管得太多……”说到这里,小七缩着脖子,但还是要说:“您素来厌恶这个,不管不理即可,您可别忘了老太太那儿,还一直等着您成亲好抱孙子。”
  说完,小七低着头,没敢去看范晋川的脸色。别以为范晋川是个书生,是个老好人,就以为他不会发脾气了,反正小七见过,是挺吓人的。
  他低着头胡思乱想一会儿,见一直没动静才抬头,却发现范晋川已经无影无踪。
  他四处看了看,抹了一把汗,喃喃道:“老太太,我可是拼死进言了,剩下的我也管不了。”
  说完,他步履匆匆离开这里,显然是去找范晋川了。


第43章 
  整个春天就在范晋川教方凤笙学中度过; 日子过得平静而又安宁。
  而与此同时; 今年的第一批盐也可以出货了。
  以前凤笙只是听闻私盐走私成风,至于怎么走私; 不过只限于纸上谈兵; 这次借着机会; 她专门出了趟远门。
  如今禹叔管着外面的事,可能因为他以前是走江湖的出身,对于这些台面下的事务十分熟悉。他也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批人,看形容不像是普通百姓; 可若是说走江湖的; 凤笙也有点不信,因为这些人饱经风霜; 她以前没少看些演义小说; 小说里走江湖的可没有这么落魄。
  后来问过禹叔; 凤笙才知道这些人真是常人口中的江湖人士。
  或是做镖师; 或是做随扈; 或是为大户所驱使; 或者落草为寇。这些江湖人士还真没有市井小说中说得那么风光; 大多都干得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刀口上舔血。总而言之,也许曾经风光过; 但那也不过是一时; 大多晚景凄凉。
  像禹叔找来的这些人年纪都不小了; 年纪都是三十往上; 四十左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的身带残疾,拖家带口。
  第一次他们和凤笙见面,就说要奉她为主,凤笙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后来经过禹叔指点才知道,这是江湖规矩,东家给你饭吃,你就得替之卖命。这些人从外貌去看,并不雅观,甚至丑陋、老迈、残疾,但都是些老江湖,一个顶十个用,禹叔也是动用以前的人脉,才聚集了这些人。
  凤笙这次所谋甚大,表面繁花似锦,实际危机四伏。
  因为她不光挑战的是皇权,也是整个泰州,乃至两淮盐政。看似仅泰州一地,实际上背后错综复杂,势力盘根错节。所以她必须要帮手,而这些人就是最初的班底。
  对此,凤笙没有拒绝。
  事实上禹叔安排的没有错,这些人出乎意料的好用,这期间没少有人暗中挑衅,包括凤笙出门,被人偷袭过两次,幸亏都被人挡下了。
  现如今凤笙身边,如果禹叔在,就他陪着,如果禹叔不在,至少两个以上的人,或是暗里或是明里陪着。
  常跟在凤笙身边的人,一个叫刀七,是个瞎了一只眼的中年人。据说刀法很好,曾经是个刀客,混马帮的。还有个叫胡四娘,是刀七的婆娘,据说家里以前是做镖局的,不知为何镖局垮了,她混迹江湖,后来嫁给了刀七。
  刀七和胡四娘与禹叔以兄妹相称,也是经过这一遭,凤笙才对禹叔的过往有些了解。
  以前她只知道禹叔的来历不简单,走过江湖,不知为何跟在她爹身边,现在才知道原来以前禹叔混过马帮。
  且不提这些,这趟是第一次出货,凤笙十分重视,带了五六个人,轻装简行去和禹叔汇合。
  交付地是在海安镇附近一处,这地方靠着运盐河和串场河,附近又荒无人烟,着实是个好地方。
  他们先到了海安镇,和禹叔联系后,第二天清晨骑马出门。
  到了地方,禹叔已经领着人和对方交付,负责装卸货物的人,看模样打扮都是些普通劳力,不过手脚很快,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整个装卸过程中鸦雀无声。
  若不是树上挂了盏白灯笼,禹叔站在灯笼下,她真以为找错了地方。
  凤笙悄无声息地走到禹叔身边,禹叔见到她来了,并没有说话。
  运货还在持续着,一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天色渐渐开始亮了,此时也进入了尾声。随着最后一包盐被搬上船,从船上出来个穿黑色短褐,腰系红色腰带的人,此人对这里摇摇一拱手,这五艘盐船就悄无声息的没入晨雾之中。
  “禹叔,怎么样?”
  “这些人是盐帮的人,没想到那姓勾的巡检,竟和盐帮有牵扯。”
  凤笙没有听懂,禹叔对她解释了盐帮的来历。
  其实所谓的盐帮就是一群私盐贩子,不过做大了,才会称之为‘帮’。他们前身流窜于两淮一带贩卖私盐,现如今依旧干着这种活计,但前前任盐帮的帮主是个颇俱才能之人。
  他十分有智谋,联系了数家盐商,专门负责帮盐商把盐运送到官府指定地方进行销售。
  说起这个,就要说说纲引制度了。
  只有拥有盐引的人,才可进行盐的销售。而这个‘引’字,不光是指盐引,也是指引岸。所谓引岸就是指盐商购入盐,向盐运司纳了盐课后,按照官府的规定,将盐运到指定区域进行销售,不可过界。
  例如两淮盐区产出的盐,只可运往苏、皖、赣、湘、鄂、豫六省进行销售。这些地方除了河南、江苏、安徽离产地稍近外,其余几省距离遥远。
  而且沿途山高路远,很多地方水路并不畅通,只能走旱路,容易发生的意外太多,如果让盐商进行长途跋涉,耗费人力物力巨大。这位帮主就借着这个由头,将负责运送之事一力揽下,和盐商算是一拍即合,双赢的局面。
  这么说来,其实所谓的盐帮,就只是担任脚夫运送的任务,但事实其实并不是仅是如此。
  之前也说了,盐帮的前身是一帮私盐贩子,他们是贩私盐出身,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可能会放过,所以帮着盐商运送货物的同时,他们也会进行夹带,获取巨大利益。
  因盐商有承纲开运的资格,为了避免运售途中发生意外,盐帮也可拥有一定武力用来保护自己,就这样,盐帮从黑转为白,由暗转为明,甚至在朝廷那里,都是过了明路的。
  而禹叔之所以会知道这些,因为以前他待的马帮,其实在贩卖马匹茶叶的同时,也会进行私盐的贩卖。算是同行吧,不过马帮和盐帮是走的两个不同的盐道,一个活动范围在沿海和内地,一个则是走大西南和高原地带。
  听完禹叔的解释,凤笙十分诧异,但诧异中带着高兴。
  “没想到勾巡检还有这般路子,我只当他是利用职能之便进行夹带。不,我应该能想到,如果只是利用职能之便,委托他人进行夹带,怎可能会夸下海口,说有多少要多少。”
  “如此一来,咱们的计划就更容易进行了。”禹叔道。
  “这批货还需多少日才能出完?”
  “大概还需三四日,毕竟在这种地方,耳目众多,哪怕是盐帮也得掩人耳目。”
  凤笙点点头,道:“那这件事就劳烦禹叔辛苦了,我在外面不能久留,还得回县衙。”
  *
  凤笙带着人回了泰州城。
  刚进县衙,就听说魏王派人送东西来了。
  进去细问才知,魏王又来扬州了,从京城里捎带了些东西,特意命人送来。
  给范晋川的是两本书,据说是范晋川找了很久的孤本,还有一样东西是给凤笙的,装在一个盒子里。
  只看盒子外表貌不其扬,掀开盒子去看,也不是什么珍贵物什,是一个竹节壶。
  范晋川诧异道:“魏王殿下怎会送一把壶给方贤弟?”
  送东西来的小太监道:“东西是德公公给奴才的,让奴才务必送到。至于送的何物,有什么寓意,奴才也不知晓。”
  “替我谢谢魏王殿下。”凤笙说。
  小太监点点头:“那奴才就告辞了,还得回去复命。”
  “公公远道而来,还是稍作休整歇息才是,我这边让人领您下去休息。”
  这太监也没有拒绝,凤笙便让人领他下去了。
  等人走后,凤笙才对范晋川道:“子晋兄也是喜欢追根究底,魏王殿下是送书与你,大抵是下面人觉得光送你不太好,所以才会把我也顺带上。这壶估计是随便挑的,何必较真。”
  “我倒不是较真,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说是这么说,等凤笙拿着那壶回去后,脸色却并不太好。
  她在桌前坐下,将壶从盒中拿出。
  这竹节壶整体呈紫红色,胎质细腻,光泽圆润柔美,是仿着竹子的外形而做。壶腹分二节,粗壮矮扁,形状宛如一颗粗竹从中劈开,其上覆有竹子的浮雕,质朴而不失雅致。
  凤笙将壶盖打开,里面什么也没有,似乎就是一把普通的壶。
  她拿在手里磨蹭了两下,将之放在桌上。
  她已经想明白其中的关窍,恐怕魏王送物是假,借物警告她才是真。竹节壶,大抵是应了那个‘节’字。
  节,节制。
  他知道她正在做的事?
  想着魏王数次对自己说,别引火焚身,难道他知晓背后的隐秘,又或者知晓背后罪魁祸首是谁,而这个人是她万万惹不起的?
  这一切终究只是凤笙的猜测,她并未在此事多踌躇,更何况听进去。
  *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进行的十分顺利。
  这不过是从凤笙这里来看,实际上因近些年官盐滞销,盐税大幅度减少,早已引起了朝廷的注意。
  而从今年开始,纲商运销之官盐,仅额办的十之三四,运销数量不及,自然盐税大幅度减少。
  消息传上来,全朝默然,建平帝在乾清宫发了顿脾气,更是让人忌讳莫深。
  隔了两日,建平帝下旨让两淮盐政及盐运司上书自述,看到底是何等原因竟让往年能达到千万两之巨的盐课,跌至三四百万两,甚至还有下跌的趋势,难道大周的百姓现在都不吃盐了?
  这叱责太过严厉,竟让百官都不敢与之辩解。
  而巡盐御史顾碧昌,以及新上任不久的盐运使贺纶,磨蹭了数十日,自述的奏章才接连至京。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两份奏章上。


第44章 
  建平帝在早朝的时候; 让人把顾碧昌和贺纶的自述奏章; 当着文武百官念了。
  两人的奏章说的很中规中矩,也都阐述着一件事; 官盐滞销的原因是因为私盐泛滥。
  私盐泛滥已是件老生常谈的事; 朝廷对于打击私盐十分严厉; 一旦被抓获,就是砍头的下场。且对于缉私方面,也是要人给人,要银子给银子。
  可年年私盐都在泛滥; 盐课每年持续下跌; 与全盛之期相差岂止一倍。
  从户部的黄册来看,大周朝的人口是持续增长的; 难道多出的这些人都不吃盐?不吃盐; 还能活吗?
  所以事情又回归到起点; 为何官盐会滞销。
  其实满朝文武谁不知为何官盐会滞销; 会滞销不外乎两点; 私盐泛滥; 官盐价格太高。
  可官盐价格为何会高?
  以建平十年为例; 每引盐约400斤; 一引官盐市面售价约8两银不等。可实际上盐从盐产地购入,却不过仅仅600文到700文之间; 这是盐场场商购入的价格。
  场商购入盐; 转手以不到二两的价格卖出; 这其间有一两多; 场商需要支付劳力,存储、运输,盐课等费用,其实算起来,场商的利润并不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再之后是运商,也就是真正意义拥有盐引的盐商。他们以二两不到的价格购入盐,转手以八两左右的价格卖出,这其间有近六两银子需要支付引价、运输、人工劳力、正杂课银,以及给当地官府的办公孝敬,及朝廷的报效捐输等等诸多费用。
  这么算下来,盐商的利润也不高,反正是绝对达不到高达数倍的地步。
  其实盐这东西,从古至今都掌握在朝廷手里,如果想算清这本账,并不是算不清楚,可问题是没办法算清楚。
  于官来说,盐商每年各个衙门孝敬的办公银并不少,足够堵住他们的嘴。而沿途各个关卡抽检,哪一处盐商没有孝敬?
  而于朝廷而言,世人都知盐商之富,富甲天下,扬州盐商之富,更是富可敌国。所以每年朝廷但凡哪处打仗,哪处闹饥荒,更甚至宫里要修宫殿了,建平帝要南巡了,都会让盐商报效捐输,历年下来竟达到几千万两之巨。
  这一切朝廷清楚,内阁清楚,百官清楚,建平帝更清楚。所以算到最后,只会算到自己头上来,所以人人缄默。
  而人人缄默的结果,就是官盐的价格持续升高,百姓吃不起官盐,只能吃私盐,于是私盐泛滥。
  什么东西都是相辅相成的,并不是仅一人之因。
  这样的情况,注定在朝会上议不出个什么结果来,事实上每次朝廷议关于盐课之类的事,总是这么无疾而终。
  “所以别瞧不起商人,他们庸俗、卑劣、铜臭味十足,在你我来看,不过是群汲汲营营的苍蝇,可实际上他们比很多人都聪明。瞧瞧,手段不怕老,好用就好。塞银子塞到陛下都不好直言,还怕什么?”
  位于金鱼胡同的宋府,只有三进的宅子,家具摆设一应陈旧,平常得并不像是堂堂一个阁老的府邸。
  一处庭院中,郁郁葱葱的树下摆了一桌两椅,两名老者正在下棋。
  其中一位正是宅子的主人宋阁老,另一位则是户部侍郎孙成章,两人都没有穿官袍,一身家常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儿的富家翁,而不会以为是跺一跺脚朝堂就会抖三抖的朝廷大员。
  “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好,如果陛下无意,又何必闹得这一出一出。”孙成章捻着一颗棋子,迟迟不愿放下去,看着宋阁老,忧心忡忡地道:“莫不是陛下在酝酿什么?”
  宋阁老见孙成章不出子,端起茶来喝:“你不用多想,陛下的性格你还不知道?若是无事,自然不会过问,若是有事还不过问,日后史书记载世人提起,将会怎么说?陛下并不是没有过问,他很重视,可文武百官尽皆无用,他徒奈何。”
  这话实在太犀利了,反正孙成章即使心里明白,也是说不出口。他看了宋阁老一眼,宋阁老说他胡思乱想,自己何尝不是,不是心中忧虑甚重,以宋阁老的为人怎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思安兄,你也乱了。”孙成章放下棋子,摇头哂笑。
  宋阁老没有说话,一双老眉却是皱起。
  过了会儿,孙家的下人来禀,说是家里有事,请老爷回去一趟。孙成章便离开了,临走之前让把棋盘封存,下次再来把棋下完。
  宋阁老在院子里坐了会儿,让人把长子宋政叫了过来。
  “玫姐儿的胎如何了?最近暑热难耐,让孙氏多跑几趟东宫,务必小心妥帖。”
  “父亲,玫姐儿的胎没什么问题,只是到底不是孕育的最佳年纪,怀象不太好,有太医们看着,倒也不会生出什么事。”
  宋阁老点点头,不放心又交代一句:“这一胎务必要保住,如果不是她前两胎没保住,我们又何必费心至此。”
  “父亲,这种后宅妇人之事实在不好插手。”
  “说来说去,不就是她不中用!你跟孙氏说,如果她这一胎再出问题,家中也不是只有玫姐儿一个女儿。陛下既然把这门婚事赐给宋家,我宋家百年清名荡然无存,就容不得出错。”
  “是,父亲。”
  “还有黄家,让他们最近都收敛消停些,真把陛下惹恼了……”
  剩下的话,宋阁老没有说完,但宋政明白其中的意思。
  *
  位于扬州某处风景如画的大园子里,戏台上扮相秀美的青衣正依依呀呀唱着戏。
  这处戏楼建得着实让人叹为观止,竟是在水上,戏台和坐席中间隔了一池子荷花,微风习习,荷香四溢,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老爷,京里头来信了,信送到了太太那里。”
  “是八姐儿让人送回来的?”半靠在躺椅上,穿一身金钱蟒纹的锦袍,体格像一座小山,正是黄家的家主黄金福。
  “是她在宋家又受什么委屈了,还是宋家又巧立名目想要银子了?”
  老爷说得太直白,管家直抹汗:“都不是,八姑娘说朝中最近风头不对,让老爷多注意些,别撞在炮口上了。”
  “风头不对,有什么风头不对?什么时候风头对过?!”
  管家缩着脖子,小声道:“据说是圣上因官盐滞销的事,发了好几场脾气。”
  黄金福坐直起身,可是他体格太胖,仅凭一己之力根本没办法坐起来,管家又忙伸手去扶他。等他好不容易坐直了,他和管家两人都出了一头汗。
  “意思就是让我们都收敛些?扬州的盐商又不仅是黄家一家,我听话了收敛,生意被别人占去了怎么办?收敛收敛,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老蠹虫,上桌吃饭桌子还没下就骂娘,一个个贪婪无厌,还要装得高风亮节,恶臭!真是恶臭至极!”
  见老爷发起火来,管家忙挥挥手,顿时戏也不唱了,纷纷如鸟兽散似的,都退了下去。
  “老爷,您也别生气,喝些茶清清火。”管家小心递了茶。
  黄金福一把挥开,上好汝窑茶碗就这么在地上碎成了花,让人不禁为之扼腕。
  “老爷消不了火,盐运衙门这个月的办公孝敬还没送上去,知府衙门的部饭银子也在催了。还有各处养廉银、兵饷银、水脚银,普济堂、育婴堂、义学、孝廉堂的摊派,老爷我不过就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现在反倒帮朝廷养起官了,让我收敛?没银子孝敬他们,他们别翻脸像翻书!”
  黄金福越说越气,砸了茶碗砸茶盘,又殃及了茶几和一些小摆件。
  “官盐滞销?老爷供的起官盐这尊大佛?一引盐,他们要从中间扒掉多少层皮,不靠从中间夹带私盐,老爷供养得起他们?!要收敛找江家去,扬州十大盐商,老爷我不过排最末。”
  等把所有能砸的砸光,黄金福的火气也下来了。管家这才从角落里走出来,道:“老爷,信里还说让您多和魏王殿下交际,魏王领着密旨到扬州,一直按兵不动,不知其目的为何,为了长远之计,总要摸清楚他的目的才能安稳。”
  一听这话,黄金福又伸手想去砸东西,可惜已无物可砸,想伸脚去踹管家,管家离他一丈多的距离站着。无奈,他把魔掌伸向最后一样东西——躺椅。
  直到躺椅反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他心里总算舒服了。
  伸出手,管家将珐琅烟鼻壶递上去,他打开嗅了嗅,才道:“那魏王我看离出家也不远了,成天待在大明寺参什么禅,难不成老爷我还去和尚庙里找他去?我愿意去,人家总愿意搭理我,送出去的银子、女人、古玩,尽皆被退回,而且此人翻脸如翻书,脾气阴晴不定,老爷我已经找不到合适的人从中搭桥。”
  管家问:“老爷,就这么回?”
  “就这么回!”说完,黄金福又改了口:“你是蠢啊还是傻,还用老爷教?前面的肯定不能那么回,魏王的话就这么回吧,让他们自己想法子去。至于前面,还是照老惯例,他们说着,咱们听着,至于做不做,还不是在咱。”
  “是。”管家应道,顿了下,又说:“老爷,小的觉得魏王那儿还是要投其所好,也许咱们觉得好的,魏王不觉得好,送礼不就是要送到人心坎里。”
  黄金福愣了下,来了兴致:“你知道魏王好什么?”
  管家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银子古玩人家都不要,龙子凤孙还缺这些?至于女人,我送的可是最好的瘦马,老爷我自己都舍不得受用。”
  管家笑了下,本来面相老实的他,竟有了几分猥琐之态。
  “老爷,扬州瘦马闻名天下,但也得碰上喜欢的主儿,若是魏王不好这口呢?不是小的说,小的就不喜欢这种,女儿还是丰腴些……嘿嘿……”
  黄金福磨蹭了下下巴,小眼精光一闪:“派人去大同,从那边弄几个上等货色回来,如果这次再不成,老爷我也没法子了。”
  *
  凤笙和勾庆合作的还算顺利,交情自然是越来越好。
  勾庆此人虽放荡不羁,但公归公私归私,公私还是分得清楚,所以凤笙倒也不难与他相处。
  这趟勾庆约她去趟扬州,说是介绍个盐商与她认识。
  这事是凤笙一直筹谋的,自然不可能不去,她带了刀七和胡四娘等六人,前往扬州和勾庆汇合。
  为了避嫌,两人是分开走的。
  谁知刚到扬州,就出了岔子,他们竟被一伙人袭击。
  对方人数太多,又训练有素,他们根本不是对手,也不知是中了迷香还是什么,凤笙晕了过去,等再醒来就到了一个陌生的所在。
  是一间装饰富丽堂皇的屋子,一切摆设极尽奢华之能事。
  凤笙醒来时,头还有些晕,好不容易待那股眩晕过去,才发现自己竟换了一身女装。
  她忙下了床,四处探看。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丫鬟:“姑娘,您醒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实在不能怪凤笙紧张,而是这一切太诡异,刀七他们的呢?还有她身上的衣裳是谁换的?
  “这里是安园,奴婢二人是侍候您的丫鬟。”
  “这园子的主人是谁?为何会把我掳到这里来……”
  看得出这两个丫鬟什么都不知道,凤笙的问题一个都回答不上。
  这时,琉璃珠帘被人掀起,走进来一人。
  其身材高大,一身玄色锦袍,满身尊贵之气,却俊脸冷凝,正是魏王宗钺。


第45章 
  凤笙联想到任何人; 她甚至想会不会是勾庆设局; 或是她引起了什么人注意,都没想到掳走她的人竟是魏王。
  至于为何没想到他; 也许是因为这个人气势也许骇人; 但她从没有感觉到过敌意?
  “魏王殿下; 您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立在落纱罩下的宗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去了椅子上坐下。
  “我以为你应该明白,本王想做什么。”
  这话就说得有些意有所指了; 凤笙干笑了下:“我并不明白。”
  有丫鬟进来奉茶; 这期间没有任何人说话。等丫鬟下去后,宗钺端起茶盏饮茶。过程中; 凤笙能感觉有双眼睛一直盯在她的身上。
  这目光让她局促; 她挪了脚步; 佯装去看窗下长条案上的花瓶。
  凤笙身穿嫣红色织金纱折枝牡丹夏衫; 莲青色素纱罗裙; 正是暑天; 衣裳布料轻薄; 也显得她身形越发单薄。她生的白; 寻常惯是穿些素色或暗色的衣裳,突然穿这么娇嫩的色; 又格外增添了一股柔媚。
  纤细、单薄、柔弱; 这些词语加起来; 组成了宗钺最厌恶的女性特色; 可偏偏就是这么纤细一条身影,竟让他错不开眼。
  凤笙深吸一口气,去了宗钺旁边的椅子坐下,她的手惯性动了动,却发现没有扇子。
  “魏王殿下,您还是不要卖关子了,开门见山吧。”
  静了一瞬,还是两瞬。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本王企图霸占臣妻?”
  这——
  “我以为这个误会已经解开了。”
  宗钺眼神晦暗,磨蹭了下手腕上的佛珠:“那是你的认为,并不是本王。”
  “我以为殿下宽容大度,早就忘掉了我不得已的冒犯。”
  “本王何时说过自己大度了?”
  凤笙有点心累:“那如何才能让殿下消气?您说,只要我能做,我一定做到。”
  在那一瞬间,宗钺差点就开口了,可当他看着对方的脸,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让他压抑住了这种冲动。
  他站了起来:“本王还没想好,在本王没想好的这些日子,你就先住在这里。”
  “魏王殿下,您的意思是如果你一直没想好,我就得一直住在这儿?”
  “难道你不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凤笙干笑说:“魏王殿下,我是范大人的师爷,如果我不见了,他一定会四处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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