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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德妃-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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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她甚是顶用, 人也谨慎细致,干练麻利,比寻常的宫女大有不同,这也是当初西闲选她为心腹的原因,现在想想,是赵宗冕故意安排她靠近的。
  尤其是在立冬那惊魂夜,若非阿照机警护主,后果不堪设想。
  西闲向她一笑。
  先前西闲提议给冯潋楚、章清怡升一级,赵宗冕说另有安排,大概就是指的这个了,她若是封后,其他诸位自然也会相应的有所擢升。
  正一位奶母笑说:“小皇子也笑了,必然也是为娘娘高兴呢。”
  西闲回过神来:“快抱过来给我看看。”
  奶母抱了双生子到跟前儿,这两个孩子,前后相差不过一刻多钟,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为了区分开来,便把先出生的左手上戴着个金镯,后出生的右手上戴着金镯。
  可若留心看,才能发觉,毕竟老二的脸要稍微见些圆润,老三稍微脸尖些。
  这三个月在甘露宫上下的精心呵护下,两个小家伙也长的格外之快,仿佛延续了泰儿先前能吃奶的劲头,但凡睁开眼睛,便要大吃一顿,因此已经比才出生的时候长了有两三倍之多。
  赵宗冕曾看过,笑说:“这才是朕想象里才出生的小孩子样儿。”
  惹来了西闲无数的白眼。
  要知道如果才出生的小孩子都是这样大,那当母亲的还活不活了?这人有时候心机深沉的令人望而生畏,有时候却实在是幼稚的比泰儿还不如呢。
  不多时,后宫冯昭仪,郭昭容,许贵人,章美人,范才人纷纷得了消息,前来恭贺。
  大家聚在一起,又看过了两个小皇子,大抵但凡是有些良善之心的女子,疼惜孩童乃是天性,众人望着那两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儿,都啧啧惊叹,说了数车的好话。
  过了腊八,又下了一场雪,章令公主要回桃城去了。
  这日,在关潜的陪同下,公主进宫来向西闲拜别,虽说是拜别,也有临去请罪之意。
  章令公主也知道,若说求西闲的话,她自然不会为难,甚至也会答应帮自己求赵宗冕留下,但是……公主自己也知道皇帝的心意,一旦下定决心,那便很有恩断冷绝之势,就算借助西闲之力留下,将来的日子也必不好过。
  甚至会连累到关潜。
  于是公主反而想开了。
  章令入内,上前跪地行礼,西闲忙亲自起身搀扶,关潜在另一侧,扶着母亲起身。
  章令公主两眼泛红:“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差点犯下滔天罪行。娘娘竟还如此宽惠。”
  西闲和颜悦色道:“我并非宽惠,只是知道你的心。为人母者,自然是会选择为自己的孩子赴汤蹈火的。”
  章令感悔愧疚,嘴唇蠕动,两只眼睛中先有泪珠滚落,几乎忍不住掩面大哭。
  西闲忙道:“公主莫要伤感,如今你我俱在,皇子亦好好的,潜儿且又载誉而归,这已经算是上天恩泽庇佑了,又何须如此呢?”说着,又吩咐关潜扶着公主落座。
  章令公主拭泪过后,道:“可知我并非伤感,只是为自己的愚蠢而后悔,娘娘待我跟潜儿……也算是恩深似海了,我……”
  “不必说了。”西闲制止了她,又看一眼关潜。
  关潜也说道:“母亲不必如此,横竖事已发生,再说无益,以后潜儿会越发尽忠朝廷,为皇上、皇后娘娘分忧解难,鞠躬尽瘁罢了。”
  章令抬头看着关潜,捂住儿子的手:“还是潜儿最为懂事,不像是母亲如此糊涂的人。”
  章令说罢,也收敛了悲伤之感,重又恢复了原本的镇定,她转头看向西闲道:“我今日便要离京了,本想着母子们以后安安稳稳,是我自己不争气……也不必再说。幸而有娘娘在,我知道娘娘素来识潜儿如半子般疼顾,以后我不在京内,就多劳您再费心照料他了。”
  关潜眉峰一动,却并没有开口。
  西闲道:“公主放心,这些话不必说,我已经心里明白了。”
  章令虽然感伤,但也知道没有自己在,有西闲看顾关潜,却比自己更顶用千百倍。
  何况她不在京内,对关潜的前途也更有帮助,于是又打起精神陪着西闲说了几句话,才告辞而去。
  今番的除夕家宴,林家众人也自奉旨进宫团聚,在大宴之前,西闲见了父母,见林牧野果然身体健康精神矍铄,没有先前的肃然,反而多了几分和蔼自然似的,心里喜欢。
  林翼在林牧野的亲自教导下,也有些进益,举止言谈,不似当初那个畏缩顽童了。
  先前弹劾风波之后,皇帝开恩并没有波及东来,只令他于家中自省了半年,便仍在京兆衙门里任文书之职,每日按部就班,倒也平安无事。
  西闲便又叫太子前来,奶母们抱着两位皇子,林家众人围看着,见泰儿眉眼多是赵宗冕的俊美秀朗,却在天然的明武之外,又有一份淡然笃定之气,很类西闲。且举手投足大有皇家气派。
  而两位皇子,亦是粉妆玉琢,可爱的无可形容,众人喜欢之极。
  正在高兴,外头道:“皇上驾到。”
  说话间是赵宗冕从外进来,满屋子的人便起身恭迎。
  赵宗冕笑道:“朕当怎么外头没有人,原来都在这里。”便叫平身,又命赐座。
  西闲见状,便命奶母抱着皇子,她同杨夫人先到外间。
  剩下赵宗冕,泰儿,同林家父子,林翼相对。
  林牧野从来猜不透这位皇帝的心思,林东来越发一声也不敢出,只是低着头。
  赵宗冕笑吟吟地问道:“岳父这一向在府里,可都安好?”
  林牧野起身行礼:“多谢皇上垂问,皇恩浩及,草民甚是安妥。”
  赵宗冕笑道:“你不在御史台,朕的耳边少了好多聒噪,近来朝中的事情且多,你心里难道就没有想说的话吗?”
  赵宗冕先前设立纳言馆,破格招取那许多能人异士进朝,又开设南镇抚司,拿了许多的贪官污吏,虽然行之有效,但不免也叫一些人心惶惶,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恐惧之下散播了好些流言,林牧野自然知道。
  林东来担心地看了父亲一眼,生恐他旧病复发。
  林牧野沉默了片刻,才回答说道:“草民如今只是归院之人,志在山水,且毕竟老朽了,无法明察时事,何况皇上胸有丘壑,明见万里,谋划在深远而功在万民,草民只能俯仰拜喟而已。”
  赵宗冕笑道:“一味的歌功颂德,可不是老先生作风啊。”
  林牧野一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但是皇上品性,已经是草民所不必忧虑的了。”
  林东来悄悄松了口气。
  赵宗冕大笑,旁边泰儿却突然说道:“我知道,这一句是范仲淹《岳阳楼记》里的句子。”
  林牧野甚是吃惊:“太子竟也知道?”
  泰儿道:“侍读教我背过,如今还能背诵呢。——‘是进亦有,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
  小孩子朗朗上口,声音清晰,字正腔圆,自有一股气势在内。
  林牧野目不转睛地看着泰儿,眼中不禁酸涩。
  赵宗冕道:“瞧瞧,又在卖弄。”
  泰儿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父皇,侍读说过,这是值得传送千古的句子,要时时刻刻谨记于心,所以泰儿才时刻背诵,并非卖弄。”
  赵宗冕笑道:“行了行了,知道你能耐。”
  林牧野听了父子对答,顺势低下头,悄悄擦了擦眼角。
  赵宗冕却又看看林翼:“朕记得,他跟泰儿差不多年纪?”
  林翼害怕的低头,不敢做声。东来道:“回皇上,犬子比太子要痴长一岁。”
  赵宗冕笑道:“那你可知道这范仲淹的句子?”
  东来忙道:“翼儿,快回皇上的话。”
  林翼看一眼林牧野,又扫一眼泰儿,极小声说道:“爷爷……教、教过的。”
  赵宗冕见这孩子大有畏惧之态,便不再追问,只对林牧野道:“这么说,是老先生负责教导的?”
  林牧野说道:“正是。”
  赵宗冕点头道:“说来,太子身边正缺两个伴读之人,朕见公子年纪跟太子差不多,倒不如让公子陪着太子一块儿读书,不知你们觉着如何。”
  自古陪着太子读书的,要么是皇亲国戚中人,要么是权贵之子,林牧野终生不得为官,林家也给申饬,本以为便一直如此沦落了。
  如今特许林翼陪着泰儿读书,皇帝的深意……林家怎会不明白。
  东来听了,心头激动难言。
  林牧野呆了呆,忙行礼道:“皇上天恩,这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赵宗冕又看向东来,东来忙道:“臣、臣叩谢皇上。”又忙吩咐林翼:“快叩谢皇上。”
  小孩子也跪在地上磕了头。
  赵宗冕一笑:“既然如此,那就说定了,好了,时候不早,也该去赴宴了。”说着起身,率先往外走去。
  过了春节,钦天监早也选定了日子,却在立春之后二月初八,举行皇后册立大典。
  而在此事之前,后宫众位的人事却亦有变动。
  冯昭仪的身体略见起色,从二品升为了一品的德妃,郭昭容升为一品贤妃,至此晋升为妃。
  底下章美人升为二品充容,许贵人升为二品修媛,同在九嫔之列。
  范才人升为贵人。
  自从太医专心调养,无数的补品之类流水般送到鸣玉宫,又因为是对症下药,冯昭仪的身体总算有些好转,不再如先前苟延残喘的样子了。
  如今更是封了妃,又位在众人之上,一时喜不自禁,感极而泣。
  进宫的这五位贵主里,她的家境在众人最末,父兄又没有实权,后来因中了范雨沐的套,几乎以为这一生就要郁郁终老了。
  谁知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竟如此扶摇直上,反而可以睥睨众人了。
  是日春暖花开,冯潋楚同宫女在御花园中赏花消遣,正走着,迎面却见一队人而来,不是别人,却正是范贵人。
  冯潋楚一看,正中下怀,那边范贵人也瞧见了她,正想要转身回避。冯潋楚笑道:“姐姐别走啊,一个人闲逛多没意思,不如陪着本宫看看这满园春色如何?”


第165章 0812二更
  听了这声呼唤, 范雨沐要走已经来不及了。
  毕竟如今两人身份相差悬殊, 如果她敢不理会走开, 那冯潋楚就敢叫人把她揪回来。
  范贵人只得停下脚步,回身向着冯德妃行礼。
  “见过德妃娘娘。”她低着头,声音也很轻。
  要知道这一句唤出, 不知有多少不甘跟激愤在心中盘舞。
  冯潋楚当然明白, 因为当初她早尝过这种滋味。
  德妃缓步走到范雨沐的跟前,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当初得向她行礼的人,现在反向着自己低头。世事真是奇妙。
  “贵人行色匆匆, 这是着急去哪儿啊?”冯潋楚笑吟吟地看着范雨沐。
  范贵人低着头道:“先前去了贤妃娘娘处请安。”
  冯潋楚微笑叹道:“原来是去给贤妃请安, 只是贵人为什么这样厚彼薄此?可知当初才入宫的时候,贵人可是跟我最为亲厚呢。”
  范贵人仍是垂头低眉道:“因为知道娘娘最近身体欠佳,怕娘娘不喜欢人聒噪打扰,所以还未敢去,本想着改天……”
  冯潋楚听她说“身体欠佳”,嘴角隐隐抽动了一下:“贵人真真儿是有心了, 还牢记着我身体欠佳, 说来也是,当初在甘露宫里,若不是贵人推了我一下, 我也不至于被伤到……只可惜我的命偏是大, 竟一时半会儿没有死,又多亏了皇上顾恤疼惜, 整天什么珍贵药材可着我糟蹋,居然又好起来了……”
  范雨沐听她只说这些刺心的话,只可惜不能转身走开,只得勉强维持脸上表情。
  “如今又给封了妃,这可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冯潋楚感慨般,道:“不过本宫突然想起来,这或许就是‘因祸得福’吧,而且这一切,好像都是拜范贵人所赐?”
  范雨沐听见自己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娘娘说笑了,这跟妾身有何干系?”
  话音未落,冯潋楚一掌掴了过去。
  这一掌来的甚是突然,把冯潋楚身边的宫女嬷嬷们都吓了一跳。
  范雨沐更是给打懵了,她捂着脸,震惊地看向冯潋楚。
  冯潋楚盯着她冷笑道:“贱人!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从才进宫你就踩着我讨了皇上的好,然后在甘露宫又想一了百了地害死我,你却说跟你没有干系?是本宫命大才没让你得逞。”
  范雨沐雪着脸,眼中自有掩不住的怒意,却仍咬牙道:“娘娘还是谨言慎行,您所说的话我全然不懂。”
  “你当然懂,你只是不知道什么叫做人算不如天算而已。”冯潋楚抚了抚有些疼的手掌,神情又慢慢舒缓,“想不到吧,你竟然也会有今天。”
  范雨沐胸口微微起伏,想到当初,又看看现在,物是人非,竟被人欺辱到这种地步。
  她终于忍不住冷笑说道:“今天又怎么样,皇上只是把你当枪使,让你替贵妃娘娘遮风挡雨,你还巴巴地高兴呢!可知道满朝文武都把你们冯家视作眼中钉了?”
  冯潋楚一怔,定睛看向范雨沐。
  “怎么,你难道真以为皇上是真心喜欢你的?”范雨沐以为自己切中了冯潋楚的要害,“你难道不知道,你只是个……”
  但就在这时候——
  “哈哈哈!”冯潋楚仰头笑了数声,把范雨沐笑懵了,片刻,冯潋楚拭去眼角笑出的泪,道:“真奇怪,当初也有个人跟我说这话来着,那会儿本宫还没有多想,只是略觉奇怪而已,现在突然听贵人也这么说,这才明白,原来果然……她当时也跟贵人这样,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是无可奈何呀。”
  范雨沐愣住:“你、你说什么?”
  “没,我没说什么。只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冯潋楚像是想到什么可笑的事,又点头叹道:“我倒是要感激你们两个,一个把我踩下去,一个扶我爬上来。好吧,你们且放心,不必替我如此不平。本宫毕竟已经大错过一次,知道那种万劫不复、四面楚歌的绝望滋味,也正因此而知道如今所有的不易,现在我若不知道进退分寸,我也就白活了……”
  说到最后,她笑的踌躇满志。
  范雨沐呆若木鸡。
  冯潋楚却又走到范雨沐身旁,低低说道:“知道你为什么落到现在的地步吗?不是因为你的手段不够,是你们根本站错了队,当初皇上需要有个人支持他,提出皇后册立的事,那会儿若是你父亲能够站出来,那此刻姐姐哪里还会是如此灰头土脸?只是工部尚书不舍得他原先所站的地方,所以……只得劳烦你们让位了。”
  她略停了停,转头看向范雨沐的脸,因给她打了一巴掌,雪白的脸上浮现几道醒目的红肿印记。
  冯潋楚看的赏心悦目,又说道:“你方才去给郭贤妃请安,只怕不是请安罢了,你是想求她帮你对不对?帮你在皇上面前说说情,让他放你们范家一马,你是不是也察觉到了大厦将倾?可惜,你一早就进错了庙,拜错了神!”
  范雨沐一阵头晕,她突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冯潋楚比自己的品级高太多。
  范贵人转头瞪着冯潋楚:“你……你不用如此小人得志!要知道……狡兔死,走狗烹……有你们冯家倒霉的时候!”
  话没说完,冯潋楚身边的宫女喝道:“好大胆!敢如此对娘娘不敬。”
  旁边一名嬷嬷也立刻上前,啪啪赏了两个耳光给范雨沐:“还不向娘娘请罪?”
  范雨沐的脸很快肿了起来,她看着冯潋楚,却并没有跪下。
  冯潋楚却并没有生气,只慢条斯理地说道:“谁让你们动手的?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贵人呢?”
  宫女跟嬷嬷忙低头请罪,冯潋楚道:“其实很不必咱们在这里着急,过一阵子,自然会有人代劳,而那会儿,也不仅仅是两个耳光这么简单了,范贵人……像是今儿这样享福的日子你怕是不多了,且多多珍惜才好。”
  范雨沐自觉如同溺水之人,心也一直往下沉:“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自然知道,何必多问呢?”冯潋楚怜悯地看她一眼,嫣然一笑,转身道:“耽搁了本宫赏花,今儿的迎春开的不错,待会儿摘上几支,放在玉净瓶里,孝敬给贵妃娘娘去。”
  果然如同冯潋楚所说,在皇后册封大典之前,南镇抚司势若雷霆地抄检了工部尚书范府。
  从范家以及其来往密切的亲戚家中搜出了许多不该有的物件,比如跟京外地方官员的私信,巨额的银票,御用犯禁的物品,又从范府的密室里头搜出了许多私账账簿,上面所记录的都是范尚书在工部任职的时候,经手地方营造,宫殿整修等等所贪墨的银两,另外便是其他官员们贿赂的账目,数额庞大,令人触目惊心。
  随着这一宗案子的浮出水面,许多跟范尚书有牵连的人也相继落马。
  而就像是冯潋楚所说的,当时范雨沐前往郭贤妃处,也并不是请安那么简单,而是想求郭贤妃在赵宗冕面前求个情,只是贤妃也并非蠢人,又怎会豁出身家性命,去为了她蹚这趟浑水?
  毕竟这宫内的贵主并没有谁是傻子,早在年前,赵宗冕冷落范雨沐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得到了讯息,知道工部尚书也摇摇欲坠了。
  范贵人在得知家族被抄,众亲眷也纷纷下狱后,前往勤政殿哭求,却给内侍们拦住。
  范雨沐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便晕厥过去,由内侍抬回了本宫中。
  是夜,从延秀宫中得了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原来范贵人醒了之后,便把身边的宫女太监尽数打发,而她竟用一根衣带,在床柱上自缢身亡,临死之前留下遗书,恳求皇帝放自己的眷族一马。
  此事虽然意外,伺候范贵人的那些宫侍也因此被内务司惩罚,尽数发往浣衣局使唤……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在宫内外掀起什么波澜。
  人人都看出了皇帝是要整治范家的,而且也的确是证据确凿,把所有想说情的人的嘴巴都堵住了,若这时候开口,犹如瓜田李下,何况南镇抚司也仍一直在追查跟范家来往密切的人,忙着切割关系还来不及呢,谁敢往前凑。
  所以范贵人的死,仅仅成了后宫起居注中的一条乏善可陈的记录,如此而已。
  只是西闲作为六宫之主,在听说了这消息后,未免又有些不快之意。
  但是范贵人之死,绝非范雨沐一人的责任,却是西闲无法插嘴的,而且就算范贵人不死,因为范尚书之事,也必然会连累到她……以后她在宫内的日子可想而知。
  于是西闲只吩咐内侍,让好生安排范雨沐的后事,不可疏忽怠慢,这也是西闲唯一能做的了。
  幸而眼下除了册立大典外,还有一件喜事临近,所以西闲也并未在范贵人之事上多耗费心神。
  这件喜事,自然就是顾恒的婚事。
  顾恒的祖上原先是开国元勋,只可惜顾家人丁单薄,到了顾恒这一代,顾恒年幼之时,他的祖父以及父亲便相继而亡,家中只有几个长辈女眷尚在。
  只是顾恒自己争气,早先得成宗青睐,后来又是赵宗冕的心腹,所以在京城之中,亦无人小看顾氏。
  而且顾家跟陆家的联姻,也算是天作之合,强强携手。
  赵宗冕又知道顾家的人少,怕不顶用,所以特命内务司跟鸿胪寺分派人手,帮着顾家安排婚事事宜,又交代西闲,让她看着赐些东西给顾家,以示厚爱恩宠。
  所以这连日,西闲把后宫所藏的种种珍品都过目了一遍,捡了几样雅致难得的,其中有陈设物品,也有头面首饰之类,不下百件,可算是价值连城了,命太监以红帛包裹,装盛妥当。
  除此之外,又特赐玉如意一对,香珠十串,上等贡绸白匹,宫女十名,送往顾家。
  这日,顾家的老诰命夫人进宫谢恩,西闲不免招待了,却见老夫人满头银丝,言语和蔼温雅,气质极佳,西闲倒是跟她相谈甚欢。
  到诰命夫人起身告退,顾恒从外而来,亦上前行礼。
  西闲笑道:“顾统领从何而来?”
  顾恒道:“方才在勤政殿伴驾,皇上因听说今日祖母进宫谢恩,所以让微臣过来接着。”
  西闲温声道:“如此甚好。本来夫人如此年高,很不必再鞍马劳顿多走一趟了,所赐之物,皆是皇上厚爱之意,反劳动夫人如此,我正过意不去,有顾统领陪着却极妥当了。”
  于是祖孙两个告退出了甘露宫,顾恒搀扶着祖母,走不多时,后面有太监抬了肩舆而来,道:“贵妃娘娘体恤老寿星年高腿脚不好,特赐了肩舆,请老寿星坐了出宫。”
  诰命夫人不便推辞,便上了肩舆。顾恒一直送出了宫门才止步。
  老夫人上车之前,拢着顾恒的手说道:“恒儿向来是个冷清寡言的人,之前却在家里多次赞扬贵妃,我还只当你是向着皇上才如此盛赞,今日一见,如此慈柔怀惠,才知道果然是难得的品性。”
  顾恒眼中透出喜悦的微光:“我早跟祖母说过,您见了就知道,不必我多说。”
  老夫人颔首,她望着顾恒眼中的光芒,缓缓说道:“可是,再好,也是将要母仪天下的人呀。”
  顾恒微震,对上老夫人别有深意的双眼,终于垂头道:“这是自然了。孙儿明白。”
  诰命夫人在顾恒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便要转身上车,只是一转身间,却又回身垂首,向着顾恒道:“以后,若无要紧之事,你可记着,别紧着往甘露宫再去了。”
  顾恒的心陡然缩紧,感觉老夫人的手微微握重了些。
  半晌,顾恒才道:“孙儿……记着了。”
  回答这句的时候,突然眼前有些模糊。


第166章 0812三更
  顾家老诰命久经于世, 心性何其通透洞察, 顾恒的脾性她再明白不过了, 先前只在她面前常说西闲的好,老诰命还只当时他护着赵宗冕而已。
  可今日顾恒到甘露宫回话,西闲的言谈举止虽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顾恒却难免流露出若干异样。
  以赵宗冕对西闲的宠爱程度, 倘若发现顾恒有这种心思, 结果自然是不堪设想。
  送了祖母上车后, 顾恒往回而行。
  自从那夜甘露宫事故后,西闲因为一直静养身体, 不见外臣, 自然连顾恒也少见她的面。
  虽说这是自然而然的,可对顾恒来说……却已经察觉了不同。
  不论是否是贵妃要静养,西闲对待他,言谈举止上起了变化。
  虽然在所有人看来,仍是一如既往毫无不同。
  但只有顾恒自己清楚,贵妃……在疏远他。从那虽仍温和如昔却实则防范疏离的话语里他可以听得出, 从见他的时候从来身边都安排着若干宫侍, 他也察觉得出。
  顾恒隐约感知西闲并不是因为讨厌他才这样。
  但这已经足够让他心情郁郁了。
  顾恒回到勤政殿,入内回禀。
  赵宗冕问道:“老夫人出宫了?何必让老人家再跑一趟。”
  顾恒道:“是祖母执意要来谢恩的,还说先前赏赐的东西太多了, 让我跟皇上说说, 拿回一些来。”
  “给你是疼你,”赵宗冕笑道:“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何况都是贵妃精挑细选的,你送回来岂不是有折了她的心意。”
  顾恒听着这些话,低头不语。
  赵宗冕道:“怎么了?明明好事将近,整天却仍板着一张脸,是了,莫不是觉着你要成亲了,朕还让你在宫里当差,所以你心里不受用?”
  “并不是这个意思。”顾恒忙回答。
  赵宗冕突然拧眉,脸色郑重:“说起来,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朕竟忘了问你。”
  顾恒瞧他如此肃然,只当是正经事,忙问:“不知何事?”
  赵宗冕冲着他招招手,示意他上前,顾恒不疑有他,便走到桌边驻足。赵宗冕瞧着他笑问:“这么多年也没看你身边有个女子,你可还是个雏儿吗?”
  顾恒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皇上!”
  赵宗冕笑道:“别怕羞啊,看你愁眉不展的,总不会是不晓得洞房花烛夜要做些什么吧……如果嫌弃外头那些人不好,贵妃不是赏赐了你们家十个宫女吗?那可也是经过她精挑细选的,便挑两个练练手,或者朕可以……”
  话未说完,顾恒淡淡道:“臣告退了。”转身往外走去。
  赵宗冕一怔,拍桌子道:“站住,朕还没说完呢!”
  顾恒头也不回到:“皇上若是舍不得那十个宫女,臣愿意给您送回来。”
  “混账!跟你说正经事呢,你给朕滚回来?”
  眼见顾恒自顾自越走越远,赵宗冕揪了一支狼毫,当作射箭一样向着他掷了过去。
  顾恒脚尖一点,旋身之际单臂一挥,将狼毫捉在手中,同时双掌相交,右手在左手上一撞,如同作揖的样子,却把掌心那狼毫撞的倒飞出去。
  赵宗冕抬手,准确地擒在手中,狼毫在指尖打了个转儿,笑道:“臭小子,越发壮胆了,还敢还手?”
  顾恒哼了声,这才负手迈步出门去了。
  背后赵宗冕将狼毫重新投入笔筒,喃喃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又想:等娶了陆尔思后,这两个人碰在一起,振奋相对,旗鼓相当,却不知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顾陆两家联姻之日,宾客盈门。
  陆康那边,自有一般朝中同僚,不必赘述。
  顾家这里,除了昔日有交情的几位勋爵外,其他多数来吃喜酒的却是顾恒军中的下属,龙骧卫的副统领们。
  另外,苏家的苏霖卿跟苏霁卿,青乡侯何友晴,关潜,以及南镇抚司的冯少纬等人也都带了贺礼,不请自来。
  禁军以及龙骧卫中的都是些武官,自然英气勃勃,神采昂扬,而苏霁卿何友晴等却都是些青年才俊,鲜衣怒马,各有风华,一时之间顾府亦是嘉宾如云,无限风流。
  白日种种的婚礼亦无须多说,只说顾恒敬了众人的酒后,便给送入洞房。
  起初还有些听壁角的,大家闹了一阵,知道顾恒是个性情冷清的人,生怕闹的狠了惹他不快,便适可而止。
  渐渐地洞房里静了下来。
  自从顾恒进屋,便打发了众人都退了出去。
  陆尔思听到他淡声吩咐众人,倒好像是在宫内指挥他那些手下一样,丝毫的喜气或者别的情绪都没有。
  想到以后就要跟此人朝夕相对,陆尔思一阵心烦。
  陆尔思本以为顾恒会过来挑开喜帕,然后毕竟要吃合卺酒之类的习俗……
  然而等了许久,那人却仍无声无息。
  陆尔思几乎以为顾恒是又离开了,眼睛自喜帕底下瞥出去,依稀瞧见了一角袍服。
  她有些失望,也有些无端的心跳。
  如此又坐了片刻,身边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陆尔思见顾恒毫无动作,意外之余,倒是略松了口气,心里也盼着索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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