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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德妃-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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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往内走了一刻钟,远远地见殿门口站着许多人,仿佛在议论什么,转头看见他们来到,才都噤声。
  西闲扫了一眼,见在场多是些年青的武官打扮的人,其中大部分西闲不认识,只除了两个人。
  一个是昨儿见过的青乡侯,但另一个,居然是苏舒燕的二哥苏霖卿。
  目光相对,青乡侯跟苏霖卿不约而同地先向着西闲欠身行礼。
  正在此时,门内又走出一人来,道:“为何还不到?”
  此人话未说完,若有所觉地转过头来。
  却见他生得身量高挑,长眉秀目,气质端方,威严内敛,正是八百龙骧卫的统领顾恒。
  西闲虽是第一次见他,身边的泰儿却指着顾恒,呀呀地叫了两声。
  西闲不解何意,顾恒瞧着泰儿,脸上掠过一丝浅笑,欠身行礼道:“小王子还记得微臣呢。”
  又向西闲行礼:“参见娘娘。”其他众人也随着行礼,因甲胄在身,动静间铿然有声。
  西闲垂首道:“有劳各位,不必多礼。”
  顾恒道:“请娘娘入内。”
  泰儿原先下车的时候,执意要自己走,此刻见了顾恒,不知想起什么,便蹒跚到他跟前,张开双臂要抱。
  顾恒一怔,他身着甲胄,弯腰不便,关潜在旁看了,便把泰儿抱起来放在顾恒怀中,道:“小王子跟顾大人很投契啊。”
  顾恒微微一笑,三人随后进殿。
  其他跟随西闲的众侍从宫女等都留在外头,柳姬杂于其中并没靠前,见西闲入内,她反而退后了几步。
  那边西闲一时顾不得别的,因为里头吴妃已迎了出来。
  西闲一看吴妃的样子,心凉了半截。
  向来端庄的吴妃,此刻双眼红肿,神情恍惚,见了她,还未说话就先掉下泪来:“妹妹……”她顿了顿,才勉强说:“王爷在内。”
  西闲撇开吴妃,迈步到了内殿,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足足十几名太医挤在殿中,见了她来到,也纷纷行礼,西闲眼睛望着榻上的赵宗冕,这一瞬间有些灵魂出窍。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上身几乎是赤/裸的,胸口裹着绷带,血却透了出来,不知是血渍洇开的缘故还是伤口过大,几乎半边绷带都湿透了。
  这一刹那,西闲耳畔竟响起了昨晚上泰儿撕心裂肺的哭叫。
  心弦绷紧,她忙回头仓皇说道:“别叫泰儿进来。”
  关潜道:“知道,顾大人抱着他在外头。”
  西闲站在原地,放慢了呼吸,仍是无法阻挡那浓烈的血腥气,然后她缓步走到赵宗冕身旁。
  低头细细打量着这个人,昨儿离开的时候还那么生龙活虎,如今却是这样。
  西闲的手在那沾血的绷带上,似落非落,想看看他伤的怎么样,却又放弃。
  关潜说道:“太医说几乎伤到心肺,且又失血过多,幸而舅舅身体强健,不然换了常人的话只怕就……”
  “没有醒过吗?”
  “回娘娘,王爷醒了一次,”旁边一名太医大胆回答,“只是什么也没说就又昏厥了。”
  “用的药可妥当,可有性命之忧?”
  大概是她镇定冷静的态度感染了太医们,另一名跟着说道:“仗着王爷体魄强健,目前血也暂时止住了,只要伤口不感染,应是无碍的。只是毕竟失血多了些,一时半会不知何时会醒。”
  一片寂静。
  顷刻,西闲环顾在场众人,温声道:“王爷先前离开雁北之时,百姓们含泪相送,依依不舍,我着实想不到,自古以来还有那个皇族是如此给百姓们爱戴拥护。”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为何忽然说到这个。
  西闲转身,低头看着赵宗冕的上身,道:“各位方才大概都看过王爷的伤了吧?”
  大家齐齐回答:“是。”
  西闲道:“可我所指的不是今日的伤,是其他的这些伤。”
  她眼前所见的赵宗冕,除了胸口缠着绷带的那处外,其他地方,大大小小地也留着许多疤痕,甚至在颈下锁骨处斜斜地就有一道,若再上挑一寸,可就致命了。
  而左手臂上,是还没有愈合的,那天从镇抚司出来遇刺时候留下的伤。
  西闲从没有认真打量过赵宗冕的身子,事实上也没有这个机会,这还是第一次。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西闲笑了笑,手指轻轻地在他颈下的伤处划过:“看了这些伤,难道还不明白百姓们为何喜欢王爷吗?这些伤,是他保护臣民开疆佑壤的明证,这些伤是留在他身上,也在臣民们的心里刻着,是是非非,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众太医听到这里,悚然动容,这才明白西闲的意思。
  西闲眼中略有些湿润,她深深呼吸,才又继续说道:“有这样一位王爷,是我朝之福,也是大家的福气。但现在,他的性命,却得交付由各位大人们……好生保护着了。”说到这里,西闲躬身,向着在场的太医们深深行礼。
  “娘娘,使不得!”太医们纷纷出声。
  “请娘娘放心,”有人已经跪地,泣泪道:“我等一定竭尽全力,若王爷有闪失,我等亦以性命相殉。”
  身后关潜也红了眼圈,转开头去。
  而在不远处,是抱着泰儿的顾恒,以及青乡侯,苏霖卿等将领武官们。
  西闲安定了人心,垂眸看向无知无觉的赵宗冕。
  手指从他的伤处离开,正欲垂落,却突然给轻轻地握住了。
  西闲一惊,目光看去,却是赵宗冕搁在身侧的手指微抬。
  她心头乱跳才要叫太医,却又见赵宗冕的唇动了动:“你……”
  他是有话要说!西闲忙俯身,依稀只听赵宗冕声音微弱,竟道:“你、你呢……”
  西闲正疑惑不解,“百姓们喜欢,那你……”赵宗冕断断续续问道:“你喜不喜欢?”


第98章 0720一更
  西闲听明白他这两句话, 简直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从来都见赵宗冕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今儿却是第一次看清他身上的伤, 新伤旧痕,大大小小,算不清是得经历多少生死关才留下的。
  震惊, 同时心里还有无限难过。
  人说常胜, 却不知这常胜背后, 是他多少次脚踏鬼门关才夺回来的。
  也直到此刻, 才明白赵宗冕为什么会那样不忿——明明是他拼死在保护着的大好河山,到头来, 反差点给扣上莫须有的罪名践踏成灰。
  可所有的悲伤, 难过,都在他这一句话中……烟消云散。
  西闲瞪向赵宗冕,却见他双眸似开非开,唇角却微微挑着一点浅浅的弧度。
  不过……由此倒也可以放心了,这个人绝死不了。
  刹那竟也有些哑然失笑。
  因为西闲侧耳倾听的动作,太医们也发现王爷已经醒来, 只不过说话声音太小, 大家都无法听见。
  等西闲抬头之时,却见大家都惊喜交加的:“王爷说什么?”又问:“王爷如何了?”之类。
  连顾恒那一帮人也情不自禁围了过来,满面关切。
  望着这一大堆因为他而寝食不安性命攸关的人, 西闲按捺心头波动, 微微含笑道:“王爷说多谢各位护佑,他并无碍, 且一定会不负众望,尽快好起来的。”
  说着回头,避开众人视线之际瞪了榻上赵宗冕一眼。
  西闲之所以要说先前那一番话,不仅是鼓舞士气更是安抚人心。
  毕竟昨日宫内那一场,外头的人看着扑朔迷离,宫中的人却也是似懂非懂的。
  赵宗冕陡然受伤,这些太医都给拘了来,顾恒为了避免他们出外散播镇北王伤势如何严重的消息鼓惑人心,所以自然不可能放走他们,因此这殿内才有这么多人聚集。
  这些太医摸不透现在是怎么情形,到底是造反谋逆,还是简单的情势有变。又见赵宗冕伤的那样重,唯恐救不了的话,就给这些武官们一怒杀了。
  所以不免束手束脚,无法放开手脚尽心展开救治。
  西闲的那一番话,一来表明了赵宗冕的功绩,提醒他们镇北王是臣民百姓的护佑者,让太医们心生敬畏,二来她表示将镇北王的性命交给他们,这自然是极大的信任跟托付。
  所以太医们听了西闲的话,才会那样反应。
  西闲本想离开,让太医们尽情救治,赵宗冕的手好死不死地仍勾着她不放。
  西闲犹豫片刻,终于俯身,在他耳畔低语了一句。
  无人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站的最近的太医却瞧见镇北王陡然露出了笑容。
  这笑虽是为西闲而生,对太医们来说却也像是另一颗定心丸:王爷不会有事。
  西闲顺势拂开赵宗冕的手,后退了数步。
  这会儿泰儿在顾恒怀中,倒也不吵不闹了,只是眼巴巴地也望着这边。
  顾恒见西闲退了下来,忙将泰儿先交给关潜,关潜才把泰儿又抱给了西闲。
  泰儿望着西闲,又抬臂指着赵宗冕的方向,口中喃喃:“啊啊……”
  关潜在旁边说道:“泰儿放心,你父王不会有事的。”
  泰儿眨了眨眼,突然用模糊的语调,牙牙学语似的唤道:“父、王……”
  西闲一震。
  她回头看向赵宗冕,那人却给太医们围在当中,不知有没有听见。
  吴妃先前去洗了脸,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
  同西闲再度相见,吴妃道:“你来了,我的心才安稳了。我本来早想你进宫,只是……王爷在晕厥过去之前曾吩咐过,不许任何人透露这消息,更不许传信回王府。”
  西闲道:“王爷大概是怕消息传出,给一些有心人利用引发骚动吧。”
  吴妃道:“你说的对,另外王爷应该也是怕你担心的缘故。而顾大人他们也是同样的意思。就算如此,听说宫里已经蠢蠢欲动了。”说着,就指了指西苑的方向。
  西闲道:“只要王爷在,一切就仍在掌握。”
  吴妃点点头:“昨晚上……”才说了三个字,眼中又有泪涌了出来,“真想不到,那方家竟是如此的狠毒。”
  西闲道:“昨晚的事我并不清楚,难道是方家所为?”
  吴妃说道:“不是他们又是谁敢这样大胆,我本是要去镇抚司的,那些人半道截杀,显然是冲着我来的,随行的侍从死了六七个,多亏了王爷察觉不对带人来救,可……王爷他……我恨不得自己身死,也不愿王爷有半分损伤。”
  西闲道:“娘娘不必如此,王爷也一定会转危为安。”
  吴妃拧眉道:“王爷一定会万安,岂会让那些小人得逞。”
  两人说话之时,泰儿张口打了个哈欠。西闲觉着他大概是困了,便又安抚了吴妃几句,才抱着泰儿出来。
  青乡侯跟苏霖卿正站在门边,见了西闲便行礼,西闲微笑点头,道:“不料二哥也在。”
  “让娘娘见笑了。”苏霖卿笑说了句,看一眼青乡侯,何友晴便往旁边走开了,苏霖卿才说道:“王爷可无碍吗?”
  西闲道:“自管放心。”
  此刻两人身边无人,苏霖卿道:“其实说起来,当初因为三弟跟娘娘之事,我们家里对王爷自是敢怒不敢言的,只不过姻缘各有所归,妹妹又入了东宫,倒也罢了。谁知……”
  提起苏舒燕,苏霖卿眼角微红:“谁知好好的妹妹,竟成了那样。起初我还以为真的是王爷所为,直到那日宫中端妃娘娘请客,我才知道……”
  苏霖卿说不下去,满面悲愤。
  西闲却跟他感同身受:“二哥,节哀。”
  苏霖卿长吁了口气:“别的倒也罢了,妹妹的仇不能不报。我跟何侯爷向来交好,那日他告诉我太子想对镇北王动手,我才告诉了霁卿……”
  西闲道:“原来是这样,我问三哥是从何得知,他还保密,不曾向我透露。只是二哥如此孤注一掷,苏大人听说只怕会不高兴。”
  苏霖卿道:“先前家母病重,父亲已经休官在家,我先前也同家里分开别居了,我已经做好准备,此事不成功,便成仁就是了,好歹要给妹妹争一口气。”
  西闲只觉着泪瞬间就冲上双眼,便含笑点头。
  泰儿突然叫起来,伸手去擦西闲的眼。
  西闲一愣,苏霖卿笑道:“小王子着实聪明的很,知道疼惜娘娘了。”西闲这才反应泰儿是要给自己拭泪,眼见泰儿如此懂事体恤,才终于把满腹伤感渐渐压下。
  与此同时,皇宫西苑。
  太子赵启被幽禁此处,门口自有龙骧卫把守,连负责送饭的内侍都只能在门口止步,内外之人不得交通。
  赵启想要暗通消息,自然不可能,忧急如焚,寝食不安。
  直到今日早上,外头送了早膳进来,赵启终于按捺不住,让内侍向门口禁卫通传,他要见皇上。
  禁卫并不理会,赵启叫道:“你们竟敢囚禁孤,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禁卫们对视一眼,索性将门带上了。
  赵启怒发冲冠,将一名内侍踢翻在地,又愤怒地掀翻了所有餐具,菜饭洒了一地。
  众内侍才要收拾,不料赵启目光一动,却看见菜饭撒出后,露出瓷盘底儿,竟是个怪模怪样的“花纹”。
  太子看了这碟子上的纹路,若有所思,当下才克制怒火,挥手令众人都退下。
  眼见日影高升,赵启也熄了怒火,重叫人送饭来。
  借着内侍送饭的功夫细看外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外面的侍卫比昨儿的时候多了一倍。
  赵启询问身边的人:“宫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内侍忙摇头,赵启知道他们害怕,便不再追问,可心里却也隐隐猜到,一定是有大事发生,所以这些禁卫才如此如临大敌。
  他想到先前那碟子上的纹字,心头一阵涌动,暗想:“若是放孤出去,那些乱臣贼子,一个都不能留……镇北王,顾恒,苏家林家……统统诛九族,不要怪我太心狠了。”
  西苑的对面麟德殿,一夜过后,皇帝的咳嗽轻了些,御膳房准备了些清粥细菜送上。
  皇帝并无食欲,但为了身体还是略用了些。
  正想叫人撤下去,外头内侍道:“章令公主到,镇北王侧妃到。”
  不多会儿,章令公主同西闲两人一前一后进内拜见,公主道:“我们该迟些来,打扰皇兄用膳了。”
  成宗表情十分轻松自在:“不妨事,来的正好。”又问:“你可用过早膳?今儿的小菜做的很清甜可口,你要不要吃些。”
  章令忙笑道:“皇妹哪里敢僭越呢。”
  成宗淡淡地说:“吃点皇帝的东西算什么僭越,真正的僭越你没看到吗。”
  章令只得带笑低下头去。
  成宗抬手把筷子轻轻放下,抬眸看向西闲:“听说你进宫来了,怎么……没带泰儿吗?”
  方才西闲虽也听出了皇帝的弦外之音,却并无反应,只仍平和地回答道:“回陛下,泰儿方才睡着了,怕他突然醒了吵到皇上,所以放置在外间。”
  成宗道:“朕很喜欢那个孩子,等他醒了领他过来给朕看看。”
  西闲称是。
  沉默了会儿,成宗才又问道:“朕听说,昨晚上宗冕遇刺了,不知他的情形怎么样了?”
  章令并没回答,只看西闲,西闲说道:“回皇上,请皇上放心,王爷并无大碍。”
  成宗笑笑:“是吗,若真能挺得过去这关,才是个有天命的呢。”
  章令不太明白是何意思,又见两人都不做声,她便随口道:“皇兄这器皿倒是独特的很,这是汝窑白瓷?”
  成宗道:“你眼力不错。”说到这里,成宗眼神闪烁,突然对西闲道:“林妃可对瓷器有研究吗?”
  西闲道:“臣妾所知有限。”
  “其实你们都不懂,朕也并不是特爱瓷器,只是爱屋及乌罢了。”
  章令公主说道:“皇兄,何为爱屋及乌?”
  成宗用筷子把上面的菜拨开,露出底下的甲骨文似的字迹,章令公主探头看了眼:“哟,这鬼画符似的,是什么?”
  “无知。”成宗瞥向西闲,把碟子微微倾斜,“林妃认得吗?”
  西闲抬眼,当看到碟子上的字的时候,眉峰微动。
  成宗看了出来:“怎么,你认得?”
  西闲道:“臣妾对于大篆所知甚少,敢问这是皇上的亲笔吗?”
  成宗有些意外,笑道:“你说的不错,这是朕的字迹。你还知道什么?”
  西闲道:“臣妾斗胆,这应该是个‘慎’字。”
  成宗惊讶,章令公主忙又仔细认了一会儿:“林妃一提醒,臣妹才也看出来了,这可不是个慎字?”
  成宗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对西闲道:“那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章令道:“这不简单吗,慎,当然是谨慎……”说了这两个字,隐约觉着不对。
  西闲道:“皇上恕罪。”
  “你何罪之有?”
  西闲道:“臣妾觉着,这既然是一套瓷器,单独挑一个字出来解读,似乎不妥。”
  成宗怔住。章令诧异:“一套的?”忙扫了一眼成宗面前的各种杯盘,果然又发现还有两个看似一样的,“果然是一套,我怎么不知道?”
  原来数年前成宗命制造局烧了一批瓷器出来,每个瓷器底下都有一个字,用的都是大篆体,分别是:清,慎,勤,忍。
  西闲道:“我曾听家父说起此事,家父曾赞皇上睿智天纵,君子一日才能三省吾身,皇上把这省身之字烧在瓷器上,可见用心良苦。”
  “原来……你从林牧野那里知道的。”成宗若有所思。
  这件事当初并没瞒着人,且又不是坏事,所以朝中大臣多有知道的,只是章令不在京中,所以不知这些小事。
  成宗又道:“事情过去这么久了,难得你还记得。”他的眸色闪烁,突然道:“林妃,你果然是秀外慧中,令人意外,那么,你可知道这两个碟子上是什么字?”
  西闲道:“清,慎,勤,忍。皇上单给臣妾看了一个‘慎’,但臣妾想看的,还有‘清’‘勤’两字。”
  成宗猛然挺身:“你说什么?”
  原来,当年成宗读《三国志》,看到引用《晋书》的一句,——“为官长当清,当慎,当勤,修此三者,何患不治?”
  意思是当官长的,应该清廉,谨慎,勤勉,做到这三方面,就能长治久安。
  成宗方才单给西闲看那个“慎”字,便是警告她镇北王做事不慎。
  但西闲所说,表明镇北王清清白白,从来且又勤勉有加……而且她独独没有提那个“忍”字。
  这其中,却有两层意思。
  第一是镇北王足有前三项的美德,所以如今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但另一个意思,只有成宗心中最清楚。
  成宗心头轰然惊动。
  因为那个“忍”不在他跟前,而在西苑。
  他把那个忍字给了太子赵启。
  本朝已经很少人用大篆,若论起小篆,到底还能认得几个字,改成大篆,就如同艰深的花纹一样。
  碟子烧成之后,太子不解,请教成宗。
  成宗笑道:“太子终究是读书太少啊。”竟不解释。
  赵启知道自己的父皇向来爱弄这些不为人知的,也不以为意,只勉强认得这碟子上的字罢了。
  但这碟子本是一套,如今单送了一个去西苑,又偏是那个“忍”字,赵启立刻明白是成宗在警示自己。
  西闲道:“《尚书》上说,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
  一定要尽心忍耐,才能功成,心怀宽容,德行才能宏大。
  西闲抬头直视成宗的双眼道:“皇上,不知臣妾说的对不对?”
  成宗手掩住口,才咳了几声,就觉着掌心一股潮热。
  他想不到西闲竟如此聪慧通透。
  话说到这里份上,她当然会发现碟子少了一个,机敏如她,只怕很快就会窥知给西苑暗送消息一节。
  本是想借机嘲讽她的,没想到反而被狠狠将了一军,打了脸不说,且偷鸡不着蚀把米。
  章令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只是隐隐察觉到风起云涌,又看成宗如此,忙上来捶背。
  半晌,成宗抬眸望着西闲:“朕本以为,你是贤德之人,却是想不到,你竟……竟是这样外柔而内烈,野心勃勃锋芒毕露之辈!”
  西闲低头,声音仍是十分柔和宁静:“臣妾不敢,只是皇上问话,臣妾不得不照实回答而已。”


第99章 0720二更
  成宗望着西闲那样不为所动的神情, 点头道:“好的很, 如今你是仗着朕不会对你如何了, 是不是?你以为宗冕铁定会登基了,是不是?”
  西闲道:“皇上何出此言,臣妾不明。”
  成功笑道:“林妃, 事到如今何必跟朕虚与委蛇, 你难道也觉着他把朕逼到这个地步, 是要拱手山河给文安王?”
  西闲道:“若非太子逼得王爷无路可退, 王爷亦不会出此下策。听说王爷极幼小的时候,很蒙皇上照料, 王爷的脾性如何, 皇上应是最懂的一个。”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成宗喝道,“如今朕是君,他是臣,纵然叫他死,他亦该从容, 这种乱臣贼子的行径, 却是谁教导他的!”
  西闲默然,片刻才说道:“皇上博览群书,怎不知孟子说:‘盛德之士, 君不得而臣, 父不得而子’。”
  成宗怔住。
  章令忍不住问:“这又是什么意思?”
  西闲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对待那些道德高尚之士, 君王不能将他们看做臣子,父亲不能将他们看做儿子,如今当下情形,太子失德,将来势必亦会为祸万民,当此危难之时王爷挺身而出,不仅自保,更为利民,且王爷并不为谋自身,却虚位以待请文安王爷回京,王爷何错之有,依臣妾看来,孟子所说的‘盛德之士’,便是王爷。”
  成宗从头到尾听了个真切,最后,放声笑了出来:“好个林妃,当初你金銮殿替宗冕解围,我还只当时小女子一时之勇,如今看来,你却不是小勇,而是有大智。”
  西闲道:“妾身不敢。”
  成宗道:“那,宗冕想让宗栩来继位,你也没什么想法?”
  西闲说道:“臣妾并不敢干涉此等军国大事。不过……”
  “不过如何?”
  西闲道:“妾身只是觉着,妾身的看法并不重要,也无法左右王爷。但是……皇上就不同了。”
  “朕?”成宗冷笑了声,“朕说的话有用吗?”
  “那要看皇上说的是什么话。”
  成宗皱眉,略有些不解。
  西闲道:“妾身其实也觉着文安王最为合适,王爷他谨慎周全,做事沉稳,先前皇上不也屡次委以重任,器重有加的么?倘若文安王继位,以他宽仁的品性,对内自然会妥善相待太子跟皇上,对外也会施以仁政,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成宗道:“你倒是替朕跟太子想到了,那你如何没有想过……”
  皇帝本是想问西闲她可想过将来他们的归宿,但话没说完,成宗慢慢停了下来。
  林西闲这样通透的人,把他跟太子的下落都想到了,怎么会没想到她们母子将来的处境?
  她只是故意不提而已。
  实际上两个人心里都明镜一样……文安王继位的话,没有人能够吃到好果子。
  “好个聪敏之人。”成宗心中不禁叹了声。他凝视着西闲,突然说道:“林妃,昨儿宗冕问朕,他的母妃是怎么死的,你可知道吗?”
  西闲道:“妾身不知。”
  成宗转头看章令公主:“你也不曾跟她说过?”
  章令从方才开始就只顾盯着两人看,闻言道:“又不是什么好事,这岂能到处乱说。”
  成宗道:“司美人被先帝宠幸的时候,正当妙龄,甚至比朕的年纪还小呢,性子又乖巧,所以先帝格外喜欢。”
  皇帝的脸上流露出回忆之色:“本来当时先帝高龄,大家都觉着是断没有可能再有一个皇子的,谁知天意就是这样古怪离奇,司美人居然怀了身孕。”
  当时宫里宫外闹得沸沸扬扬,都觉着先帝已经六十年纪,怎么还会有子嗣弄出来。又有的猜测是司美人青春貌美,不知跟哪个侍卫大臣之类的私通才有孕的。
  谁知任凭流言飞舞,先帝竟不为所动,仍是宠爱有加,十月怀胎,司美人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子,可以说这个孩子是在万千好奇的眼神中诞生的。
  在等待这孩子降生的人之中,一半以上却暗暗盼望着司美人生出的并非是皇帝血脉。
  不料那男孩子生得虎目龙睛,起初还不怎么见的,到过了满月,及至一岁,越发看出那皇室贵胄的模样跟气象,竟是绝不会有假的。
  先帝喜不自禁,整天抱着小孩儿,嬉戏玩乐,痛享天伦之乐。
  不久,司美人也给封为了司贵妃。
  那时候成宗早已经贵为太子,本来先帝已经有传位给他的意图了。可是不知为何竟一直耽搁下来,连大臣们上书,先帝也装聋作哑,一直拖了下来。
  成宗起初还没觉出什么来,直到后宫有小道消息散播,说是司美人挑唆皇上,想让皇上废了太子,改立自己的儿子宗冕为太子。
  “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已经盛年的太子,又是长子,也并没有犯什么错,居然……要给一个黄口小儿让路……哈……”
  成宗说到这里,毕竟乏了,先前又气血翻涌,一时又咳嗽起来。
  章令公主忙道:“皇兄,还是别说这些旧事了。”
  “不,”成宗眸色暗沉:“朕只是想问问林妃,你不是最会引经据典,口若滔滔么,你就告诉朕,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如果换了你是当年那长太子,你要怎么做!”
  ***
  太医们趁着王爷醒了,忙把熬好的汤药让他喝下。
  赵宗冕转头看看:“到哪里去了?”
  顾恒道:“皇上先前召见,放心,是公主陪着。”
  赵宗冕道:“这宫里到处都有咬人的嘴,多派几个人跟着,对了泰儿呢?”
  “已经多加派了,里头也有咱们的人盯着,”顾恒道:“小王子给小公爷看着,方才听说已经睡了。”
  “这小子,不管在哪里都会睡着。”赵宗冕喃喃,低头看看自己的伤。
  顾恒道:“王爷……”
  赵宗冕见他欲言又止,问道:“怎么了?”
  “王爷当真要等文安王爷回来继位?”
  “不是已经说定了的吗?”
  顾恒淡声道:“但我们并不是跟文安王一条心,如果王爷继位,未必会容得下我们。”
  赵宗冕一怔:“有我在,何必担心。他若想对付谁,我给你们挡着。”
  顾恒静静地看着他:“王爷,恕我直言,到时候,王爷难道就能置身事外了?”
  赵宗冕缄口不语。
  “另外,”顾恒压低了声音,“昨夜王妃前去镇抚司,事先连王爷都不知道,那方家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赵宗冕道:“方家的人可招认了?”
  顾恒道:“废妃只招认了派人想除掉林妃之事,昨夜的事,无人招认。偏昨日作乱的人死的死,逃的逃。”
  赵宗冕道:“他们的武功很好,不像是寻常的门生死士。”
  顾恒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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