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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时-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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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猫,跟着我的人都不在了啊……
  …
  流花桥。
  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流花桥临溪而建,四周是漫天的各色花林,四季常开。
  桥身很长,本是石桥,但是却少了应有的景致与韵味,于是有心人便在石桥上面又铺了一层被半剖的竹子。人们站在桥上时,犹如置身花海一般,既能欣赏到无穷无尽的繁花,又能听见自桥下淌过的潺潺水声,偶然间自繁花绿叶间穿行而过,撷香而去,带落几朵零花,实在别有一番风味。
  不知何时,前来流花桥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地它就成为了大漈三大景之一。
  如今是冬日,不是冷风呼啸而过,虽有参天古树阻挡了些风寒,但结实的长桥仍被浓郁的梅香笼罩,白梅的花瓣零散地飘落在竹道之上,青白相称之间更衬出一种独特的零落之美。
  今日赏花的人也很多。
  流寂坐在一棵高大隐蔽的树上,从高处静静地往下凝望。
  流花桥方圆数百里内全都秘密潜伏着他的人马,就等着流寂一声令下。
  而桥上和桥侧的人群熙熙攘攘,似乎对这一切毫无察觉,诗人赋诗吟咏,才子佳人依旧们相拥而立,眼里除了繁花似锦,还有身畔的心上人。
  寒风吹过,他眸光微动。
  忽地想起儿时,他也曾和慕容涵秋坐在树上,偷偷地分享彼此的食物。
  一个是病弱的庶子,一个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两个同样被抛弃的孩子,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相互依偎着长大。
  那时的她目光温柔坚韧,信誓旦旦地说要成为天底下医术最精湛的医师,治病救人,还要收好多徒弟,代代传承。
  相比之下,那时的他则显得很没有想法,说将来反正不能成为一国之君,那就成为一个闲散的小王爷好了,以后就在后面给她撑着,还可以白拿她的药,等以后她要是嫁不出去了尽管到他这儿来,给她分个小妾当当。
  最后他的下场当然是被一拳捶了下去,还好那时他虽体力不济但轻功却极好。
  后来,慕容涵秋如愿习得了精湛的医术,在十五岁那年治好了他的顽疾后却与他日渐疏离。
  再后来,他又被迫亲手将她卷入皇室纷争。
  伪帝一变中,慕容涵秋家破人亡,她最挚爱的长姐也因他而死。而他也失去了兄长、失去了“父皇”、登上王座后也永远地失去了她。
  自平家村一别后,他一直在暗中打听她的消息。
  但忽然间他在昭晏安排的所有细作都失去了联系,而最后的得到的消息是——叶莲灯病逝,慕容涵秋不日离宫。
  直到半月之前,他才听到了宁绝在全离境下达的通缉令。
  声势浩大,似乎恨不得立即将她碎尸万段。
  就在四日前,影卫们查探到她已经被宁绝抓住的消息。他自然是不敢贸然前往的,先是派亲信前往秘密查探,得知那确实是慕容涵秋后,且守卫相当森严不能将其救出后才决定亲自前来。
  按理说,流花桥是属于大漈,但却因为当年伪帝故意战败,将包括流花桥在内的大片属地拱手割给昭晏三十年,因为时间未到,流寂至今未能收回流花桥的属权。
  所以,宁绝将慕容涵秋的处决地选在这里,在某种意义上是极有深意的。
  等了两个时辰,人终于来了。
  流寂呼吸一滞。
  那名浑身血污的女子那确实是慕容涵秋。
  不亲眼见到她,流寂始终难以相信传言,她竟然真的被抓住了。
  她那么不可一世,如今却虚弱不堪地蜷缩在囚笼里,低低咳嗽着,声音沙哑,气若游丝。
  有游玩的行人好奇地聚拢过来,慕容涵秋露出他所熟知的傲慢的笑意,唇角的血早已凝固,浸润过鲜血的发丝凌乱不堪。
  果然是她。
  眼角眉梢都是她惯有的嗤笑,似是毫不在意身上的伤痕,玩世不恭里透露出淡然的悲哀。
  在她脸上看到那种心如死灰的表情,流寂忽然觉得心痛,恨不能立刻上前将她救下紧紧揽在怀中。
  宁绝似乎并没有来,大抵是见慕容涵秋这副模样成不了什么气候了,并不值得他亲自前往。
  但是流寂担心有诈,忍住了又仔细观察了一阵。
  再三确认周遭状况后,他终于下令。
  数只暗器落下,无数黑衣人自树林的阴翳中从天而降。
  围观者和游客们统统四处逃窜,很快两方势力的人便交起手来。
  流寂这一方出其不意,占据了明显优势,很快便将周围的人全部解决掉。
  流寂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是当他看到慕容涵秋那双眼睛时,他确定这就是慕容涵秋,那个狠厉嘲讽的眼神是代替不了的。
  他朝她伸出手,唇角微动:“阿静,我来迟了。”
  慕容涵秋听见他的声音,先是惊诧了一瞬,怔然看着他,但下一刻又化作嗤笑。
  但似乎正是这一笑牵动了她的内息,她又低低地咳嗽起来。
  流寂眸中闪过不忍,一把劈开牢笼,将浑身是血的她抱了出来。
  慕容涵秋本想推开他,但无力抗拒他的动作。
  只得别过脸哑声道了一个字:“滚。”
  这一声撕扯着流寂的心,他顿时稍稍加重了心中的力道,以温柔的力道最大限度将她抱得紧紧的。
  “阿静,你放心,我这就带你回去,我会护好你,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忽然间,胸前一疼。
  定睛一看,是一枚银针。
  流寂以为她还在生气,语重心长道:“你就这么恨我么?恨我也罢,我们回去再说吧。”
  说完,他就要抱着她回去。
  但下一瞬间,他立即一掌将怀中人击开。
  “慕容涵秋”似乎也预料到了这一掌,早有防备,几个旋身便稳稳当当落在地上。
  “啧啧啧,你要是再没有什么动作,我都要开始纠结究竟是我演技好呢,还是你傻到连心上人都分不出呢?”
  “慕容涵秋”一边说话,一边撕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格外年轻英俊的面容。
  那张脸讪笑着,与方才复杂的笑意大相径庭,此时只有孩童般的顽劣。
  鬼指见他不说话,便微微欠身,笑吟吟道:“见过陛下,第一次见面,我叫鬼指,是小师妹的师兄哦。”
  此刻的流寂还沉浸在讶异中,久久不能平静。
  怎么可能!
  那个眼神学得太像了,那样凶狠怨怼的眸光,那样傲慢不甘的眉眼,确实是慕容涵秋最常有的神色。
  更何况,刚才他抱住他的时候,那么轻盈分明是女子才有的体重。
  鬼指似乎察觉到了他在想什么,笑容微微冷了下去。
  他笑笑:“呀,我伪装得很像吧。毕竟我可是在众生苦最了解她的人之一。”
  流寂问:“所以,是要引我来?”
  鬼指摇摇头:“我的目的是奉师命追杀她,你才是引她来的饵。”
  流寂忽然松了一口气,这么说,她现在还很安全。
  有风低鸣,一阵脚步声缓缓而至。
  宁绝身着黑衣,自雪白的花叶中穿行而来。
  “多日不见,上次不知阁下身份失了礼数,不知阁下此次是否愿再度去我昭晏,容在下赔礼呢?”
  虽然一口一个“阁下”“在下”,但宁绝始终笑意寡淡,言谈举止很是敷衍。
  “不必。告辞。”流寂转身便走。
  宁绝立即拦住他的去路。
  “阁下是长情之人,何不先见见心上人再走?”他已疲于假笑,干脆地冷冷道,“何况,阁下难道还以为我费了这么大心思让你来这里,还会让你有机会再离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替流寂解释一下,他年龄小一些,以前有老哥罩也比较单纯。而宁绝经历更惨一些,心机当然更深啦。
  至于鬼指这样的坏蛋日后自然是需要一个老攻来疼爱他的~
  …
  明天无事,保证会更的,鞠躬。


第86章 捌拾伍 不悔(下)
  鸟鸣啾啾。
  凛冽的刀光在流花桥的花林间飞舞,白梅染血,落入浅溪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阴郁凄美。
  流寂完全失算了。
  他本以为自己带的人马已经足够多,但是更没有想到再他的人已经再一次解决了宁绝的大半人马后,又不断地有伏兵冒出来。
  其中的一些面孔是见过的,正是先前的游客。
  很快,局势扭转,流寂这一方被反杀,他的身边站着的只有一人。
  那是他的亲信,与自己相比,他已是浑身浴血。
  揭下假面后的鬼指跃上了一块巨石,巨石上刻着“流花桥”三个大字,如今已覆上了淋淋鲜血。
  鬼指嘴角带笑,从高处俯瞰着这场杀伐,始终一言不发,却也没有任何要出手的意思。
  忽然,一直也在旁观着的宁绝出手了,他从属下那里抽出一把剑冷不防地朝流寂刺去,流寂反应迅速,持剑反手将其生生折断。
  但同时,鬼指动了,他从袖中摸出一只小刃,在瞬间便将体力不支分神中的流寂的亲信解决掉。
  那一刀很快,亲信倒下时,流寂的白衣上只溅了一滴血。
  宁绝悠然地理了理袖子,脸上半点笑意也无。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不再爱笑了。大抵是舜承帝已死,他终于登上王座,无需再以假笑掩藏獠牙。
  他看着敌国的年轻君王,冷然开口:
  “闲杂人等已经处理干净,如此,便只等慕容涵秋来了。”
  流寂指腹缓缓擦过手中的剑,似乎已经做了什么决定。
  他口吻淡淡:“她不会来的。”
  宁绝却像是听了笑话一般:“阁下这么对自己没有信心么?你要赌一赌么,看看你在她心里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你是见过当初她想杀我的样子的,想必在你们合作的日子里,她不止一次提到过有多恨我吧。万一这一次不是我中了你的计,而是你中了她的计呢?我想见她,她想杀我,而你的目标是我们两个人,那么若是她反过来算计了你,借你之手杀了我又当如何呢?今日,她很可能不会来。”
  宁绝的眸色深了许多。
  如果流寂说“她不会来”,那宁绝倒还不会相信;但他说“她很可能不会来”,那么宁绝反倒心里多了几分疑虑。
  片刻,宁绝定了定心神,又道:“即便如此,能亲手送阁下上路,也是在下的荣幸。此后大漈与昭晏都将顺应大同之势,不分你我。”
  流寂显然知道他的野心,微微一笑:
  “你有没有想过,我既然来了这里就必然是做好了完全准备的。即便我今日死在这里,大漈依旧是大漈,朝中的所有机关都将照常运行,不会因我一人而改变。大漈不同于昭晏,君不在,尚有百代朝臣。”
  话音刚落,流寂动了。
  长剑锋利地刺破风声,流寂剑招绵密,宁绝也在闪避的同时抽出腰间的佩剑,两人开始了生死相搏。
  但终究,流寂方才已经经过了长时间的战斗,数个汇合下来有些体力不支,渐渐地落了下风。
  高手之间,一招便可分生死。
  宁绝似乎意识到了流寂的变化,有好几次分明可以直接重伤他,却只是逗弄似的与他缠斗。
  正要提气,趁对手松懈时将其一击毙命时,流寂忽然觉得心头一股刺痛传来,那种感觉是那样的熟悉又陌生——那是儿时的心疾。
  他是未足月便出生的孩子,天生患有心疾,幼时更是体弱多病。
  那心疾每每发作起来都能要了他半条命,直到后来,终于由慕容涵秋将他治好。
  为何他会旧疾复发?
  忽然间,他看到了眼神悲悯的鬼指。
  他笑着,神色却很复杂。
  剧痛自心口铺天盖地地袭来,流寂痛苦地弯下身,单膝跪在地上一手紧握住手中的剑。
  他看着鬼指,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忍耐地将嘴唇咬地发白。
  鬼指跃了下来,几步走到他面前,笑得顽劣:“还记得那根针么?是不是很怀念?”
  流寂嘴角张了张,疼得说不出话来。
  宁绝探究地看了一眼鬼指,持剑的手微动,他似乎没了耐心,打算先将流寂杀了以绝后患。
  鬼指拦住他,忽然间笑得绚烂:“急什么?你听。”
  申时已过。
  阳光藏进了云层里,本就被树叶覆盖的花林间愈加暗沉了几分。
  鸟鸣声里,花叶随着清风微动。
  宁绝:“呵,人终于来了。”
  鬼指看了看神色紧张的流寂,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那个笑容里是计谋得逞的炫耀。
  他扬眉,朝着花林朗声道:“小师妹,你终于来了。”
  花叶摇曳间,一抹红影落下。
  慕容涵秋莞尔一笑,忽然间扔出一个东西,炸出一大片白烟。
  鬼指自然不怕这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伎俩,很快便用相应的手法让白烟消散得一干二净。
  但是,流寂却不见了。
  慕容涵秋并没有要逃的意思,来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寒了大半。埋伏的人太多了,不仅有宁绝的人,还有众生苦的人,此时的流花桥几乎可以用天罗地网来形容。
  但至少,有一个人要活着出去。
  流寂是被慕容涵秋揪着领子提过来的,看到他的唇色时二话不说便掏出两颗药强硬地给他喂了下去,随即又拿出银针在他几处大穴刺了几下,他顿时舒畅了许多。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便又扯着他的领子将他往自己身后一扔。
  他堪堪站稳,看着眼前人,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那是慕容涵秋第一次穿红衣。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便说过红衣不祥,是杀戮与鲜血的象征。
  那时他调侃她,说以后你成婚时不会穿红衣么?
  慕容涵秋没有回答。
  而此刻,她却……
  宁绝打量着慕容涵秋,凝眸森然道:
  “我等你多时了。”
  慕容涵秋:“有劳。”
  “这盘棋如何,他为你而来,你为他而来,如此情深,就让你们死在一起如何?”
  “呵,重要的人不在你身边了,你还是这么狂妄。”慕容涵秋没有看到凌初,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你自以为掌控着局势,却对真正的局势一无所知。”
  宁绝微眯狭长的双目,语调冰冷:“药是不是你给的?”
  他所指的,自然是给凌初的药。
  慕容涵秋没有回答,嘴角漾起嘲讽。
  “好,今日你既然来了,便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送别吧。你应该知道,即便我不杀你,想杀你的人也多的数不过来。”
  确实,叶莲灯被带回了莲谷,叶莲予必然不会留她活口;萧不辞和众生苦也绝不会放过她;还有黑白两道,凡是知道她的人都对她恨之入骨。
  说完话后,宁绝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跃上巨石,站在高处。
  而站在他一旁的鬼指早已跃上巨石,他看着下方的慕容涵秋笑意浓浓,随之拿出了一只墨色的玉笛。
  是萧不辞的鬼笛——招魂。
  慕容涵秋猛然色变,对身后不远处的流寂当即大喊道:“到我身边来!”
  流寂还没有动,慕容涵秋便已经掠了过去,与他背靠背立着。
  林间骤然死寂。
  不知何时,鸟鸣声也沉寂了下去。
  玉笛横陈,诡异的笛声在林间荡开。
  一群又一群鬼魅的白影扑了上来。
  是傀!
  他们通体洁白,与上一次遇到的完全不是同一个层次,看来这一次遇到的竟然是最难对付的白傀。
  “这是什么东西?”
  “众生苦的白傀,一种没有神志但是极其难缠的死物,认准了目标就绝不会善罢甘休。鬼指取了你的心头血,而我早就是他们的目标之一,现在它们已经被笛声唤醒。”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很快便解决了几只。
  但是流寂很快便发现这些东西并不能轻易杀死。
  “伤在其他地方是没用的,只能割。喉。”慕容涵秋声音微冷,但再怎么掩饰也盖不住担忧的意味。
  这一次,他剑下的动作精准了许多。
  但忽然间,一滴灼热的血溅在他脸上。
  刀剑刺入傀的体内是没有血的,当鲜血流出时,只能是他们的血,可是他并没有受伤的感觉,那么便是慕容涵秋的。
  他这才发现她气息有些凌乱。
  她的红衣上颜色深深浅浅,但在林下的阴翳中看不分明。
  流寂心神微动。
  难道说,她来的时候就已经经过了一场恶战?
  “分什么神,管好你自己!”慕容涵秋短刀一钩,冷冷扯下了一只傀的头。
  “阿静……”
  “废话给我收回去!我告诉你,别以为我是为了救你才来的,我对你已经没有半分感情。今天你之所以必须活着,只是要回去替我照顾好小谢而已!”
  流寂眼底闪过一抹痛色,但是剑下的动作却更加凌厉了。
  慕容涵秋全程没有看他一眼,每一招一式却又在暗处护佑着他。
  宁绝负手而立,漠然看着下面的厮杀,眼底是混沌的黑暗。
  他忽然轻轻哼笑一声,抬起手来,手心往下一挥。
  顿时漫天的箭雨急急掷下,全都朝着两人刺去。
  流寂抬头一看,数名弓箭手蛰伏在树上伺机而动。
  得到命令后,一阵又一阵箭雨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他们反应迅速,堪堪躲闪过飞来的箭矢,但仍有一些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同一时间,数只傀又开始了夹击。
  眼看着箭矢就要刺进流寂的脊背,慕容涵秋一把推开他将他一掌击出去老远:“起开!”
  远远地,他便听见了钝物没入血肉的声音。
  箭矢直直刺入了慕容涵秋的胸膛。
  慕容涵秋没有被剧痛拉慢动作,她立时咬牙折断箭矢,又用短刀抵挡了新一轮的箭雨。
  当又一只傀物袭来时,她熟练地拧断它的脖颈然后将其托在自己背上暂时抵挡箭矢的攻击。
  几只傀朝流寂奔去,箭雨已成功分化了两人。
  如此一来,傀群便可以分散攻击,已它们的难缠程度,一旦将目标分散开,便绝不会再给他们重新聚在一起的机会。
  慕容涵秋将傀尸托在背上,冷冷看了一眼流寂。她额前的碎发已被冷汗浸湿,左眼里光亮得吓人。
  流寂心弦一晃。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的第一次眸光相对。
  她的眼神冰冷而凶狠,却依然隐隐透着当年的温柔坚韧。
  某一瞬间,流寂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不知道慕容涵秋要做什么,只是疯狂地想要扯开这些烦人的东西立刻扑倒她身边去阻止她。
  只见慕容涵秋露出一抹嗤笑,从袖中摸出两粒药丸吞了下去。
  她不再反抗,一只傀瞬间划破了她的手臂。
  鲜血染红了傀的白衣。
  流寂身边的傀全部蜂拥而上围到了慕容涵秋身边去,这些怪物似乎被鲜血刺激,开始全部亢奋起来。
  慕容涵秋将视线收回,短刀一扬,在掌心划下一条深深的疤痕。
  傀群又炸开了来,从它们狂乱的动作和叫声来看它们似乎相当兴奋,但似乎又有所忌惮,它们都没有进一步的攻击。
  她掌心的鲜血汩汩流淌在地上,傀群似乎再也受不了刺激,互相撕扯着要去喝那血。
  流寂也发现了——那血里面,有一股奇异的药香味。
  站在高处观看的鬼指淡淡道:
  “这一次,慕容涵秋必死无疑了,那合作结束,我走了,再会。”
  宁绝没有留他的意思,只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慕容涵秋重新唤起了被她千辛万苦才压下去的毒,她之所以百毒不侵,仅仅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毒物,她体内的毒已多得数不过来。那些玩意儿也是被药毒养大的,对她体内的血十分忌惮,但却并没有抵抗力。如今,这些东西怕是活不成了,但慕容涵秋也必死无疑。”
  说完,他转身便要走。
  “等等!”叫住她的是慕容涵秋。
  箭雨仍在挥洒着落下,但傀物果然死得七七八八了。
  流寂心里有浓重的不祥之感,他生生压下,平复心绪之际替面色瞬间惨白的她抵挡箭矢。
  慕容涵秋冲着鬼指大喊道:“你辛辛苦苦追我这么久,我不相信你那么听话,难道就只是就是为了替萧不辞杀我?”
  鬼指的笑意变得复杂,他转身,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傀群已经被解决,但流矢源源不断。流寂的肩上中了一箭。
  危险关头,身手已经不再灵敏的慕容涵秋一边替流寂挡下两只箭,一边用尽全力对鬼指继续道:“给我们一个机会离开,他不能死在这里。之后我会把你的秘密带到地府里去!”
  这句话其实是一种变相的威胁,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他不帮忙,她便会立刻将他的秘密说出来。
  果然,鬼指神色微微变了一变。
  下一瞬,他便转身对宁绝笑道:“哟,我的目的是慕容涵秋,另一个人本来是不关我的事,但现在我能请你看在合作一场的份上给个面子吗?”
  “不可能。”宁绝看也不看他,径直从巨石上跃下。
  鬼指也跟了上去,他讪笑着,手上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柄细长的银色小刀瞬间擦过宁绝的喉咙。
  “呵,既然如此,我们的合作就彻底结束了,我和她好歹同门一场,就稍稍帮一下她吧。”
  “找死!”宁绝怒了。
  “怎么说脏话?啧啧啧,你这脾气注定孤独一生,看来这朋友是做不成了。”
  宁绝知道他善于用毒,每一次还击都十分谨慎。
  但是这无疑为慕容涵秋和流寂争取了时间,他们眼神交换后,互相搀扶着逃离。
  “弓箭手!”宁绝被鬼指缠着,无奈之余大喝,他岂容嘴边的肥肉飞了。
  流寂感觉到了利箭刺破气流的声音,回头一看,一簇一簇的利箭正朝他们飞来。
  他正打算为她挡下时,慕容涵秋却先他一步将他扯到了自己前面,好几只箭从慕容涵秋身上穿心而过。
  但痛觉似乎早已不再敏锐了,她红衣浴血,直接提起流寂的领子,用尽挥身解数往前掠去……
  ……
  不知走了多远,他们来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山林。
  慕容涵秋扔下流寂,血迹残留在她脸上更加衬托得她的脸惨白如白纸一般。
  她本想自己往前走,但是已经没有了力气,脚下失力,她重重地跌在了地上,顺着小坡滚了老远。
  流寂身上中了三支箭,但幸而全都避过了要害。
  他本来也已经脱力,但是看到慕容涵秋摔倒了以后立刻奔上前去将她搂在了怀里。
  这是多年来的第一次相拥,他终于得偿夙愿,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
  慕容涵秋无力地举起了手,似乎想要推开他,但他发现她的手只是胡乱地推搡着空气,她的神情也露出了难得的慌张和无措。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甚至罕见地发出小声的□□,似乎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流寂惊疑。
  另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有反应——她看不见了。
  他忽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痛席卷心头,他不知道她在黑暗里究竟看到了什么居然让她有这么大反应,只能紧紧捉住慕容涵秋的手,哑声道:“阿静,别怕,我在!”
  慕容涵秋无光的双眸徒然睁大,像是找到救星一般回握住那只手,这,又是时隔多年的一握。
  而她却声音沙哑地呼喊:“别过来!别过来!”
  流寂避开了她身上各种各样的伤痕紧紧地拥抱住她,恨不能将她融入骨髓。
  他轻轻拍着慕容涵秋瘦弱的脊背,瞬间开始慨叹起自己的无能。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传来一个冷淡而虚弱的沙哑声音:
  “够了,松开。”
  流寂立刻抬头一看,她的双眸依旧涣散,但已经不再写满惊恐的神色了。
  于是他将她打横抱起,不顾她的阻挠开始一路狂奔。
  太阳被裹进云层,天幕逐渐暗沉下去,刺耳的风声自山巅呼啸而来。
  呼号的寒风里,流寂反复只说着一句话,清淡的嗓音微颤:“我带你回去,找最好的医师治好你,你不会有事的。”
  慕容涵秋嗤笑:“萧不辞下的毒岂是他人能轻易解了的。”
  额前的碎发被凛冽的风撩起,露出了她额心的疤痕。
  半晌,她又喃喃道:
  “你这个大傻子,居然还真来了。”
  流寂脚步微滞,神色黯然:“是我连累了你。”
  “那你就好好照顾小谢,让她远离江湖是非,从此快活地活着。”慕容涵秋语气依旧嘲讽。
  “那你呢?”
  “我?”她沉思着,“我会死得很痛快,一个时辰内就能干干脆脆地下地狱,这算是不错了,总好过被……”
  她觉得这个下场已经足够好了。
  幸好在众生苦的时候她无意间知道了鬼指的一些秘密,叛逃后鬼指主动请缨要抓捕自己,但她知道其实鬼指是杀了自己灭口。
  正如今日,她不必被带回众生苦,而是被昔日的恋人揽在怀里,尚能体会一下那久违的、不敢触碰的温存。
  “你不会有事的!”流寂急急打断她。
  慕容涵秋忽然问:“你恨我不?”
  流寂声音低哑:“不恨,从你没有做错什么。”
  她不想揭穿他后半句偏心的谎言,语调里微微带上了笑意:“那就好,我也不恨你,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忘了。”
  流寂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到现在仍然想要推开他,否认他们曾经的关系。
  他看着慕容涵秋无神的双眸,语气里有深深的埋怨和遗憾:“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只是生气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总是将我推得远远的,什么都瞒着我。”
  寒风渐凛。
  慕容涵秋的声音飘散在风中,毒发状态下的她感觉数只寒刃肆意吹刮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残酷地唤醒每一分疼痛,似乎要替她偿还所有的罪愆。
  “我这一生…何其卑劣…背叛师门,背叛好友,害死至亲,杀人舔血。我这种人,哪里有颜面去面对什么情情爱爱?有一日我经过古都虞城,繁华的城墙脚下蹲着一堆乞丐,他们互相照拂着乞讨,讨来钱后虽然偶有口角但还是会笑嘻嘻地均分给别人。而他们的旁边不远处也有一名乞丐,他快饿死了,可是他不与人说话,也不行乞,只是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望着天。他不屑与他人为伍,眼神里流露的傲慢换来的只能是他人的凌。辱。你说可不可笑,他明明已经沦落到那种地步了为何还要自视清高?咳咳咳……”
  她一边说着,一边咳出了一大口血。
  流寂连忙抱紧她,用自己最大的速度狂奔:“别说话,别说了。”
  慕容涵秋继续道:
  “自那以后,我便得到了答案。为什么有些人永远都是孤身一人?那都是他们自己的抉择。有些人甘愿站在恶势力那一端,甘愿被枷锁束缚,踏着鲜血走上一条不归路……”她的声音忽然哽咽,似乎是在忍耐极致的痛苦,流寂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因为剧痛而僵硬起来,“而从我决定加入众生苦时,我便已经做好了背负血债的觉悟。身为医者,我就是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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