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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时-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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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的不甘第一次冲破了温和的面具,压抑着不悦道:“臣弟并无任何意见。”
宁绝让他们平身,随后又一起像往常那样听他们启奏政务,最后再决定了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
之后,退朝。
宁绝坐在龙椅上,坐在昭德大殿最中央、最高处,看着群臣们议论纷纷地离去。
宁绝的眉眼一弯,桃花眼李光影流转,他微微一笑,看着昭德大殿外的大雪纷纷扬扬起来,映在他眼底,宛若年少时的流光。
宁煜一人留到了最后,他知道宁绝登基后一定会处置自己并不急于这一时,便愈加不甘。
他看着高坐上罕见地失神了的宁绝,又看看始终站在宁绝身侧,目光一直驻扎在宁绝眼里的凌初。
他微不可查地轻哼,厉声问道,言辞间已经失去了昔日里伪装出来的翩翩风度。
“皇兄,为何暗卫的统领可以站在你身侧,他不过区区卖命的走狗,岂能受我文武百官的跪拜,他难道不用跪吗?”
宁绝毫不掩饰地哼笑了一声,撑着腮看着宁煜,悠悠笑道:
“记住了,他并不是本王的暗卫,而是本王的近侍,是本王光明正大的统领。”
…
登基的那日,宁绝早早地就起了,或者说一夜未眠。
凌初一直守在屋外,听着殿内清浅的呼吸声。
“凌初。”宁绝唤他。
“属下在。”凌初没有推门而入,只是低低应到。
“怎么忽然自称属下?你不是一直很狂妄么?”屋中传来杯盏与桌子碰撞的笃实声音,宁绝轻笑着道,“进来。”
凌初没有说话,闷闷推开门,看到了已经自己穿好了外裳的宁绝。
而外裳,指的则是龙袍。
微微的酒味飘荡在空气中。
宁绝明黄的外袍附在雪白的中衣之上,没有束上腰带便随意地垂落在胸膛两侧,从他所在之处看去,就像宁绝冲他袒露着胸膛一样。
“愣着干什么,过来,替我束腰。”
宁绝看着自己,笑意明媚,眼底没有他看惯了的杀伐。
凌初讷讷地走过去。
他接过腰带,沉默着环过他的胸膛。
贴近时,他听见了宁绝整齐平稳的心跳声。
没有迟疑,很快,他便替他束好了腰。
他平复了心绪,缓缓地深呼了一口气。
但是这是在冬天,白色的水气很容易便能看见。
“你很紧张?”宁绝揶揄道。
凌初微微侧过身:“没有。”
屋内光影昏暗,屋外的光照射进来,在宁绝眼底投出一抹修长的剪影,将他的喉结也清晰地刻画了出来。
不知为何,宁绝却说道:“怕什么,倒像个姑娘家似的。”
凌初笑笑。
一瞬不瞬地看了宁绝一眼。
而后,他缓缓蹲下,在他面前单膝跪地,声音淡漠温和:“殿下,今日起,您便是高坐上的帝王了。”
然而,头顶的回应迟迟没有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凌初微微抬头,对上了宁绝浸染了愠怒的桃花眼。
后者孤傲地俯身,贴近凌初无波的眼眸,两张绝美的面孔仅有咫尺之隔。
洁白的水汽荡漾在空气中,宁绝冷冷问:
“你是想提醒我高处不胜寒,登上帝王之位,便是孤家寡人了吗?”
凌初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静默地看着那双眼睛,微微翕动着眉睫。
半晌后,宁绝愤怒地起身。
转身拂袖道:“从此以后,不许再轻易跪下。”
凌初缓缓站了起来,与他背对而立,道:“好。”
…
正午的时候,晴光正好。
举行大典的地方在昭德大殿前的园中,另一边是已经搭建好的高台。
上香祈福后,登上高台,接受群臣三叩九拜之礼后再由法事作结,便是礼成了。
上香后,宁绝身着龙袍,戴上了冕旒,在凌初的陪同下走上了帝王的高座。
百官当即跪地三叩九拜着高呼:“吾皇万岁!”
宁绝正襟危坐,看着行完礼后伏跪着的人群,并没有叫他们起身。
而是忽然觉得好笑。
——没有任何愉悦的登基大典。
他的心底空落落的。
他忽然心声感叹:“阿姝也走了。”
凌初不言。
宁绝眸中有失落,但很淡很淡,“莲灯也走了。”
凌初却道:“恕属下直言,叶姑娘从来没有‘来’过。”
“哈哈哈哈,是啊,没有‘来’过,又何来‘走了’一说。”宁绝站在高处,叹声低笑,“那日,我问她,是否愿意再多留一段时间,我没有告诉她,登基后我想封她为后……可到今日,陪我走上王座的却只有你一人。”
凌初没有说话。
宁绝便又开了口,看着他目光灼灼,“我改变主意了,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凌初却顾左右而言他,避开了宁绝的眼神:“殿下,还是先让他们起身吧。”
“答应我。”宁绝却显得固执。
“殿下,还是先让他们起身吧。”另一人同样的固执。
被迫妥协,宁绝愤怒而敷衍地对着百官一吼:“平身!”
但他的目光始终在凌初身上。
满朝文武惊慌地起身,一脸骇然地看着高台上的君王与近侍,表情玄妙却又不敢作声。
宁绝吼完两字后,又立刻对着凌初低声地克制道:“答应我。”
凌初微微屈膝,宁绝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我说过,不许轻易下跪,更不许在别人面前屈膝!”
凌初由着他攥着,重复了曾说过的那句话,不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是永远不变的虔诚温和:
“我会一直留在殿下身边。”
“你以为我听不出永远和一直的区别吗?”
宁绝一把甩开他的手,眼底只有怒意。
“是不是总有一日,连你也要走?”
凌初直直对上他幽深的眼睛:“殿下,世上没有永远。”
他仍然唤他为殿下。
宁绝眼底的怒火暗淡了下去,他闭上眼,觉得好累好累。
不知道自己登上帝位的初衷是什么。
他从没觉得这个深宫很压抑,此刻却觉得喘不过气来。
凌初微微低头,犀利地截断了他的想法:“您是王,并没有喘息的机会。”
“您,应当时刻保持警醒。比如,现在。”
话音刚落,宁绝瞬间清醒。
因为余光里他看到了大巫的动作。
做法事的大巫拿出了一柄剑,正癫狂地舞动着,很快,他需要用剑将祭台上的香烬斩断。
这倒没什么,重要的是他手中的剑。
那剑名叫“寻光”,是儿时他在舜承帝寝宫看到的剑,为什么会在这里!
此时,大巫似乎也注意到了宁绝的眼神,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群臣也疑惑不解地看向大巫。
只见大巫悠悠地理了理袖子,抬手缓缓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笑得十分和蔼的脸。
那是一张中年人的脸,仍然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
群臣骇然,当即跪地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面具下,居然是已死的舜承帝。
作者有话要说: 求生欲:瓦也不晓得宁绝和凌初是咋回事,宁绝把剑架在瓦脖子上让瓦这样写的,他说如果你们问起,就说见仁见智,酱紫
…
如果如果如果如果宁绝和凌初有基情的话,攻受我不知道,但宁绝一定是个傲娇。
(“如果”划重点,要考的,555,这个粮吃的我好甜,完了,什么时候想快速把我的耽美脑洞提上日程啊啊啊)
(若有bug,完结后修,架空勿考据)
第82章 捌拾壹 赦狱
舜承帝没有死,这是宁绝始料未及的。
当看到他那张得意的笑脸时他就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并且被算计得很惨。
从十年前,或者再早一点他就被这无耻的皇权算计了。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玩弄于股掌之间,被算计得众叛亲离、体无完肤。
原来,舜承帝根本就没有失智,不过是恣意地玩乐了三年。
其实,暗地里他仍旧再部署自己的势力,暗暗操纵着宫廷的局势。
但大多数时候,他仅仅是在背后看着宁绝的动作,默默看着宁绝为了王权而汲汲营营,如同看高台上的戏子一般。
只要这名戏子不会太过出格,他就由着他即兴发挥,等他真得入了戏时再来杀他个措手不及。
一如今日。
宁绝冷冷看着舜承帝,脸上没了笑意。
这三年里,他失去了叶莲灯,失去了宁姝,到今日甚至失去了为王的资格。
好狠的局,真不愧为帝王。
舜承帝揭下面具后,无数的精锐卫队当即冲了出来,将宁绝所在的高台团团围住。
宁绝一时间受了很大的打击,只是静静站在原处,似乎不打算有什么动作。
舜承帝悠悠望着宁绝,脸上那绚烂的笑容与他此前如出一辙。
最容易在突然之间陷入绝望的并不是那些在泥潭挣扎了许久的人,而是那些总是过于清醒、总是步步为赢的人。
凌初很快就读懂了宁绝的眼神,他焦急地唤道:
“殿下!”
宁绝没有回应。
“您要沉沦得如此迅速吗?”
沉沦?
宁绝忽然回过神,嗤笑地望着他:
“什么都失去了,哈哈哈哈……”
忽地,凌初迅速贴近宁绝,攥住他明黄色的衣领,头一次露出了凶狠的眼神:
“我还在您身边!”
宁绝愣了愣,与那双眼睛对视了良久,又悲哀地笑道:“你的眼睛真会骗人。”
但下一刻,不待凌初做出什么,宁绝又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
说罢,他将凌初一掌击飞了出去,凌初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立即趁机施展轻功离开。
宁绝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眸光忽明忽暗,终于,他独自一人留在了高台之上。
…
昭德大殿。
益王跪在“死而复生”的舜承帝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从前他便害怕这位父亲,后来他总算失了智,自己没少在背地里乐。
看了三年他痴傻的模样,现在忽然看到他这样和蔼的笑容,宁煜只感到说不出的惊骇。
大殿上只有他们两人。
舜承帝翘着二郎腿坐在龙椅上,拨弄着手指什么也不说,只是偶尔瞧他两眼。
忽然,舜承帝走了下来。
他刻意发出很大的脚步声。
“笃笃——”
宁煜伏着的背猛然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又随着舜承帝的脚步声继续惊心动魄。
很快,他在地上都成了一个筛子。
“煜儿,你好像很怕朕?”
和蔼的声音在宁煜头顶响起,他紧握的拳头剧烈地一抖,差点惊慌地叫出声来。
“这么没出息,以后怎么继承大统?”
舜承帝亲自将他扶了起来,温柔地拍拍他身上的灰,宛若扶起失足孩子一样地慈爱。
“父……父皇。”宁煜眼底尽是惊慌。
“来,随朕来。”他温柔地牵着宁煜的手,将他引向一个方向——龙椅。
宁煜走上台阶时,当即想要甩开他的手,但是被生生地硬攥着。
紧接着,他将他往龙椅上按,宁煜拼命反抗:
“父……父皇,您要干什么!”
“坐啊,煜儿难道不打算继承朕的皇位吗?”
宁煜摇头,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居然被自己的父亲吓哭了。
舜承帝依旧笑得十分和蔼,对他的眼泪视若无睹:“难不成你还有什么顾虑?你皇兄已经失去了为王的资格,现在已经在赦狱里面了。现在,朕的众多儿子中只剩下你一个了。”
一听这话,宁煜先是一愣,而后抖得更厉害了。
若是有人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一定会觉得平日里的益王和他是两个人。
舜承帝见他害怕,便不再强迫他,而是轻柔地抚过他的脸,宛若慈爱的长辈一般叹息道:“你看你都长这么大了呀,朕记得你是朕最小的儿子来着,怎么一个个都不见了呢。”
听到“都不见了”几个字,宁煜立刻乖乖点头。
“你知不知道你曾经有一个大皇兄,他最初也和你一样乖巧懂事,但可惜后来,他也像你今日这般忤逆了朕……”
宁煜几乎有点站不稳,瞳孔骤然放大。
舜承帝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温柔地问:“知道你的二姐是怎么死的吗?因为她不听话。”
宁煜忽然想起,在七岁时,他和十二岁的宁绝还是很好的兄弟。
那时他常常会告诫他不要对父皇撒娇,尽量不要惹父皇生气,如果可以尽量离父皇远一点。
在他惹怒了舜承帝时,宁绝甚至会出面替他担下。
宁绝十三岁那年,他像变了一个人似得疏远他,但最后已兄长的口吻对他说的话他还记得。
他说——永远不要把父皇当成父亲。
后来,在漫长的皇权斗争中,他一直是相当不被重视的,甚至很少有机会与舜承帝说上几句贴心的话。
而宁绝一直是舜承帝捧在手里最耀眼的那颗星,宁煜便觉得宁绝是受宠才故意这样说。
知道见了今日这场变故,他才明白这位遥远的父皇有多么的骇人、以及此前他有多么幸运。
舜承帝的手不再用力,宁煜当即挣脱他的手伏跪在地,又抖成了一个筛子:
“父皇,儿臣错了!”
舜承帝再次慈爱地将他扶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龙椅的位置,说:“坐上去”。
这一次,宁煜不再反抗,全程盯着舜承帝的眼睛谨小慎微地坐了上去。
舜承帝眸光一暗,吓得宁煜当即跳起来,但舜承帝仅仅是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便让他动弹不得。
“坐好,不要乱动。”
然后,舜承帝满意地后退一大步,仍是慈爱地笑道:
“嗯,很好,你就是下一任君王了。”
“儿……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
赦狱之名,在于罪无可赦。
赦狱的守卫极其森严,并且阴冷潮湿,许多朝廷重臣入了赦狱后并不是被极刑折磨死的,而是感染了风寒生生嗽死的。
如今又是冬日,赦狱里到处都能听见此起彼伏的低嗽声。
然而却有一个白衣女子穿过阴冷的牢狱,走到尽头。
那里有两个牢头,严肃地把守在墙壁两侧。
女子见状拿出一块令牌,牢头便打开了墙壁上的机关放女子进去了。
牢内阴森无比,紧紧靠着一处手掌大的窗户供给空气与光源。
宁绝身着一身干净的白色中衣,背对着她,盘腿静静坐在牢房中央。
“凌初的人?”宁绝的声音依然是冷静而清晰的,但却有一种深深的落寞。
“是。”雁翎略一行礼。
宁绝问:“他现在如何了,你同时也是益王的人?”
雁翎并没有回答他凌初的近况。
“果然殿下已经知道了。如今益王被立为太子,正因如此,我才有机会进来这里。”
宁绝:“他知道的吧。”
雁翎:“是,他从很久之前就知道我的身份。”
宁绝:“那若是让你只选一方,你究竟是谁的人?”
雁翎:“谁的人也不是。”
“倒是聪明。”
雁翎不答,缓缓走近,将一个瓷瓶放在了他身边,“这是他要我带给您的东西。”
“他为何不亲自来?赦狱对他来说并不麻烦。”
“那殿下为何不去见他,赦狱对殿下来说也不麻烦。”
宁绝淡淡嗤笑:“罢了,照顾好他,然后等我号令行事。”
然而雁翎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静静立在他身后,良久才开口道:“我来是要告诉殿下一件事。”
肩膀微动,宁绝挑眉。
“说。”
“殿下可知道,凌初曾是无雁门的弟子?”
作者有话要说: 摊上这种爹,咱们宁绝能撑下来也真得是不容易哈。
…
赛扩,老阿姨祝大噶儿童节快乐呀~
第83章 捌拾贰 飞雪
皇帝寝殿内,舜承帝惬意地侧卧在榻上,听着几名亲信大臣向他汇报这三年内的情形。
这些大臣有不少都是宁绝十分信赖的人,此刻却始终不再提起此前他们效忠的摄政王。
宁煜恭敬地坐在一旁静静看着,神情举止温和儒雅。
忽然,有太监来报:“陛下!”
“何事?”
“邺王殿下在赦狱内中毒身亡了。”
此言一出,殿内立刻安静下来,宁煜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舜承帝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微微挑了眉:
“死了死了就死了吧,朕还有一个儿子呢。”
在场众人顿时跪伏在地:“陛下节哀。”
宁煜以为他会去亲自去看一眼确认真伪,谁知舜承帝却道:“那就把他烧了吧。”
说罢,他感觉舜承帝起身走了过来,一双靴子立在他面前,舜承帝目光幽幽地打量他。
宁煜当即把头埋得更低,“父皇节哀。”
一双手探了过来:“今后你就是朕惟一的儿子了。”
虽说不甚在意宁绝的死活,但舜承帝仍然让宁煜去监督他的火葬。
尸体容色平淡,被人放在柴火堆上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不少人趁着猎猎的火声,极轻地窃窃私语。
“昔日的摄政王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但是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合该如此。”
“居然谋朝篡位,这死的是不是太便宜了……”
“皇家之人,谁的手不脏啊。”
这些话听久了,耳朵也就不痛了。
确认了尸体已经烧成了灰烬后,宁煜只是无言地转身离开了。
昭德大殿上。
群臣百官恭敬地立在两侧。
似乎正在对北方的雪患展开激烈的讨论。
舜承帝觉得无趣,打了个哈欠。
一个年轻的臣子问道:“陛下,敢问如何定夺?”
舜承帝觉得困,随意地挥挥手:“随便。”
大臣直言不讳:“这种事,岂容随便?事关江山社稷啊陛下,还望陛下三思。”
舜承帝难得遇到了敢抬杠的,来了精神:“你是谁?敢这样和朕说话?”
“臣乃督察院右副督御史。”年轻人不卑不亢。
“那你说该怎么办?”
“臣以为应当立刻赈灾,安抚人心第一,然后立即为下一次雪患做好防备措施。”副都御使声音洪亮,衬得大殿格外安静。
他说完之后,又上前一步,换上了一种喋喋不休的比人语气:“陛下既为君主,便应当做君主该为之事,而非玩弄权术,谋害我朝重臣,肆意算计皇储,损我昭晏江山社稷!若是如此,陛下绝非明君!尚不若摄政王贤明!”
此话一出,群臣先是反应了片刻,而后立即跪了下来,高呼:“陛下息怒!”
副都御使仍旧道:“诸位大臣且听我一言,今日我要以死明志!”
“此人根本不配做皇帝,根本就是十足十的暴君,他曾先后杀害数名皇储,先皇后、太后、长公主、大皇子、二皇子皆是死在此人手下。此人为帝,完全就是在玩弄我昭晏江山!且他这三年来根本就没有中毒,医女慕容涵秋替他多次隐瞒,他不过是在玩弄人心而已。有此君主,实乃吾等之耻!”
舜承帝脸色变了变,但旋即又笑道:“继续说。”
“大漈曾是我盟国,当年大漈伪帝一案也是你一手策划,你此举就是为了颠覆大漈昭晏两国盟约,要昭晏失信于天下!”
臣子们安静地听着,谁也不敢作声。
舜承帝一点也不觉得像是被戳到了痛楚,神情依然优哉游哉,他撑着下巴,冲副都御使笑道:“嗯……你是宁绝那个小孽障的人?”
…
天冷。
路过的宫女们哆嗦得打着哈欠,完全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大事。
雁翎提着两坛烈酒走进了屋子,进了屋后,他扭开了墙上的机关,走进了一间密室。
密室内陈设精致,烛火通明。
凌初静静立在一张桌子前面,执笔写着书法。
在阴暗的室内,上面的墨汁极难干得迅速,上面反射着烛火的光,忽然光影一动。
他没有转身,静静道:“你回来了。”
雁翎将几坛酒悉数放在桌上,声音淡漠,就像凌初一样。
“殿下已经成功离开,现在在……”
“我不打算去见他。”
凌初打断她,但笔下的字却很不合时宜地顿了一下,那个字可以说被毁了。
于是他重新拿了一张出来写,面上没有多余的波澜。
雁翎拿过一个酒盏倒了一些酒,却是自己自己一饮而尽。
“他昨日问我,你怎么不亲自去。”
“你怎么说?”
“我反问他为何不出来见你。”
凌初倒不说话了,但是笔下的字又乱了,他索性随意地开始在纸上乱写起来,毫不顾忌章法。
雁翎静默地看着他,良久,终于开口问:“你决定了吗?”
“自然。”毫无波澜的声音。
“我告诉他了,你的身份。”
凌初停下手中的笔,似乎反应了良久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随即他站在原地,紧紧攥住笔克制地问:“谁让你告诉他的?”
雁翎走到他身边,看着凌初的侧颜,毫不犹豫地道:“你不能总是一味的付出,他根本就不知道你的感情!”
“我不需要他知道。”
“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你千方百计来到他身边,你扶持他一步步走到今日,却不能陪他走到最后,你不难过吗?”
“够了。”
凌初笔下的墨点粘在了纸上,因为笔的抖动而聚集成了一个小墨团。
雁翎站在他身后。
“你放心,我只是告诉他你曾是无雁门的弟子,并没有告诉他——你曾是……”
“够了!”凌初罕见地发怒了,但很快他就压下了怒意,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温和,“别说了,雁翎。”
雁翎忽然走近,环过凌初的胸膛,把脸贴在他的背上。
“我只是替你心疼,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呢,就因为你现在是男人?你这样好的人,为什么得不到幸福呢。”
凌初静静听她说完,然后轻轻地挣开她。
“人各有命罢了。”
雁翎被推开,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倒是温声反问:“喜欢男人又如何,喜欢女人又如何,若是喜欢,只需要去追求就是了。”
凌初:“我并不是特定地喜欢男人,也不是特定地喜欢女人,只是单纯地喜欢他而已。”
雁翎:“我是你的妻子。”
凌初重新执笔,缓声到:“我们并无夫妻之实,对不住。”
“不必对不住,”雁翎凄然地笑了,“我本是青楼的小丫头,后来被益王相中培养成了杀手,从十三岁开始便被安插到不同的人身边探听讯息,你是第九个。但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对女子没有意思,你似乎见到我的第一眼便也察觉了我的身份,但你从来没有揭穿,任由我探听你的讯息并且报告给益王。”
凌初淡淡打断她。
“但是你并没有。”
“是啊,我对你很好奇,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那么多人想杀你,你却如此的淡漠,始终在你的光源里虔诚如信徒,你的眼底有着始终不灭的光,不论你手下沾染过多少鲜血,双眸却始终明净如初。”
凌初静静听着,冷静地执笔在纸上重新写字。
“有一日,我想杀掉你,被你制服,但你并没有把我交出去,而是在分析了我的行为过于莽撞之后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那时我才意识到你对我的身份一清二楚。”
雁翎拿起桌上的酒,又倒了一杯。
她看着杯中映着火光的涟漪,缓缓道:“若不是某日,我把你的茶换成了淡酒,我根本不知道你居然是……”
凌初放下笔,转身看着雁翎,温温一笑:
“谢谢你,一直替我保守秘密。”
接着他走向了两坛酒。
雁翎素来冷静的语调里有了微微的哭腔:“真得要这样么?”
凌初已经拔开了酒塞,“之后,你也离开吧。深宫终究是太危险了。”
接着,他拿起酒坛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倒,一坛喝完后,他的眼底没有一点醉意,于是他又拿起另一坛酒。
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喉咙流下,打湿了领口和胸襟。
然后,他拿起刀,从雁翎身旁擦肩而过。
但走到墙壁那里时,他又停了下来,淡淡道:
“别让他看到我之后的样子。”
雁翎嗤笑,又问:“他若找你怎么办?”
“无碍。”凌初声音微微一滞,“其他人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
雁翎又急切地问:“真得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那个人医术那么精湛,为什么不可以?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去求他!”
“你以为莲谷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吗?”凌初又怒了,他的声音一点点地发生了变化,但不甚明显,“今后……好好活着吧,别再做以前那些事了。”
说罢,凌初便打开了墙上的机关,直直地走出去了。
门外吹了一点风雪进来,带飞了他写好的字。
雁翎忙跑过去,一张一张地捡了起来。
一共有好几张,第一张写的是“断雁”,第二张写的是“飞雪”,第三张上写的东西很乱,什么“巾帼”、“须眉”、“光”、“人”、“恶念”、“生死”……
还有最后一张。
雁翎先是把其他的叠了起来,因为只有最后一张墨还未干。
当折好了以后,一看那两个字,雁翎眼眶又湿润了。
上面静静写着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宁绝”。
…
昭德大殿。
副都御使听了舜承帝充满了杀意的一句话,并没有被吓到,而是愈加倨傲地重复道:“陛下不配为王!”
“殿下不配为王!”
“殿下不配为王!”
“哈哈哈哈哈……”
舜承帝忽然大笑起来,那声音不知夹杂了多少了内力在里面,群臣惊骇之余,只觉得自己耳膜快被震碎了,连一些武将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笑声还在继续,舜承帝越来越放肆,不少臣子跌坐了下来,有一些年迈的老臣已经当场晕了过去。
“不配为王!你说不配就不配?”
舜承帝几乎失控,如鬼魅一般掠了下去,逼近了痛苦地蹲在了地上的副都御使。
他在他面前咆哮道:
“朕是天子!朕是正统!朕能主宰一切,你说不配就不配!凭什么!”
副都御使耳朵已流出了血。
紧接着,他一把攥住副都御使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年轻的大臣疯狂地挣扎,却无济于事。
舜承帝又哈哈大笑起来,“你算什么东西,朕是王,朕是君主!哈哈哈哈哈……”
副都御使快断气了,拼命地拍打舜承帝的手臂,但他的手臂却固若磐石。
但不知怎么的,舜承帝忽然松手,像被什么刺到了一样。
副都御使顿时跌在地上,拼命地向后退,“众位前辈,快看呐,这哪里是个仁君!”
舜承帝还沉浸在方才的讶异之中,此时反应过来当即凶光毕现,一掌要了结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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