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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门之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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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番耗时太久,出来时天便已经黑了。
  都护府里悬上了灯。
  由罗小义作陪,诸位都督都被请去用饭了。
  本以为栖迟早该安歇了,他先去沐浴了一番,收束衣袍出来时一边理着边境的事情,一边扫了一眼。
  忽然看见远处新露和秋霜捧着瓜果小食自廊下而过,又去了前院,才知道栖迟可能还没睡。
  他一路走过去,到了偏厅外,果然听到里面仍有说话声,不仅栖迟还没睡,甚至连各位都督的夫人都还在。
  ……
  偏厅里,眼下正热闹着。
  各位夫人得知大都护夫人有孕,都是带着礼来的。
  但眼下正值各州有难处之时,栖迟虽受了,却回了更重的礼,一时叫诸位夫人受宠若惊。
  也就只有皋兰都督的夫人刘氏最淡然。
  她甚至都想找机会与其他人说一说这位大都护夫人当初在马场里的豪举了,大都护夫人历来是大手笔的,大都护由着她的。
  这一来二往下来,各位夫人与栖迟熟悉了一些。
  坐了许久,栖迟也从她们口中得知瘟疫已经控制住,再聊下去,便是一些闲话了。
  不好耽误男人们说正事,也只能相对枯坐。
  但闲话已经渐渐说尽了。
  本着奉迎的心思,刘氏便及时提议玩个游戏。
  众人之间,栖迟也就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算得上熟悉一些,既然开了口,她虽无多大兴致,也问了句:“什么游戏?”
  刘氏说:“夫人如今有身子,不便多动,叫婢女搬个壶来,坐着投一投壶便是了。”
  投壶是源于古代六艺中射礼的游戏,演变至今,如今大多是女子们爱玩的东西了。
  栖迟笑了笑:“你们想玩便玩吧。”
  于是新露秋霜便照吩咐很快安排好了。
  诸位夫人轮番上场,几轮下来,时间就晚了,还未曾察觉。
  幽陵都督的夫人是与他同部族里的胡女,胡人尚武惯了,她拿了羽箭双手送到栖迟跟前来,笑着说:“大都护英勇善战,夫人岂能不一露身手呢?”
  羽箭是特地做出来的玩物,连箭簇也是木的。栖迟拿在手里,觉得好笑。
  她玩这个还真不行,但也无所谓,人总有不擅长的,她打小就九章算术学得好,可能天分就是在做买卖上,这些东西差一些又如何呢?
  手上随手一抛,果然,没中。
  幽陵都督的夫人也是耿直,竟还啧了一声:“嗨呀,可惜!”
  还是刘氏会做人,重新拿了一支递过来:“夫人不过一时失手罢了,再来一次定当能中。”
  栖迟摇手:“算了,你们玩吧。”
  比赚钱再叫她还差不多。
  “夫人何必谦虚,您可是宗室县主,这种小玩意儿于您不过雕虫小技罢了。”刘氏笑着奉承。
  栖迟只好拿了又投了一次。
  依旧没中。
  众人观望之际,刘氏捡了回来说:“是我没摆正那壶,夫人还是重投一次。”
  栖迟笑着转开眼,不想再接了,新露忽而贴到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刘氏将木箭又呈过来。
  栖迟看了看新露,又扫一眼身后,终究还是拿了,起身说:“罢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刚才新露在她耳边说:大都护说了,这样投不中,还是去后面的屏风的那里站着才好中。
  她不知新露从哪里听到了伏廷的话,竟还指导起她来了,虽不信,但这一下投完便打算走了,玩笑一下也无所谓。
  后方立着屏风,灯火照不入,笼着一大片暗影。
  她就在屏风旁站定了,手臂抬了起来。
  忽而身后贴上身躯,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在她怔住的时候,另一手搂在她腰上,耳边低低的一声:嘘。
  而后,那只手抓着她的手腕一投。
  “叮”的一声,中了。
  她回过头,瞥见灯影里藏着的高大身影,不知他何时来的,竟全然没叫人发现。


第六十七章 
  “中了!”见箭入壶; 刘氏第一个抚掌笑道:“便说这对夫人来说是易事一桩!”
  其实也是松了口气; 谁不想讨好大都护夫人,若是再投不中; 她可要借口是怀了身孕不便,就此揭过了。
  但毕竟是宗室里的贵女,这种贵族子弟打小便会的玩意儿; 果然还是玩得好的。
  幽陵都督的夫人也豪爽地跟着笑起来:“夫人原来是藏着的,一定是为了给我们留颜面了。”
  一时间诸位都督夫人都止不住赞赏; 好话不断。
  毕竟是北地最尊荣的女人,就是投不中也要像刘氏那般说尽好话,何况眼下还投中了; 多好的亲近机会。
  栖迟脸上带笑,眼瞄了瞄那暗处,故意说:“料想还是站着投好; 那便再投一投吧。”
  众人皆称好。
  栖迟往后退; 又站至那屏风旁,有意的先抬一下手臂; 所有人视线便被吸引了过去,不自觉就被这一抬弄得都看向那壶口。
  下一瞬; 她的胳膊又被握住; 男人的身躯及时贴近; 轻轻巧巧地又是一投。
  留心着壶口的诸位夫人纷纷拍手欢笑。
  自然又是中了。
  “不愧是大都护夫人!”
  “以后可不敢在夫人面前班门弄斧了。”
  紧接着又是一下,羽箭落入壶口,又是一声清脆的“叮”。
  夫人们再次一阵赞叹。
  “连中三下; 夫人真是太厉害了!”
  恭维声此起彼伏。
  栖迟见好就收,再下去,怕是就要被她们夸上天了。
  她朝新露递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时候不早了,诸位夫人也该暂歇了,实在玩久了。”
  “是是是,劳累大都护夫人了,我们该告辞了。”
  一叠声的自责歉疚,诸位夫人自知失礼,恭谨地行礼。
  栖迟已转身,朝屏风后那暗处走去。
  “咦?”身后有人出声。
  她担心被看出什么,脚步立时快了,没几步,手腕被抓住,她在灯火暗处被男人手臂一搂,迅速走出去门去。
  一路穿过回廊,半步不曾停顿,直到一下推开书房的门进去,两副身躯仍贴在一起。
  栖迟背靠在门上,因为快走,呼吸已急了起来。
  大都护和大都护夫人竟然做贼似的,想来也好笑:“偷偷摸摸的,像做坏事一样。”
  伏廷紧紧搂着她,也想笑,现在这样,倒更像是偷偷摸摸的了。
  书房里只点了一盏灯,半明半暗,他垂眼,在这晦暗的灯火里看着她起伏的胸口,揽着她的手忽的一带,头低了下去,呼吸喷在她颈边:“嗯,那又如何?”
  外面隐约传来说话声——
  “大都护这是下了决心了。”
  接着是罗小义的声音:“那是自然了,三哥还会跟突厥客气不成。”
  几位都督大概是准备出府了,说话声渐远。
  “你下什么决心了?”栖迟喘着气问,男人的身躯压在她身前。
  伏廷正在亲她的脖子,唇移到她耳边:“不用管。”
  颈上一麻,是他亲得狠了。
  她心快跳着,手不自觉地抓到了他的腰带,手指在那边沿勾着摩挲了半圈。
  他刚沐浴过,腰带系的不紧,勾了两下,半松半散。
  伏廷含着她的耳垂,一停,手按住了腰带,退开了,两眼黑漆漆地看着她。
  栖迟犹自喘息,亦看着他,灯火里的脸带着潮红。
  伏廷暗暗咬了下腮,被她眼神勾的,又低下头去亲她,手揉着她的胸口。
  栖迟软在他身前,被他手搂得紧,气息急促,快站不稳了一样。
  他似有所觉,手臂一收,抱着她往后退,直到小腿上被重重一抵,停住了,已在榻边上。
  外面新露在报:“家主,各位都督已携夫人离去了。”
  她拎拎神,回了句:“知道了。”
  随即唇就被堵住了。
  伏廷已经听见新露离去了。
  在唇舌发麻的时候,栖迟终于找到缝隙,轻轻推他一下:“我腿有些酸了……”
  伏廷停住了。
  这一推,好似叫他清醒了过来,他看了眼怀里的人,终是忍住了没继续,手握着她胳膊,按着她坐下:“坐着,站到现在了。”
  栖迟坐在那里,微微喘息,眼睛还看着他。
  伏廷蹲下,撩起她裙摆,屈着拇指在她小腿上左右各按了几下,口中说:“军中的法子。”
  栖迟“嗯”了一声,只这几下,就觉得舒服多了,眼神转去看他的头顶,他头发束得利落,沾着些沐浴后的水气。
  她伸出根手指,悬在他耳廓边,指尖抚了一下他黑硬的头发,倾身过去,轻轻问:“你在忍么?”
  他亲得虽狠,可比起以前还是克制多了,她早已看出来了。
  伏廷舔了下牙,心说这不显而易见的?
  他抬起头,眼盯着她,扫了眼她小腹:“怕伤着你和孩子。”
  视线里,栖迟的脸一下红起来,眼神微微闪动,声轻轻的:“大夫说过,头三个月和后两个月不行,其他时候只要轻一些……”
  她脸上鲜红欲滴,甚至觉得伏廷看她的眼神都沉了一些,眼神转开,又扫回来,意思不言而喻。
  就是说现在可以。
  虽是夫妻私话,也是有些没羞没躁的,她缓缓站起身,自他身边走开两步:“我只是听大夫说的。”
  手被抓住了,伏廷站起,脚跨一步,坐在榻上,将她拉回去,一把声音低沉:“你也是忍着的。”
  她眼光轻动,眼角微挑,呢喃否认:“没有。”
  伏廷拉她的手按到她腰后,把她往跟前送,端详着她的脸,好似在看她有没有说谎。
  栖迟的确说谎了。
  眼前,伏廷已一手松开腰带,盯着她,低语一句:坐上来。
  她耳中轰的一声,一下浑身都热了。
  ……
  灯火摇曳人影。
  栖迟衣裳半褪,扶着他的肩,坐在他身上。
  伏廷双手托着她的腰,几乎没让她用半点力,习惯了他疾风骤雨似的欢爱,这样温和的进出,还是头一次。
  却又是另一番难言的感受,她轻轻咬唇,松开,又咬住。
  最后伏在他颈边,任他予取予求。
  伏廷手扶着她,缓动,呼吸沉重。
  他还是克制的,止不住要碰她,碰了还是克制,是真怕伤了她。
  栖迟的手抚在他背上,摸到他背上的伤疤,一道道的轻抚。
  又抚过他颈下被她治好的伤,肩后刚揭去膏帖子不久的箭伤,那里已留下个指甲大小的痕迹,她的指尖轻轻刮了一下,仿佛在试他还疼不疼。
  耳边听到伏廷的呼吸愈发沉了,甚至出了喘息声。
  她才知道原来男人也会难捱到发出声来。
  但她很快就将这些胡乱的思绪抛开了,就算再温和,她也忍不住要张开唇喘息,搂紧了他的脖子。
  伏廷陡然转过脸来,叼住她的唇。
  她的舌被缠住,身在他掌下操控中起伏,脑海快要昏沉。
  不知多久,他停了。
  栖迟软软地坐在他身上,仍在轻喘。
  伏廷托着她的腰,给她拉起衣裳,嘴贴在她耳边,忽然说:“明日我就要动身。”
  她下颌抵着他肩,神思还未回来:“嗯,动身去何处?”
  “率军去边境防守。”
  她回味过来了,一时无言。
  原来先前听到的决心是指这个。
  ※
  伏廷在与各位都督商议的时候就定好了这个计划。
  议事完没停顿就去找她,也是因为这个。
  第二日一早,他早早起身,坐在床边看着栖迟。
  昨夜是他将她一路抱回了房来。
  后来临睡前,她才问了句:你这趟要去多久?
  他回答:那得看突厥。
  她听过后侧卧在枕上,看着他说:那看来是要挺久的了。
  当时他甚至想问一句,可会记挂他?
  最后终究是没问出口,从军作战这么多年,何时来得这么优柔寡断过,别弄得像是被自己的女人给绊住了似的,还如何统帅六军。
  天还未亮,他先将军服穿戴齐整了,又走到床前看了一眼,昨晚可能是累着她了,到现在她还睡得安宁,轻敛眼睫,呼吸均匀。
  他顺带扫了一眼她的小腹,拉了一下被角,转头出去。
  罗小义起得更早,已经在府门口等着了,身上穿上了甲胄。
  伏廷出来时已经刮过下巴,精神振振,腰后负刀,手中还握着剑,另一手拿着马鞭,步伐雷霆。
  罗小义光是看着就有种要应战的觉悟,抱拳道:“三哥,兵马都点好了,各府都督也都要随军启程了,几位都督夫人还想来拜别嫂嫂来着。”
  “推了,让她好好睡。”
  昨晚她们已经待得够久了。
  伏廷走去阶下,长剑塞入马鞍下,扯了缰绳,翻身而上。
  ……
  栖迟坐在桌前,捏着勺子,一口一口用着早饭。
  她很快就醒了,不过伏廷已经早一步走了。
  新露在旁道:“大都护是悄悄走的,应是想叫家主好生歇着。”
  栖迟差不多已了解伏廷的做派,他要去哪里都是雷厉风行的,既是奔着要防守突厥去的,更是如此了。
  她想了想,放下勺子:“还是去送一下。”
  好歹还有那些都督和都督夫人呢,他们匆忙而来,一个命令就得走,她总不能连面也不露。
  新露本想劝她不要多走动了,见她已起了身,还是去拿了件薄披风来给她披上。
  兵马自营中而出,浩浩荡荡整肃地停在城外,伏廷需要出城门,与大军集结后方可出发。
  诸位都督皆轻装简从而至,夫人们也随行骑马。
  他们其实都已习惯伏廷作风,夫人们此行跟来是为了道贺大都护夫人有孕,顺带也装作探望,如此就好坐实了大都护夫人的确身体不好才招了那些大夫来,全然没有瘟疫什么事。
  所以来了就走,也无人说什么,皆知大都护军令如山,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防突厥做的对策。
  皋兰都督是送战马来的,此行不在其列,与诸位道别后,又领着夫人刘氏拜辞了马上的大都护,便转头回皋兰州。
  因他这一番耽搁,启程便被稍稍拖晚了一些。
  天已经亮透了。
  城门里有马车驶了出来。
  大军集结处,是不该有车马随意出城来占道的。
  伏廷坐在马上,朝那里望了一眼,看到马车时,手中缰绳已经扯动。
  马车停下。
  栖迟揭开窗格帘布朝外看了一眼,只看见赫赫整肃的大军游龙一般。
  队伍太长,以至于她一眼竟没有找到伏廷所在。
  捏着帘布扫过去,见到远处各位都督和都督夫人都已瞧见了她,正遥遥向她见礼。
  她只能点头回应,将帘布放下了。
  下一刻,帘布却又被人掀起。
  她抬头,看到了被束带紧紧绑着袖口的一只手,往上看到伏廷的半张脸。
  “还以为你已走了。”她低低说。
  伏廷坐在马上,贴车近,难以看清她脸全部,只能看到她点了胭脂的唇轻动,说了这么句话。
  没料到她会来送他,他竟有些意外了,甚至还能说欣喜。
  他朝两边看了一眼,察觉许多人在看着,干脆下了马,衣摆一提,抬腿登车。
  栖迟只觉车身晃了一下,门帘掀开,他已低头进来。
  也不能待太久,毕竟三军在侧,总不能在夫人马车里耗着。伏廷没坐下,进来后一手搭在她身侧,长话短说:“时候不早了,你来晚点我已走了。”
  她挑眉:“那我是来巧了。”
  他颔首,低声说:“待在瀚海府稳妥些,你好生安养。”
  栖迟想起曾经被突厥女掳走不就在瀚海府,哪里稳妥了,好笑地轻语:“我倒觉着跟着你才稳妥些。”
  伏廷已动了一下,是准备出去的架势了,闻言又顿住,看着她。
  她抬眼看过去,一只手已按到她颈后,她往前一倾,被他堵住了唇。
  他在她唇上重重碾了一遍,松开她,眼在她脸上沉沉一扫,揭帘出去了。
  栖迟看着他离去,直至门帘落下,抬手抚了一下唇。
  想着他方才的眼神,不禁笑了一下。
  这种眼神让她觉得,他眼里就只剩下她这一个人似的。
  大概在他守着她度过瘟疫那个日夜里就有了,又或者,在他去古叶城救她时就有了。
  她不禁又笑了一下,才又揭开帘布看出去。
  伏廷回到马上,去了尽头处遥遥领着。
  队伍这才动了。


第六十八章 
  曹玉林再来都护府时; 已是伏廷走后两个多月的事了。
  都护府园中的凉亭八角飞檐; 风过无声。
  栖迟这会儿就在亭中坐着,手里拿着份官署的文书在看。
  忽而听见新露报了一声; 她抬头,就见曹玉林冷不丁地出现了。
  她将文书放下,笑着说:“你是故意的?小义随军去边境了; 你才来。”
  曹玉林今日倒是没着平常的黑衣,着了身青布衣裳; 只有那张脸一如平常的严肃,走入亭中,站到她跟前来; 一板一眼道:“我是奉了三哥的命令来的,三哥叫我在他走后多守在嫂嫂跟前。”
  栖迟眼光轻动,没想到伏廷安排得如此细致; 他走时却是半个字也没说; 不禁又笑道:“那你还到现在才来?”
  曹玉林黝黑的脸上一向没什么表情:“嫂嫂莫要逗我了,我这么久没来只是去四处打探了。”
  栖迟便依言不逗她了; 逗了她也没有表情。
  正要说别的,李砚走了过来。
  “姑姑; 都已备好了; 可以出发了。”
  她应了一声; 站起身来。
  曹玉林伸手扶她一把:“嫂嫂要去做什么?”
  栖迟指一下面前的文书:“官署送了文书来,报了民生上的事,眼下都护府只有我在; 只好我来过问了。”
  曹玉林了然:“三哥不在,交给嫂嫂也是一样的。”
  栖迟笑笑,她本也没有插手这些官署事务的心,但来报的官员说大都护走之前交代过一句,有关民生的事可请夫人过问,因知夫人也是为北地好的。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官署是得了吩咐的,也不可让她多操劳,凡事来报一声便好了。但听了这话,她多少还是上了心,今日得空,便打算亲自去官署看看。
  毕竟她的确是想让北地好起来的。
  有曹玉林在,栖迟便不打算带新露秋霜了,她们近来又忙着给她腹中的孩子做衣裳,正在兴头上。
  新露领命退去时,李砚快步迎了上来,堪堪站在亭前。
  “我陪姑姑去吧,如今姑父不在,府上就我一个男丁,刚好今日也无课业,否则我不放心。”
  曹玉林原先只知道他是光王府的世子,只觉得是个乖巧的少年,没想到他对自己姑姑竟是如此知冷知热的,看一眼栖迟:“嫂嫂好福气。”
  栖迟看了看侄子,真是觉得他有些男子汉的模样了,已把自己当这都护府里的男丁看待了,点了点头:“那你就跟着吧。”
  曹玉林虚扶在她左侧,李砚扶着她右侧,好似多慎重似的。
  栖迟穿着抹胸襦裙,下裙宽松地遮掩着腹部,有孕以来身也并未添丰半分,乍一眼可能还瞧不出有孕,却被他们如此小心地搀扶着,无奈地笑一声:“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
  可二人全然不听,她只好随他们去了。
  说话间,一路出了府门。
  护卫们守着马车停在府门口。
  一身锦袍的李砚金冠束发,将栖迟扶到车旁,才松手,去从护卫手中牵了自己的马,打算跨马护车。
  这是学了他姑父的样子。
  正踩蹬的时候,栖迟也提着衣摆准备登车。
  忽听一声马嘶,如被利刃刺中般的尖利嘶鸣,她转头看去,李砚忽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眼前身形一闪,曹玉林迅速过去,拉着李砚就是一扯,口中大声喊道:“护卫!”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曹玉林那完全就是生生扯拽的动作。
  李砚刚从马上跳下,就被她迅疾地按在地上,那马不知怎么了,如同疯了一般狂嘶不止,不停地跳起扬蹄,又踢着后腿。
  眼看着就要踩到人,栖迟离得最近,垫起脚,手一伸,扯住了缰绳。
  这一个动作也有些累,她另一手扶住后腰。
  左右护卫早已冲上前来,防护着她,一部分人握着兵器环护戒备,另一部分帮着拉住马。
  栖迟紧紧扯着缰绳,口中急急说:“保护世子!”
  又有护卫连忙去拖地上的李砚,曹玉林已起身,挟着李砚往府门口退。
  栖迟这才松了缰绳,被护卫们簇拥着退回到府中,从马车到府门不过是一段台阶的距离,她走得急,一手扶着小腹,隔着高大的府门看出去,吃了一惊。
  李砚的那匹马被两名护卫按着,伏地嘶鸣,马臀上赫然中了一支箭,血滴到了地上。
  在曹玉林刚才按着李砚趴伏过的地方,还插着一支箭。
  刚才那一瞬间,是因为她看见了马臀上的那支箭才及时将李砚拖了下来,才免于他被后一箭射中,而马受了伤,发了狂一般,很可能就要踩伤人,多亏被栖迟拉住了。
  不知是从何处射来的冷箭,栖迟紧捏着手心,在府门外扫视一圈,都护府左右历来防卫严密,门前大街也不可能有闲杂人等随意往来,根本没见到有别人的踪影。
  她抑制着剧烈的心跳,吩咐一句:“去查,知会官府搜城查。”
  护卫们立即分头而去。
  她扯上李砚,又唤曹玉林:“先回去再说。”
  府门幽深,高阶威严,是天然的防护,门前又隔着重重护卫。
  郎朗白日,这一出突兀而迅疾,却又好似再无动静了。
  曹玉林没急着走,眼睛来回扫着左右,确定再无冷箭射出,拨开护卫走了出去,很快就回来,手里拿着那支箭。
  忽然出了这样的变故,是绝不可能再出府了。
  几人沉默不语地返回府中,一路都走得很快。
  李砚紧紧扶着栖迟的胳膊,这时候仍知道顾忌她的身孕。
  一进屋,栖迟就拉住他问:“阿砚,你可有事?”
  李砚摇摇头,脸色发白,又回问她一句:“姑姑没事吧?”
  “我没事。”栖迟眼睛已看向曹玉林。
  不等她发问,曹玉林就道:“嫂嫂放心,我也没事。”
  新露和秋霜闻声而来,还觉得奇怪:“家主因何返回了?”
  话刚说完,却见世子脸上脏污,衣裳也沾了灰尘,再见后面跟着的曹玉林手里还拿着一支箭,顿时都知情形不对了。
  也是在北地这地方给锤炼出来了,见着不对就知道是出了事。
  栖迟手扶着榻边,缓缓坐下,才算定了些神,吩咐一句:“莫要多问了,先煮壶热茶来。”
  新露行个礼,忙去煮热茶汤,秋霜去拿湿帕子来给他们擦手净脸。
  有一会儿,屋中谁也没人说话,或站或坐,皆还陷在先前那一出中。
  直至茶香味传出,曹玉林看了眼栖迟,见她除去脸色稍白,神情平静,倒好似和自己这种军人一般经历过似的。
  不过连古叶城那般凶险的情形都度过了,也的确是经历过了。
  栖迟已经看到了她手中的箭,只一眼就蹙了眉:“这是突厥的箭。”
  曹玉林有些意外:“嫂嫂竟认得突厥的箭?”
  栖迟看着那箭,拧眉更紧,点了点头:“见过。”
  她当然认得,当初在伏廷背后见过,那种带着倒钩的箭,只有阴狠的突厥人才会用。
  新露趁机已去前面打听过,回来后和秋霜耳语了几句,正好听到这一番话,都很惊骇,但家主和世子都还镇定,只能装作无事。
  “奇怪……”曹玉林捏着那支箭又看一眼,才板着脸出了声:“因着三哥要领军去边境,我这阵子一直打探消息,并未察觉有突厥人混入,怎会有突厥人放出的冷箭?”
  如今不管是因为瘟疫还是因为备战,各州府的关卡都极其严格,城门都不怎么开了,如何会有机会让突厥人混进来?
  作为首府,瀚海府的关卡更是严密万分。
  栖迟轻声说:“的确奇怪,且不说突厥人难以混入,就是真混入了,也该冲着我来,为何会冲着阿砚?”
  李砚却是实打实受了惊的,在旁一声不吭,原本脸就白,此时才有些回转。
  好一会儿,他才道:“万一就是冲着姑姑的,那可如何是好?”
  曹玉林点头:“世子说得对,只因世子在马上较为显眼,从都护府里出来,自然是冲着嫂嫂来的。”
  栖迟思索着,还是觉得不对,她先前送伏廷时也出了府,却并未遇到行刺的。
  可要说冲着李砚,似乎也说不通,突厥要刺光王府的世子有何用?
  一盏茶已冷,相对站着,毫无头绪。
  李砚揉一下脸,先前那一下脸贴着地,着实不轻,但他可能太过惊讶了,竟也不觉得疼,用手按了两下就作罢了。
  栖迟看了看他,又去看曹玉林,忽而注意到曹玉林身上的衣裳破了。
  一定是方才救李砚导致的,那支箭应当是擦着她的衣裳过去的,在衣襟上割了一道口子,里面的中衣已露了出来。
  她唤一声秋霜,叫她带曹玉林去换身衣裳。
  曹玉林本想推辞,但看了看,觉得这样不雅,放下那支箭,抱了抱拳,随秋霜去了。
  见她走了,李砚才问栖迟:“姑姑,此事可要知会姑父知晓?”
  栖迟方才也想过了,想了一会儿才说:“先等官府搜查的结果再说。”
  她看了看门外,想起刚才,仍是心有余悸,又看了看他的脸,还好他没出事。
  此时才觉出后怕。
  ……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瀚海府负责城守的官员带着人匆忙入府来报——
  根本没费什么事,还是她的护卫先抓到人的,在都护府附近就将人抓到了。
  但抓捕的时候对方就先自尽了。
  栖迟听了禀报,眉头松了又紧:“是突厥人?”
  城守在她面前擦着冷汗,初听闻此事时,他的冷汗就下来了。
  大都护还在边境镇守呢,都护府周围却出了这等事,若是夫人出了什么事,还怀着身子,岂不是要叫他官职不保?
  他擦了擦额上冷汗,再三在栖迟跟前躬身禀报:“回夫人,看样貌确是胡人,但如今情形紧急,大都护临走前特地交代的,城中城门每日定时开闭,更有重兵把守,是绝不可能混入突厥人的,下官也不确定此人来历,但他手中弓箭还在,确实是刺客无疑。”
  栖迟心想今日出府只是临时起意,事先并无动静,一出府便遭遇这事,那便说明对方是早就等着的了。
  曹玉林也说近来没突厥人混入的可能,那这人只可能是早就混入了。
  城守在她面前不停擦汗,已经跪下了:“请夫人放心,下官一定加强城防,杜绝此事发生。”
  栖迟本就身子渐重,易乏,又听他说了这番话,诸多思绪理不开,也有些烦闷,摆了下手:“官署的事你们自己处置,在都护府周围加强守卫。”
  短期内是不打算出门了。
  城守连忙称是,又擦了擦汗,还想着如何给大都护交代,这才退去了。
  李砚在旁道:“姑姑,真是突厥人冲着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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