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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门之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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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神凝在她脸上,抓她的手一紧,一手扯去帕子,低头堵上去。
  栖迟呼吸更急,被他用力地压着唇,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亲地沉而急切,忽而一手伸入她胸襟。
  胸口一烫,她难言地缩了一下。
  是他的手指在作祟。
  这样的触碰,让她难耐又煎熬。
  伏廷狠狠含着她的唇,从唇到齿,舌尖纠缠时,手上也用了力,她忍耐不住颤了一下,整个人靠在他怀里。
  他却又停了手。
  声沉沉的响在她耳边:我还要保存体力。
  她心漏跳一瞬,埋着脸在他怀里,耳根滚热,舌根发麻,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口一口的呼吸。
  缓不过来似的,是因逃跑还是因他,似也分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卡的是黑话,我搜了好多资料,才发现我国的黑话居然起源于唐朝,我一直以为是近代才有的,默默竖起拇指,牛批~


第五十七章 
  伏廷向来有一说一; 他眼下的确需要保存体力。
  自北地一路赶来时;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所有人只能轮流休息探路; 他每日睡不到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路上,几乎连吃饭喝水、洗漱都没下过马。
  入城后寻找栖迟又片刻不得耽误; 直到此刻,他还没怎么合过眼。
  他搓了搓手指; 指尖似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滑腻,不禁自嘲:刚才不收手,可能就停不下来了。
  栖迟自他怀间抬起头; 终于平复了喘息,心还快跳着,看见他那只手; 脸上又热起来; 轻声说:“我身上都脏了。”
  伏廷差点要说一句滑的很,知道她面皮薄; 牵了下嘴角,说:“没有。”
  栖迟没作声; 手指不自觉地拉一下衣襟。
  男人的手劲太大了; 胸口那里到现在都还有些麻麻的疼; 她猜可能都红了。
  伏廷低头又看她一眼,见她不言不语,怀疑是不是被他那句直白的话给弄的; 问:“想什么?”
  栖迟不好意思直言,岔开话题说:“只是想怎么那么巧就叫你看见了那只鹰。”
  他笑一声:“可见这回连老天也站在了北地这边。”
  这声笑里,似带着一丝张扬的意气风发。
  栖迟不禁看向他挺鼻深目的脸,忽而就想起曾经听他说起的那句:老子不信迈不过这道坎。
  没来由的,她也跟着笑了一下。
  伏廷从怀里摸出酒袋,拧开灌了两口,提了神,收回怀中,拖起她手腕,走出枯树后。
  马在外面吃着草。
  他手臂在她腰上一收,抱着她坐上马,跟着踩镫上去,坐在她身后揽着她,扯缰前行。
  马蹄踏过长及人腰的茅草,越行越偏。
  栖迟却觉得他似是故意的,揽在她身前的那只手握着缰绳,五指有力,控着马的方向,游刃有余一般。
  穿过一片头顶遮蔽的密林,马行下坡,前方是一丛一丛的帐篷,在半青起伏的山地间驻扎,好似是某支聚居的部落。
  伏廷下了马,将她抱下来。
  栖迟脚踩到地,看向那里:“这是何处?”
  他握着她胳膊说:“就是我说的那支胡部。”
  “来这里做什么?”
  “你方才说身上脏了。”他说。
  栖迟这才回味过来,胳膊一动,人已被他拉着往前去了。
  最近的帐篷前,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正在缝补,看到有人牵马过来,便站起了身。
  伏廷松开栖迟,说:“等我一下。”
  她嗯一声,就见他大步走了过去,停在那老妇跟前,说了几句胡语,从腰间掏出些碎钱递给了她,又转头指了一下她。
  不是什么大事,给了钱,胡民也好说话,老妇当即笑着回了两句,朝栖迟招招手。
  她走过去,伏廷朝老妇偏一下头说:“跟她去。”
  “那你呢?”她问。
  他扯一下军服,看着她:“我也要洗一下。”
  栖迟这才点了点头,跟着老妇入了帐篷。
  帐篷不大,吃睡的用具都放在一间里,看起来很挤。
  角落里是个大木圆桶,已然老旧。
  老妇手脚麻利地拎了几桶水来,浇进去后,又添了好几块石头进去,很快就准备好了,冲栖迟笑笑,说了句胡语,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又进来,手里捧着一套衣服摆在了木桶旁,手在她身上上下比划了一下。
  栖迟明白是给她穿的意思,道了谢。
  老妇出去了,也不知有没有听明白。
  栖迟将帐门掩好,解衣入水时,踩到那些温热的石头才想起来为何这老妇的动作这么快。
  以往走南闯北,也曾听说过胡部这种法子,这些石头是一直烧着的,烫的很,水烧到半温浇进来就行了,因而费不了多长时间。
  这样也好,伏廷带着她东躲西藏的,这点时间原本就是偷出来的。
  ……
  虽然很疲惫,栖迟也没耽误时间在这上面,抄着水将全身洗了一遍,又解开头发梳洗了一下。
  洗好后,她起身穿衣,才发现自己胸前还真红了一块。
  她咬了咬唇,一旦回想,耳根又要生热,赶紧断了念头,手上将衣裳掩上了。
  拿到那件软甲时,才想起这还一直由她穿着。
  当时是当取暖才穿上的,她放在一边,想着还是还给伏廷,换上了那件胡衣。
  圆领袍已经脏污的不成样子,她收拾了,拿了那件软甲,走出去,正好撞见伏廷。
  他身上松散地披着军服,自另一头而来,头发和脸上都湿漉漉的,显然也是刚清洗过。
  “好了?”他在帐门前停下。
  栖迟点头,看着水珠从他发上淋到脸上,又落入他微微敞露的胸前,眼神轻轻闪了闪,将软甲递给他:“这个忘了给你了。”
  伏廷看了一眼:“穿着。”
  她摇头:“我也用不着。”
  他拿了,手在她肩上一按,推着她就进了帐。
  帐门掩上,他便动手剥了她外面的胡衣。
  她怔一下,就见他抬起头来,看着她说:“第一次穿胡衣?”
  她点头:“穿得不对?”
  他嘴角一扯:“太松了。”
  原本这件衣服对她而言就有些宽松,她又没系紧,被他一剥就剥下来了。
  栖迟这才明白他意思,默默无言,再看他,却见他又将手里的软甲给她套上了。
  他接着又把那件胡衣给她穿上,紧紧一收,扣紧了腰带。
  “叫你穿着就穿着。”说完他先揭了帐帘走出去了。
  栖迟拉正衣襟,摸了摸脸,好一会儿才跟着出去。
  那个老妇还在外面,正在架着锅煮东西,看见她出来,招了招手,似乎是想招待她。
  栖迟走过去,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看到自己的影子,才想起头发还随意地盘着。
  她看了看老妇,胡人女子的发式大多利落简练,与中原很不同,乍一看有很大区别。
  她冲老妇笑笑,指一下头发,又指指老妇自己的头发,意思是让老妇给自己绾一个同样的发式。
  既然衣服换了,再换个胡人的发式,便更有利于遮掩了。
  老妇笑着点头,放下手里的活,擦擦手,动手摆弄起她的头发来,一面还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了两句什么,好似在赞叹她头发好一般。
  栖迟也听不懂,只能微笑,坐着任她忙碌,眼睛看着四周,忽而发现这帐外多了许多匹马,马背上还放着弓。
  伏廷的马也在,就徘徊在一间毡房外,她往毡房里看,看到好几个人站在里面,正中坐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老人的对面站着个人。
  看背影,是军服穿戴齐整的伏廷。
  栖迟隔了好几丈远,看那老人盯着伏廷,似有些沉脸不善,嘴巴开合,说了两句什么。
  下一刻,就见伏廷一手扯开了袖口上的束带,松了袖口后往上一提,露出条结实的手臂,另一手在腿侧靴筒中一摸,抽出柄匕首,往小臂上一划。
  栖迟一惊,身一动,头发被扯了一下,蹙了眉,才想起老妇还握着她的头发。
  老妇大概是看出来了,绕到她身前来,指了指毡房,又摇了摇手,拍拍她肩,安抚一般。
  栖迟眼盯着那里,觉得毡房里的人似乎都很震惊,个个面面相觑。
  那位老人脸色看来倒是好看多了。
  她拦一下老妇的手,想起身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却见毡房里的人都走了出来,又坐了回去。
  伏廷走在最后面,那个老人与他一同出的门,出来时还递了块布巾给他。
  他接了,按着缠在小臂上,裹住了那道伤口,抬头朝她这里看了一眼,接着就往这里走了过来。
  栖迟盯着他到了跟前,问:“怎么回事?”
  老妇正好也在此时忙完了,去一旁搅动锅里煮着的东西。
  伏廷在她旁边坐下,说:“我伤了他们的鹰。”
  各部有各部的规矩,这支部族就是以鹰为图腾,伤了他们的鹰,等同伤了他们的神灵,他没什么好回避的。
  伤在鹰翅,他便二话不说,割臂偿还。
  栖迟蹙起眉,盯着他小臂,伸手去摸袖口。
  伏廷一眼看见,抿了下嘴角:“又想花钱解决?”
  她眼神动了动,因为被他说中了。
  “原想赔些钱给他们买药来医那鹰便是了,”她忍不住说:“何须如此。”
  要不是摸到衣袖是刚换上的胡衣,她险些都忘了,眼下她已身无分文。
  不是想藐视胡部的规矩,只是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何况如今还在逃亡路上,他怎能添伤。
  伏廷看着她,有些好笑,真是难得,李栖迟竟也有没钱可花的一日。
  “不必,他们不追究了。”
  这些胡民也不是什么无理取闹之徒,见他如此自罚,也就不说什么了。
  他顿一下,又说:“我是想让他们帮忙。”
  栖迟想着方才那群胡民出来时的神情,好似的确是没事了,才放了心,问他:“帮什么忙?”
  他说:“帮忙探一探古叶城的消息。”
  她明白了,又瞄一眼他的小臂。
  心说不疼么,说割就割下去了。
  旁边的老妇盛了碗锅里的汤过来,端给栖迟。
  她接了,道了声谢,本要喝,闻到那汤一股腥膻的气味,觉得不适,又不想喝了,只在手里端着。
  老妇又盛了一碗给伏廷,笑着说了句什么。
  他看一眼栖迟,回了一句。
  栖迟看着他:“她与你说什么?”
  伏廷端着碗,看看她的脸,早已留心到她头发也梳成了胡女的发式。大约是图简便,老妇给她在两边编出了两条辫发,缠到后面绑在了一起便了事了,可是衬着她雪白的中原面孔,坐在眼前,是一种独特的风情。
  他抵了下牙关,实话实说:“她问我,你是不是我女人。”
  栖迟眼一动,被这一句露骨的话弄得脸上又要生热,朝那老妇看了一眼,心说若在中原,都是说夫人或妻室才是,可也知道乡野之间,大多也就是称婆娘或女人了。
  她眼转到他身上,问:“那你是如何回的?”
  他脸正对着她,眼里两点沉沉的黑:“你说呢?难道你不是我女人?”
  她被问得偏了一下脸,好似是问了个不该问的话一般,手指捧着碗,许久,才低低回了句:“嗯,是。”
  伏廷看着她,像在品她那一句承认一般。
  这样的话对她而言或许粗俗,对他来说却是习以为常,直接、透彻。
  嫁了他这样的人,自然就注定是他的女人。
  他仰脖,将碗里的汤喝了。


第五十八章 
  地上日影斜移一寸; 胡部帐篷外马嘶阵阵。
  栖迟坐在沸腾的大锅旁; 朝声音来源看去,就见部族中的几个男人又跨上了马背; 新持了只鹰,接连出去了。
  其他人都入了帐篷,偶尔有几个女人和孩子从帐篷里钻出来朝她这里观望; 看看她,又看看伏廷。
  好似对他们的到访很新奇。
  伏廷目送着那几个男人离去; 放下碗,用胡语向老妇道了谢,转头看到她手里那只碗还端着; 说了句:“吃完,别耽误。”
  说完就起身大步走了。
  栖迟看一眼手里的碗,只好忍耐着喝了下去。
  汤里有肉; 她也艰难地咽下去了。
  她将碗还给老妇; 想了想,全身上下除了那块鱼形青玉; 真的是什么也没了。
  倒是那身换下的圆领袍还值些钱,虽然脏污不堪; 但好歹是细绸的; 名贵的很; 本想送给她做报答,转念一想也不能留下,否则被突厥人找来发现了这点蛛丝马迹; 也只会害了人家。
  她只好空着两手冲老妇笑笑,指一下伏廷离去的方向:“他是个好男人,不是有意伤你们的鹰的,我也没什么可给你们的了,只能道谢。”
  老妇笑着露出牙,点点头,倒好像是听懂了一样。
  栖迟站起身,转过头,伏廷已牵着马到了跟前。
  她看了一眼,问:“现在便走么?”
  伏廷颔首:“不能久留。”
  任何地方都不能久留,尤其是有人的地方,待久了若被突厥人发现,也会对这支胡部不利。
  栖迟自然也知道缘由,只是想着方才那群男人刚离开,应当是去打听古叶城的消息了。
  “我以为你会等他们打听回来才走。”
  他手指一下天:“他们会用鹰传讯。”
  她明白了,难怪那几人出去时带着鹰,随即又看了看他的小臂:“你的伤就这样?”
  那只袖口已经束起,看起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伏廷看着她,声低了些:“我自己下的手,有数。”
  说完牵着马,那只手伸来抓住了她手腕,脚步很快:“走。”
  栖迟收敛心神,急走几步,是为了能跟上他的步伐。
  他身高腿长,脚步也大,若不拉着她,真的很容易就叫她落在后面。
  待出了胡部,远离了那片帐篷,他才转身,一手将她托上马背,跟着坐上去。
  也是不想在附近留下他战马的印迹。
  ……
  彻底远离了那片地方,又回到茫茫荒野。
  天光渐沉,时已将暮。
  大片大片荒芜的土地从眼前延伸而出,翻着土白,沟壑丛生,两边是杂生的茅草和树林。
  栖迟往前看着,认了出来,这好似是往边境去的地方。
  伏廷手一扯缰,转向入了林中。
  他先下马,再朝她伸手。
  栖迟撑着他的手从马背上下来,看了看左右:“就在这里等消息?”
  伏廷看她两眼,不用他说什么,她已知道了。
  他抽了刀,斩了附近的杂草,点头:“要与小义会合了才能走。”
  他的目的是要拖住突厥大部,为解救其他人争取时间,如今还没等到罗小义的消息,就算到了边境一带,也要继续周旋,还不能抛下他们先入境。
  叫胡部去打听古叶城的消息,就是为了得知罗小义的动向。
  栖迟在他斩出来的地方坐下,背挨着树干。
  知道他是有心为之,特地没有在那支胡部里休息,而是跑出这么远才停下。
  伏廷并没有坐,只在马旁站着。
  她抬眼看过去,看他站得笔挺,身姿如松,臂上挽着那张弓,手扶着的马鞍下露出一截剑鞘,是他藏着的佩剑,腰后的刀还片刻不离地挂着。
  目光往上,看到他的侧脸,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他下巴上明显泛青,一定是好久都没刮过了。
  不知道这一路他们是如何赶来的,想起罗小义和曹玉林,她心里也有些担忧:“也不知他们如何了。”
  伏廷看向她:“如今突厥在暗,我不能直接大军调入,否则会被利用成是我占据古叶城,唯有先等靺鞨援兵到。”
  栖迟一想就明白了,突厥如此隐瞒,未必没有这个意图。
  “一旦进入边境就不用顾虑了,”他说:“料想突厥暂时不敢冒进,除非他们想即刻开战。”
  栖迟看着他,只在这时候他会言谈多些,眉宇间却是一如往常寡言时的样子,她说:“我想你应该不愿打仗。”
  她知道他有多在意民生。
  果然,听见他说:“北地刚有起色,最好不打。”
  只要尽快和罗小义会合,返回边境再作处置。
  真要打,无所畏惧,但能不打仗就不打仗。
  只片刻功夫,忽而远远的,传来了一声鹰啸。
  伏廷抬头看了一眼,叫她:“上马。”
  栖迟一直提着精神,立即起身过来。
  他几乎与她同时上的马,没有半点耽搁,振缰出了树林。
  一路驰出,直往鹰啸的方向而去。
  半道,伏廷忽而勒马。
  栖迟被这急停弄得倾了一下身,被他一只手臂捞住,稳稳靠在他胸前。
  她觉得不对劲,轻声问:“怎么了?”
  他没作声,眼睛扫过四周。
  一片开阔的荒凉之地,一点声音也没有。
  身下的战马蹄刨地,低低嘶鸣。
  他霍然扯缰调转马头,疾驰出去,一手牢牢揽住怀里的栖迟。
  荒野崎岖,风利如刀。
  栖迟耳侧只余呼呼的风声,听见他说:“他们追来了。”
  未及多言,风声中已传来剧烈的马蹄声响。
  马驰太快,路便越发显得颠簸难行。
  身后马蹄声迫近,接连有羽箭射来。
  伏廷马走斜道,才得以避过,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栖迟,多亏她会骑马,才能在这情形下也坐得很稳。
  他将马缰递到她手里:“你来控马。”
  栖迟接了,他便立即松了双手,拿下臂上的弓,抽了羽箭,搭箭回头。
  一连两箭,射中两人,但他们的速度没被拖慢,踏过那两具尸体紧追而来。
  伏廷冷眼收弓,一俯身,从马腹下摸出马鞭,用力一扯,缠在栖迟腰上,又绕过自己,紧紧绑住。
  栖迟被他的举动弄得惊了一下,没有回头,只看着前路,手里紧紧握着缰绳。
  伏廷将缰绳抢了过去,摸到她发凉的手指,手在她身上一按,将她完全护在怀里。
  箭矢不断,直追而来。
  天已经渐渐暗下,天气不好,又刮起了大风。
  但对伏廷而言却是好事。
  他策马往左,终于在前方见到一片陡峭的坡地,直冲而下。
  那里是一大片黄沙地带,大风而过,扬起纷扬的沙尘,足以遮蔽人的行踪。
  马停了下来。
  栖迟被沙尘迷了眼,也顾不上,身上马鞭一松,她被伏廷一手挟下马,往前走。
  四周昏暗,似是大片的密林和深山。
  等到入了更暗的地方,她眼才得以睁开,总算看清,已身在一处山洞里。
  “甩掉了?”她回头问。
  伏廷站在洞口,点一下头。
  她松了口气,直到此时才敢回想刚才,之前什么也没想。
  伏廷解了腰后的刀,扔了臂上的弓,抓着她的那只手一用力,把她拉到跟前。
  栖迟贴在他胸口,抬头对着他的眼。
  他抓着衣摆往腰间一掖,就地坐下,又拉她一下:“坐下。”
  她跟着坐下,看着他。
  洞中昏暗,他脸上似蒙了一层雾,看不分明。
  “怕血吗?”他忽而问。
  她怔了怔:“为何问这个?”
  伏廷在昏暗里盯着她,胸口起伏,在轻喘,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送到肩后:“如果不怕,就帮我取出来。”
  栖迟手碰到什么,顿时一缩,惊住了。
  “别怕,只是中了一箭。”他说。
  她已摸到了,是羽箭。
  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全然没想到。
  如果他不说,她甚至没有察觉。
  她僵着手:“我帮你取?”
  伏廷从腰间摸出一样东西塞在她手里,她茫然地摸了一下,好似是膏贴子。
  “拔了箭,把这按上。”他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栖迟看着那支箭,心不觉跳快了,声飘着:“我怕会出事。”
  “不会。”他按住她那只手:“快,越拖越麻烦。”
  她捏住手心,定了定心。
  心说:别慌,这种时候,只有她能帮他了。
  “好,你教我。”她盯着他脸,声稳住了。
  伏廷将她拉近,喘口气,说:“刺入半寸,再斜着拔出,用全力,下手快就行了。”
  栖迟更惊,竟然还要先入半寸。
  她往前,跪坐到他身上,一手搭住他肩,一手悬在那支箭上,盯着他的脸,想问一句,该如何叫他分神。
  却又怕问出口了,反而叫他无法分神了。
  不知道箭入了多深,更不知道拔出来会有多痛。
  忽然想了起来,倘若软甲还在他身上,就不会这样了。
  昏暗里,他的脸近在咫尺,一双眼沉定:“拔。”
  她被他的呼吸拂过,想起了他亲她的时候,眼盯着他的唇,手握住了箭。
  两个人对视着,她感觉手下的肩绷紧了,他似浑身都绷紧了,已做好了准备。
  她拎了拎神,搭他肩的手环到他肩后,忽而就主动贴了上去。
  伏廷唇上一软,是她在主动亲他。
  瞬间他就亲了回去,一只手按住她后颈,狠狠地含住她的唇。
  栖迟急喘,他下巴上泛青的地方磨过她的唇和下颌,微微的痒。
  但她还没忘了初衷,不敢犹豫,用尽全力,一刺,一拔。
  伏廷陡然吃痛,按在她后颈上的手猛地用力,没收住,不慎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忍住了,退开。
  栖迟顾不上唇上那点痛,连忙拿着那块膏贴子撕了按上去,指尖触到了温热的血,用衣袖直接擦去了,紧紧压着。
  伏廷稳坐着,一动不动,只有不稳的呼吸能听出他此时的忍耐。
  好一会儿,他摸到那支箭,拿起来看了一眼,声音有些嘶哑地说:“还好,无毒。”
  栖迟顺带看了一眼,借着洞口暗沉的一点天光,才发现那箭竟然是带着倒钩的,难怪要先入半寸再斜着拔出,就算如此,被拔出来后还带出了一丝血肉。
  她胸口一闷,捂住嘴,险些要呕出来。
  伏廷扔了箭,抱住她腰,将她的脸拨过去:“别看。”
  栖迟伏在他肩窝里,一想到他竟连这样的痛楚都能忍,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
  天终于亮了,大风转缓。
  外面除了伏廷的马嘶了几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伏廷坐在那里,一低头,就看见膝上躺着的栖迟。
  这一夜她几乎是挨着他睡的。
  他动一下肩,肩上缠着布条,是自她里襟上撕下来的。
  所幸她在胡部里换过了干净衣裳,是干净的,却用在了这里。
  昨晚太暗,还好没有缠错。
  小臂上的伤因为用弓也崩开了,但比起箭伤已经不算什么。
  他解开袖口,重新裹了伤口,朝外看一眼,又垂眼看着栖迟,发现她唇上被他咬破了,还有些肿。
  他舔了下唇,想起这还是头一回她主动亲他,猜到是为了叫他分神,也的确是奏效了。
  被她碰上的一瞬,他心思就都在她身上了。
  又看一眼她唇,觉得他那一下太狠了,他伸手摸了一下。
  栖迟被这一摸弄醒了。
  她坐起来,看着他。
  一夜过去,都有些怀疑昨晚的事是不是真的。
  伏廷拉她起身:“就趁现在走。”
  “你的伤不要紧?”她跟着站起来。
  “至少能扛回北地。”他指一下外面:“鹰鸣传来了。”
  栖迟一听,立即跟着他出去。
  拿了水囊洗漱了,坐上马背,她将手里的血迹蹭干净,转头看到他肩上的血迹,还是触目惊心。
  多亏昨日光暗,否则她不知是否真能拔得下去。
  她看看他,担心他是不是在硬撑。
  伏廷用水抹了脸,翻身坐到她背后,怕她见了又不舒服,将她的脸拨过去,仍不让她多看。


第五十九章 
  两人毫无停顿地上了路; 连干粮也是在马背上吃的。
  风过留尘; 一路出去,偶尔还能看见地上凌乱的马蹄印。
  可见突厥军一定在附近搜寻过。
  伏廷打马慢行到此处; 看过四周后,下了马背。
  栖迟见他下马,也跟着下来; 就见他一言不发地指了一下前方的密林,她明白意思; 跟着他穿过去。
  脚下只有踩过枯叶的细响。
  将要出林子之前,她伸手拉了他一下。
  伏廷转过头。
  她小声问:“为何不遮掩一下?”
  是说他现在的模样太惹人注意了。
  他说:“我是有意的。”
  故意没作遮掩,就是为了吸引追兵。
  栖迟也知道缘由; 可也知道眼下境况不比先前,轻轻瞄了眼他肩后说:“可你已受伤了。”
  伏廷没说什么。
  突厥恨他入骨,一心要除去他; 早已将他的相貌刻地很深; 即便遮掩也未必有那么大用处。
  只是听她这么说了,他还是问了句:“你想怎么遮掩?”
  栖迟说:“你蹲下来。”
  他二话不说; 依言蹲下。
  她挨着他,半蹲在他身后。
  伏廷只感觉头上发髻散了; 她的手在摆弄他的头发; 心里就有数了。
  栖迟学着那老妇的样子; 帮他将侧面头发编成一辫,掖去肩后。
  他的头发又黑又硬,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
  她弄好了; 退开看一眼。
  原本他就穿着胡衣,又身形高大,如今换了这个发式,确有几分胡人男子的模样了。
  伏廷转头看过来,看到她头上的发辫,又扫了一眼地上挨着的两道薄影,低声说:“这下该像一对胡人夫妇了。”
  栖迟本是好心替他遮掩才这么弄的,听了这句,倒好似她是故意的一般。
  她不禁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胡衣,又看了看他的模样。
  中原束发讲究礼仪,胡人的发式却野性,衬着他英挺的面貌,似也将他骨子里那丝野性给露了出来。
  她看了好几眼,低语一句:“难怪小辛云说你是北地情郎。”
  伏廷已听见,沉声一笑,起了身,一把将她拉起来,趁势就抵在了树干上:“再胡说八道一句试试。”
  这种时候还能提起个外人来,他觉得她简直是故意的。
  栖迟眼神闪躲一下,心说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提醒一句:“你还有伤。”
  伏廷冲着她咧了下嘴角,眼扫过她脸,拖着她出去。
  心想还知道他有伤,没有伤早就让她说不出话来了。
  这次,他们走的是条僻静的小道。
  过了条奔流的溪水,不断地穿行于山林密草之间,再不见了之前见过的马蹄印了。
  伏廷还记得一早传出鹰鸣的方向。
  要往那里去时,才终于现身荒野。
  还未上马,隐约看见远处有两个人马在游走。
  他将栖迟拉上马,朝那头指了一下。
  栖迟也看见了,正打算退避,胳膊被他抓住。
  他朝马背偏下头,示意她上去,解了刀藏在马腹下,低低说:“只有两人,试试看你的遮掩可有用。”
  栖迟猜到了他的想法,多半是想解决了对方。
  她迟疑了一下,是因为想到了他的伤,但见他眼神沉凝地望着那里,还是照他所言爬上了马背。
  伏廷牵着马缰在下方,看起来他们真的很像就是一对普通过路的胡人夫妇。
  那两个人打马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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