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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生活录-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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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态,万物规律。岂是小小药丸可以打破的?古有始皇,出海至蓬莱寻仙觅药,无果而返。”谢梓安掷地有声,“其中有诈。”
  瑞王点头,很是赞同。“天师是镇国公府寻来的,说是东南海岛一得道高人。”他嗤笑一声,“父皇终究是老了,原来他多么骄傲啊。把我们这些儿子孙子玩于鼓掌间,都是他的棋子。可是岁月不饶人啊,他也会着急,也会害怕有一天从那至高无上的皇位跌落下来。”
  谢梓安见瑞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嘴边的不屑让他明白,瑞王还在介怀那年圣上将他派来西南。“圣上如此信任天师,恐对我们不利。”
  “那又能如何,咱们现在回不了京城。梓安你明白的,我们只有一次回去的机会,那一次就是我坐上皇位的唯一机会。可不是现在,父皇还精神着呢。”谢梓安心里自是明白的,瑞王再度返京之时便是最好的时机,现在兵马不足,不是好时候。
  “父皇社不得他的宝座,就算退下来也只会给他的宝贝亲孙子,那才是他的嫡出血脉,方可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瑞王经过几年的沉淀终于看清圣上的心意,一个靠着血脉坐上皇位的人,做看中的是什么?是正统是嫡系!大皇子扶不起没事,还有大皇孙呢。至于他和三皇子甚至是早夭的四皇子不过是挡箭的棋子。
  不过看来三皇子耐不住性子了,圣上若是寿终正寝那皇位就要落到大皇孙手里了,可若是圣上控制在自己手里,那一切都不一样。
  “梓安,西南的军里皆握在本王手中。”他摸了摸何煦期献上的虎符。“可云中的军力呢?云中离京城不过一月余脚力,宋旭在城里也有一队精英,他们若不能归顺与我,日后定成大患。”
  他眉头微皱,凝视谢梓安。“梓安,莫要忘了你娶秦蓁的原因是什么,她身上的兵力可比她本人值钱的多。”
  谢梓安颔首,他当初选上秦蓁一是因为幼时的温暖,让他久久不能忘怀。二来也是因为秦蓁的身份,她是宋旭唯一的外甥女。以宋旭念旧情的性子,亲生姐姐的遗孤自是百般照顾。娶了秦蓁不显山不露水,却和宋旭搭上了关系。不求他会出兵帮瑞王,只求到时他不帮别人就成。
  “等过段时日,她身子好些,我会同她说的。”谢梓安心中跟明镜似的,秦蓁知道他娶她的原因,只是让她和宋旭开这个口,恐怕不是易事。
  瑞王大笑,命人把酒满上。“想不到梓安你还是个痴情种。”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做个痴情种没什么不好的。”他眼底含笑,举杯对饮。
  瑞王摇摇头,他认识谢梓安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觉着他带了点人情味儿,天上的神仙有了烟火气,也不知是好是坏。
  *
  夜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冲刷连日的苦闷。一圈圈热气蒸腾,飘至空中化为雨水又低落下来。外头已是秋风阵阵,凉爽沁脾。屋里热气出不去,笼罩在塌上,似藤蔓缠绕甩不脱。
  秦蓁似回到了八岁时,她牵着娘亲的手兴高采烈的在门外等着爹爹归家。日头下落了,别人都归家了,爹爹怎么还不回来?
  她踮起脚,眺望巷子口。爹爹回来肯定要路过此地,那等爹爹的靴子出现的一刻,她就可以飞奔去爹爹怀里,问爹爹又给她带了什么好东西。
  爹爹的那双靴子,她记得。上面是娘给补好的几个补丁,比旁边的颜色略浅,远处看不大出来,可走进了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难看。她和爹爹说过,不如再买一双吧。爹爹说钱要留着给陶陶做嫁妆,不能乱花的。
  她还在望着,等着,爹爹怎么还不回来?
  “娘亲,爹爹怎么还不归家?”她往下扯宋氏的衣裙,宋氏并不理她还在望着巷子口。
  “娘亲,娘亲。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啊?”她缠着闹缠着扰,非让宋氏看她一眼。
  也许宋氏烦了,低下头含着泪,说:“爹爹永远回不来了。”
  秦蓁看见娘亲的手上捧着爹爹的头,面色红润似乎还在笑,眼睛闭着,眼睫毛像两把扇子,密密麻麻的盖在眼皮上。“爹爹怎么了?”她惊恐着,发现身上的衣服换了,不再是娘亲喜欢的桃红色小袄,变成了雪白的丧服。
  “你爹爹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他不要你了,你连凶手都找不着。”宋氏噙着笑,嘴角笑的歪了。“你没用,你爹爹不会回来了。”
  秦蓁后退几步,不敢置信。“娘亲,你在说什么?爹爹在哪,他为什么不回来?”她一直后退,直到腰撞上硬物才停下。
  “你爹爹不就在你身后。”宋氏流着泪,脸上的妆花了,红红白白的顺着泪水留下。她指向秦蓁身后,“你爹爹睡着了,你别吵他。”
  秦蓁转身是那口雕了花的棺材,爹爹静静的躺在棺材里,身子是泥塑的,只有头是他自己的。像小时候那般,秦蓁伸手替爹爹理好有些乱的发,可发里有什么东西,会扎手?秦蓁想把头发扒开看看,秦溯眼睛突然睁开:“陶陶,爹的头好疼啊。有东西扎着爹爹的头,睡不安生了。”
  “你要替我□□啊,爹好疼啊。”秦溯越喊越大声,震得秦蓁耳膜发疼,他的面容扭曲着,一遍遍喊“好疼啊,好疼啊!”一张秦溯的脸出现在秦蓁耳旁,一张、两张、三张都是秦溯的脸,不断嘶喊着,吼叫着。
  “爹爹!”秦蓁惊醒,喘着粗气,摸了把脸尽是冷汗。
  秋诗听见叫喊,推门进来,“小姐怎么了?”
  秦蓁还在那个梦中,记得爹爹所说的好疼。被秋诗摇晃得回了神,“发梦而已,少爷呢不在家?”
  “瑞王邀他去府中一聚,估摸着喝了点酒,要后半夜才能回来了。”秋诗用热水拧了帕子,替她擦干脸上的冷汗。“奴婢烧了壶热水,小姐身上盗汗,要洗洗才行,不然要着凉的。”
  秦蓁点头,由着她弄了桶热水。直到浑身被泡的发热,理智才重新入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又梦见爹爹了。“秋诗,你把果儿喊来我有话问她。”
  “是。”
  果儿忙着在厨房准备宵夜,小姐一天就喝了一口粥。她怕半夜小姐醒来饿,想着先备着点,到时候再热热便是。被秋诗喊道浴室时,还围着围裙。“小姐,我来了。”
  秦蓁从水中出来,她刚刚把自己深埋在水中,一遍遍回顾梦中情景,终于要她抓到一丝半缕,她急切的想求证。
  “果儿,你可还记得。老爷死时的模样?”秦蓁爬在桶边,眼神炙热望向果儿。
  “我那时年幼,天天守着小姐。老爷的只见过几面。。。。。。。”果儿咬着手指,眼神飘忽努力回想当时的景象。“我记着老爷只剩一个头颅,被切得整整齐齐,身子是泥塑的,躺在哪儿像是睡着了。”
  “可是同平常无异,一副酣睡模样?”秦蓁急切的追问。
  “就像睡着了,要不是脖颈处的断口,别人一定看不出来。”果儿又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说错。
  秦蓁开心的捧起水花,淋在自己脸上,甩甩脸兴奋的说道“我终于知道哪儿不对劲了,爹爹就似睡着了,他就如睡着了般。我终于找到了哈哈哈哈。”
  秋诗不知小姐怎么突然变得兴奋,玩起水来。她疑惑的与果儿对视,果儿摆摆手,她也不知小姐这是怎么了。今日白天还一副沮丧,要哭不哭的样子,到晚上怎么又笑起来?莫不是为着老爷的事,得了失心疯?
  她伸手触了下秦蓁的额头,这不没烧么。尽管她的手被秦蓁拂去,她还是下定决心要把小姐得了失心疯的事同少爷说,是的没错!
  *
  所以第二日秦蓁送走一批大夫后,狠狠的教育了一顿果儿。
  这么多年了,果儿还是老样子,长哪儿都不长脑子,全凭一腔莽劲活到现在。也是她运气好,从小到大都活在大宅院里没被出去过,不然一根冰糖葫芦都能唬走。
  果儿也很委屈,她悄悄的同少爷说了小姐的事,哪想少爷找来这么多大夫,不过幸好小姐没事。只要小姐没事就成,她受点惩罚不算什么。
  “还有你啊,果儿懵懂,你精明着吧。”她推开谢梓安凑过来的脸,“跟她一起瞎闹。”
  谢梓安见她精气神好上不少,用手勾起她的下巴,深情说道:“关心则乱嘛。”
  美色当前,微眯凤眼,薄唇吐露出爱慕之语,背景是烟雨朦胧,耳畔是低沉情话。秦蓁觉着心跳漏了一拍,谢梓安惯会用这伎俩,用着好相貌把人迷去,后头便可为所欲为了。当初就是被他美色所摄,才稀里糊涂的把刻了小字的手炉送他。
  “和你有正事说,别嬉皮笑脸的。”她表情认真,谢梓安见她不似装出来的,也做好,只是脑袋歪着,微笑问道“何事?”
  “昨夜我梦见我爹爹了,想起了一些忘记的事。”她十指交握,大拇指不安分的敲着节奏,有点心急。“你在大理寺当职,可知人死后面色如何?”
  “人死后不久,血液凝固,体温下降。按理说会面色发白,唇色发青。”谢梓安不知她为何问道此处,但还是一一作答。“当然这是普通情况下,如人是烧死或毒死,面色发红唇色发紫也是常事。”
  “那砍头而死之人,会面色如常。如同睡着了么?”她眼神中的光透出,眼里倒映着谢梓安诧异的眼神。“爹爹之死说是砍头导致,可我记着他死的模样,面色红润,无狰狞表情,若是不说就和睡着了一样。”
  “不可能!若是砍头致死,出血量大,尸体因发白萎缩,皮肤失去弹性光彩才是。”他忆起在大理寺时期翻阅过得卷宗,从未有一场案件有类似情景。“除非头是后砍下来的,人另有死因。”
  秦蓁的想法被印证,她站起来,绕着圈子走一遭。“这般就说的通了,爹爹的头里有东西,或许身子上也有印迹,所以他们把头砍下来,身子丢了。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可这般浅显的道理,我通过卷宗都可了解。仵作怎会不知?究竟是死于砍头还是他物,只需检查尸体颈部的切口留学痕迹便知。”谢梓安心中的疑团被放大,看来秦溯的死牵扯众多。
  “爹爹的尸身实在县里验的,我和娘亲没跟去。死因是刘师爷告知我们的,那时我小,娘亲又是足不出户的大小姐,怎会知道这些。”秦蓁走到窗边,“梦里爹爹说头疼,他不能酣睡。”
  “我怀疑爹爹的死另有原有,他是被头上的东西弄死的。”秦蓁说着自己的猜测,“面色如常,红润,不像失血过多,又无外伤。因是毒死的!”         
  谢梓安见她神色又陷入癫狂,好言相劝。“说到底都是你的猜测,岳父究竟死于何物,年代久远无从考证。你说的再多又有何用,不如等我找到刘师爷,一切自然大白。”  
  “不!”秦蓁掷地有声,“刘师爷我们要找,可我们需要有证据与他对峙。不然如何让他说出真相?靠道听途说来的忠义帮的消息?还是漏洞百出的卷宗?他只需说一句,工作失职,就无话可说。”         
  “但我们并无证据,等找到他的弄些刑,自然会说的。”有关于秦溯的事,秦蓁格外执着。但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谢梓安希望她能用最为稳妥的方式解决问题。
  “我们有,爹爹给我们留了证据。”秦蓁眼里燃起希冀。“就在他的身上,一直留着。”                        
  “。。。。。。。”谢梓安不明白秦蓁何意,但隐约觉着不是好事。
  “爹爹的头上还有玄机,自我发现起到他下葬,再无人动过尸身,他的头上一定还留着当年的东西。”秦蓁转过身,对谢梓安坚定的说道。“我要重新开棺验尸!”
  话音落下,谢梓安的眸子变得阴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我知道,”秦蓁平静的说道,“你或许觉得我有些疯狂,甚至真有几分失心疯的样子。但我自己明白,我没疯。我要替爹爹讨个公道,帮他找出真正杀害他的凶手。”
  古语有云,入土为安。掘祖宗坟墓的都是不孝子孙,死后落入阎王殿,要受十八道酷刑,剥筋剔骨归还父母。秦蓁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要开馆。爹爹的死太过蹊跷,卷宗又被人动过手脚。再放过这条线索就真的只能让真相长埋与土中,与爹爹一同长睡不起。
  “事情重大,你再多想片刻。若你仍坚持,我愿意陪你一起受万人唾弃。”谢梓安搂住在窗边淋雨的秦蓁,把她牵回塌边。“我永远站在你这儿边,和你同看日升日落。”
  秦蓁点头,将头倚在他身上。杀害她爹爹的凶手,她绝对不会放过,绝对!
  *
  秦蓁在房中想了几日还是决定开馆验尸,谢梓安一如他答应的那般,同她一起去了黄桥。
  事情办得漂亮,秦家母子被他支开,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她们秘密前来,只带了萧生。
  秦蓁站在一旁,看着两个男人搬动锄头,把修葺好的墓堆敲开。这坟垒起来时,她才八岁,眼见着吹吹打打的一群人将爹爹抬进去埋好。十年过去了,现在是她亲手把坟又刨开。
  旁边是娘亲的坟,娘亲死后由文清舅舅护送回来的,葬在爹爹身边。
  秦蓁抚上坟头的字,那是她自己亲手写的,托了人刻好带回来安在坟头。
  她不知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她知道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她死不瞑目,后悔终生。
  “少爷,夫人。打开么?”萧生挖到棺椁,十年的时间让木头有些腐朽,可上面的雕花依旧栩栩如生。他虽然曾经是梁上君子,但挖坟还真没做过,挖的还是夫人的父亲,,不免紧张。
  “开吧。都到这一步了,不能再回头了。”随着秦蓁开口,尘封十年的棺椁重见天日,里面掩盖的真相呼之欲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最近参加日万,每天写的很晚,可能会有bug会慢慢改的,请大家多多包涵。
爹爹之死马上要有结果啦
谢谢大家支持~

  ☆、神仙粥

  棺椁打开的那一刻; 萧生猛吸一口气。棺里的景象让人害怕; 秦溯的头颅已经腐朽,身子泥塑却还留着; 衰败对着永恒,一瞬便是长久。
  重点是那颗头颅,竟然是黑色的,与斑驳了色彩的泥塑,静静的躺在棺椁里。
  秦蓁爬下去; 她的猜测是正确的,爹爹不是死于砍头,而是毒杀。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低着头谢梓安不知她是什么样的心情。
  忽然谢梓安听见滴答滴答的声响,是秦蓁的眼泪落在棺沿上,十年了她终于接近事情的真相。近在眼前却不敢触碰,她鼓起勇气,如同八岁那年一样; 她摸上爹爹的发。
  头发已经干枯,变得像地里田间的杂草,没有水分失去光泽,被发冠束起,时间久了也有不服管教的几缕落下来。
  她伸手摩挲着发间,果然传来尖锐的触感,那东西还在!
  她迫不及待的剥开爹爹的发髻,才发现不只是一根; 脑袋上密密麻麻扎满了银针,每一针深入脑髓。见着眼前此景,秦蓁觉着浑身无力,再无力气去拔针,背靠着土堆,身子缓缓滑落。
  爹爹死前究竟受过什么酷刑,一根根银针扎入脑内,那该有多疼啊。她此时感同身受,那一根根针仿佛扎在自己的脑中,一下下的往里窜。
  她抱住脑袋,头往后砸去。似乎撞到土地上发疼,她内心中的难受就可消退。
  “陶陶,你冷静一点。”谢梓安跳下,用手隔住脑袋与土堆。秦蓁用劲大,往后敲去砸到谢梓安的手,他眉头微皱,一会儿就舒展开。“萧生,你去把针拿下来看看。”
  秦蓁浑身发抖,见萧生从爹爹头颅上取的针足有两寸长,末尾发黑,针头还闪着银光。那就是在爹爹头里呆了十年的玩意,让爹爹在梦中都不得安生。
  秦蓁喘着粗气,伏在谢梓安身上,看萧生把针一根根取出来,一共四十八根,根根刺入脑髓,只有针头露在表面,被发稍稍掩盖。
  萧生把针取出,放在绢帛上,卷好递给谢梓安。
  “陶陶,时候不早了。秦家母子就要回来,既然东西拿到手,早些回去吧,莫再生事端。”他扶起秦蓁,站立在墓碑前,让萧生把土填回去压实。
  “岳父岳母,没曾想小生第一次与二位见面是此情此景。”他燃起三炷香,毕恭毕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您们二位的冤屈,小生会替您们讨个公道。”
  秦蓁将白酒蜡烛元宝放在墓前,打开酒塞子,淋在坟头。“爹爹,我给您带来了您最爱的杏花酿,喝了这杯酒您就安息吧。您的仇您的怨我都会替你报,您睡去吧,夜里不会再头疼了。”
  秦蓁上完香,磕完头低声道:“回去吧,我还有许多地方没弄明白。”
  *
  这四十八根银针,足以证明秦溯的死同忠义帮无关。
  银针做的精细,谢梓安回去后反复查看,虽是小小的一根银针,但韧性极佳,扎入体内十载再取出没有半点弯折。位于西南边陲的竹县,做竹制品是一把手,但此地多玉石少金银。金属制品少,做工粗糙。
  再者四十八根银针,埋入体内深浅一致,没了深厚的功夫可做不到。忠义帮山匪出家,拿铁锤大棒还行,这般细腻活非要练家子不可。
  “梓安,你觉着上面的毒是什么?”秦蓁借着烛火,看向绢帛上发黑的一头。
  谢梓安摇头,隔着布蹭了一下,布上随即染上一层黝黑。“且不说世上□□千百态,这药过了十年,发散掉许多,剩下的恐怕也查不出个理所然来。”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认。”他取出一根针,放置烛火下烧灼,燃起一道青烟。“此非见血封喉之毒。剧毒性烈,遇热易挥发,常伴有刺鼻气息。”
  秦蓁嗅了嗅,只有烛火香气。“此毒不烈,但量多可致死。若是想直接杀了岳父,把嘴掰开往里灌更加迅速简单。打造一副精巧的银针,工时可不少。我上次见着这么一套银针,还是在大理寺刑房里,一共四十九根,用作逼供。”
  “此招不轻易使用,只因太过惨烈全无人性。”谢梓安把针收好,“针入脑疼痛难忍,伴随□□发散,被扎人恨不得将头拧下来,通常只需两至三根就会全招。足足用了四十八根的前所未见。”
  秦蓁越听手握的越紧,“这么说是京城之人所为?爹爹来西南十多年,还有人记着改革之仇,非报不可?”
  “这法子来自京城不假,可到底出自谁手不得而知。看来还是只能找到刘师爷才行。”谢梓安安慰道:“我已经加派人手去寻他,探子来报说有人在九婆山见过他,想来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秦蓁眼神无色,最近她太累了,爹爹的事压在她胸口,半点不能喘息。“辛苦你了,梓安。”
  “你我夫妻,谈什么辛苦。”谢梓安用鼻子蹭蹭她的鼻子,额头相接:“你累了,多休息一会儿。”
  “嗯。”秦蓁点头,半依偎在他身上。身上的熏香传来,是紫檀加龙涎香的味道,温暖安心。
  *
  西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找一个蓄意藏起来的人却是没那么容易。秦溯的死恐与京城有关,谢梓安查起来怕牵扯众多,仅仅动用自己的力量寻找,一来二去耽搁了许久。
  刘师爷虽没有找到,但也带回来一个消息。当年给秦溯验尸的仵作,早就身亡。在卷宗送来渝州城没多久,仵作就因喝多了酒一头栽倒在山崖下,头破血流。
  线索又断了,秦蓁失意了几天。可生活还在继续,临近年关,她第一次在渝州城过年,要准备的东西不少,忙起来倒是把难受冲淡了一点。
  “腊肉十斤,腊鱼五条,再熏点腊肠。”秦蓁一笔笔的记在账目上,“果儿,还有什么没记得。”吃的东西问果儿准没错。
  果儿眼神飘忽,没注意到秦蓁喊自己。她的心里还想着萧生哥哥下午做的叫花鸡。看着不出彩,童子鸡腌好调料,裹上荷叶,再把泥巴糊作一团。放入火里烤上半个时辰,吧唧听见里面土裂开的声音,就能取出来敲碎泥块,里面便是香喷喷的烤鸡。肉滑柔细嫩,真是回味无穷啊。
  她吸吸口水,萧生哥哥真有能耐,会打不说还会做的一手好菜,好想再吃一次啊。“果儿?”秦蓁拿起笔往她鼻梁上轻轻的敲打。“快帮我看看,还少了什么吃食,就要过年了样样要齐全才行。”
  “再添置点开心果吧,小姐好久没笑了,吃点开心果开心一下。”秦蓁想了想觉着很有道理,大笔一挥添上去。
  “小姐,瑞王妃来了。”秋诗在门外提醒。
  与瑞王妃熟识后,她就是不是的来串门。她从京城来,西南人生地不熟,身份高贵,没交到知心朋友,单单与同是京城二来的秦蓁一见如故。“弟妹,可叨扰了?”
  秦蓁起身行礼,“瑞王妃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命妇巴不得您天天都来。”
  “怪不得梓安都成了痴情种,小嘴儿真甜。”她挥挥手,把带来的礼品放在桌上。“本宫给你带了点吃食玩意儿。”
  秦蓁眼睛一瞥,瞧见开心果。真所谓瞌睡送来枕头,瑞王妃出现的正是时候。
  “本宫见你近来多烦忧,身子骨又弱了。”她握住秦蓁的手,西南冬天不冷,但秦蓁的手还是冰凉。“本宫按照京城的习俗给你带了碗神仙粥,喝了暖暖身子。”她将安放在食盒的神仙粥拿出来,递给秦蓁“趁热喝。”
  秦蓁舀了勺放入嘴中,是京城的味道,淡淡的药味包裹着五谷的香气。“你年纪也不小了,身子骨再不硬朗点,将来生孩子咋办?自古生育就是鬼门关,你可得当心。说起孩子,你们也不抓紧,瑞王殿下不过大梓安两岁,瑞王府的孩子可有三四个之多。梓安上次去府里看着华儿,眼神中的喜爱做不了假。你要上点心,莫等到他从外头抱一个回来,有你哭的。”
  大概所有高贵的外表都只是因为矜持,相熟后伪装剥离才是真正的自己。瑞王妃就是如此,认识久了就知她是个八卦热情的妇人。秦蓁明白这个话题一开头就没个结束,想着用什么法子岔过去才好
  灵光一现,瑞王妃来自京城,定对当年爹爹在京城时有所耳闻,也许可以从她这打听点什么。“瑞王妃,您还记得京城里的往事么?命妇自打出来就总记挂着京城的种种,心思淤塞身体自然瘦弱。”她眼波流转,放下碗,拉住瑞王妃的手。“您也是从京城来的,命妇想听听京城的过往,以解相思之愁。可好?”
  瑞王妃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秦蓁像极了她家的小妹,同样的俏皮可爱,心下自然柔软许多。“说起京中往事,不如就从神仙粥说起。”
  “这神仙粥啊,流行于京城也就四五十年。本宫爷爷辈可没吃神仙粥的习惯。”她把神仙粥推向秦蓁,示意她再吃一点。“因为这粥是前朝最后一任皇后研制的,原是宫中的物品,有一荒年开仓,配方才流落民间。这玩意儿东西不复杂,也不金贵,但加了几味药材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又传闻只有皇帝才能吃,百姓们纷纷效仿,久而久之就成了过年必备的玩意儿。”
  秦蓁原打算让她说说那年的改革,没想瑞王妃说起了吃食,她想引回去。“开仓济粮应是户部职责所在吧,命妇瞧着户部最累,田地粮食进贡都有他们负责呢。”
  “户部一直是能人所居,天赋异禀者总归要承担的多些。”瑞王妃显然没有接受到秦蓁的用意,自顾自的说。“前朝那位皇后也是个天资聪颖之人,家中代代为军人,到她这代反而生出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据传还通药理,这般通透的女子若是遇见个人中龙凤,指不定又是个长孙皇后。可惜啊所嫁非人啊,选了前朝皇帝那个昏庸种,可不最后年纪轻轻的被一把火烧得干净。”
  秦蓁苦笑一声,看着瑞王妃一副惋惜的表情。也不好再问她关于改革的事,低头把粥喝完。虽不知前朝皇后究竟是什么样的绝世奇才,但这粥委实不错。
  “最后她家的军队被瓜分,现在绝大部分都握在誉王手中。誉王原先就是前朝皇后家的旧部,后投诚献出部分兵力,圣上大度允许他留了部分,是个典型吃里扒外的。”
  “可怜前朝皇后生的貌美伶俐,还育有一子。偏偏不得前朝皇帝的喜欢,轻信奸妃导致灭国。”瑞王妃表情严肃,突然拉住秦蓁。“所以弟妹说来说去,还是得笼络住男人的心,再多生几个孩子,一世无忧啊。”
  “说起孩子,本宫当初求遍名医觅得一方子,可一举得男。。。。。。。”瑞王妃喋喋不休的念叨着。
  秦蓁扶额,怎么又说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两更
反差萌的瑞王妃喜不喜欢?

  ☆、年味

  
  瑞王妃的好意她心领了; 不过这事需得随缘。她的药没有断过; 每月葵水稳定不少,也不再腹疼; 想来也的确是该考虑孩子的事。
  谢梓安出去时,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她想多些欢声笑语,尽快让新家热闹起来。不过谢梓安似乎不急,他说秦蓁最近身子亏空; 还虚再补补。
  说补就补,秦蓁为第一个在新家过的年绞尽脑汁,力图过得顺顺当当,美美满满。
  不过谢梓安见着一桌菜时,不自觉的吞了下口水,身子朝后仰了仰。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就是颜色太红了点,光想想舌头就感到一阵麻意; 火烧火燎的。
  “这是泼油辣子糍粑鱼,”是一道红艳艳的鱼块,辣椒挺多鱼埋在底下。谢梓安不动声色的把它挪开。
  “还有酸山椒炒仔鸡,”秦蓁特别骄傲,山椒可是她买来亲自腌在坛子里的。“开胃的很,吃完了把油汤浇在饭上,可以吃两碗。”
  秦蓁指着最边上的肉片,“我最爱的擂辣椒烧肉; 娘亲做的最好吃。”
  对着秦蓁开心的脸庞,谢梓安不想打消她的热情,他看得出秦蓁是真心欢愉的。这种放松,肆无忌惮的笑容,他在京城从未在她脸上见过。她是想把自己喜欢的,自己童年所有的都展现给他看。
  秦蓁愈来愈像初见时的顽皮可爱,会说谎脸都不红,会眼睛滴溜溜的直转在他脸上看来看去。她一定不知道,她眯着眼偷看他时有多美。
  秦蓁孜孜不倦的说着每道菜色,见谢梓安有些分神,夹了块酸藠头放在他碗里。谢梓安心里念着秦蓁各种可爱的小动作,无意识的把碗里的藠头放入口中,酸味与辣味迸发,“咳咳,这是什么?”
  他红着眼,把藠头吐出来,又猛喝了一壶茶方才好一点。“藠头可是好东西,腌好了一年都不会坏,做菜时加一点,提味的很。”她说着夹了片放在嘴里,腌的时间不长还带了点脆劲。“刚刚我同你说,我收着京城里的信了。”
  “哦?”谢梓安挑了块不辣的年糕,放入口中,糯米的软香散开弥漫在嘴里。“说了点什么?”
  秦蓁一副我就知道你没听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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