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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岳-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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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月明显感觉到了丈夫的慌张,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过去的日子里,即便面对千军万马,他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异常。
“夫君,在这边瞎想也没用,咱们尽早动身赶过去,或许还能帮上忙。”
岳震无语点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只有亲历整个事情的经过,才有可能找到翻盘的契机。
完颜雍更加迫切的想知道前线战事,所以他们并无分歧的加快了速度,因为沿途经过城镇的规模越来越大,各地官员接待南王的规格自然也是越来越高,连篇累牍的宴会应酬终于让完颜雍不胜其烦,动起了甩开卫队轻装前进的念头。
还是岳震的一番言辞让他放弃了这个举措,他们现在最需要的还是前方的消息,如果脱离卫队,就很难在第一时间获悉最新战报。
拖拖拉拉赶到中都时,正好是一个傍晚,也还像以往一样,岳震夫妻躲进官驿休息,完颜雍去出席地方官员的接风宴会。
有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夫妻两个灯前独处,看在焦躁不安在地上走来走去的丈夫,拓跋月轻皱眉头,觉得应该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因为丈夫波动的情绪已经感染了她,让她也体会到了莫名的恐惧。
“夫君,累了一天了,坐下歇歇吧,完颜雍的那些应酬,一时半会完不了。”
点点头,勉强回到桌旁坐下,岳震又摆出这几天最常用的一个姿势,抱臂低头沉思。
“夫君,能告诉月亮你在担心什么吗?”看到丈夫这个样子,拓跋月好生不忍,却又不能不问,她太想为他分担一些,太想让他解开眉头上的疙瘩。
“唉···”叹气摇头,岳震没办法解释将要发生的事情,只能模棱两可的说道:“不知怎么搞的,这阵子总是感觉要大难临头了。可又想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唉,父亲孤军深入左右无援,真是让人担忧。”
丈夫低头作答,不敢和她对视,拓跋月焉能不知他有所隐瞒?虽然不明白丈夫有什么话不能和做妻子的说,但她还是聪明的选择了不去逼问。
“谁说不是呢?可是我觉得公爹统兵多年从无败绩,进退之间的火候把握,应该已是炉火纯青,暂时不撤也必有全盘的打算,你在这里着急也是枉然。再说了,公爹所部都是朝廷精锐之师,朝廷和皇帝能眼看着他们被女真人一口吃掉?我想这个损失谁也承担不起。”
岳震默默点头也暗暗感动,妻子一番苦心他怎能不知?可是他又何尝不苦,也正应了那句俗话,哑巴吃黄连,甘苦自知。
夫妻间的气氛又渐沉闷,想给丈夫宽心的拓跋月笑笑岔开了话题。“也不知布赤那妮子现在怎么样了,咱们这次直接回临安去看她好不?呵呵,临安,天朝国都,一定是繁华似锦车水马龙,真想早点回去游览一番呢。”
“月亮,跟你商量个事。”说起阿妹,说到临安,岳震的眉头拧得更紧,抬头小心的试探说:“我想让你留在襄阳,等我回临安后,马上就派人把布赤给你送过去,你们姐俩先在襄阳住一阵子怎么样?”
“为什么?你呢?”
“我···我是怕···”岳震躲闪着妻子的目光,支吾道:“我是怕因为这次父亲不肯撤军,朝廷那边万一有些责难变数,你怀着身孕又要跟着担惊受怕。襄阳那边有咱汇丰号的那些老部下,有他们照应你们姐俩,我也好专心应付朝廷的事。”
拓跋月迷惑的看着反常的丈夫,还在想是否应该同意的时候,听到屋外有人咳嗽,紧跟着完颜雍推门进来。夫妻二人急忙去,看到了他脸上格外凝重的表情。
起身让座,拓跋月转过桌子和丈夫挤在一张椅子上,岳震更是不等完颜雍坐下就马上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新消息?”
“有,但是这些消息,实在古怪又蹊跷。”完颜雍肃然点头说:“就在咱们离开大定府的第二天,归德的岳家军突然向朱仙镇发起进攻,而且与当日下午就攻克了朱仙镇,战报上说,宋军的旗号显示,是你父亲岳帅亲自领兵。”
“咝···”岳震吸了一口凉气,又抢着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老爸攻陷朱仙镇后还在继续前进吗?”
“应该是五天前的事,岳家军的动向还要等两天才能知道,不过许州的岳家军另一支部队,没有跟着你父亲一起攻击。明显是要保护侧翼,有人据此推断,岳帅摆出这样的阵势,分明是没有撤军的意思,很可能是要一前一后的继续北上。”
看岳震揉着太阳穴,一脸愁容,完颜雍手指叩击着桌面沉吟说:“岳家军不退反进,还不是最怪的。最让我想不通的是,南王府文案主簿也赶到中都,禀报说···说大宋已经派来使臣,宋皇帝要和我们大金议和。”
“什么!”岳震火烧屁股一样腾的站起来,惊骇的盯着完颜雍。“议和!前线打得水深火热,他们竟要议和?”
完颜雍摆摆手说:“震少别急,战争不过是手段,不是最终目的,一边打一边议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据大宋使臣透露,好像···”
听他话说半句又咽回去,拓跋月也不禁面带愠色道:“南王有话请直说,不必这样吞吞吐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男人的性子。”
“是是,震少夫人见谅。不过事关重大,我想听震少一句实话。”完颜雍赔笑点头,转眼看着岳震问:“震少,我是想问,你们岳家父子是否真有什么秘密的计划?譬如说,不再听从大宋的号令,拥兵自家称王?”
‘砰!’岳震一巴掌排在桌子上,脸色铁青的瞪着他咬牙问:“是谁这么说的,告诉我那个使臣的名字!”
“是你们大宋枢密院知事,秦桧,秦大人!”
“王八蛋!果然是他!”岳震挥拳砸在桌子上,不堪重负的木桌终于瘫倒,大大小小的木条散落一地。
看到怒不可遏的丈夫,喘着粗气,像一只困兽在地上打转转,拓跋月也脸色苍白的站起来,心惊胆战。叛离国家,拥兵称王,如果这个罪名加在公爹身上,在临安的岳家老少可就真的危险了!
完颜雍依旧稳稳的坐在椅子上,这时候的他才更像一个处变不惊的君王,他也在看着岳震,但是他不温不火的话语,却让拓跋月脸色大变,她生怕暴怒的丈夫要抽刀砍人。
“震少,不要用你怒火掩饰什么,我在等你的回答,你知道,这对我,对于我们大金国很重要。”
岳震闻听身子一颤,停下来仰望屋顶不言不语,气氛也随着他的动作凝固起来。拓跋月紧张的看着丈夫,在她眼里,她的男人仿佛一座躁动不安的火山,随时候可能喷发而出,但是她却没想到,她的丈夫忽然仰天大笑。
“哈哈哈···他奶奶的!看来遗臭万年,真的要比流芳百世活得更好!造反!我们岳家十万雄兵在手,真得造反谁又能奈何我们!”
“不要啊!夫君!”拓跋月扑到丈夫身上,摇晃着他凄声道:“婆婆,大姐,咱们一家人都在临安,如果公爹稍有异动,她们就将死无葬身之地!为了一口意气,不值得,咱们还是赶紧去劝公爹撤军吧!”
“呵呵,傻媳妇,我说两句气话你还当真了。”自己一通胡乱发泄,吓着了妻子,岳震赶忙拍拍她的手歉意道:“不怕,不怕,我胡说的。你还不知道咱老爸,他是那种人吗?我也就敢在你面前说说浑话,要是这些话被老爸听见,不把你夫君我宰了才怪呢。”
气苦的拓跋月抡起拳头,在他胸膛上一阵乱捶。“坏家伙,你想吓死我!···”
“呵呵···”完颜雍在一旁也摇头苦笑道:“我真服了你啦,还有心思开玩笑?震少你可知众口铄金的道理,谣言传开来,可就要变成真的了。”
“嗨,你放心吧,父亲突然攻取朱仙镇,我就敢断定要撤兵了。这是我老爸一贯作风,先杜绝你们尾随追击的念头,他老人家才会大摇大摆的后撤。再说,作为开封的最后屏障,朱仙镇一天即被攻破,我老爸看不穿你们诱敌深入的伎俩?我所料不差的话,金齐联军已经准备关门了吧。”
完颜雍摇头微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如此说来,这五天的时间里,那边的局势已然改变,等咱们回到开封,你老子的军队早就无影无踪了。”
“毋庸置疑,你就等着和秦桧谈判吧。”岳震轻松的耸耸肩,和颜悦色的笑问:“雍哥是打算在开封议和吗?”
“你要干什么?”完颜雍立刻警惕的站起来,直勾勾的瞅着他说:“告诉你啊,我可是相当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和平机会,你休想从中破坏!我已经授权留守的官员开始谈判,哈哈哈,等咱们赶回去时,和谈肯定圆满结束了。”
岳震笑嘻嘻的连连否认,心里却在咬牙道,一定要找机会干掉秦桧那个大奸臣!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三百九十四节
正如岳震所料,在他们和完颜雍从中都出发的同一天,刚刚攻克朱仙镇的岳家军也开始了撤离,有所不同的是,场面有些混乱。
云少帅的前队兵马已经离开,中军大队跟着缓缓启动,闻讯而来的朱仙镇百姓突然从四面八方围上来,一群须发花白的老者向帅旗这边挤过来。元帅卫队岂容闲杂人接近,一时间喝骂推搡之声吵闹起来。
帅旗下跨马欲行的岳帅皱起眉头,挥挥手叫来岳雷吩咐几句,岳雷便跑去前面,不大一会的功夫就带着那些老者来到元帅马前。
一位老者冲上前来,颤巍巍跪倒岳帅马前,高声呼喊道:“将军不能走啊!我等好不容易盼到王师北伐,盼到朱仙镇重归大宋,将军怎能就这样走了!怎能又让我们重被胡虏蹂躏!不能走啊···”
有人带头,顿时呼啦啦跪倒一大片,呼喊之声此起彼伏。
马上的岳帅脸色变了几变,轻叹了一声翻身下马,搀起了最前面的老人。“老人家快快请起,岳飞愧对朱仙镇父老乡亲,皇命难违,还请诸位乡亲体谅。”
“我等前来只是想请将军率部暂留几日,容我们万民上书与朝廷,容我们向万岁一述血泪衷肠。将军率万千儿郎一路浴血而来,离收复开封不过一步之遥,如若半途而废,岂不寒了北地数万民心,岂不辜负了北伐路上为国捐躯的忠魂。将军不能走啊!”
望着声泪俱下的老者,岳帅黯然低头,轻轻放下老人的手臂,心乱如麻的将军摇头后退着,一直退到战马身旁。
“驾!”岳帅再次上马,催动战马冲上了不远处的一座高台。“诸位乡亲!请安静,请听岳飞一言!”中气十足的喊声,让混乱的场面渐渐安静,士兵们重整队形望着他们的统帅,前来挽留大军的老老少少,也仰望着铁马戎装的将军。
“靖康耻,犹未雪,身为大宋军人,岳飞每时每刻都不曾忘记。诸位父老乡亲,只要我岳飞一息尚存,就一定会回来!就一定直捣黄龙雪我中华之耻!请你们等着我!”
铿锵之音还在空中回荡,人已冲下高台鞭马远去,将士们也随着帅旗再次迈开脚步,尽管步伐很沉重,但是他们还是紧跟着统帅,向南而去。
望着大军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是谁第一个哭出了声音,哭喊很快在朱仙镇的人群中蔓延开来,久久不能平息。万民欢腾的胜利记忆犹新,他们还没有来得扬眉吐气,所有的憧憬与希望就这样破碎,就好似大军过后飘在空中的尘烟,随着一阵风儿消散。
敏感脆弱的人们,用悲泣述说着不甘,而那些早已习惯了麻木的人,依旧揣着袖笼蹲在暖阳下冷冷漠视,晒太阳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一个人,满身风尘,显然是来去匆匆的过客。他目睹了朱仙镇里所发生的一切,那双隐藏在帽檐下的眼睛里,满是冰冷的阴霾。
身后的哭声如针芒刺痛着将军的后背,飞奔的战马冲出朱仙镇的那一刹,他蓦然回首,已是热泪满眶。
日月轮转,黑白交替,十天后,一路南下的岳震夫妻到了大名府,在这里他们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岳家军撤出了朱仙镇,撤出了归德,撤出了许州。牺牲了无数的鲜活生命,宋金格局重回战事以前。
与此同时,西去的柔福一家人和完颜灵秀也终于踏进了西夏的疆土,来到大夏国边陲重镇麟州。
商队到达终点,忙活着去周边的集市贸易,柔福全家和郡主的卫队休息两日,采买了继续西行的必备物资后再次出发,却没想到刚出麟州城,就被人堵在了路上。拦住他们的是一群出家人。
看到大夏国师迦蓝叶,看到老和尚一脸的肃杀凝重,柔福暗暗叫苦,却又不得不跳下马车迎上前。
“大国师好灵通的耳目啊,本宫前脚到你们地头,国师就摆出这般阵仗相迎,是否要将以前的恩怨做个了断?”
迦蓝叶示意身后的法刀止步,他一个人慢慢上前,站定后双手合什微微弯腰道:“千岁误会了,千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原本与老僧无关。只是大宋风云突变,发生了一件与老僧有关的大事,我这才星夜赶来,想与千岁一唔,请千岁让车马停到一边,老僧有几句当紧的话要说一说。”
大宋风云突变?国师的惊人之语让柔福心头猛颤,再看老僧人异常郑重的样子,她点点头回身,指挥着两辆马车让开道路,停在一旁。
“请千岁随老僧来。”指指路边供人歇脚的草亭,迦蓝叶迈步而去。
进到草亭,迦蓝叶转身问道:“千岁穿越大金一路西来,是要送人前往吐蕃乌兰?”柔福点头默认,他紧接着又问:“也就是说,千岁与我师弟已然芥蒂尽除,和好如初。”
“师弟?”柔福微微一怔,岳震并没有和她提过与迦蓝叶的关系,所以这种称谓,柔福听得很是迷惑,不过以她的聪明和反应,转瞬间也就想明白了。天宁寺的那段往事,也就有了一个最合理的解释。
紧绷的心绪放松下来,柔福明白站在面前的这位老僧人没有恶意,脸颊也紧跟着浮出淡淡的红晕。“震哥与月亮非常恩爱,我们哪来的和好如初?国师大老远的跑来,不会就是为了说人闲话吧?”
似嗔还羞,少女眉宇间流露的风情,又怎能瞒过迦蓝叶的眼睛?“千岁见谅,震少一家突遭灭顶之灾,老僧心慌意乱之间···”
“什么!”柔福脸色大变,抬手就抓住老和尚的臂膀,不容他再说下去。“灭顶之灾!国师你胡说什么?何来灭顶之灾!你给本宫说清楚!”柔福帝姬方寸大乱,迦蓝叶反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麟州之行是来对了。
“千岁稍安勿躁,听老僧慢慢道来。”老僧人稍稍迟疑一下,不着痕迹的拂开柔福的手,很小心的措辞说:“此事关系你们大宋的高度机密,大宋朝内知道详情的也不过两三人。倘若不是因为老僧师弟,我们也不敢让千岁知晓,所以···”
柔福愈听愈是慌乱,勉力压着狂跳的心,她摆手急声道:“国师安心,有关情报的来源,本宫不回去追查的。”
“好!”迦蓝叶眼中的精芒一闪而过,干脆的说道:“奉命撤军的张宪张将军,回到蔡州后,又接到回京的军令,而且刚刚上路就被秘密抓捕,如今正被押往临安!”
“什么,你胡说!”这个消息对于柔福来讲,无异于晴天霹雳,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造谣!愤怒狂暴的她也顿时气势大涨,小小的草亭里杀气弥漫。迦蓝叶被杀气所迫,僧袍猎猎抖动着后退了一步。
他是一国的国师,没有确定怎么可能胡说?他与震哥关系亲近,制造这种谣言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种种念头在柔福脑中闪过,让她慢慢冷静下来,但是冷静不代表坦然,越是冷静越让她觉得恐怖。震哥还在回宋的途中,自然不知道这个绝密的消息,可是能瞒多久呢?如果得知朝廷无缘无故抓走了他姐夫···
指甲刺进掌心的痛,让她战栗着轻声问道:“国师可知是什么罪名?抓捕张将军那种级别的将领,不能无凭无据吧?”
“勾结敌军,意图叛国。抓人的是你们招讨府,也没有兵部和太尉府官员出现。”
“混账!真是···”柔福咬牙切齿的低声怒骂了半句,又突然想到了更严重的问题,连忙问道:“国师您可知道,岳帅此时身在何处?”
迦蓝叶点点头,思索着说:“岳帅退回颖州,也马上就接到了命他回京述职的圣旨,算算日子多半已经过江,十天以内必回临安。我们现在是鞭长莫及,就算肋生双翼也挡不住岳帅回京了。”
“国师何意?您认为我家皇帝叔叔要对岳帅···”从刚刚愤怒激动的涨红,变成毫无血色的惨白,柔福巨变的不仅是脸色,她的那颗心也在一点一点的下坠。
“千岁,事已至此,不必自欺,也用不着···”
“国师,您与震哥兄弟相称,就不要再说什么千岁了。”听见最不想听到,也是最不敢听到的断语,摇摇欲坠的少女再次抓住迦蓝叶的柔福,突如其来的剧变又将她打回原形,她又变成那个瑟瑟发抖,孤苦无助的少女。
“求您帮帮柔福,告诉我该怎么做。”
“唉,我们挡不住岳帅进京,只能寄望挡住师弟了。”轻声叹息着,迦蓝叶低头道:“我师弟得知这些事,一定会进京闹个天翻地覆,也必将雪上加霜再无转机。”
柔福闻听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小鸡啄米一样的连连点头说:“对对对,您把他拦在临安之外,我进京却找叔叔说理,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咱们马上就走,可是···”拉着老和尚的僧袍,柔福抬眼间看到马车,才想起来还有父母兄弟等着护送。
隐约猜到她现在的处境,迦蓝叶一抖袍袖带着她出了草亭。“柔福放心随老僧东去,车上的人就转交天宁寺弟子护送。这几个弟子不但与震少交情甚好,亦都是可以放心托付之辈,你快去交代一下,我们必须尽快动身。”
关心则乱,忙中出错,柔福甚至忘记拿出岳震写给沐兰朵的书信,就匆匆与父母交代了几句,让马车载着他们跟着僧人走了。她可以慌乱,迦蓝叶却不能,赶往乌兰部的几位僧人带着大国师的一封亲笔信。
在接下来数日里,柔福也一直处在惶恐不安的状态中,她不去关心怎么离开的西夏,也不记得是从哪里进入的宋界,直到乡语乡音不断的充斥在耳边,她才算慢慢清醒,才开始真正的冷静思考。
密捕张宪只不过是一个前奏,是朝廷,也可以说是皇帝叔叔整个行动的第一步,接下来必将是一个令朝野上下都为之胆寒的大事件。
为什么?为什么这般突如其来毫无征兆?
究其原因,柔福不觉就想到那个一直困惑的问题。岳震,她的震哥,为什么好像先知先觉一样,早在多年以前就预想到现在的局面,是巧合?是偶然?还是···
带着这些无法解释谜团,她终于回到临安城外,把迦蓝叶二人安顿在一间寺庙,又相互约定了联络方式后,柔福一刻也不停歇的赶奔城门。异乎寻常而戒备森严的城门,让她顿时明白。
事件已经开始!不想看到岳震回来的,也远不止她和西夏国师。
四处碰壁·岳帅府
第三百九十五节
北门外,招讨府的便衣暗探们,老远就看到柔福帝姬,报信的报信,躲藏的躲藏,没有人敢露脸。柔福心里有数,也没功夫和这些小人物纠缠,顺利进城后直奔皇宫。
挡驾,柔福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挡在养心殿外,理由是万岁病体初愈尚在静养,传谕任何人都不见。柔福并不知她离京后发生的事情,她的第一反应是皇帝叔叔不想见她,唯一合理的解释是,皇帝叔叔已然洞悉她的目地,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心事重重的离开皇宫,柔福又到了福王府,这次下人们的回答更直接,王爷出门了,眼下不在京城。
再出王府,来到南北岔路口的柔福犹豫了。回凤凰山庄,从师太那里或许可以探出些眉目,想了片刻,她还是转身往北,她更想知道岳府现在的处境。
刚刚转进岳府所在的横街,柔福心里一紧遍体生寒,她看到了整队的步兵司军士,其中很多人她都很面熟,他们大都有着禁军和招讨府侍卫的双重身份。这些人看到久未现身的帝姬千岁突然出现,也全部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想拦却又没人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柔福到了岳府门前。
嗯?府门洞开,竟然还有兵器碰撞和喝骂的声音。柔福激灵打个冷战,飘身冲进去。
“混账!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岳将军府邸喧哗打斗!”一群黑衣人背对着大门围成一个半圈,柔福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便怒叱一声冲上前去。
几个黑衣人闻声回头,人丛也就闪开了些许缝隙,让柔福看到了圈中打斗的男子和小女孩,也让她更加怒不可遏,残刀断剑不分先后的出现在手中,人如浮光掠影怒喝而去。“龙如渊,你还敢在本宫面前出现,今天定不饶你!”
圈外的黑衣人不认识来者何人,自然不能让她就这样冲进去,纷纷擎刀上前阻拦,顿时血光迸显,闷哼之声连连响起。
打斗中的龙如渊挥刀格开小女孩的短刀,闪身暴退中连忙喊道:“住手!这是帝姬千岁不可造次,大家退后!”
一干黑衣人迅速闪开集结在龙如渊身后,失去目标的柔福,这才看到站在客厅门前的岳家大小姐银屏。柔福赶忙收起兵器欲上前说话,不料刚刚与龙如渊打斗的那个小女孩比她的动作还快,闪身横刀就挡在银屏面前,一双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柔福。
脸色苍白的银屏拍拍小女孩的肩头,看着柔福开口道:“布赤把刀收起来吧,这是我们汉人的公主千岁,咱们这样的人见到她,都是要跪下来磕头的。”
银屏眼中的陌生与戒备让柔福一阵难受,她甚至无视小女孩布赤手里的短刀,一步步走上前去,说话的声音亦微微颤抖。“姐姐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你忘了我曾说过,在岳家人面前,我永远都是柔福,不是···”
“千岁小心!”看到柔福帝姬根本不理越来越近的尖刀,龙如渊大步上前喊道。
“滚开!”被他打断的柔福立刻发飙,停步转身冷冷道:“不要以为有人给你撑腰,本宫不敢杀你!带着你的人滚出去!你欠下的血债,等我震哥回来自会找你清算,快滚!”
在众多部下面前被人这般斥骂,龙如渊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站定咬牙说:“帝姬千岁恕罪,万岁亲传口谕,命下官带人来保护岳帅家人安全。职责在身不敢擅离,还请千岁不要为难下官。”
“混账!与元帅家人动武行凶也算保护!再说,天子脚下,朗朗清平,岳帅家人用得着你们来保护?本宫再说一次,滚出去!”
柔福已经气到俏脸通红,残刀断剑又回到手中,看样子是真要动手了。
被杀气所迫,龙如渊后退了一步躬身道:“千岁明鉴,下官受命保护岳帅一家大小,可是这个番邦女子并不在岳家户籍之列,下官也曾好言相劝让她离去,怎知此人冥顽不灵,下官无奈才动手驱赶的。”
“户籍?···”煞气冲天的柔福微微一愣,盯着他问道:“万岁命你们来保护,还要彻查岳家户籍?”
“正是!万岁口谕,令下官将岳帅全家察点清楚后严加保护,绝不容许不相干的人混杂其中,就是奴仆杂役也要查明来历。”
一阵无力的愤怒涌上心头,柔福知道回来都晚了,她的皇帝叔叔已经作出决定。以她对宋律的了解,只有罪犯的家庭才会一一清点人数,只为下一步的处罚做好准备。事情严重到这个地步,是她万万都没有想到。
几经思考,柔福还是收起刀剑,沉着脸问道:“那你查清楚了吗?”
“回禀千岁,除却在军中服役的岳帅,岳云,岳雷,张宪四人,岳家人系数在京,下官也一定尽忠职守,严加保护。”
银屏与柔福闻听一齐脸色大变,因为她们没有听到岳家那个最重要的名字。也就是说,朝廷不再承认岳家还有岳震这个人,为何?银屏想到了那个父亲亲手炮制的传言,岳家二公子流落番邦失踪了。
大皱眉头的柔福想的是以后的事情,皇帝叔叔对岳家发难,震哥能坐视不管?否认了震哥在岳家的合法身份,是好还是坏呢?
帝姬凝眉沉思,龙如渊以为是她心有顾忌,又说道:“只是这个番邦女子···”
“好了,不要再说了!”柔福烦躁的摆手说:“这个小妹妹是本宫的客人,暂且寄宿在银屏小姐这里,你们还要管吗!既然你们是奉命保护,就不可滋扰岳帅家人的起居,所以本宫现在命令你们退出去,在府门外做什么本宫不会干涉,若是再有人胆敢进府,哼!就不要怪本宫和你们这些小人物过不去了!”
看到龙如渊开口还要强辩,柔福厉声喝道:“住嘴!难道真要本宫动手!身为皇家侍卫统领,连我这个大宋帝姬都不放在眼里,龙如渊你是想造反!”
子虚乌有的大帽子飞过去,龙如渊虽然不会害怕,可是他也明白,就算帝姬千岁把他当场格杀,皇帝那边最多也不过是几句责骂而已。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挥挥手带头走出了岳府。
黑衣人退走干净,躲在远处观望的仆从这才跑出来闩上门,银屏拉着布赤走回客厅,柔福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银屏姐姐,这里面恐怕有什么误会,稍后我就去觐见皇帝叔叔,去···”
银屏坐下淡然笑笑,打断了柔福的话。“帝姬千岁不必遮掩了,将要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很明白的。我家夫君奉调回京整整一月,从蔡州到京城打个来回都够了,如今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算算日子,我爹爹也应该回到京城,至今也未进家门,前方将领都在回京途中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兵部和太尉府却一问三不知,这也太奇怪了吧。”
“如若帝姬千岁无意落井下石,就请转告万岁爷,切勿听信佞臣谗言错怪了我岳家,到头来误人误己,后悔莫及。”
这个时侯,柔福那还在意银屏的冷脸,颓然坐下道:“皇帝叔叔与岳帅的误会,最终会有个是非曲直,我是担心震哥,他正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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