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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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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暂时还没有委任正当的丞相人选,由学士阁暂时处理朝中事务。
不过这些,都跟孟行舟没有什么关系了。他早就知道皇帝会批准,所以早早的就准备好了行囊。要带走的东西很少,除了怀里这簪子,就是一些随行细软。别的,他什么都不留恋。
二十多年前来京城的时候。他一无所有。
二十多年后离开京城的时候,他抛却所有。
这么一想,有些悲从中来。
为她而来,她死而归。
娘子,咱们回家。
孟行舟头也不回的进了马车,马车徐徐而去。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孟麟是自己一手教导的,所以孟行舟走得时候也算放心。
倒是孟麟,没了娘,这会爹也走了,一下子整个家都不成家。
丞相府的匾额已经被取了下来,如今换上了孟府二字。昔日的荣耀,随着父亲的离开,渐渐的归于黯淡。所幸这些东西,孟麟从未在乎过。
去了沐亲王府。把东西还给容景垣,孟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父亲的离开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无法弥补的伤害。虽然他知道,父亲是该走的,可——这么多年从未跟父亲长久分离,如今还真的有些受不住。
这辈子,也就这么两个亲人。
好在,还有容景垣。
容景垣心里也伤感,他的母亲没死,可这会又要走了,彻底的离开京城。也许以后还能见面,但是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多。
孟麟在府中等着,有些心事还得兄弟两个说说才能舒坦。
容景垣自然亲自把东西送去红坊,此刻徐慧就在红坊里等着。马车已经备下,随时准备离开。
“母妃一路顺风,到了记得来个信。”容景垣将簪盒递给徐慧。
徐慧点头,见着簪盒的时候有些欣喜转而黯然。指尖轻柔的抚过上头的纹路,小心翼翼的捏在手中,“你自己好好的。”
可是打开簪盒的那一瞬,徐慧眉头微蹙,“景垣,这个簪盒和簪子是宫里拿出来的吗?可曾经过谁人之手?”
容景垣一愣,这都能看出来?却是装傻充愣道,“不曾经过他人之手,是我让初心亲自拿出来。怎么了?母妃是觉得哪里不妥?”
徐慧冷了面色,“这不是我的簪子,这簪子被人调换了。”
不过是一枚不值钱的银簪子,还有谁会费心思去调换?去做一枚一模一样的簪子?容景垣有些不太相信,这东西除了初心就是自己,剩下的便是在孟麟那里收了一会。孟麟什么东西没有。还能稀罕他这枚银簪子?说出去,容景垣自己都不信。
容景垣接过簪子放在手中细细的看着,“母妃哪里瞧出不一样?”他觉得没啥改变,不就是簪子吗?长得好像都差不多模样。这女人的物件,他还真的不太懂。
“这海棠花的花瓣早前被我弄断过,后来是宫里的师父修好的。因为宫里的技术好,所以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是我自己知道哪个位置修补过。可是这支簪子却什么都没有,足见是个仿制品,绝对不是我原来的那枚簪子。景垣,到底是谁动过我的簪子?”徐慧面色黑沉。
这是她唯一的念想,若是就这样被人调换,她岂能甘心。
容景垣挑眉,这孟麟搞什么名堂,竟然连一枚银簪子都不放过。按理说实在不应该啊!这孟麟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处?还是说,他知道这枚簪子的来处,所以悄悄私藏了?
私藏?
容景垣凝眉,“母妃能暂缓行程吗?我去问问府了的人,看看是谁动了母妃的东西。”
没有拿到簪子,徐慧自然不肯离开,“我跟你一道回去,你尽快给我结果。”
马不停蹄,容景垣带着徐慧回了沐亲王府。徐慧坐在马车里,也不敢进府门,只等着容景垣的调查结果。
“这个你怎么解释?”容景垣问,直接将簪盒和银簪子丢在桌案上。
孟麟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簪子是个赝品,虽然做得一模一样,材质都差不离,可到底不是我原来的那枚簪子。孟麟,你我朋友一场,可谓生死兄弟,为何要这么做?你若是真的遇见了难处,你可以告诉我。”容景垣坐了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要私藏我娘的簪子?还是说,你知道这簪子的出处?”
“谁告诉你,这簪子是假的?我拿到手就是这个东西,你觉得我会落魄至此,要偷你的簪子?”孟麟蹙眉,心里却有些疑惑。容景垣出去是送簪子?这簪子送给谁?是谁如此火眼金睛,分明做得丝毫不差,为何还能被看出来?
除了这簪子的主人,约莫不会有人瞧出真假吧?
便是自己的父亲,对着簪子虽然熟悉。可也不至于熟悉到能辨真假的地步。做得这般精致,可谓是真假难辨,按理说容景垣这样的行伍之人,的确不该认得出来。
容景垣蹙眉,“你别管是谁告诉我这簪子是假的,总归一句话,把真的簪子还给我。”
“你当初给我的,就是这个。”孟麟一口咬定。
容景垣急了,自己母亲还在门外等着离开,耽搁下去怕是会出事。毕竟徐慧的身份,是个尴尬的问题,僵持下去万一被外人知道,势必会来杀身之祸。
“孟麟,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快些还给我,否则出了什么事,可就后悔莫及了。”容景垣面色凝重,“快点还给我。”
“这就是原来的簪子,你为何要听信他人之言,反倒来怀疑我?我孟麟穷到要偷你这枚簪子?我说过,你这簪子不值钱,我没必要私藏。”孟麟也动了气,咻的站起身来。
虽然的确是自己私藏了,但是当着容景垣的面,他必须得做出若无其事,而且有些气恼的模样。
容景垣捏着手中的簪子,“难道是有人偷了你的簪子?你是不是把簪子交给过谁?所以被人换了也不知道?”
孟麟眸色微沉,换了自然是知道的,本来就是自己以假乱真。
“你先回答我,如何知道这簪子的真伪?”孟麟道。心里却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容景垣有些犹豫,没有吭声。
“你说过,这簪子是你母亲的遗物,你也不知道来自何处。”孟麟抬头审视着容景垣,“所以你不可能自己看出来这簪子是真是假。既然是你母亲的遗物,想必,只有你母亲徐婕妤才能辨别此物的真假。”
音落,容景垣深吸一口气,而后长长吐出。
“你母亲,是不是还活着?”孟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容景垣望着手中的簪子,“我只问你一句,这簪子是不是在你手里?”
“如果我说是,那你肯回答我吗?”孟麟凝眸,面色格外郑重。
容景垣犹豫了,母亲的事情是最大的机密,如果透露出来,万一被人探得,那自己与母亲都会有杀身之祸。可孟麟是自己的好友,同龄人中除了容盈这个四哥,只有孟麟才是真心对自己的。
“徐婕妤,是不是还活着?”孟麟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内心,有多么激动难耐。如果徐慧还活着,也就是说,他还有机会见到自己的母亲。即便不能喊一声娘,若能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是。”容景垣点头,“把簪子还我吧!”
孟麟极力遏制着内心的悸动,“她在哪?”
“她快要走了,就在府门外头的马车里等着。你把簪子还我,我不想让母亲一直在外头等着,你该知道这有多危险。”容景垣盯着有些异样的孟麟,“你、你怎么了?”
“这簪子是真的,你若是不相信,我亲自去跟你母亲说。”孟麟哽咽了一下,朝着容景垣伸手,“你不信我吗?你我可是生死兄弟。”
容景垣倒不是不信,毕竟孟麟这人虽然做事有些不着调,可他品性不坏。但是现在的孟麟,眼底放着光,让容景垣有些心生疑惑,实在不明白这小子到底安了什么心。
母亲的安危事关重大,自然不能儿戏。
可是——容景垣半信半疑的将簪子递给孟麟,他不知道这簪子对于母亲到底有什么重大意义,以至于母亲如此不依不饶不肯离开。但是如果孟麟能让母亲赶紧离开京城,试一试也无妨。
孟麟接过容景垣的簪子,“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和婕妤娘娘。”
“不要耽搁太久,她必须尽快离开京城。”容景垣叮嘱。
孟麟颔首,“我知道。”而后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只得转身离开。
在沐亲王府的外头,孟麟真的见到了一辆马车。他整颗心都在颤抖,站在那里很久很久,不知道该如何鼓起勇气才能走过去。
他等了二十多年,想了二十多年,只是为了见这个女人一面。他知道容景垣的母亲不得圣宠,如今却明白为何她不得圣宠。因为她不爱皇帝,她爱着记忆里的余九。
徐慧由女子卫队的人,亲自护送出京,是故见到孟麟靠近,车前的两名女子当下拦住了他。最后还是容景垣抬步上前,两名女子这才放了孟麟过去。
眼见着孟麟进了马车,容景垣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不知道孟麟会跟自己的母亲说些什么,如果母亲还是执念这枚簪子的事情,只怕这一趟是出不了京城的。
徐慧在车里坐着,焦灼的等着容景垣的消息,却没想到等来了孟麟。徐慧当下愣住,一时间不明所以,不知道这孟麟到底进来想干什么。这容景垣与孟麟私交深厚,徐慧是知道的,孟麟还三番四次在暗地里帮着容景垣,所以容景垣肯把秘密告诉孟麟,徐慧并不觉得惊讶。
她惊讶的是,孟麟进来做什么?只是为了见一见她?她一个不得宠的深宫婕妤。有什么可看的?
可孟麟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徐慧跟前,连磕三个响头。
这下,可把徐慧彻底惊着。
这孩子是怎么了?难不成是中邪?可看上去好像神智清楚,并不像中邪!
“你这是干什么?”徐慧急忙去搀孟麟,“我当不起你这样的大礼。”却见孟麟的手中握着那簪盒,心下愣住,“你是来替景垣送簪子的?这簪子不是我原来的簪子,你不必再哄我,拿不到原来的簪子,我是不会离开京城的。那东西,比我的命更重要,我绝对不能弄丢。”
“比命更重要?”孟麟红着眼睛,盯着眼前的徐慧。
徐慧郑重其事的点头,“对。”
“这簪子,就是您原来那枚。”孟麟双手递呈,“娘娘可看清楚了吗?”
“我看得很清楚,这绝对不是我原来的簪子。”徐慧极为肯定,“那簪子伴着我二十多年,到底是什么模样,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是仿制品,即便做了旧,但我还是能认出来。谁都骗不了我的眼睛!”
孟麟哽咽着,“娘娘能认得二十多年前的簪子,那娘娘是否认得,二十多年前的故人呢?”
☆、第259章 终于成亲了 为钻石过10200加更
徐慧本就是聪明人,听得孟麟这么一说,当下凝眉仔细审视眼前的孟麟。早就听容景垣提起过,孟麟此人极为聪明,所以——徐慧心道,他是不是拿着把柄,打算威胁自己?
可面上,徐慧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什么故人不故人的,如今我已是故去之人。既然孟公子如此言语,想必也是知道我这簪子的去处。还望孟公子行个方便,能把簪子还给我,徐慧这厢感激不尽。”徐慧不紧不慢的说着。
孟麟知道,徐慧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那一刻他真的想喊一声娘。
可他喊不出口,这么多年都没有母亲在身边,突然见到活生生的娘,你让他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境?是激动得颤抖还是哭着喊着,要认娘?
他怕吓着徐慧,可话不出口,徐慧就会离开京城,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她了。
“这簪子是余九送的,是不是?”孟麟哽咽着问。
徐慧的眉睫陡然扬起,这事除了告诉林慕白,她可是连容景垣都没有透露分毫。这孟麟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隔墙有耳?她是绝对相信林慕白的为人,所以林慕白是不可能把秘密告诉孟麟的。
“你不必紧张,这事儿没人知道。”孟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如此慌乱过。
即便那日乾云宫垮塌,他都未见得这般紧张,这般手足无措,言不由心。
“你到底想干什么?”徐慧一脸的防备,“我告诉你,如果你想借此威胁我,或者威胁景垣,只怕你打错了主意,我是不会让任何人威胁景垣的。”
孟麟知道,她会错了意。
可也明白,大概是自己说错了话。
他紧张!
他是知道的,父亲早年名叫余九,其余的是父亲后来告诉他的。可话到了嘴边,全然变了样子。他颤抖着握住手中的银簪,“这就是你那枚银簪,是真的。”
“孟公子如果没别的事,还是赶紧让景垣过来见我吧!这簪子绝对不是原来的那一枚,我自己的东西,烧成灰我都记得。”对于孟麟提及了余九,徐慧心里是害怕的。毕竟这件事一旦抖落出来,必定会有人死。事到如今,她只想离开京城。只想回到自己来时的地方。
孟麟慢慢的跪了下去,“婕妤娘娘真当想知道那枚簪子的去处吗?”他盯着徐慧微微躲避的眼睛,“簪子在余九手中,娘娘可以亲自去要。”
眉睫陡然扬起,徐慧身子绷紧,“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是全然没往那处去想,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害怕而又愤怒。
“婕妤娘娘还记得余九和余九的儿子吗?”孟麟颤抖着。
徐慧瞪大眸自,愣是没敢吭声。
“那年中秋,娘娘是准备和余九离开皇宫,私奔逃离。可谁知命运弄人,娘娘遇见了魏王。娘娘可知道后来余九去了哪儿吗?”孟麟极力的压抑着自己,“他一直守在宫门外,却再也等不到自己的娘子。后来听说自己的娘子有了身孕,怀上了魏王的孩子,余九做了一个决定。”
“他想靠她近一些再近一些,所以他去找了魏王,毛遂自荐成为魏王的幕僚。因为余九知道,大殷帝君暴虐,早已激起民愤。大殷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让别的藩王占据了皇朝,他的心爱的女子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为了保全她,他甘愿寄人篱下,改名换姓。”
“一道宫墙,一个在里头,一个在外头,锦书难寄。余九独自一人把孩子抚养长大,此生未曾娶妻。在他的枕头底下,唯有一柄木梳。偌大的丞相府里,没有半点女人的痕迹。因为他想护着她,也想护住自己,他一直在等她回家。”
徐慧泪如雨下。“你怎么知道这些?你认识余九吗?你可认得他?他现在在哪?你说、你说丞相府?你把话说清楚,余九到底在哪?”
“他改名换姓,成了大祁朝的开国功臣,为皇帝谋略天下,当了一朝丞相。他不是别人,正是家父孟行舟!”孟麟哭出声来,“一梦黄粱卿不归,纵然逆水亦行舟。”
徐慧泣不成声,死死捂着自己的口鼻,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免得惊了外头的人。她怎么都没想到,原来一直以来,他们父子离自己那么近那么近。他改名换姓,就是怕连累她,就是担心她万一露了马脚,会招致杀身之祸。
他一直忍着不去看她不去见她不去打听她的消息,他一直在等着她回家。
“你是我儿子?”徐慧哭成了泪人,“余九在哪?”
“他以为你死了,心灰意冷辞去了官职,说是要落叶归根。他刚走没多久,如果你们的脚程够快,应该能赶上他。”孟麟快速拭泪。
“他走了?”徐慧手足无措,分离了二十多年,突然间找到了,这种心情谁都没办法体会。她激动,她无措,她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做。
“爹说,他守住了承诺却没守住你,所以这京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他本就是为你而来,如今你都不在了,他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是故他已经回去了,回家乡去。”孟麟将银簪子递上,“那枚簪子在我爹手里,您还是回去问我爹要回来吧!”
徐慧连连点头,“我一定要找到他。”
这一次,再也不能蹉跎了。
一墙之隔,分离半生。
好在还活着,还有下半生可以相依为命。
突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四目相对的那一瞬,泪眼相望,无语凝噎。
孟麟红着眼眶,张了张嘴,多少话卡在咽喉里,咽不下吐不出。
徐慧颤抖着手,终于抚上了孟麟的面颊。
二十多年后的母子重逢,谁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表达此刻的激动。
“你——你能不能喊我一声?”徐慧泣泪,“能不能喊我一声娘?当年——对不起、对不起,娘不是故意要抛下你们的,实在是情非得已。”
“我都知道。”孟麟却突然冷静下来,伏跪在地朝着徐慧磕头,“麟儿叩首,叩别娘亲。”
徐慧泪如雨下。
孟麟抬头,含笑唤了一声,“娘!”
他等着喊这一声娘,等了二十多年。
她等着这一声娘,也等了二十多年。
如今,都已得偿所愿。
外头的容景垣压根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是故一直在府门内等着。他当然不能等在门口,否则教人看出端倪来,势必惹祸上身。在徐慧这件事上,容景垣是万万不敢大意的。
孟麟是收拾好了自身才出来的,否则一双红眼睛还不得露馅?饶是容景垣这木头,估计也能看出异常。
“如何?”容景垣慌忙迎上去。却见马车渐行渐远,倒是让容景垣愣了半晌。母妃不是一直不肯走吗?怎么这会子倒是走得这样干脆?
“没事了。”孟麟如释重负,“放心吧,她会过得很好。”把上半生的断裂缘分,用下半辈子来弥补。如此,谁都不再有遗憾。
“母妃没有说什么?”容景垣问。
孟麟道,“娘娘临走前让我转告你,好好珍惜眼前人,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话是什么意思,容景垣自然是知道的。
“什么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孟麟笑问,悄然转了话题。
容景垣笑了笑,“等蔓儿能下地能坐木轮车,我就与她成亲。”
“那你父皇,能答应吗?”孟麟问。
“不答应就不答应吧!”容景垣转身回府,“不答应自然有不答应的办法,大不了我跟蔓儿去南抚镇打铁,饿不死她。”
孟麟笑道,“你就是个木头。”
容景垣顿住脚步,“木头有木头的好处,至少枯木还能逢春,可你呢?你自诩风流,这会子身边连半个红颜知己都没有。瞧着点吧,还是当木头好!木头还能开出朵花来,学着点吧!”
被反唇相讥了一回,孟麟有片刻失神,回过神来,容景垣已经走远。
“容景垣,你这话是谁教你?还真是反了天了,你说你不就是娶个妻吗?有必要这么寒碜我?我可告诉你,如果我要娶妻,外头排着队的姑娘,都能一路排到城门口。”孟麟追着容景垣不放。
这容景垣不就是比自己早点成亲吗?有什么可得意的?
若说是要成亲,他早就可以成亲了。只不过因为父亲的事情,所以孟麟一直耿耿于怀,是故实在不愿成亲。不过现在,心结解开了,似乎可以考虑成亲之事。毕竟自己的年纪着实不小,也是时候该稳定下来了。
徐慧走了,孟行舟也走了,不过从此以后世间又该少一对怨偶,多一对人间美眷。起起伏伏了二十多年还能在一起,果真是缘分未尽,守得云开见月明。
杏子与苏婉提及孟麟追着容景垣屁股后头笑骂,倒是把苏婉逗乐了。没成想,孟麟与容景垣也有如此欢喜的一幕。但是孟麟说的,也不无道理。
要让皇帝同意自己与容景垣的婚事,比顽石点头还难。
所以——这事怕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就算不能嫁给他,只要能在一起,别的也没那么重要。
——————————
皇帝的病一直反反复复,因为一直吃着药,所以勉强过得去。
容景垣与容盈商议,借着冲喜之名,让容景垣与苏婉成亲。毕竟皇帝的身子反复,闹不好万一龙御归天,身为皇子就得守孝,估计得耽搁。
可容景垣若是纳妾倒也罢了,但如果容景垣要立妃,娶妻的话,就得奏请圣谕。皇上那一关,还得容景垣自己去办,容盈只能从旁协助。
苏婉的腿伤还没好,但是已经有了起色,终于能坐上木轮车,而不必长日躺着。
“要不。还是等等吧!”到了这会子,反倒是苏婉犹豫了。
容景垣深吸一口气,“放心,这一次有四哥帮着,一定可行。大不了,又被驳一次,不打紧。”总不能让苏婉一直无名无分的留在自己身边,这对苏婉而言极为不公平。
苏婉送容景垣出门,容景垣翻身上马,“父皇驳几次,我就奏几次,一直奏请到父皇答应为止!我绝不会让你为妾,或是无名无分的留在我身边。”
他的母妃便是妾,容景垣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因为位分卑微而受人凌辱。所以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女人为妾,是故此生他只会娶妻。绝不纳妾。
容盈早就在宫门外等着,今儿早朝的时候皇帝突然罢朝。容盈私下里去了皇帝寝宫,魏道德没敢瞒着容盈,道是皇帝龙体抱恙,所以没能上朝。
皇帝的身子不济,有些事情应该早就有所准备。皇帝自己也知道运数将近,是故早早的就已经在筹办皇陵之事。每个皇帝上任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建皇陵,修建地宫。因为大祁建立皇朝不过六年之久,是故皇陵还没能修好。
但因为皇帝没想到自己的身子这么快就不行了,所以皇陵只能从简,没办法按照最初的规模去铸造。
“吃过药,皇上的身子好多了。多亏得侧妃的药!”魏道德轻叹一声,引着容盈和容景垣进御书房。
“儿臣叩见父皇。”容景垣与容盈双双跪地。
皇帝虽然没上朝,但是朝政一点都不敢耽搁,仍旧是兢兢业业。
“都起来吧!”皇帝凝眉瞧着二人。
两个人一起过来。势必是有事。皇帝看了看容景垣的面色,心里隐约有了底,估计是冲着那件事来的。皇帝面不改色,敛了视线,不动声色的批改着折子。
“父皇!”容景垣上前,“儿臣有本上奏。”
“又是为了那件事?”皇帝轻咳两声,泛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厌倦,“这都第几次了?”
容景垣深吸一口气,“第七次。”
“七次了?”皇帝冷笑,“你这是打算让朕驳回几次?”
容景垣道,“直到父皇同意为止。”
“放肆!”皇帝拍案而起,“容景垣,你真的以为朕不敢废了你吗?”
“儿臣不敢!”容景垣跪地。
容盈跪地,“父皇息怒。”
皇帝愤然,“朕早就说过,不许沉溺儿女私情。你们一个个都把朕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朕说的话,你们一句都没听进去!”
“父皇,情之所钟,一往而深。”容盈道。
容景垣不善言辞,除了跟皇帝抬杠什么都做不了。是故只能由容盈开口,“父皇,情不自禁之事,谁能说得准。恕儿臣大不敬,敢问父皇,若知今日,父皇当年是否还会留下我母妃?”
眉睫陡然扬起,皇帝身子僵直,一时间竟哑然无语。
当年的事情,试问除了容盈,谁敢重提?
容景垣跪在那里,眉心微蹙,不敢吭声。
“老五,你先下去。”皇帝话语低沉。
闻言,容景垣扭头看了容盈一眼,容盈朝着他点了头,容景垣这才退出了御书房。可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实在没个着落。
“殿下不必担心,太子殿下聪慧过人,想来能帮上忙。”魏道德在旁宽慰。
容景垣点头,默然不语。
皇帝一声叹息,“你还在怪朕?”
容盈摇头,“儿臣没有。”
“当年之事——”
“当年之事,儿臣不想提。当年儿臣还小,对于母妃实在没有多少印象。儿臣不曾怨恨过父皇,因为这些年,儿臣虽然没有母亲,却拥有其他兄弟都不曾拥有过的父爱。儿臣拥有的,是父皇完整的爱。”容盈长长吐出一口气,“儿臣从未怪过父皇。”
皇帝苦笑,“可是朕还在想着,如果当初——”
“父皇与其想着当年当初,还不如珍惜眼前人。”容盈道,“回不去的当初,再多的想念也是于事无补。父皇,您也动过情动过心,您该知道有些东西是没办法控制的。就好像当年的儿臣,如今的景垣。景垣的固执,父皇也是亲眼所见。但凡他的性子稍微柔和一些,父皇也不至于让他镇守边关多年。”
“景垣喜欢那个女子,违背了父皇的心思,所以父皇盛怒。可是父皇想过吗?若景垣是个淡薄无情之人,来日父皇真的能放心得下吗?父皇能让景垣留在朝中,不就是因为他的忠诚与固执吗?父皇不喜欢徐婕妤,怎么连带着自己的儿子也不喜欢了呢?”
“景垣骨子里流淌着父皇的血脉,归根究底,他如今的性格脾气,不也是父皇的传承吗?父皇当年,难道就没有固执过?景垣今日的固执,何尝不是在惧怕失去。父皇忍心看着景垣失去了母亲,如今连最爱的女子也不能长相厮守吗?”
“父皇,人人皆道,自古无情帝王家。可没人能懂帝王家的无奈,父皇身在其位,理当明白咱们这些人其实最渴望的,也不过是人世间最平凡的爱。后宫那么多女子,父皇可曾多看过一眼?因为父皇知道,她们不顾父皇年迈,还殷切围绕,只是因为父皇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力,并非真的喜欢父皇这个人。”
“父皇,您说呢?”
皇帝没有吭声。
如果没有固执,怎么会有这样的当年?
皇帝虽然年老,可也不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他跟普通的老人没什么区别,所以——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就好比容盈。
别人的话,也许皇帝不会听,还会觉得愤怒。可对于容盈,他的第一定位就是心爱女子的儿子,满怀的愧疚与亏欠。
“让老五进来。”皇帝轻叹一声。
容盈颔首,“是。”
容景垣自然是高兴的,有了四哥当说客,这一次估计能成。可他没想到,事儿是成了,皇帝的确点头了,但是有个附加条件。
皇帝不再固执要杀了苏婉。而是答应了让容景垣和苏婉在一起。
“父皇固执,你该知道,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后的让步。苏家是父皇有心要铲除的,是故父皇不会自己承认错误,他能退一步,已然不易。”容盈与容景垣出了御书房,缓步走在长长的回廊里。
容景垣顿住脚步,“能让蔓儿与我在一起,让父皇松口,我已经很满足。虽然没有名分,但是沐亲王府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个沐亲王妃。”
苏婉的身份尴尬,如果挑破,就是死路一条。
皇帝知道苏婉的身份,但是还肯让步,的确不容易。
沐亲王府张灯结彩,但是不见一个喜字。
帝王有命。应容景垣成婚要求,将于蔓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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