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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妃传-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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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雪笑了笑:“今日开销都是公中出的,虽然放哪里都是一般,先例做得好,将来也是小辈管家的表率。”
雅尔江阿不悦:“我就不爱听这种老气横秋的话,只要你在,过个七八十年也轮不上别人插手!”
书雪摇头苦笑:“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像伯爵府,在京里只算二流人家,阿玛额娘都健壮,兄弟妯娌处着还算和睦,如此都免不了挖公库填私房的勾当,何况是王爷家?我如今立好规矩,以后敢作乱自有说头。”
雅尔江阿情知书雪是影射索绰罗氏离京、瓜尔佳氏管理完颜府家务的事儿,思及长远并不好强求。
生日贺礼大方些无碍,年礼就不必如此,到腊月二十,连关外的庄头管事也抵京交货,弘昊与永瑾未成年,他们名下的产业就入书雪的私房,先福晋的嫁奁出息列了单子分给永谦、永叙兄弟,她自己的私房由永叙、弘昊、弘昁、弘昍、永珺、永瑾每人得五分,穆尼与歆蕊各得一成,也算是提前发的压岁钱。
书雪看着孩子们笑道:“怪道都说枝繁干弱,咱们家这般兴盛,将来十个孩子成家也是好大一笔银钱!”
“再多一倍我也养得起!”雅尔江阿倒是豪言,“孩子多了才能聚福气。”
“多一倍?”书雪脑海中浮现出一大群萝莉、豆丁叫额娘的场面,回神再看和哥哥掐架的永瑾,果断抛开这种想法,“个个跟你宝贝闺女似的,我可消受不起。”
前日在宫门口,永瑾见到胤禟手上的鞭子精致,嚷嚷着必要得手,如今可着劲儿耍威风,书雪都拘着歆蕊和弘昁不让她近身的,现在追着永叙和弘昊练招式,幸好难兄难弟习着骑射,永瑾长得不比鞭子长,不然大年节的就得挂彩入宫。
正旦朝贺没见太子夫妻露面,书雪颇觉好奇,弘皙夫妇近前时问道:“你阿玛额娘怎么不见?”
弘皙脸色变了变,勉强笑道:“阿玛病了,额娘不放心,自己留在宫里看着。”
“病了?”书雪看着上位谈笑风生的康熙,想一想说,“我去瞧瞧,五格格得了风寒没大好,我还挂念着,生日时理了两套行头,打扮她正合适,原本就想给她,那会儿差着针线,今天带了来,正好去给她换上!”
弘皙只得答应:“是!”
天已见亮,书雪嘱咐雅尔江阿两句,自己带了丫鬟随弘皙去毓庆宫。
弘皙小心翼翼地打预防针:“婶子,阿玛心情不好,万一冲撞了您,千万看侄儿面上别计较。”
“大年节的他还能吃了我?”书雪笑道,“你阿玛是心病,我拿简亲王府给他当方子,看他能不能见好!”
弘皙大喜:“婶子——”
胤礽为什么不高兴?堂堂皇太子得的孝敬及不上宫外庶弟的零头,怎么说都是打脸的事儿。
“滚——滚——滚——”刚到宫门口,书雪已经听到胤礽的嘶吼声,迈进正殿时见到屋中情景就把方才想好的措辞丢到脑后去了:胤礽如狂怒的猎豹一般立在主座,地上满是碎瓷,穿着鲜亮的五格格满脸血迹的缩在门边,胤礽犹在边砸边嚷叫:“哭,哭什么哭,爷又没死——”
书雪的头一下炸了,快步近前俯身看五格格,炸着嗓子喊骂:“还不快去传太医!“
跟着弘皙的宫人赶紧应声去了。
五格格已经吓得失了哭声,书雪转头看了胤礽一眼,把五格格抱在怀里:“不怕——婶子在呢——不怕——。”
弘皙忙道:“婶子去侄儿房里吧。”
书雪给五格格清理着伤口,眼泪就落了下来,她是懂医术的,见五格格哭不出声,愈发觉得不好,对着东宫下人一通乱骂:“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太子妃闻讯后撑着过来,瞧见书雪胸前的血污也吓得出了冷汗:“如何伤的这般严重?”
见太子妃脸色苍白,书雪已经知道染恙的是哪个,起身见礼后冷笑道:“二嫂去歇着,我虽多事过来,弘皙在就好。”
“我们爷——”太子妃叹口气,“为着年礼的事儿动怒,五格格正好去给他拜年磕头,您别介意——”
书雪并不接话,不论什么原因,胤礽称得上没人性了!
五格格本是风寒未愈,如今受惊转为高热,凭书雪掀动太医院用尽智力,终究还是没熬过去,酉时没到就渐渐失了气息。
书雪微阖双目,因命忆画:“替小格格把衣服换上。”
看着书雪离宫的背影,弘皙明白:东宫失去了最后的靠山。
这番动静闹的不小,该瞒的一个都没瞒住,事实上依着东宫现在的形势,里外知道是早晚的事儿。
死的是亲侄女不假,这种消息仍然值得皇子们弹冠相庆。
皇孙女之中,毓庆宫五格格最得书雪青目,她的夭折不但让胤礽的形象再打折扣,连唯一靠得住的势力都随之瓦解。
书雪撑着一口气,回府后拿出昭圣太后遗诏就想付之一炬,念及苏嘛喇姑托付苦心,抓了抓又丢回去,外面受寒、心里拱火,夜里就感不适,搅得全府没有安稳。
虽是正月,没人敢为这个说“晦气”,来府里探病的络绎不绝,书雪本就不爽利,一应接待全由侧福晋与永珺主持。
太太过来时不免劝说:“你是心思忒细,别想得多了。”
书雪叹口气:“就这样吧!”
外间的万吉哈正逗着外孙玩耍。
永瑾可不是弘昊,揪着外公的胡须转圈圈,万吉哈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雅尔江阿赶忙给岳丈救场,好歹在牺牲掉两根胡须后把心肝儿按了下来。
太太听到动静乐了:“怎么一点儿都不像他哥哥,竟是这样的活泼!”
书雪很是无奈:“弘昊也淘气,只没她这样无法无天。”
“弘昁和歆蕊——”太太叹了口气,“难为你了。”
“没什么可为难的。”书雪摇摇头,“他们都和弘昊一般年纪,横竖只当多养了两个孩子。”
太太唏嘘不已:“弘昍也长得壮实,十多个孩子,亏得你照应周全。”
提到儿女,书雪稍稍开脸:“一个是赶两个是放,大的照看小的,我省心着呢!”
太太又问:“太子就是这样了,你的意思——”
书雪冷冷一笑:“留着人情做什么不成?还要为这等丧尽人性的畜生费唇舌——”
太太急的直握女儿的嘴:“那是皇子,你别乱说。”
“皇子?就是皇帝也没拿着五六岁的女儿撒气的!”书雪起了性子,声调涨上三分,“废了就废了,复的什么储?姑奶奶拜阿玛额娘,跪太后君父,将来还要向暴君低头不成?”
声音大了些,雅尔江阿和万吉哈都进来看:“这是怎么了?”
太太倍感无奈:“牵着不走的性子。”
简亲王府与东宫一夜之间彻底翻脸,礼数周全的书雪再不复此前那般周到,见到胤礽连面子情都不在维持。
不能说胤礽对女儿的夭折全无愧疚,特别是五格格颇受书雪喜爱,宫府关系愈发亲密,又从弘皙口中得知书雪当日是为力挺东宫来的,这会子就没法计较。
歆蕊不知内情,元宵朝贺时见到太子妃还跑过去问:“五妹妹怎么没来?”
太子妃尴尬地笑了笑:“你妹妹着了凉,在家歇着呢!”
“那您帮我把灯笼给她吧!”歆蕊把手上的金龙灯笼递给太子妃,这才高高兴兴回到书雪跟前。
书雪恍然记起去年五格格醒的晚,落单给自己拜年的情景,又想到初见五格格时她蹲在院中看鸟窝的样子,眨眼变成缠着自己画灯笼,和歆蕊提着花灯边笑边跑的画面,眼泪哗的落下来:论年龄五格格比歆蕊可是还小大半年的。
趁着没人注意,书雪拿着帕子擦擦脸,面上并未露出痕迹来。
作为公众人物,哪怕是一瞬间,几个皇子福晋都留意到书雪方才的脸色,言谈间就少了先前的热闹。
整理一番心情,书雪起身去找十二福晋说话,富察氏假作看灯,眼神一直扫在带弘暟、弘晸等人玩跳格子游戏的弘昁身上。
“再躲着,弘是怕就把你忘了!”
富察氏一愣,回头发现是书雪,有些慌乱地说:“今年的灯挺别致。”
“我给他改了名字也是你生的!”书雪望向弘昁,“最隔不断的就是母子血脉,唤作是我,一定希望孩子多个人疼。”
“王嫂——”富察氏十分激动。
“得了闲常去找我说话。”书雪略显自豪,“弘昁认得不少字了,现今能给弘昍写日志的,等他身子更好些就请旨送他进宫读书。”
富察氏叹道:“王嫂不是我们这等凡夫俗子能比的,离了我们,对他而言只是大幸中的不幸而已。”
书雪摇摇头:“歆蕊长在我跟前,你只拿她比一比,我是疼她、舍不得她,十三弟妹还不日日念着?我们家十多个孩子,巴不得有人帮着疼。”
与先前相比,富察氏显然多了一丝明媚的气息。
☆、二三七、月中天女主临国
二三七、月中天女主临国
大人的情绪对孩子们的影响实在有限,永瑾坐在老太太跟前吐槽弟弟:“和小猪一样,就知道睡,戳他的脸还哭,不是男子汉。”
“可不许欺负弟弟。”太后捏捏永瑾,“你小时候和他一样的。”
“老祖宗,您跟额娘说,让我留头好不好——”小丫头嘴皮子挺利索,“不好看。”
太后乐了:“你多大呢,这样要美,你姐姐都没留头呢!”
“要嘛——要嘛——”永瑾晃着太后的胳膊,“额娘就听您的话了。”
“好好好!”太后无法,只能答应,“留就留,老祖宗那儿有不少好东西,现在还没法打扮你呢。”
永瑾达到目的,立刻涂了老太太一脸口水。
五福晋向书雪笑道:“我记得七阿哥在这个年纪说话还不利索,难为她讲得明白。”
“你别压着老祖宗。”书雪近前把她提溜起来,“就你这模样,打扮了都是浪费东西。”
“老祖宗说了,额娘得听!”永瑾急了,很快使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招数。
众人大笑。
留就留吧,书雪也觉得歆蕊和永瑾的样子有碍美观:“只要你别欺负弟弟,我就答应。”
永瑾一口答应:“好”
正月没过,《南山集》案的稽查方向由横向转为纵向,几条线似有若无影射到张家,连中途被指派主持查案的雍亲王也不得不到王府问话。
张家算是书雪的门人,雅尔江阿真正帮不上忙,胤禛说话拐不了弯,茶碗没放下就道明了来意。
书雪含笑点头:“钱氏成了王爷的爱妾,永历皇帝死在吴三桂手里,您自然要为吴家斩草除根的。”
胤禛被呛得接不上话来,雅尔江阿还得做好人:“四弟是为皇差来的,你难为他做什么?”
书雪“啪”的拍了桌子:“天下姓朱的何止千万?你们有能耐就让百姓过好,得到万民拥护。没本事早回关外打猎,为两行文字牵扯上千口人命,难道就没有丝毫亏心!”
雍王只得起身告罪:“胤禛唐突了。”
因为五格格的死,书雪对东宫失望的同时愈发看皇子们不顺眼,语气比以往更偏激三分:“要说不对汉人稍行管制,那是误国误族的迂腐之见,可人命关天的道理不消多说罢?正好借着你传话,妇道人家不管外务,哪个再为这起子捕风捉影的事儿找到我身上,御前的官司尽可打得!”
“是——是——”胤禛碰了钉子,略坐一坐就起身告辞了。
送走雍王,雅尔江阿嗔怪妻子:“你是怎么了?说话夹枪带棒,老四面上不好看!”
书雪冷哼一声:“不好看又能怎么样,鼠目寸光、难成大器!”
“你——”雅尔江阿指指妻子的小腹,“不会是又有了吧?”
“咳咳咳——”书雪好悬没呛死,“有你个大头鬼!”
雅尔江阿很没形象的靠在椅子上:“不管顺不顺你的眼,将来接着汗阿玛当家的人就得从他们里头挑,撕破脸不是好事儿。”
“简亲王爷,你是世袭罔替、享着双俸又主管两部的和硕亲王,说句对祖宗失敬的话,老郑亲王不是辈分高,在世祖朝未必及得上你现在的体面!”书雪放下茶盏,“汗阿玛不在了,咱们岂不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家宰割?漫说不知道汗阿玛中意哪个,就是知道了,这会子贴上去将来也直不起腰过日子。”
“我还不是盼着汗阿玛松龄鹤寿?”雅尔江阿指指里间,孩子们的将来总要考虑吧!”
书雪笑道:“从一堆烂桃子里头挑个不太烂的,汗阿玛不容易的。”
雅尔江阿乐了:“就你会排揎皇子。”
胤禛白受书雪一通挤兑,被老子问起来还不能漏了原话,康熙心知肚明,想一想吩咐道:“朕知道了,以后别寻她晦气,闹到朕跟前又是啰嗦!”
“嗻!”胤禛应着,论及本心,他也不乐意去简王府挨骂。
二月初,江南三织造进京朝圣,孙文成、曹寅两处倒罢了,李煦免不了给简亲王府送份大大的孝敬,雅尔江阿毫不客气,端着架子斥道:“你是汗阿玛近臣,织造上的亏空不可教汗阿玛忧心,如今管着盐务,那是天下第一等的肥缺,早晚当好差事,免得汗阿玛为你等分辩。”
“是。”李煦唯唯,“奴才无能,竟要主子费神。”
“坐罢!”雅尔江阿乜斜着眼看眼礼单:“爷府里有南货的行当,你既在苏州,得便照应着!”
李煦站起来:“原系奴才份内之事,不劳爷吩咐。”
雅尔江阿点点头,忽又问道:“听汗阿玛讲,曹寅的儿子要完婚了?”
李煦心中一跳:“是,主子隆恩浩荡,指了国子监祭酒马守中大人的嫡女为妻。”
“哪个管他娶妻纳妾!”雅尔江阿单手抓着茶盏,沉吟片刻后方道,“喜宴如摆在京城,爷必去讨酒喝!”
李煦头晕目眩:“嗻。”
打发走李煦,雅尔江阿冷冷一笑,指着礼单吩咐苏长定:“金子拿出来给永瑾,珠子交与福晋。”
与别的府邸不同,李煦把孝敬简亲王的两名歌女从礼单上划掉,补了一盒上等南珠进去,雅尔江阿正好拿着它到妻子跟前卖好。
把李煦孝敬弘昊的礼单收了,书雪把盒子盖好:“汗阿玛待曹李两家够可以的,拿盐政补亏空,滑天下之大稽!”
“也不能这样说。”雅尔江阿解释道,“苏州与江宁两处织造的亏空,好大一块是为接驾留下的,汗阿玛是仁君,并不好为这个开罪。”
书雪明摆着是拿人的手不短:“要都是为接驾留下的,每年往咱们府里送的怎么说?往八爷九爷他们府里送的怎么说?”
“理他呢!”雅尔江阿笑道,“横不能去管汗阿玛的事儿。”
不管就不管,书雪脸不红心不跳拿着灰色收入去研究如何打扮女儿。
永瑾还处于爱钱胜过爱美的年纪,拿着金块垒完积木,颇有气势的命令嬷嬷:“收起来,放我屋里去!”
不经意的用“金钱万能论”教育女儿,书雪已经不再有掰直永瑾的想法,转而培养更有内在气质的歆蕊去了。
曹颙并未留在京城完婚,万寿节刚过就奉其父回南去了,书雪仅在皇长曾孙的洗三宴上从平王福晋口中知道他是定了五月的婚期而已。
外务有长史、管家,内宅托给侧福晋、大格格,不打算生孩子的书雪带着儿女四处拉风,小日子舒适的连康熙都泛酸。
在宁寿宫遇着,康熙问道:“你挺清闲?”
书雪回话:“帮您家养孩子带孩子,怎么就说我清闲呢?”
“是让我们家的孩子陪你玩儿罢!”康熙翻个白眼,“前儿还把弘昊的腿磕破了?”
“还说我清闲,小孩子磕着碰着您都知道?”书雪是半点儿不觉得内疚。
康熙噎得不轻:“没理都不心虚,雅尔江阿真不容易!”
自诩比雅尔江阿更不容易的书雪加倍的不容易,小心眼的康熙惊世骇俗的使了一招“食盒记”。
还没出宫,魏珠气喘吁吁地拿着食盒赶上来:“福晋——”
书雪闻声驻足,因笑道:“谙达有事儿?”
魏珠赔笑:“这是主子赏给福晋的点心。”
书雪一怔,行礼接下后方道:“汗阿玛得了珍味?”
“福晋看过便知。”魏珠又嘱咐,“盒子要紧,福晋回府后品过四道点心,主子还要打发人来取的。”
书雪愈发懵懂:老爷子耍的什么把戏?
带着好奇回府,书雪入座后打开食盒又阖上,沉吟良久方道:“让阿哥格格都去永珺屋里玩儿去,忆画在外面守着,没我的话谁都不许进来。”
食盒里放的是一摞奏折,连眉笔都在,康熙的意思不言而喻。
翻开第一本,都察院上奏:“八旗兵丁环聚京师,多有事端滋生,臣广受诉状,恭求圣意裁断。”
书雪想一想,落笔批复:“知道了,着巡捕衙门稽查,凡不法者放口外驻兵,因衣食匮乏并无生计者,准给口粮发关外回屯。”
第二本是盛京将军奏的:“朝鲜属民,愈境垦耕者居多,近有陪官稽管田赋,奴才感主子仁心,只晓谕境边知道,使其上体天恩。”
书雪随手写道:“朕以祖宗疆土倚重,尔为上将,竟持迂腐之见,朕与你三月期限,敢失寸土,朕叫你拿头来见!”
接着的第三本是山西巡抚与布政使联奏的:“境内连旱数年,臣等拟以监生名捐输富户存粮,恭请圣意!”
书雪批复:“此议可行,教地方拟定名额,户部、礼部遣大员管理,抚藩不得插手账目。”
第四本最棘手,诚王侧福晋田佳氏亲兄弟的岳父参奏十四贝子侧福晋舒舒觉罗氏的内姐夫:“伊纵横市间,强行买卖,仗连亲威势不可约束,躬呈圣闻”后面列着罪状。只这本是康熙润色过的,他把两个儿子的关系分剖的十分明白。
书雪捏捏额头,斟酌后写上“知道了,交恒王查办”八个字。
批复完毕,书雪依旧将奏章封存,雅尔江阿刚到正院就有御前侍卫来取食盒,闻说经过后无奈摇头:“汗阿玛怕是考校你的意思。”
考校合格的结果是简亲王妃得了更多试卷,书雪见到康熙时回道:“御膳房可裁撤,点心味重,臣媳虽念皇恩,实在难以下咽。”
康熙笑道:“军政旗家四味点心,朕瞧着都好。”
书雪只能明言:“臣媳代掌朱批,不言‘牝鸡司晨’,上下耳目何以遮挡?”
康熙不在意地说:“这个由你想法子!”
到第五天上,果然有人就朱批笔迹提出疑问,书雪批复:“朕右手不适,以左手写红。”
据“高级参谋”雅尔江阿汇报,康熙很配合的缩着右手临朝,书雪暗暗吐槽:这老爷子——
☆、二三八、贵不贵贵女分贵
二三八、贵不贵贵女分贵
正院孩子多,许多机密事都做不得,书雪索性在办公时间挪到书房挤占雅尔江阿的地盘。
简王爷多了一份汇报朝政的工作。
旗人是联络有亲的,书雪原本还要衡量种种关系,后来想到批语是以康熙的名义传发,干脆收起顾忌,露出爪牙将不老实的皇子一通乱骂,近来活跃异常的胤祉在第一轮削打后很快缩头落马,暂时退出战圈。其余几个见慈父发威,都老实了许多。
幸而康熙还知道书雪不是职业枪手,送来的奏章只有总数的四分之一而已。
夺嫡的形势远比书雪看到的更严酷,从中央到地方,几乎没有哪本奏章与皇子党争扯不上边,玄女福晋总算理解了老爷子的苦心,写折子时渐渐和起稀泥,多数写上“知道了”三个字了事。
康熙命内监传话:“升任在朕,降黜遂汝,单折报于朕知即可。”
书雪心道:您还真是信得过我。
晃晃悠悠过了两个月,皇子们渐渐觉出味来,等两家王府请封侧福晋的奏章被驳回后,看书雪的目光就更是多了一丝异样。胤禟拐弯抹角试探:“天都见热了,今年不去西山避暑?”
书雪笑答:“没想好,许去畅春园。”
胤禟故作为难:“我想在北边多开两条商路,又怕汗阿玛生气,你入一股如何?”
书雪摇摇扇子:“和老毛子做买卖?试试倒不错!”
胤禟降低声音:“只要你在汗阿玛跟前垫话,我分你三成干股。”
书雪朗声笑道:“在这儿等着呢!你要把钱用作吃喝玩乐,汗阿玛还能有心思理会这些?”
胤禟略带尴尬的摸摸鼻子:“料理清楚后知会你。”
过了几日,书雪看到隆科多为侧室请封诰命的奏折,很不客气的批责:“汝受孝懿皇后恩荫,位不过一品,敢以私情夺礼法?当以皇差为要,仔细!仔细!”
六月间,两江总督噶礼代陈苏州知府奏折,密告江南名士陈仪对朝廷不忠,传世文章多有“胡、汉、明、清字样”,书雪记起南巡旧事,罕见繁批:“乾殿御笔‘正大光明’,岂朕之过?府县俱挂‘明镜高悬’,莫非天下向明?不言‘明月照九州’,道‘清月’若何?尔为一方父母,当知百姓衣食为要务,倘民心向朕,彼果有反意朕亦无忧,如百姓衣难蔽体,食无果腹,纵其无意作乱,朕必寝食难安!”
正嫡庶的事儿康熙勉强同意,不兴文狱就有异议,随后宣布,别的不论,《南山集》事照旧。
从此以后,诸如给得宠庶子讨差事、想为爱妾求名分、检举文字案的折子就没人敢上了。
简亲王府九阿哥的抓周宴几乎将大门口挤坏,进了七月,康熙宣布谒陵巡北,驾幸塞外。命恒亲王胤祺、淳郡王胤祐、十二贝子胤祹监国,又留密旨给三个儿子:“军国要务疏陈朕前,细务发简王府披览。”书雪掌朱批的事儿被推向透明化。
永焕生日这天,书雪恰好进宫请安,出来时顺道去接独自上课的弘昊。
牵着儿子的手,母子没用步撵,晃悠悠走着:“今儿读什么书了?”
“师傅教《孟子告子下》了”弘昊顺溜背着,“富岁,子弟多懒;凶岁,子弟多暴。非天之降才尔殊也,其所以陷溺其心者然也——”
背到后面有些断节,在书雪的提示下方得完成。
“宝宝真厉害!”书雪俯身亲亲“小螃蟹”的脸蛋,“额娘像你这样大时都背不了这么多的。”
“额娘——额娘抱——”弘昊搂着书雪的脖子,“昊昊在这儿最小了。”
书雪左右看看,踢掉花盆底:“只能抱你到宫门口,宝宝长大变重了,额娘快抱不动了。”
书包给丫鬟拿着,弘昊唧唧呱呱讲着在宫学的趣事儿,书雪含笑听着,最后许诺:“等你舅舅考完科举,我就让他带你骑马好不好?”
弘昊振奋一下:“我一定做大清的巴图鲁。”
书雪顶着儿子的大额头摩了摩:孩子,永远这样大才能无忧无虑吧?
略大几岁的永焕已经开始讨厌过生日,给生母的牌位磕头时心情难免沉重,见书雪自己行侧室礼,弘昊、弘昁、永瑾、弘昍、歆蕊都不到场,心中更加难过,从感情上讲,生恩不及养恩重的感觉远比永谦强烈。
书雪一辈子的骄傲,在此时才被揭的鲜血淋漓:管你位高成固伦公主,权倾代掌朱批,在这里,你丫就是王府的填房继福晋。
冲这点,雅尔江阿敢有别的想法么?叫起板来休夫没商量。
在这样的条件下,生日宴的低气压就降低不少,连永瑾都没淘气,书雪左右看看:“都是怎么了?菜不合胃口?”
“没——”永焕喜欢吃的猪排炖藕和糖醋里脊都是书雪自己动手做的,搛起一块莲藕小声说,“额娘,您是固伦公主,地位比额——额娘高的。”
书雪放下筷子:“这话是哪个跟你说的?”
永焕鼓足勇气说:“师傅讲固伦公主与和硕亲王的品秩是一样的——”
永谦看了书雪一眼,低着头没说话。
“你说的不全对。”书雪微微一笑,“你额娘是你阿玛的发妻,我是王府的继福晋,从你阿玛身上论,你额娘的身份比我贵,按国法,像你说的,你额娘的和硕亲王福晋抵不过固伦公主。不过祭祀你额娘是在王府里,我自然要敬着。”
永焕放松了许多,因又问道:“那七弟呢?他和儿子比呢?”
“哪来的这些话,吃饭!”雅尔江阿的脸色十分难看。
书雪很快回答:“家法国法抵消,我和你额娘地位一般,弘昊比你小,做兄长的自然为尊。“
雅尔江阿正色训道:“你是哥哥,必要关照好弟弟妹妹,如果做得还不及弟弟好,说什么长幼都是笑谈。”
永焕站起来:“是!”
书雪看向丈夫:“永焕已经十岁了,你再拟个折子,等汗阿玛回来为他请封,到时我去说。”
“他能问这样的话就是没长大的意思!”雅尔江阿冷哼一声,“且看两年再说。”
书雪不悦:“将心比心,你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
“我并没有一个待自己如己出、有心就能夺去世子位的继额娘!”雅尔江阿转头斥道,“回去把《孝经》抄十遍。”
书雪心中苦笑:我能因为你的话感到自豪吗?
随着弘昍的出生,永焕在一定程度上变成了王府的尴尬人,十岁的他对宗法身份有所迷惘是必然的。
和朝廷上的事儿比,你们家的世子就太不值钱了,九月刚过,塞外传来消息:太子又被废了。
书雪批了半年奏折,接到消息时并不十分意外,太子妃等俱在京城,接到内务府请示折子时写道:“胤礽妃淑孝,且有长孙、长曾孙居住毓庆宫,尔需谨慎,加侍卫二十人当差,余事待朕回銮后计议。”
胤祹收到折子不敢怠慢,即于宫中圈管太子妃等。
康熙出手从来出其不意,初三是皇太后千秋,皇子们在给皇祖母贺寿时与打了鸡血差不多。
孝庄太皇太后的遗旨在书雪看来并不好用,左思右想后拟了一道奏折:“昭圣太皇太后遗旨,必要汗阿玛保全二阿哥,今事发,躬请圣谕!”
康熙是知道书雪手上有胤礽的护身符的,很快批复:“知道了,朕当深思。先拟条陈出来,朕无法,按汝意行之。”
书雪的意思很简单:“建别宫迁居胤礽及福晋,不许外人轻易侵犯。”
康熙在奏折上盖了玉玺,吩咐魏珠:“先收着。”
十月中,顺天府秋闱放榜,永保中了一百零八名举人,不独书雪高兴,万吉哈也觉得脸上有光,书雪在入宫请安时向贵妃笑道:“为着媳妇兄弟的执拗脾气,白叫府上格格等了两年,如今议婚,明年过门,额娘也可了却一桩心事。”
佟贵妃喜形于色,因又询问:“府上三阿哥争气,我们做长辈的只有欣慰的,原说要有功名才成婚,明年春闱——”
书雪含笑答道:“他的名次,离进士还远着呢。成家后内有贤妻襄助,外添岳家指点,将来必登龙门。”
“您实在是过谦了。”佟贵妃替侄女儿垫话,“将来还得您和公主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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