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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妃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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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雪就是长了一张让男人爱得发狂、让女人恨得要死的面容,伊尔根觉罗氏自诩美貌过人,往书雪脸前一站便自卑不已,心里有些慌乱:新福晋这般姿色,王爷会不会对她上心?
几位小妾也没好到哪儿去,她们不比伊尔根觉罗氏有名分有儿子,全靠一张脸让雅尔江阿宠爱才得以在王府立足,这嫡福晋还让不让人活了?
伊尔根觉罗氏等人奉完茶便轮到小阿哥们了。雅尔江阿的长子德隆、次子阿尔塔在康熙四十一年同日而亡,打头的是三阿哥永谦,最小的六阿哥永叙尚在襁褓,五阿哥永焕也才周岁。
刚满六周岁的三阿哥明显对书雪有敌意,他既不请安也不叫‘额娘’只是直着身子紧盯着书雪的脸。
书雪对当便宜娘没有兴趣,自然不会因此而生气,淡淡地说了句:“三阿哥坐吧“就不多言语了。
不到四周岁的四阿哥倒是乖乖地叫了声“嫡额娘”,这也是伊尔根觉罗氏提前嘱咐地。这样做一来可以向新福晋卖好,再则可以在雅尔江阿面前对比出三阿哥这个嫡长子的不懂事。
论实战,书雪是不如伊尔根觉罗氏的,但要论理论基础,看过宫斗、宅斗小说无数的书雪自然非他人能比。因此书雪对伊尔根觉罗氏的心思就算没有十分了解也有八分知情。
书雪对永谦有几分同情:这就是有娘与没娘的区别了。就像宫里的太子,因为仁孝皇后早早过世,几个妃子的儿子就上赶着要踩他下来,要是元后在,什么四大天王,什么良妃,全都是浮云。
雅尔江阿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他把这次请安当作是对继福晋的考验,但有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待众人退下去后,雅尔江阿突然盯着书雪的眼睛说:“你准备一下,我们过会儿去给太福晋请安。”
☆、十九、王府富贵隐秘多
十九、王府富贵隐秘多
书雪一愣,继而想起来雅尔江阿说的是自己的继母、简修亲王雅布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
书雪对雅尔江阿和自己这位继母的恩怨还是知道一二的:雅尔江阿八岁丧母,翌年雅布娶头等侍卫阿喇普谭之女博尔济吉特氏为继福晋,继福晋进门后连生三子,严重威胁到了雅尔江阿的地位,直到康熙三十六年,雅尔江阿嫡子都有了还没被雅布请封为世子,要不是康熙对雅尔江阿一向喜爱,袭爵的是不是他还不一定呢。
因为这些原因,雅尔江阿把继母和她的几个儿子恨得牙痒痒,博尔济吉特氏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在雅布死后便主动要求跟自己的亲子敬顺(雅布第六子)居住,要是常人,就算是为自己的名声也不能答应,但雅尔江阿可不在乎这些,意思意思的挽留了一番便答应了。
雅布死时,雅尔江阿这个长子才二十四岁,最小的十五子穆尼刚满两周岁。除了夭折的扬丹(雅布次子)、就格(雅布第四子)、珠儿苏(雅布十二子),已经成年封爵的阿扎兰(雅布第三子)、实格(雅布第五子),以及身份尴尬的敬顺(雅布第六子)、扬桑阿(雅布第九子)、敬俨(雅布十三子),其余众子都依附雅尔江阿过活。
雅尔江阿要照顾的除了幼弟,还有庶母。好在简王府是铁帽子亲王,经过几代家主经营,资产很是丰厚。去年腊月简王府出孝,在分配好家产后,雅尔江阿把父亲的无子妻妾送去了家庙,在王府后街买了一座五进大院将继母博尔济吉特氏母子四人挪了过去,王府北院周围的宅院也被他买了个干净,全都用来安置没成年的庶弟和庶母,待他们成年后再另做打算。
书雪一点儿也没有和简王同仇敌忾的意思,原因很简单:现在的简王太福晋就是将来的自己,看永谦对自己的态度就知道,自己将来也是被赶出王府的命。
“爷,不如把众位弟弟都叫去,奴婢也好认认家人。”书雪提议。
“嗯,爷去安排一下。”雅尔江阿随口应了。
简王太福晋今年才三十六岁,虽然是孀居的打扮,但不难看出她曾经是一位端庄佳人,书雪对她行礼只是例行公事,谈不上亲切,也并不冷淡。
博尔济吉特氏可能也觉得自己与书雪同病相怜,加上与继子的关系,自然不会做恶婆婆;雅布的十多个庶子显然对雅尔江阿很是畏惧,接书雪给的见面礼时唯唯诺诺,眼睛一直盯着兄长的脸色。
书雪专门注意了一下雅布十四子神保住,她知道这位就是在雅尔江阿被四四革爵后的受益者,即下任简亲王。此时他才八周岁,并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都见完了礼,雅尔江阿便有些不耐烦,拉着书雪起身向继母告退,博尔济吉特氏在面对这个行事全无章法的继子时,心里也不自在,并不坚持留饭,便由着众人散了。
用晚膳时,雅尔江阿对书雪提起了今天的事:“永谦幼年丧母,见了你难免有些不舒服,你不要放在心上。”
书雪笑笑说:母子天性,福晋过身不过一年多,三阿哥要是现在叫奴婢一声‘额娘’那奴婢反倒会觉得永谦太不懂事,全不念母子之情呢。”
雅尔江阿见书雪的话出自真心,也就点点头不再多说,又提起明天回门的事:“明儿福晋回门,我已经吩咐苏长定备了礼,等明早福晋过一下目,看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谢爷费心了”书雪点头答应。
明天是婚假最后一天,雅尔江阿自然不会放弃今晚的时光,书雪差点儿没忍住把丈夫踢到床下去。
满族讲究“回三回九”,不过雅尔江阿是有实职的亲王,成亲虽然有三天婚嫁,但到了第九天就指不定有什么公务了。因此简王府把新福晋的回三礼准备的异常丰厚。
万吉哈早已带着永庆兄弟等在了伯爵府门口,待简王夫妻一下马车,万吉哈父子便俯身下拜:“奴才完颜万吉哈(永庆、永振)给简亲王爷请安,王爷吉祥;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万吉哈不仅是简王的岳父,还是他的姑父,自然不敢受他的礼,忙避身相扶:“岳父大人快快请起”书雪也上前说:“阿玛,您这是要干什么?折煞女儿了。”
“国礼不可废”万吉哈一边起身一边应着。
进了正房,雅尔江阿与太太见过礼后便由万吉哈父子引去了客厅,书雪则被太太拉去了原来的闺房。
太太很是急切地询问起女儿这三天的生活来,书雪不愿让太太为自己担心,自然是报喜不报忧。
太太岂能不知女儿的心意,便自责道:“都是额娘没用,让你受这份苦。”
“额娘,您这是怎么了?女儿的本事您还不清楚?女儿过得好着呢。”书雪安慰太太。
太太叹口气说:“你去王府是做填房,上有婆母下有继子,能好到哪儿去?”
书雪笑了:“额娘,您多心了,太福晋并不和我们住一处,阿哥们自然有嬷嬷照顾,用不着女儿费心。”
“话虽如此,你还是赶紧生个小阿哥才是,将来也好有个依靠。“
书雪心里发苦,但也不好把心中的委屈说出来,只能含糊答应着。
“额娘知道你一向最有主意,可这女人一生都是这样过的,你不要太争强”太太见书雪并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免担心女儿吃亏,又抓紧教导女儿。
“额娘,您就放心吧,对了,书艳的亲事您开始准备了吗?”书雪转移话题问起了妹妹的婚事。
“你放心吧,额娘是不会做伤及伯爵府脸面的事的。”太太见女儿不愿多说,也就放弃纠缠这一话题。
前厅的雅尔江阿现在很不好过,万吉哈和永振的流氓属性使得他对岳父和舅兄的攻击全无招架之力。一向斯文的永庆也毫不客气,一杯接一杯的敬妹婿。雅尔江阿无法,待回府时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书雪在离开时不仅感叹:三天前自己还是主人,现在却成了客人,真是物是人非,万般不由人啊。
书雪在上马车前永振拉着她悄悄地说:“妹妹,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你放心。”
书雪点点头向永振道谢:“有劳二哥了。”
永振知道书雪不愿意听自己道歉的话,又嘱咐妹妹:“有什么委屈就告诉二哥,二哥就算拼了性命也不会和简王府罢休。”
书雪很感激地笑笑说:“二哥放心。”
因为雅尔江阿大醉,书雪兄妹不便多说,便依依不舍地告别了。
书雪看着醉倒在马车里的雅尔江阿,自言自语道:“是摊牌的时候了。”
☆、二十、针芒相对心不退
二十、针芒相对心不退
书雪非常感谢父兄,自己总算睡了大婚后的第一个安稳觉。虽然要照顾醉酒的雅尔江阿,但一只醉猫要比一只发情的狮子容易应付得多。
第二天早起时雅尔江阿还有些头痛,也不怕人笑话自己掉到温柔乡里不出来,当即便派人入宫告了半天假。
老康自动脑补为这是夫妻相得的征兆,要是在平常,他一定会说简王耽于女色,可现在他巴不得如此也好让自己少被老娘念叨几句,因此很痛快的就准了简王的假。
用早膳时雅尔江阿对昨晚的事情依旧很是模糊,便试探地问书雪:“福晋,爷昨晚有没有和你——”
书雪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脸色微红,说:“爷昨晚醉了,睡的很好。”
雅尔江阿不再多说,起身盛了一碗粥给书雪:“福晋昨晚辛苦了,都是爷的不是。”
书雪这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接过来,转身吩咐几个丫鬟:“你们都出去候着,本福晋有话要和爷说。”
几个丫鬟应声而退,苏长定则犹豫的看着自家主子。
雅尔江阿感到奇怪,挥手遣退了苏长定,想看看自己的福晋要说什么。
待房里只剩下夫妻二人,雅尔江阿便问书雪:“福晋要对爷说什么事还要清退下人。”
“浣花草”书雪朱唇轻启,吐出了三个字。
雅尔江阿大吃一惊,站起身来后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慢慢坐下后方冷冷地说:“福晋好手段,刚进府三天就能拉拢府里的奴才,本王佩服。”
书雪一笑,回道:“爷高看奴婢了,不瞒爷说,不管是什么药,在奴婢跟前一过,奴婢就算不知道十分也能闻出八分。”书雪这话不假,她前世的爷爷是中医,这一世又有太太从宫里请来的精通药理的嬷嬷教导,自然对避孕药很有见识。
“既然你早就发现了,为什么前三天却不拒绝?”雅尔江阿已经冷静下来了。
“奴婢为什么被指给爷,这其中的缘由就不用奴婢多说了,虽然奴婢是身不由己,但爷想来觉得这是奴婢不守妇道的缘故。自作孽不可活,奴婢也不好自辩,只在于‘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八个字而已。”
书雪一顿,接着说:“奴婢嫁到简王府自然是要以爷为天的,且奴婢知道三阿哥今天的处境同二十年前的您是一样的,为了三阿哥的将来,您自然不想母家强盛的奴婢生下男丁威胁三阿哥,这一点奴婢是清楚的。”
雅尔江阿的脸色阴晴变幻,勉强笑了笑才说:“福晋好见识。”
“王爷过奖了,王爷虽然给奴婢吃了三天避孕药,但奴婢体谅王爷的一片慈父心肠,自然不会怪王爷。”书雪面沉如水。
“那现在福晋为何又把事情说穿,以福晋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的怀上爷的孩子恐怕不难吧?”雅尔江阿对这一点很好奇。
“爷说得没错,若是奴婢有心,生下爷的孩子,绝对不会比发现爷给奴婢下药更难。”
“那你怎么——”
“爷,奴婢虽然是您的女人,可也是皇上圣旨钦封的简亲王嫡福晋,不是烟花之地的粉头能任爷取乐,希望爷能给奴婢留些脸面。”
雅尔江阿面色羞惭,他对妻子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像对□□一般。
“奴婢三天不说,也算是全了与爷的夫妻情分,从今天起,爷便把奴婢当作是您请来的管家就是了,您不到奴婢房里来,奴婢既不用喝劳什子药汤也不会生下儿子威胁到三阿哥,再者也算您对完颜氏有了交代,一举四得,不知爷意下如何?”书雪淡然笑问。
雅尔江阿对伯爵府很是顾忌,也顾不得被戳穿后的羞恼了,只得答应说:“就依福晋的意思。”
书雪在失望的同时感到自己彻底解脱了,没想到自己竟然混到这种境地,真是丢清穿女的脸啊。
“爷,以后这儿就算是王府的冷院了,有事您传人来吩咐也好、让人叫奴婢去前面说也好,就是不要再到这儿来了,王府房多,想来爷是不会介意的。”书雪趁势决绝。
“福晋这是不想再见爷了?”雅尔江阿感到自己心中好像有什么地方缺了一块。。
“奴婢只是想在心中留下一片净土。”
“好”雅尔江阿突然生出一种感觉:这个字可能会让自己后悔终生。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书雪又问雅尔江阿:“爷,王府以后是由伊尔根觉罗氏继续管呢还是让奴婢接手?”
“哪有福晋在却让小妾管家的道理,自然是由福晋做主”本来雅尔江阿确实存了抬举伊尔根觉罗氏制衡新福晋的打算,这样对三阿哥也好。可在今天这种情形下,他却很难再有那些复杂的心思,甚至在潜意识中他是希望书雪能够因自己的态度而高兴的。
书雪却并没有多说,把丫鬟们叫了进来。雅尔江阿心中有些失望。
“抱琴,从明天起,我上午管府务,下午处理陪嫁铺子、田庄的账务,你记下了?”书雪吩咐道。
“主子放心”,抱琴本来对主子很是担心,现在见一切如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雅尔江阿很不自在,对书雪说了声:“爷去书房了。”便起身走了。
“格格,您和王爷这是——”入画担忧的问。
“没什么,你们都给我记着,女人不只是为了男人而活的。”书雪笑着摇了摇头。
几个丫鬟却笑不出来,她们知道王爷和自家主子定然是出了什么问题。也不敢多问,只是安静地立到书雪身旁。
既然是“冷院”书雪自然是要清场的,正院的粗使婆子浩浩荡荡的抬着雅尔江阿的床铺衣物及日常用物去了前院。不过半个时辰,全府上下就都知道新福晋失宠了。
简亲王府十分庞大,除了书雪居于正院外,南院是客房,小妾、通房住在后院,前院是会客宴饮之地,雅尔江阿的书房也在那儿。东院则是几位小阿哥成年以前住的地方,小格格们住在西院,北院与新买宅院修整后用来安置雅尔江阿的庶母庶弟。
雅尔江阿平常除了睡在妻妾那,也睡书房。因为要大婚,便将日常用物挪到了正院,这才过了没十天就挪了回去,有眼睛的人都看出王爷和新娶的福晋出了问题。
伊尔根觉罗氏一众小妾既诧异又惊喜,本来见到福晋的容貌她们都近乎绝望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才短短三天新福晋就失宠了,这可真是天大的惊喜啊。
伊尔根觉罗氏虽然高兴,但也心存疑虑,便悄悄地问心腹孙嬷嬷:“看福晋的品行可不像是没分寸的人啊,难道真是个空长相貌不长脑子的?”
孙嬷嬷笑着说:“福晋年纪小,看了这么一大家子人难免不舒服,发个姑奶奶脾气惹恼了王爷也是有的。”
“嗯,如果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伊尔根觉罗氏点点头。
“那管家的事——?”孙嬷嬷试探着问。
“看看再说吧,这个王府总归是王爷说的算。”伊尔根觉罗氏也不想交出还没捂热的管家权,特别是在新福晋不受宠的情况下就更对管家抱有幻想了。
不过很快,伊尔根觉罗氏就挨了雅尔江阿的当头一棒。
☆、二十一、扬刀立威惩家奴
二十一、扬刀立威惩家奴
下午,雅尔江阿把全家召集到正房外厅,人一聚齐便宣布从今以后王府由福晋当家,万事由福晋做主。
几位小妾,特别是伊尔根觉罗氏当时便懵了:福晋不是惹恼了王爷吗?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中千般不想、万般不愿,但她还真没有质疑雅尔江阿的胆量,而且嫡福晋当家名正言顺,她也没有理由反对。
书雪倒不管她情愿不情愿,当时便点头示意抱琴接过管家手中的对牌。
事情宣布完,雅尔江阿便上差去了,书雪吩咐管事把王府账本搬来后就让众人散了。
书雪与几个丫鬟理了几个时辰的账,半夜才熄灯休息。
第二天一早,书雪召集王府管事在前厅议事,伊尔根觉罗氏也带着丫鬟来凑热闹。美其名为“想一睹福晋管家时的风姿”。
书雪知道,下面的人早就提防着自己新官上任三把火,还不知道挖了什么坑让自己往里跳呢,便提起心神,预备“以动制动”。
待众人请过安,书雪便开口了:“本福晋受王爷之托打理王府事宜,以后就有劳各位管事了。”说完便起身一躬。
几个管事连称不敢。
书雪话锋一转,问道:“西山的庄子是哪位管事负责的?”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应声而出:“回福晋的话,是奴才管着的。”
“嗯?王府在西山共有几个庄子?”这话是问总管的。
王府的安总管回道:“回福晋,因西山荒僻,王府在西山只置了一个庄子。”
书雪点头:“我有个陪嫁庄子也在西山,嫁到王府前是常去的。”
众人对书雪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默不作声。
书雪问那个中年管事:“这庄子的地是买的,还是租的?”
那管事一愣,当即回道:“回福晋,西山的庄子是老郑亲王爷在时置的,自然是全买下的。”
书雪微一点头:“我以前去西山时也见过这个庄子,破旧的不像样子了。”
管事一听这话,心里有些打鼓,但他并不十分把这个十几岁的小福晋放在眼里,便漫不经心的回道:“福晋有所不知,西山的庄子是老郑亲王晚年休养的所在,已经有五十多年了,自然破旧了些。”
书雪端起司棋递上的茶,抿了一口问:“那这账上记着西山庄子每年都有二百两营缮银子,都花到哪儿去了?”
管事一惊,很快回道:“回福晋,西山的庄子年头已久,所需修缮的地方太多,二百两银子只是杯水车薪,因此无法完整休整。”
书雪一下气乐了,一年二百两,十年就是两千两啊!伯爵府在西山的那处三进院子被书雪经营了近十年,不过费去不足八百两银子;王府这处院子才两进,而且占地也不如伯爵府的那座大,顶多用四五百两银子就够将庄子翻盖一遍了。
书雪冷笑一声,把茶碗扔到桌子上,问:“一座庄子花不到六百两银子,二百两银子都够盖半个庄子了,怎么就不够修缮的?”
管事见新福晋懂行儿,这才慌了神,支吾道:“因近年来木石涨价,所以费用便高——”
“奥?”书雪一笑,“什么金砖银瓦这么值钱啊?你说给我听听,让本福晋也长长见识。”
管事已稳下了心神,回话说:“福晋,这几年京城里不少人家都在京郊盖了别庄,这木石是用得多供得少,可不就有高价么?”
书雪见这管事滑头的紧,便接着他的话说:“这事我倒不知道。”
见管事面露笑意,书雪又将话锋一转:“我在京外有三处庄子要卖,这样吧,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你给我一万两银子就行。”
管事听了上半句刚弯起嘴角,便被“一万两银子”打进了尘埃。陪笑道:“福晋说笑了。”
“我可没心思开玩笑,你要么解释清楚每年两百两银子花到哪儿去了,要么就拿走我这三处庄子的房契地契,送一万两银子来。”书雪语气强硬。
“福晋,奴才——奴才——”管事知道自己撞枪口上了。
安总管和其他几个管事也看出来了,那管事是当了福晋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了。
书雪问道:“你想明白了?”
管事现在只能咬着牙死撑到底了,见糊弄不了书雪,便放赖道:“福晋冤枉奴才,奴才在王府十多年的老脸都丢尽了,奴才不活了,说着便向房柱撞去。
安总管和另外几个管事忙上前拦着,其中一人还劝着:“马管事,你这是做什么,福晋英明,一定不会委屈你的。”
书雪懒得逢场作戏,把桌子一拍,厉声喝道:“都给我退下,等他撞死了就扔出去埋了,把地打扫干净就行。”
那管事原以为书雪小小年纪,必然是个脸皮薄的,自己这么一闹她肯定拿自己没办法,不想竟然是个硬茬。
管事刚要服软,门外传来一阵哭声:“唉呀我的福晋啊,您怎么就去了呢,您尸骨未寒就有人糟践起老奴来了,您把老奴带走吧。”
随着哭声,一个头发花白的嬷嬷扶着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妇人闯了进来。
书雪连瞅都不瞅她一眼,转头问安总管:“这是哪处的疯婆子,怎么闯到王府里来了?”
那婆子脸色一梗,住声不再哭叫。
安总管已经看出来了,这位新福晋绝不简单,见她明知故问,忙躬身回话:“回福晋,这位是马管事的额娘董嬷嬷,旁边的是马管事的内人董姑姑,也是董嬷嬷的内侄女儿。”
书雪一笑,问道:“她们是哪个牌位上的主子?敢私闯正院?”
董嬷嬷和她儿媳一听,又哭叫起来:“福晋唉,您菩萨一般的人怎么就去了,老天没眼啊,怎么就不让老奴替了您去呀。”
书雪懒得听她们啰噪,吩咐安总管说:“把这个马管事拖出去,两百板子打不死他就扔到西山让他去看庄子,这两个什么嬷嬷姑姑的擅闯正房,板子就免了,革去一年的银米,也发去西山吧。”
厅上的一众管事大吃一惊,董嬷嬷的嘴巴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来。
安总管方要向书雪解释二人的身份,屋外传来一声童音:“谁敢赶走董嬷嬷。”
书雪大乐,看来自己是老虎头上拍苍蝇了,这救场的人是一串接一串啊。
来人是三阿哥永谦,进了大厅也不向书雪行礼,当即质问道:“你要赶走董嬷嬷?”
粉团子质问人的样子实在是太萌了,书雪有心逗他,便不答话。
“是你要赶走董嬷嬷吗?”永谦见书雪不答话,又问了一遍。书雪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场景有些面熟。
“是你要赶走董嬷嬷吗?”六岁的永谦有些恼羞成怒,小脸儿气得粉嘟嘟的。
终于想起来了,这可不就是当年红孩儿质问观音菩萨的场景吗?男主由红孩儿变成永谦,女主由观音菩萨变成自己(好像有些自恋),而那句“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也换成了“是你要赶走董嬷嬷吗?”
真是太搞笑了,这些天来一直心情压抑的书雪终于开怀了一次,抿嘴笑了起来。
永谦毕竟是个孩子,憋着一口气来向继母兴师问罪,结果人家根本不答理自己,永谦的底气就有些不足了。
书雪高兴过了,接着办正事,板着脸问安总管:“刚才的话你没听到?还要我再说一遍不成”
安总管身体一震,犹豫道:“福晋,这——”
书雪不再多说,转头吩咐抱琴:“把我的吉服仪仗都备好,本福晋要去宗人府告这些没王法不听主子吩咐的混账奴才。”
安总管慌了,宗人府令就是雅尔江阿,若福晋大张旗鼓去告状,告的还是简亲王府,那还能有自己的好?横竖万事有福晋顶着,自己就当是磨道里的驴,光听吆喝吧。
想通了事情的利害关系,安总管忙忙喊道:“来人,把马——把马安拖出去打二百板子。”
董嬷嬷见儿子要挨打,哪里还顾得许多,上前便抱住儿子,嘴里喊着:“谁想动我儿子一下,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进来拖人的小厮十分为难,站在一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抱琴悄悄凑到书雪的耳边说:“主子,董嬷嬷是先头那位的奶嬷嬷,她儿媳也是三阿哥的奶嬷嬷。”
书雪一听,不禁感叹:喝!难怪这家子不把自己当盘菜,原来是大有来头啊!
☆、二十二、从来亲疏断是非
二十二、从来亲疏断是非
书雪绝对不是能看下人脸色行事的人,知道了这一家子的身份,书雪就更放得开了。
“不必有顾虑,她愿意死,本福晋也不能逼着她活,由着她吧。”
众人大惧,没想到这新福晋竟然是个蛇蝎美人。
几个小厮不再顾忌,拉着马安就往外走。
一直围观打酱油的伊尔根觉罗氏将事情看得清楚,她可不愿意福晋管家太顺利,便上前劝书雪:“福晋,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书雪猜她不会有什么好话,便不耐烦的回道:“既然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就索性不要说,免得多说多错。”
伊尔根觉罗氏喉头一堵,没想到福晋这么下自己的面子,便不甘地说:“福晋,董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还是先福晋的奶娘,不看僧面看佛面,您好歹看在三阿哥和先福晋的面子上从轻发落了他吧。”
永谦听了伊尔根觉罗氏的话,紧紧地盯向书雪。
书雪一笑,问伊尔根觉罗氏:“三阿哥和我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给他面子。”
伊尔根觉罗氏不曾想到书雪当着永谦的面便把话说的如此直白,反而不好多说,嗫嚅道:“三阿哥自然是您的儿子。”
书雪笑得更欢了,转头问永谦:“三阿哥,她说的对吗?”
永谦自然不会承认她是自己的额娘,但也知道不能把话说出来,倔强的低下了头。
碰到这么一位软硬不吃的福晋,马管事算是彻底认栽了,跪下向书雪认罪:“福晋,是奴才一时糊涂,脏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等贪赃枉法的事来,求福晋看在奴才一家这些年在王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过奴才这一遭吧。”说着话叩头不止。
书雪眉角一扬,说道:“你若早就这样,不也没后面的事了吗,又是先福晋的奶娘又是三阿哥的嬷嬷,不明白的还以为奴才当主子的家呢。”
马安一家三口连忙磕头求饶。
“马安,革去管事之职,打二十板子发往西山庄子当差,董嬷嬷婆媳擅闯上房,革去一年月例,贬到浆洗处当差。”书雪厉声宣判。
安总管躬身答应,方要退出,书雪又补充道:“把方才在正方门外当差的小厮和三阿哥身边的其他管事嬷嬷与大丫头也都革去三个月的月例,让那些不尽忠职守的奴才看看玩忽懈怠的下场。”
安总管哪敢多言,一一答应了。
董嬷嬷心有不服,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只得与儿子儿媳给书雪磕个头退了下去了。
虽然耗去半晌的功夫,接下的事情就顺利多了,几个管事战战兢兢,再不敢存侥幸心理。
正午时分,书雪总算是把今天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抱琴上前伺候书雪洗手,趁势劝道:“主子,您今天是不是有些莽撞了,您处置了先福晋和三阿哥身边的老人,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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