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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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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主屋中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终于再也忍不住,挪回了他的凤凰东苑住。
  凤凰东苑内没有花颜的一丁点儿气息,她自从进京住进东宫西苑,便没来过东苑。
  小忠子分外感慨,自从太子妃来京,殿下便再没回东苑,如今总算是回来了。暗暗想着以后殿下和太子妃大婚,估计东苑会彻底搁置。
  云迟躺在东苑自己睡了十年的床上,觉得屋中分外冷清,不过自从花颜走后,他将秋试提上日程,再加上朝中诸事以及大婚事宜亲力亲为,一下子十分忙,累得狠了,便也没力气再想花颜,很快就睡了。
  朝臣们发现太子殿下这两日似乎又与以前一样了,一个早朝下来,也见不到他扯动嘴角笑那么一下,一时间都有些不适应,有本启奏时,都加了十二分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触太子霉头不得好。
  不过朝臣们即便再小心,这一日早朝,云迟收到了花颜加急书信,看到书信后,脸色一瞬间冰寒,真正地怒了。


第三十八章 (二更)
  朝臣们见云迟看罢八百里加急信函后,脸色是前所未见的难看冰寒,一时间都在暗暗地猜测出了什么大事儿。
  云迟没想到他收到的鱼丘县水灾的密报只不过是北地灾情的冰山一角,竟然还有黑龙河决堤,凤城被淹,受灾死伤百姓不计其数,流民入京被拦这样的欺瞒大祸。他当即目光凌厉地看向兵部尚书陈运。
  陈运也正在猜测,攸地被云迟冰寒的眼神盯住,猛地打了个冷颤,身子顿时有些虚软。
  云迟冷冷地盯着陈运看了好一会儿,直把他看得后背冷汗森森再也立不住时,才缓缓地冷沉地开口,“本宫以为,陈尚书这个尚书是不是做到头了?”
  陈运在云迟看来时就觉得不对,此时被他点名说出这样一句话,面色霎时惨白,再也支撑不住,立即出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子殿下……臣犯了何罪?请殿下明示。”
  “明示?”云迟怒笑,缓步走到陈运面前,抖手将一沓罪状砸到了他的头上,“你自己看。”
  陈运骇然,抖着身子抖着手拾起那些罪状,第一个就是他小舅子兆原县守姚德旺的认罪状,详细地陈述了他听从北地程家人的教唆,拦截入京流民之事。
  他看罢,身子哆嗦地叩头,“太子殿下明鉴,臣对此事半丝不知,不曾想到他这个混账东西糊涂做出这等事情,是臣失察,太子殿下恕罪。”
  云迟冷眼看着他,“你到底是真不知失察,还是知而纵容,本宫自然会查清楚。”
  陈运磕头不敢抬起,“臣是真不知,殿下明察……”
  云迟目光落在他头顶上,看着他匍匐在地,“本宫想知道,是谁给了他的胆子,单凭北地程家一个信使,便让他言听计从知法犯法,陈尚书在京这官做得威风,助长了姚德旺的狗胆?”
  陈运身子顷刻如抖筛,“臣不曾……”
  云迟打断他的话,冷声道,“即日起,你闭门思过。”
  陈运心里“咯噔”一下子,但此时也不敢再出声多言,当初,他妻弟姚德旺的官是他保荐的,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儿,太子殿下没当堂罢免了他的官,已经算是格外仁厚了。他当即谢恩,“谢太子殿下,臣领旨。”
  百官看着陈运当堂被停职闭门思过,心中都骇了骇,陈运毕竟是兵部尚书,正二品。云迟这般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他闭门思过,这是天大的没脸。这在云迟监国以来,还从没有过。
  文武百官纷纷想着,可见此次事大,否则太子殿下不会如此震怒,因为陈运的妻弟而让他当堂吃了挂落。
  云迟罚了陈运,并没有因此心情好,沉声道,“北地的黑龙河于半个月前决堤,大水冲了凤城,又被引流到了鱼丘,鱼丘县千人罹难,监察御史赵仁生死不明,凤城死者不计其数,这样的大事儿,朝廷竟然没收到北地来的奏报,真是好得很。”
  群臣闻言,顿时哗然。
  这样的大事儿,丝毫不比五年前川河谷水患一事轻,更甚至,十分严重。当年太子亲自去了川河谷,经历了五年前一事的朝臣们至今依旧记得,川河谷一带的官员被太子殿下斩立决了大批,牵连了好几个世家大族,那几个世家大族损失惨重,至今五年已过,依旧没缓过来。
  如今北地出了这等大祸,怪不得太子殿下如此震怒。
  尤其是姚德旺的认罪状上提及受了程家的教唆,如今太后健在,谁也不会忘了北地程家,那是太后娘家。有程家参与其中,都暗暗地猜想,太子殿下会如何对程家。
  一时间,众人各具心思,但面对云迟的冷厉怒火,皆不出头言声。
  云迟凤目扫了满堂文武一圈,看得人人心下胆颤后,他攸地笑了,语气却没半丝笑意,“本宫倒想看看,南楚朝局背地里肮脏污秽到了什么地步,官官相护,欺上瞒下,本宫便不信,谁的命这么大,不怕本宫诛九族。”
  “太子殿下息怒!”终于有人出声。
  云迟冷眼看去,是御史台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御史孙铎,他冷声道,“孙老御史有何话说?”
  孙铎颤着身子道,“殿下息怒,古语云,天子一怒浮尸百万,殿下虽未登基,但储君亦是君,人无长论之短过,切忌以怒论过,以免殃及四方,祸极……”
  云迟冷笑打断他的话,“御史台监察百官,却屡屡出此大祸,长年弹劾些鸡毛蒜皮之事,真正的大事儿,却没一桩监察出真章,老御史年迈,本宫看你可以告老了。”
  孙铎身子一颤,胡须抖了三抖,“太子殿下,您……”
  云迟此时不耐烦听倚老卖老的长篇大论,打算他的话,沉声道,“本宫素来赏罚分明,如今北地出此大祸,御史台有监察失职之过。孙御史年迈,老眼昏花,本宫看来已不能再任职御史台,今日便告老吧!”话落,吩咐,“来人,扶他出金殿。”
  孙泽脸色真正地白了,他没想到他只开口劝解这一句话,太子殿下便当堂罢免了他的官职,甚至比惩罚兵部尚书的闭门思过还要严厉,他在两名内廷护卫过来后,顿时受不住晕厥了过去。
  护卫抬起晕厥的孙铎,摘了他的官帽,脱了他的官服,送出了金殿。
  太子殿下一言罢免了一位御史台资格最老的御史,彻底让早朝的金殿落针可闻,再无人开口,大气也不敢出,甚至连头也不敢抬了。
  百官们猜测到,太子殿下这是在朝堂上杀鸡儆猴立威,也是在告诉朝野上下所有官员,北地出此大祸,他怒极,定要严惩北地一众官员,若有谁阻拦或者再私下暗中官官相护包庇,那么,便会如兵部尚书陈运以及老御史孙铎受牵连之罪。
  云迟发落了两人,依旧怒意不减,但见已经达到了他要的效果,便也不再继续发落人,沉声开口,“梅疏延接旨!”
  梅疏延一怔,出列。
  云迟淡沉地道,“本宫命你即刻启程前往兆原县,暂代兆原县守一职,原兆原县守姚德旺,斩首游街示众,其家眷发配岭南,其它官员,论罪酌情处置。”
  梅疏延拱手,“是,臣领旨。”
  众人心底齐齐一惊,太子殿下此时重用梅疏延,也就是告诉文武百官,他这时候相信梅家。一个是皇后的娘家,一个是太后的娘家,太子殿下选择相信皇后娘家,也就是他的外祖家。
  众人这时才想起,梅府二公子梅疏延如今在西南境地与陆之凌一起镇守百万兵马,而大公子梅疏延前往兆原,兆原距离京城五百里,虽是个不大不小的县城,但却是北地通京城的要道。
  梅疏延去了兆原,也就是相当于锁死了北地通京城的要道,朝中人员关于北地的信函往来,以及北地的联络走动等等,一时间,一半官员的心提了又提。
  梅疏延离开金殿,快速回到梅府收拾。
  云迟在梅疏延离开后,又看了一眼人人噤若寒蝉的朝臣们,压下心中的怒意,再不谈论此事,淡淡地挥手,“退朝吧。”
  朝臣们三叩九拜退了早朝。
  梅大少奶奶得知梅疏延要立即起身去兆原,惊了又惊,还没询问他为何,梅老爷子便将梅疏延叫去了书房。
  梅老爷子年岁已大,除了每月的朝会以及特殊日子必要时上朝走一趟,寻常时已不再上朝,如今听闻梅疏延说了北地之事,心中也十分震怒。
  他对梅疏延教诲道,“延儿,你的弱点便是宽厚心慈,你要知道,如今太子殿下选中你去兆原,是看重你,也是信任梅家,你到了兆原后,该严惩的严惩,该整治的整治,将兆原牢牢抓在手里,切忌心善手软,一定不要让太子殿下失望。”
  梅疏延颔首,重重地点头,“祖父放心!”
  梅老爷子见他听进去了他的话,心中知道他的优点便是能知人善听,放宽了些心,道,“我将青鬃卫给你带走,兆原虽不如北地如今是凶险之地,但也是各大世家必争之地,如今太子殿下让兵部尚书闭门思过,又罢免了孙老御史的职,短时间内,有这般震慑,想来无人敢轻举妄动,但也保不准狗急跳墙,总之,你万事多加小心。”
  梅疏延应是,“多谢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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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一更)
  云迟在早朝上的一番震慑,震动了朝野。
  皇帝在后宫听闻后,命王公公前去请云迟前往帝正殿询问。
  云迟也正要找皇帝,于是,下了早朝后,便去了帝正殿。
  皇帝见到云迟后,见他脸色极差,监国四年来,从不曾见他如此震怒过,他对云迟询问,“北地局势十分严峻?”
  云迟见礼后坐下身,将花颜给他的信函以及姚德旺的认罪状交给皇帝过目,同时沉声道,“何止严峻,北地如今怕是遍地灾情和死尸。”
  皇帝接过,先看了姚德旺的认罪状,又看了花颜给云迟的信函,看罢之后,他也震怒道,“真是胆大包天,这程家是反了天了。”
  云迟冷声道,“程家反没反天儿臣不知,只知关于北地灾情,程家躲不开。”
  皇帝又气又恨,“是朕这些年念在太后的面子上纵容了他们,朕一直以为,他们干做出大祸之事。”
  云迟淡淡看着皇帝,“如今说这些都没用,背地里应该不止程家一家参与其中,否则,儿臣不至于只收到一份密报,到如今,若不是太子妃从行乞老人的口中得知黑龙河决堤凤城被淹,至今儿臣还不知有这等事儿,程家虽是北地大族,但也不至于这般只手遮天,程家不过是顶在头顶上的那个罢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你打算怎么办?出了这等大事儿,可要亲自去北地?”
  云迟摇头,“儿臣不去北地,北地有苏子斩和太子妃在,儿臣相信他们。”话落,他看着皇帝道,“儿臣要借此机会动些老人,只想问问父皇,舍不舍得。”
  皇帝如今正在气头上,刚想吐口说你只管动,但看着云迟神色,话又吞了回去,谨慎地问,“你想怎么动?动什么人?”
  云迟寡淡地道,“但凡与北地灾情有牵扯的人,无论是保荐者如兵部尚书,亦或者监察不严的御史台,再或者与北地来往频繁的朝廷官员,以及其身后的世家大族。五年前,川河谷水患,儿臣没有监国,也没有监控朝臣之能,只惩治了涉案之人,奈何不了牵扯之人,如今,既然北地官员敢生这个乱子,儿臣就敢牵一发而动全身,将他们的肮脏污秽曝晒于阳光下,拔腐清尘。”
  皇帝闻言提起心,对云迟道,“如今你虽监国四年,根基算得上太稳,若是动手清朝局,还不是好时候,如今是否再忍忍?”
  云迟沉沉地说,“早是早了点儿,但父皇,什么时候算是时候正好?多拖一时,不见得就能安稳无忧。从西南境地回来时,我就有心清理北地,只不过是想等着我与太子妃大婚后再动手,可是短短时日,却出了这等事情。若是早些动手,未必北地就出这么大的乱子。”
  皇帝一时没了话,沉默片刻,道,“若是动作太大,朕怕你适得其反。”
  “儿臣不怕。”云迟冷寒地道,“以天下民生为己任,是为君之道。儿臣虽身为储君,但亦知天下百姓无辜,官官相护,政绩腐败,暗中污流,朝中蛀虫,一日不整,一日为祸。”
  皇帝见云迟主意已定,也觉得他说的话不是夸大其词,北地如今这般严峻,也与他一直以来对北地的不作为息息相关,真是太过纵容了,如今为祸一方。一方不稳,动乱的话,天下堪忧,他懂得很。
  于是,他又沉默片刻,点头,“既然如此,你想如何便如何吧?朕无能,累你辛苦,如今北地事态严峻,秋试之事,是不是推迟到明年?”
  “不推迟,秋试照常进行。”云迟沉声道,“儿臣也正好趁机看看这天下,北地的污流到了怎样汹涌的地步。秋试是一个试金石,也是一把试路剑。”
  皇帝颔首,“你需要朕做什么?”
  云迟看着皇帝,面色稍温,他这个太子,最幸运是没有一个拖后腿的父皇,从小到大,一心培养他做接班人,几乎所有事情,他虽偶尔持不赞同的意见,但最终还是会支持他。
  他温声说,“父皇不需要做什么,您只需要好好地休养身体就好,若是儿臣动手后,有人来您的帝正殿哭诉的话,您将人赶出去就是了。”
  皇帝点头,“这个容易。”话落,对他又问一遍,“当真不需要朕相助?”
  云迟叹了口气,依旧摇头,“父皇心善手软,若是让您动手,你下不去手。”
  皇帝默了默,也径自叹了口气,“你说得对,罢了,随你吧。”
  云迟从帝正殿出来,望了一眼宁和宫的方向,太后那里没派来人请他,但他还是对小忠子吩咐,“你去宁和宫一趟,将北地程家对兆原县守教唆牵扯灾情流民一事对太后说说。”话落,嘱咐,“太子妃去北地之事,以及她的信函,就不必说了。只说是我派去的东宫幕僚,本意是前往北地配合苏子斩,不曾想半路在兆原县撞破此事。”
  小忠子应是,“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
  云迟又向北方看了一眼,在帝正殿门口驻足片刻,收回视线,冷着眉目去了议事殿。
  太后也听闻了早朝之事,听说了兆原县守拦截流民一事与程家有关,虽如今只是个说法,没确凿查清详情,但她觉得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又隐约得知北地那么大的灾情竟然朝廷没收到北地来的奏报,只太子殿下收了一份密报后,心里也十分震怒,想着程家真是活腻了。
  有云迟提早给他打的预防针,她心里到也不多难受,更多的是震怒生气。
  周嬷嬷在一旁为太后拍背顺气,“太后,您别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太后闭上眼睛,“是哀家错了,哀家太纵容程家人了,这不是对他们好,是害他们。”话落,她轻声说,“哀家听闻花颜答应太子后,要自逐出家门,彼时还觉得她作天作地矫情得很,如今却明白了,她是不想害花家,她年纪轻轻,比哀家看得透彻。可惜哀家活了一辈子,还需要人教。”
  “也不怪您,从您嫁进宫,再没回过程家,是他们不争气。”周嬷嬷小声说。
  太后又叹息几声,不再说话。
  小忠子来到后,依照云迟的嘱咐,将事态说了一遍,然后偷看太后的脸色。
  太后脸色虽不好,但神色倒是平静,对小忠子道,“你告诉太子,该如何做,就如何做,不必顾忌哀家。哀家永远是皇家的太后,是他的皇祖母。”
  小忠子叩首,“是,奴才一定一字不差地将太后您的话转述给太子殿下。”
  太后点头,“也告诉他注意身子,人身都是肉长的,不是铁打的。”
  小忠子垂首应是。
  太后忽然想起花颜,又问,“哀家听闻太子妃离京了?哀家还以为中秋后她会来与哀家道别呢?怎么走的不声不响的?”
  小忠子立即说,“回太后,太子妃接到花家公子的书信,便急急离京了,那时正下着雨,她便没来打扰您,她走时说,请您见谅,她总归过几个月后是要嫁进东宫的,到时候就常来给您请安了,请您勿挂念。”
  太后笑起来,“这个孩子,还真怕她那个哥哥。”话落,对他摆手,“好好侍候太子,如今太子妃走了,他身边没个知冷知暖的人儿,你一定要盯着他休息,可别累坏了,若是累坏太子,哀家唯你试问。”
  小忠子心下一苦,连忙应是,“奴才一定好好盯着太子殿下。”
  云迟到了议事殿后,提笔给花颜写了回信,信中将他当堂让兵部尚书回府闭门思过,罢免了孙老御史的官职,以及派了梅疏延前往兆原之事告知了她。
  同时又让她在北地放开手查办,但凡她查出的东西,第一时间八百里加急交给他,但凡京中朝堂上有牵扯此案的人,他都会在京城将牵扯此案的人以及背后的家族剥皮抽筋。
  又说到此次北地之事,与五年前的川河谷水患虽相同,但是他不会同日而语地如当年那般处置,一定要从野到朝,从下到上严惩不贷。
  最后,又说北地事态严峻,风声鹤唳之下,怕是会狗急跳墙反扑,叮嘱她万事小心。


第四十章 (二更)
  云迟选花颜为太子妃时,只因心之所向,梦寐以求,从没想过要让她做为他披荆斩棘的那把剑,只觉得她陪在他身边,与他并肩看天下就好,如今,还未大婚,她为他扛起了披荆斩棘的利刃,他忽然觉得,他配不上她。
  她这一世,本该悠闲悠哉地过着清平的日子,他却死拽着她将她拖进漩涡。
  这个天下,是南楚云家的,是他云迟肩上的责任,而她,为他承接了一半。
  他封好信函后,看着厚厚的信函,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喊出云影,将信函交给他,“秘密送去给太子妃,不要让朝中人探查到动静。”
  云影应是,接了信函。
  云迟又吩咐,“从今日起,密切注意京城出去的信件,一旦有前往北地的信件,都给本宫拦下来。”
  云影又应是。
  云迟交代完,摆摆手,云影退了下去。
  云迟负手立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外面有人禀告,“殿下,梅府大公子说启程前见殿下一面。”
  云迟回转身,“请进来。”
  不多时,梅疏延进了议事殿,对云迟见礼后,询问,“殿下,臣此去兆原县,殿下想臣怎么做?”
  明面上的话是明面上的,他此意在问,云迟可有别的不能拿到明面上的交代。
  云迟沉声道,“本宫让你暂代兆原县,但意在让你将来外放到北地。”
  梅疏延一愣。
  云迟看着他,“若是将来将你外放到北地,做北地的镇北督查史,你可愿?”
  梅疏延心里惊了惊,他如今在翰林院从五品,若是一跃到镇北督查史,那么就是正三品,而且,京中人才济济,他虽有些才华,但也不是十分显眼,如今显然云迟要重用他,让他以兆原为踏板,外放到北地做镇北督查史,那是实实在在的实权,也就是说,替他将来监察北地官员。
  他心下激动,当即跪在地上,“臣愿意。”
  云迟点头,伸手扶起他,“表兄既然愿意,就好好治理兆原,若是兆原在你手中成了铁板一块,北地与京城来往悉数瞒不过你的眼时,本宫再派人替你,多不过半年,本宫就调你去北地。彼时,北地就交给你做本宫的眼睛了。”
  梅疏延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豪情,“臣一定不负太子殿下信赖。”
  云迟微笑,“你心中有数就好。”话落,他吩咐,“来人,拿一壶酒来。”
  有人立即端了一壶酒进来。
  云迟亲手倒了两杯酒,一杯端给梅疏延,“本宫以这杯酒敬你,你素来心善仁厚,想必你来找本宫之前,外祖父已经与你说了些话,本宫便不多说了。本宫将来要这天下四海河清,所以,心善宽厚对百姓而言而福,但手有利刃,也要用起来,惩治贪官污吏,也是为百姓造福。本宫选你前去,也是以这两点为考量,万望表兄能记住本宫的话。”
  梅疏延接过酒杯,重重颔首,“太子殿下放心,表弟放心,殿下为天下万民,臣鞠躬尽瘁,以殿下之命是从,愿万民安顺,四海河清。”
  “好。”云迟颔首,与他碰杯。
  二人一饮而尽杯中酒。
  梅疏延喝了酒后,告辞出了议事殿,脚步如风,比来时快了许多。
  梅疏延离开后,小忠子从宁和宫回到议事殿,禀告转述了太后的话,云迟听罢点头,“皇祖母不糊涂,本宫心下甚慰。”
  小忠子也觉得太后没拖太子殿下后退,让他心下也敬爱了些。
  花颜一行人离开兆原县后,行出百里,又遇到了两批杀手死士。这两批杀手死士与比之前更为狠辣阴毒,箭上都淬有剧毒。
  云暗的暗卫中重伤中了毒箭者三人,两匹拉车的宝马中了箭,倒地不起。幸而天不绝在,所以,保住了三名暗卫的命,但两匹马却命中要害没救回来。
  云暗在血腥中跪在地上对花颜请罪,“主子,没抓到活口,除了被我们斩杀的,其余几人服毒自尽了。”
  花颜冷着脸颔首,声音温和,“不怪你,起来吧。”
  云暗站起身,对花颜道,“这两批人不是北地程家的人。”
  “我知道。”花颜脸色清寒,“死人未必不会说话,将这些尸体仔细地查,定能查出些东西来。”话落,嘱咐,“小心些,仔细他们身上有毒。”
  云暗应是。
  花颜不再急着走,而是站在车前,看着云暗逐一彻查。
  五皇子虽然知道跟随花颜来北地会有些惊险,但也没想到还没到北地,他们这一路上便遇到了好几批杀手,这些杀手死士,是真正地血腥杀戮,要的是他们所有人的命。不过幸好花颜手中有云暗隐卫,还有花家暗卫,否则,这两批前后不足半盏茶出现的杀手,没有强大的暗卫相护,他们此时已丢了命。
  程子笑冷眼看着遍地死士,对花颜说,“看来,北地境况十分严峻,这些人应该知道灾情之事瞒不住了,所以,想在太子殿下派人来之前,把能捂的捂住,比如我手中攥着他们的东西,把我毁了,东西自然就拿不出来了。”
  花颜点头,“自然是瞒不住了,否则也不会层层设卡之下,还让流民到了兆原。通往兆原的路有好几条,大片灾情之下,人手不够,堵不住所有的路,兆原是入京的最后一处要道,想入京,必经兆原。所以,才让兆原县守设最后关卡,拦了流民。”
  程子笑点头,“可见事态有多烂了,还没到北地,便一批有一批的杀手,这若是踏进北地,怕更是明目张胆了。”
  花颜冷笑,“不怕他们明目张胆,就怕他们这时收起了够胆,剪了尾巴藏起来,一旦藏得深,到不好查了。”
  程子笑想了想说,“倒是有这个可能,但最可能的是,如今他们派杀手死士,一旦知道杀手死士奈何不了我们后,怕是会动兵。太子妃可知道,北地的驻北军零零散散有二十万。”
  花颜皱眉,“有这么多?”
  程子笑点头,“太子妃应该知道,南楚兵权一分为四,皇上攥了一份,太子监国后,便给了太子殿下。武威侯攥了一份、敬国公攥了一份,安阳王攥了一份。太子的兵权分在两处,一处是距离京城五十里的西山兵马大营,有二十万兵马。一处是西南边境,有三十万兵马。”
  花颜点头,“这我知道。”
  程子笑继续道,“武威侯、敬国公、安阳王的兵权分别有二十万,但却被拆散了分配在东南西北四境之地,也就是分了四处。三府爵位代代相传,如今距离太祖建朝已经四百年,这兵权,除了西山兵马大营在皇上和太子眼皮底下,西南境地的兵权自太子监国从皇上手中接受后重新整顿外,其余的三府兵权,一直遵照旧例,论掌控程度,皆不好说。”
  花颜眯了眯眼睛,看着程子笑,“你的意思是,如今这三府,已掌控不了手下的兵权了?”
  程子笑摇头又点头,“也不能说全然掌控不了,但毕竟三府的兵权太零散了,太祖爷给兵权,是重视信任三府,但同时也不是对三府全无设防,也是为了互相牵制。”
  花颜静静听着,“继续说。”
  程子笑继续道,“三府兵权虽各二十万,东西南北四境之地各五万,每一代,三府都派近亲子嗣信任人接手,分派到四境之地掌军,虽集中调令在三府掌权人手中,但四百年,代代相承之下,他们在京中对千里之外兵权的遥控力却是一代比一代弱。到了如今,谁能保证他们手下的兵不叛变?明着是三府中人,但私下里,难保不背叛投靠了别人。”
  花颜抿唇,“你这样说来,的确有道理,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程子笑冷笑,“太子妃要知道,我是从北地泥里打滚混出来的人,对于北地那些人,背地里的蝇营狗苟,我实在是太了解了。他们是敢伸手进军中的。”
  花颜冷了眉峰,“我还在想他们凭什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这般欺瞒朝廷,怕是有心人要在北地拥兵自立吧?难道敢弄出这么大的祸乱。”
  安十六在一旁听着,顿时一凛,“若是这样的话,少主要另做安排了。”
  花颜颔首,“不错,防患未然,有备无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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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一更)
  经由程子笑提了军队一事,花颜当即采纳了这种可能,她立即又给苏子斩去了一封信,告诫他,到了北地之后,没等她到与他汇合之前,一定不要露面,一旦露面,必有危险。
  毕竟苏子斩是奉了云迟之命前往北地处理北地灾情的人,云迟虽未对他委任官职,但却给了他自行查办权。
  这样的大权,在朝中是过了明路的,所以,如今人人都知道苏子斩去了北地。
  而北地的人,应该早已经得到了消息。
  他们知道苏子斩的厉害,毕竟这些年,子斩公子的名声不是吃干饭的,北地如此事态,怕是牵扯的不止北地程家一家,应该牵扯了北地上下抱成团的一大批人,他们是不会允许苏子斩查清动他们的。
  若是苏子斩要动他们,那么,他们怕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苏子斩。
  只要杀了苏子斩,那么,北地那些人会暂且安稳,暗暗与云迟对抗博弈,云迟一是在朝中走不开,二若是他亲自去北地,那么等着他的也是龙潭虎穴。没准他们还会动了杀云迟之心,或者,已经动了。
  所以,如今摆在苏子斩面前的,有三条路,一条路是暗中彻查,暂不露面,等着她去;一条是他露面,以他与云迟素来不合为幌子,暂且与这些人与虎谋皮,他在明处虚与委蛇,她到了之后在暗中做该做的事儿;一条是他露面,干脆地与北地那些人对抗,不是他除了他们,就是他们杀了他。
  若是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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