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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度为后:王爷,请自重!-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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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萸笑笑,奉与锦妃与丽妃,“茱萸手生,许是剥的不好,还请海涵。”
孙瑶环陪着吃了一只,又送茱萸回位上坐着,“有酒无蟹,确实少些滋味,亏得你还记着,倒是帮我补上一遭。”
“茱萸不惯张罗,只是想着,既是来了姐姐这做客,自得带些什么才好。偏巧今晨皇上赏了一笼蟹,也不敢独食,特意分予大家吃。”茱萸谦逊道。
孙瑶环听了心下十分不悦,面上仍笑道,“你只管就这桂花香味,吃着、喝着,这里我自会看好便是。
裴兰斜眼看着,予张贵人道,“瞧瞧,这才得宠多久,便来这炫耀来了。真当是没有家教门风之说。”
茱萸吃着手中的蟹,话都进了耳中,只当什么都不知,泰然自若。
张黎儿予裴兰低声道,“你还是赶紧吃着罢,若是凉了,倒不对味了。”
孙瑶环仍是在各桌张罗,丽妃斟了一杯酒予她,“今日谢容婕妤款待,这好景、好酒、好食,真当是人生妙事一桩。”
孙瑶环接过,抿了一小口,“丽妃姐姐开怀便好。”
淑妃独自饮了几口酒,脸上已泛起红晕,沉缓道,”我怎么前几日听说,这歆才人手底下的丫头,跟皇上跟前的薛公公好上了?”
一语未毕,众人皆是惊诧,齐齐看向茱萸。
锦妃道,“倒是头次听说,竟还有这样的事?”
彩莲知淑妃说的是自个,吓得脸色发白。
茱萸正色道,“这倒有些叫人摸不着头脑了,我手底下的人,一向安分守己,要说跟薛公公说过几句话,也是该的。但是要说有什么瓜葛,那还真说不上。”
说罢,茱萸又让鸳鸯满上一杯酒,敬向淑妃道,“淑妃娘娘今日说这些,想来也是为我们好,也算得是一种警示。往后臣妾必定多教导下头的人,规规矩矩做人做事才好。”
丽妃道,“难得歆才人,知晓淑妃一片苦心。”
淑妃听了,也满上一杯,“这歆才人这张嘴,真是能说会道,难怪皇上喜欢。”说着便一饮而尽,“吃到这会,怎无姜醋?”
孙瑶环道,“可不是,怪不得我方才吃着怪异,原是少一味姜醋,桂嬷嬷,快找些来。”
茱萸笑道,“瞧瞧,我这事做的多不体面,原想与各位姐妹讨个好,这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众人听了,笑声而起。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 小会潇苒斋(二)
这厢,皇帝散步至潇苒斋外,听见笑声,便闻声而来。
“你们可是见了什么这样乐?告诉朕,倒也让朕乐呵乐呵。”周昶景信步踱来,问道。
“臣妾们参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万岁。”众人先是行了大礼。
孙瑶环又笑道,“这歆才人送了螃蟹来予我等分享,不想只带了螃蟹,未带醋,臣妾等可是要起醋意了。”
周昶景听了也笑起来,只道,“朕这后宫中,怕是最不缺的就是醋罢?”
丽妃高声笑道,“皇上既是来了,快请入座,臣妾等伺候您吃一只,可不就知道这醋多少了?”
桂嬷嬷适时给各桌上了姜醋,丽妃站在周昶景跟前伺候着。其他人见皇帝来了,也不敢多吃,只吃了一点夹子肉,便停了下来。
周昶景朝茱萸招手道,“你来。”
茱萸上前去,规规矩矩福了一礼。
周昶景道,“你莫光吃蟹脚,也吃些肉呀。”说着便夹了一枚蟹肉往茱萸嘴边送。
茱萸笑笑,只小心咬了一口,“谢皇上赏,容婕妤这点心过于好吃,茱萸贪吃了几只,这肚无点墨,装的全是吃食,这会怕是也没多少地儿可腾了。”
听茱萸这样说,孙瑶环忙不迭又呈上一碟菊花糕,“皇上且尝尝,这是臣妾亲手做的。”
周昶景吃了一口,“朕记得,那年朕还是亲王的时候,在你父亲六十大寿那会,去了趟太师府。当时那菊花糕十分可口,临走还跟太师讨了些来。今日这糕,比起那日,过之而无不及。”
孙瑶环面上满是喜色道,“臣妾谢皇上赞赏。皇上喜欢,臣妾这几日赶新鲜,再给您做几屉便是了。”
“依臣妾看,皇上今日也莫多吃,这螃蟹属凉性,菊花糕又是凉物,两者交叠,怕是吃多了要闹肚子,皇上还是龙体为重。”锦妃关切说了句。
周昶景听了,失了品尝的兴致,只净了手,便不吃了,索性随后宫妃嫔看花,也有戏水喂鱼的,算是游玩了一会。
这厢到了晚间,桂嬷嬷领着人,将残席收拾了,众人也要散去。
此时忽听孙瑶环“诶哟”一声,竟捂着肚子疼倒在台阶上。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忙上前去扶她。
不一时,杜太医进了潇苒斋,皇帝等都在外室等着。
待得杜太医出来,早已满头是汗,周昶景见他有些慌张,便问道,“容婕妤这是怎么了?可还安好?”
杜太医跪在御前,不住地发抖,“老臣……老臣启禀圣上。容婕妤……容婕妤她……”
“朕且恕你无罪,你说便是了。”周昶景凝神道。
“老臣斗胆,容婕妤本是见喜了,但是……但是又没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周昶景厉声道,“什么叫没了?”
杜太医见龙颜大怒,更是惧怕,咽了口口水,颤抖道,“老臣方才探察娘娘脉相,虚无定数,又有大起大落之像,想来定是食了至寒之物。方才又问了娘娘身旁的嬷嬷,老臣觉着应当是不当食了毒蟹。老臣多年以来,不曾听闻宫中哪位主子食过此类螃蟹,实在是怪事一桩。”
杜太医说罢,桂嬷嬷扶了容婕妤出来。
容婕妤哀哭道,”臣妾好冤,皇上要为臣妾以及臣妾的孩儿做主呀!”
侍婢又呈上蟹壳,桂嬷嬷道,“皇上请看,这几只明明都是母蟹,偏就我家主子吃的这只是公蟹,即便我家主子并无孕事,想来食了这蟹,也是要历劫一次了。”
周昶景瞧了茱萸一眼,复又问道,“这蟹肉,是谁递予容婕妤的?”
众人面面相觑,淑妃道,“可不是歆才人,还亲自给剥的壳呢。这下可好了,还真是无端因为醋意,生了风波。作孽呀,作孽。”
锦妃见状,亦道,“还好臣妾方才提醒了皇上,不然谁晓得,这里头还藏有什么?”
茱萸听了忙跪禀,“臣妾只是拿了皇上赏的螃蟹来,断不知里头还有什么毒蟹,恳请皇上明察。”
丽妃上前,好言道,“还请皇上查清真相,定然要给容婕妤一个公道,可也不能冤枉了任意人。”
周昶景沉思半响,摆手道,“你们且都先退下,容朕再想想。”
又对杜太医道,“人既是你瞧的,那么就由你来看护好。有何好的药材,尽管用上,可得把容婕妤身子给调理好才是。”
杜太医连连称是。
眼见着茱萸也要走,孙瑶环顺势哭倒在周昶景跟前,似无根枯柳,哀哭道,“皇上,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儿讨回一个公道呀!”
周昶景轻拍着孙瑶环后背,边朝茱萸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离去,“朕这几日就都留在这儿陪你,可好?”
孙瑶环眼含委屈珠儿,欲言又止,只得点头谢恩。
茱萸站在潇苒斋外,回身忘了里头一眼,今夜潇苒斋怕是要一夜亮烛了。
一路上,茱萸也不说话,只彩莲急道,“主子,看样子,这容婕妤是要一口咬定是您有意害她,这几日若是再给皇上吹些枕边风,皇上可不得都得信了,这可如何是好。”
鸳鸯道,“奴婢去拿这蟹的时候,点的清清楚楚,可就是三十只母蟹,何曾有过公蟹。这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茱萸淡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日我等能从潇苒斋全身而退,已是皇上给的天大的恩德。过几日等容婕妤心绪平复些,不论是朝上对着太师,还是后宫对着诸位嫔妃,想来都要给个交代。到时,怕是我纵有百口,也是要说不清了。”
“那咱们可以去找太后么?奴婢这就去求见曦嬷嬷可好?”彩莲愁声道。
“不急,我们静待事态发展,且看着背后之人又要如何作妖。我们见招拆招就是了,没做过便是没做过,自是问心无愧,又怕它作甚。”茱萸坚定道。
“这螃蟹,是奴婢呈上来的,要说有事,也该是奴婢替主子扛着。”鸳鸯忽而跪下说道。
茱萸有些动然,将她扶起道,“今日你可替我挡了这劫,可明日呢?这人在暗处,我们无处可防,还得再想些对策才是。”
正文卷 番外 周筠生篇(一)
母妃是后宫四妃之一,人称贤妃娘娘。
我之下,原还有一名妹妹,却在三岁时染上天花,不幸夭折。因而母妃膝下,只独我一人而已。
母妃出自荥阳郑氏,本名慧祯,郑氏是个大家族,名声远达京师。只是这皇宫大院内,纷纷扰扰,家族有权有势之女太多了,谁又还会记得她本名是什么?
自我记事起,妙玉斋便很冷清。父皇对母妃的爱慕,早已因着色衰而弛。母妃偏偏又是个性子寡淡之人,素日里也不爱逢迎争宠。这总免不了有些得宠的妃嫔,要来踩低走高。
记不清多少次了,母妃总在夜里独自流泪。我知母妃不愿别人见她软弱,每每只得假装睡去,却总是伴着母妃的啜泣声挨到天明。
父皇子女众多,在我前头,还有大哥尔燊、二哥昶景,我们三打小便总在一起耍闹。
大哥是武侍御之子,因着生母身份低微,宫里人总少不得有些闲言碎语。二哥是皇后之子,自是万般荣宠于一身。
大哥五岁那年,父皇力排众议,仍把太子之位给了大哥,但是并没有母凭子贵,武侍御依旧住在偏殿旁,籍籍无名。
龙朔六年春,我们兄弟三人一同进了宫里内塾,这里是专给皇子皇女授业之用。父皇亲自指命了三朝元老萧班来传到授业解惑。
老师是个有些迂腐的老头,总是满口之乎者也,我们兄弟三人便经常要去捉弄与他。可是老师涵养甚好,也从不与我们置气。
有时老师还会带他孙女景瑜进宫来玩。景瑜与我同岁,非常乖巧,与我们兄弟三人也十分要好,喜爱跟在我们身后一同念书。
我知大哥、二哥也都喜欢谨瑜。可是初时,我们都是稚嫩孩童,又懂什么?那时,只觉得我们会这样亲密一辈子……
白驹过隙,安庆元年,大哥行了冠礼,便要搬出宫去太子府住了。父王给他指了一门亲事,是当朝刑部尚书的幺女,上官氏。
上官氏以胡闹知名,又善妒,更是谈不上何种美德,我为大哥觉得委屈,他本可以娶更好的女子。大哥从不喝酒,酒量也很浅。可那日我见他喝了许多许多酒,好似还见到他母亲武侍御在帘后红了眼眶。
从此以后,大哥变了,不再同我们一同玩耍,而是整日酗酒,父皇总训斥说,他是扶不起的阿斗,说他愧对皇恩。
大哥大婚以后,我仍常与二哥厮混。最喜欢去皇后娘娘宫里讨些桂花酥吃。
不知为何,皇后娘娘看我眼神总是特别慈爱,甚至有时对我比对二哥哥还要好。我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又不知从何说起。
有次,我与二哥争抢一个兽球玩,不慎伤了二哥手臂。二哥一气恼,反手打得我眼冒金星。皇后娘娘得知以后,大发雷霆,罚二哥跪观音像跪了一天一夜,还命他禁足思过一周。
回了妙玉斋,母妃见我这狼狈模样,便问缘由。待得听了原委,母妃竟十分生气,第一次出手打了我。我虽觉得十分委屈,但也只咬着牙,绝不允许自个落泪。
母妃见我倔强模样,心肠又软了下来。只叹着气,将我抱到槐树底下,像往常那样,轻拍着我后背,唱着她家乡的小曲。
那时,我并不懂,为何母妃会生气,为何她会对我严厉说,“不要与二哥争抢任何东西,也不要让皇后娘娘伤心。”
直到多年以后,她在平日常躺的榻上,眼里含着泪水,我仍等着她告诉我,这背后究竟隐藏了何等事。可她只痴痴地看着门外,就这样看到彻底没了气息。
那一刻,我疯了一般,只是苦苦摇着母妃的手,请她快点醒过来,再醒过来打我一掌也好的,只求她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可是母妃再也醒不过来了……
安庆四年春,大哥在府中喝醉酒,辱骂父皇,由此引来了一废太子。
当时朝中大臣,但凡给太子求情的,一律革职查办。过了不久,朝中几方士族势力纠集,齐齐上书,求立二哥昶景为太子。父皇也不理睬这些奏疏,只是由着它们堆在案上。
那阵子,父皇谁也不想见,只频频往内塾跑。老师在父皇面前,对我称赞有加,渐渐的,父皇竟也开始对我关注起来。
安庆七年秋,大哥尔燊洗心革面,在政见方面颇有见地,与父皇有了许多不谋而合之处。又因为赈灾有功,重新得以重用,因而这年冬天,大哥又复立了太子之位。
同年,老师向父皇求了旨意来,谨瑜成了我的妻室,父皇又加封我为河阳王,立二哥为山海王,我们俩同时出了宫,在各自府邸生活。
因着头次建府,许多事物生疏,谨瑜也是焦头烂额,无从下手。皇后娘娘不放心,便派了曦姑姑来照应。几日下来,倒真把府里上上下下,都打点的十分稳妥。
安庆八年夏,谨瑜有了身孕,我欣喜若狂,却又不得不奉旨去了南疆平乱。谨瑜心思细腻,总是担心我在外头安危,夜夜不得眠。她身子本就孱弱,在我回京师前,便小产了。
数年过去了,我仍记得,那日天灰蒙蒙的,我班师回朝,身后是南疆苏勒城一战俘获的奴隶,其中包括南疆国公主在内的数千人皆在其列。
耳畔都是欢呼声,她就站在玉阶上远远看着我,风吹起发丝,面无血色,眼里满是苍凉。直到我近身前去,谨瑜生生地吐了血出来,染红了半身盔甲。
安庆九年春,一日午间,谨瑜说,还想再给我再念一次《关雎》。我便由着她,让她躺倒在我怀中念着,直到她再也没睁眼看过我……
老师因着谨瑜去世,也十分伤心,但仍撑着一口气,说要保我这世安稳,不然谨瑜也不安心。
建安二年,有人密奏父皇,说大哥在府中狎妓。父皇着便衣,带着随身太监亲自去了一趟太子府,而后大哥又被废了太子之位,囚禁冷宫暗道之中。
谁也不知道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道,皇帝禁止谈论此事,若有违令者,一概杀无赦。大哥从来自命清高,不喜这风月之事,说他狎妓,我是万万不信的,只可怜他只身在冷宫中,这日子又如何过得。
建安三年,太监来报,尔燊夜里因着食用白馍过于着急,一时卡住咽不下去,竟就一命呜呼了。
这年开始,父皇身子也不见好了,总是成日咳嗽。太医说是气结忧虑之象,需静养。
冬至,父皇秘召我与老师入宫,当着老师的面,将皇城八千死士的生死令交予我手,又嘱托老师多多帮我。
建安三年,太子之位依旧空悬,朝中文武百官吵的不可开交,各地士族豪强趁势上书百封,父皇依旧不为所动,只是让众大臣再等些时日。
老师予我道,此时,我们需要做的只是按兵不动。
正文卷 番外 周筠生篇(二)
建安五年,父皇开始迷恋丹药,又听信江湖术士之言,派了一队人马,名为出使琉球,实则寻找海上仙山。而后又将国号改成建隆,意喻为国事兴隆。
二哥在这年出征南诏,不仅平了叛乱,扬了国威,还使南诏皇帝亲自来京,归顺我大钺。父皇大喜,开万民流水宴,京师上下整整热闹了五天五夜。城中百姓纷纷传言,皇帝这是要立山海王为太子了。
这年,朝鲜依着惯例,又进贡御女十名,以及各类山珍、人参、鹿茸等药材不计其数。父皇只收了御女九名,独独把闵氏赐予我为侧妃,说是怜悯我丧妻孤苦,予我作伴。
闵氏之父乃朝鲜领议政闵万熏,在朝鲜也算是权倾朝野的人物,因而这桩赐婚又在大钺朝野掀起波澜。
以太师为首的内阁,向父皇进言,兹事体大,此举不合常规,并以罢朝三日谏言,劝阻父皇收回成命。父皇不为所动,仍将闵氏抬着红轿,送进了河阳王府。
春去秋来,老师病情日益加重,甚至已到无法下地行走的地步,某日夜里,撒手人寰。我自请去给老师守灵守了三日,期间滴水未进。朝中亦有人以此大做文章,说我不知礼数,竟给下臣守灵。
父皇充耳不闻,只由着我去任性。
日子到了建隆三年,太子之争愈演愈烈,后宫争斗,几乎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父皇身子也因着丹药愈加不见好了,连着几日不上朝已是常事。
偶尔得空,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三人面上都说笑着,但二哥看我的眼神终究是越来越冷了……心下有些堵的慌,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年冬日雪下得特别大,也特别愁怨。风雪夜,父皇独独召了我进殿,而自踏进了乾曜宫,便觉得这儿与往昔不同,寒冷异常,直教人瑟瑟发抖。
忍不住唤太监来添些薪炭,可是几声过去,都无人答应,只得惶惶向父皇榻边而去。那个当年叱咤风云,赫赫威名的父皇已然老了,眼前的他额上两撮白发,终究是英雄迟暮,垂垂老矣……
父皇就躺在那里,吃力地抿动着双唇,唤了一声,“生儿……”
一语未了,一行热泪应声落下,“父皇,儿臣在呢。”
“现下,这御前也好,守城也罢,想来都换了景儿的人了吧。”父皇边说,边从枕下递出一卷锦卷来,“你且收着,将来保不准还能换你一命。”
从未如此惶恐——怕他的离去,怕孤身一人,怕前途莫测……我接过了锦卷,手心却都是汗水。
复而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父皇……待您龙御归天了,我便自请去给您守陵。”这话说的并非出自本心,却也是自保无奈。
“混账!这是懦夫行径,当真是朕错看你了么?”父皇喘着气,咳嗽了几声,呕了一口干血出来,“这江山,迟早还得你来管,其他人来坐,朕不放心。”
我垂下眼眸,眼眶已是浸湿,“儿臣宁可不要江山,只求父皇安在。”
父皇笑着凝视我,眼中只剩一个老父对儿子的慈爱之情。我从未见他如此温情过,而这一次,却是永别……
“父皇驾崩了……父皇驾崩了……”我失魂般地走向殿外喊着,满朝文武皆抬头看我,似能把我活活生吞一般。
太师瞧了皇后一眼,谨慎问道,“敢问王爷,皇上可还留了什么旨意?”
“父皇口谕,传位于二哥昶景!”话毕,玉阶下骚动声起。
有边关守将上前大声质问,“可有圣旨?”
“圣旨在本宫这里!”皇后抢先一步占了高处,又着内监宣读旨意。
这道所谓的圣旨,究竟说了什么,我全然好似听不清了,满脑皆是父皇的音容笑貌。
待得文武百官齐齐向二哥跪下,三呼万岁之时,我暗暗攒紧了袖中的锦卷,心下沉如玄铁,只跟着臣拜、再臣拜。
二哥本性多疑,我所为,并未让他觉得如意,甚至多生了几分戒备之心。可是新帝初登大典,朝中正缺人手,一应事务应不暇接,二哥又不得不与我相商,委以重任。
京师城郊的疫情严峻,缺衣少粮,偏巧国库空虚,又实在供应不上。这会子,京师中能助力一二的,唯有太师府上了。
可是孙太师向来老陈谋国,我自也不会轻易去找他讨这个人情,只得半道前往忠棣府求个绕梁计。
李耿面上不偏不倚,似是中庸之臣,实则暗中为王府效力已有数年。若不是不得已,我也不会亲自前往。这一趟忠棣府之行,得了计策,也叫我识得了茱萸。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初见茱萸之时,见她严含秋水,总觉得似曾相识……而后细细想来,约莫是与谨瑜有几分相似之处罢。
可是茱萸性子却与谨瑜全然不同,谨瑜行事沉稳,从不做逾矩之事。而茱萸,性子急得很,也颇有主意,不同于外边一般女子的见识。
自那日出了忠棣府,不知为何,竟开始对她念念不忘起来。其后佛国寺再相遇,我当真明了了自个心思,心中暗暗想着,她便是我今生要找的女人!我周筠生的女人!
从来未有过的炽烈之情催使着我,也偶让人失了理智,甚至竟亲自带她去了桃花坞……
那日我将父皇的腰牌,赠予了她,也当是将性命交托她手……搂着她的那刻,我真想把一切恩恩怨怨放下,只与她在这山中做对神仙眷侣,不问世事……
后来,我随她回府,见到了她府中的老奴——忠叔。这忠叔乍看之下觉着眼熟,可不是别人,当是那年夜袭天牢,劫走南疆公主之人。
虽当日劫狱之人蒙着脸,可我交过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这些年,我一天都不曾忘过这双眼睛,可不曾想,竟是躲在忠棣府中,也难怪暗中排查数年,始终都不得其踪。
我知,他也认出了我……可惜我却再没有机会去质问他南疆公主的下落了。
为了能让茱萸进王府,我也算费尽心机,只求得太后将她收入宫中,待来日方长,终有相聚那日。
却不曾想,人算不如天算,竟是自己此举,亲手将她送到了皇帝的卧塌之侧……
可她又可奈何?她只是个弱女子罢了,也只多无奈。仰他人鼻息而活,又何曾是她所愿?
夜里辗转,无法入眠,只得靠几壶酒来麻痹自己。反复怨自个没用,竟连心爱的女人也不能护得周全。
心痛难耐,如受万箭穿心之苦……暗暗发誓,终有一日,我要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夺回!
是的,这日不会远了……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 一叶知秋(一)
这日,太后遣了秧姑姑前来,送了一床凉簟。才进的院中,彩莲见了有些发憷,忙道,“姑姑送这个来作甚?这天凉了,怕是我们屋里也用不着。”
秧姑姑也不答,只对茱萸道,“太后说了,只要奴婢送来,歆才人自个琢磨便是。”
茱萸瞧了眼凉簟,心下略略会意,对秧姑姑道,“还请回禀太后,茱萸明了,自会有个妥善交代。”
秧姑姑直言,“诶,不是老奴要说,您这事,搁从前,那是直接入冷宫的。今儿个您还能在这活蹦乱跳,真当是祖上积德了。”
她边说,边嚷嚷着往外走,茱萸亦客气相送。
彩莲绕着凉簟转了一圈,自言道,“这太后娘娘也腻奇怪了,平白无故赏我们主子凉簟作甚?难不成要主子留到来年用么?”
鸳鸯摇头,“若真是如此,倒好了。”
茱萸抚触簟面,凉的很,“容婕妤小产这桩事,太后这是要我去潇苒斋负荆请罪呢。”茱萸边说,边笑道,“我还想等着旨意来处置自个,不想太后竟给了个主意。”
彩莲急道,“主子倒好,这会还笑的出声。真要用这凉簟去请罪,可不得伤了身子?”
“伤身算什么,只多将养几月便是了……怕只怕从此不能翻身。”茱萸边说,边卸下头上钗饰,又着彩莲帮着脱去外衫,净了素颜。
初秋,一夜之间外头有了些许凉意,茱萸仍只着一件白色单衣,由彩莲、鸳鸯相护,便往潇苒斋去。
到了潇苒斋外,却听见桂嬷嬷正在训斥小宫婢,“这话果若真的,倒也罢了,只是不该你等私下传送进来。主子才小产,可受不得刺激。这什么话可以传递,什么话不可以传递,出了何种差池,那就是传递人的不是了。你可晓得?”
小宫婢哭腔道,“奴婢不敢扯谎,嬷嬷明日尽可问杜太医等,若说奴婢弄舌了,就拿奴婢一众打死也绝无二话。”
桂嬷嬷揉着额角,见是茱萸来了,只草草行了一礼,便赶着小宫婢进了里间。
鸳鸯将席子一字甩开,平铺好了,又在席子下头垫了软垫,“主子,可仔细着,这中间的地儿软。”
彩莲不放心,仍想着留下陪跪着,茱萸摇头道,“彩莲,现下不是耍性子的时候,你且先同鸳鸯回去,备些汤水温着等我回来便是了。”
茱萸就一人,挺直着腰身,跪在凉簟上请罪,路过的其他宫婢纷纷侧目。
桂嬷嬷端上一碗熬好的药,呈予孙瑶环,“主子仔细着烫。”
孙瑶环懒懒睁眼,环顾四周,抬手便把药倒进了花盆之中,“真是苦死人了,这还要喝到几时?”
“按着杜太医开的方子,大约还有月余。”桂嬷嬷边说,边收拾了渣滓,“歆才人,这会在外头跪着呢。”
“哦?且让她去,我倒要看看,她李茱萸能撑到什么时候。”孙瑶环勾起唇角笑言,“嬷嬷,这次全赖有你,总算替我出了口恶气。”
茱萸就这样从日间跪到了晚间,直到周昶景批奏折批腻味了,前来探视孙瑶环。
薛巾掌着灯,见不远处有黑影跪着,只得抬高了灯笼眯眼细看着,吓一跳,“诶哟,皇上,您瞧瞧,那可不是歆才人?”
周昶景循声望去,只顿了顿,又朝潇苒斋里头去。“皇上,您不去看看歆才人么?”薛巾问了句。
周昶景道,“你个滑头,少见你多话,怎得收了歆才人好处?”
薛巾摸着自个脑袋笑道,“那可不敢,不过是想着,怕主子您心疼呀。”
周昶景笑笑,也不说什么。
茱萸跪了一天,脚下早已麻木,也因着一日未进食,难免头晕眼花。见着好像是皇帝,只远远的行了个礼,也不管他是否瞧得见。
风吹过前堂,茱萸咳嗽了一声,抬眼看了看漫天繁星,又想起丽郡乡下的日子,想起与母亲依偎着,互相取暖……
一早,宫人发现茱萸昏倒在凉簟上,急忙进去禀报了皇帝与孙瑶环。
周昶景一骨碌爬起,孙瑶环柔声道,“皇上再休息片刻吧,天还早呢。”
周昶景不耐烦推开,径直跑到了前堂,独留孙瑶环在身后切齿。
周昶景见茱萸昏迷着,先伸手探了探额温,惊的立马抱起往晖春阁跑,“快宣太医!宣太医!”
周昶景边跑,边觉着心中好似某样东西要炸开一般,难受的不知说什么好。
宫人一路跪下,都齐齐低着脑袋,也不敢往前看。
彩莲、鸳鸯,见皇帝冲了进来,皆是吓了一大跳,正要行礼,周昶景道,“快拿一盆温水来,给你们主子敷上!”
彩莲看了茱萸一眼,方知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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