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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度为后:王爷,请自重!-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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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都在殿内看守着!”

    是阿平来了,茱萸心下暗暗舒了口气。前次周筠生从关海回京,阿平便又被派往南诏平乱。这南诏此番叛乱,也是不好收拾。如今能及时赶回京师,倒当真是不容易。

    登时,有士兵拿刀劫持了茱萸,将刀架在其脖颈处,“吴副官,您就甭犹豫了,现下咱们还有活路可走么?自打咱们揭竿而起那一刻起,那便是将性命提在手上了。不如就将这皇后给一刀砍了,再抢些金银珠宝,咱们便杀出宫去!”

    “军爷!不可!皇后娘娘身子金贵,你切不可伤娘娘半分!”鸳鸯急得也不知怕了,忙跑上前去呵斥道。

    士兵笑笑,又将刀子往脖颈处压了一压:“到京师守备报到前,爷们也没练过刀子,若是差池了半分,也是被你这个丫头给吓得。”

    听他如此说,鸳鸯只得噤了声。

    吴保钺道:“猪仔,将刀放下!”

    士兵的手并未松开,只道:“吴副官,您再如此优柔寡断,怕是兄弟们都要与您陪葬去了!”

    说罢,余的士兵们都起了哄:“吴副官!下令吧!咱们杀了这皇后!夺了钱财就出宫去!”

    吴保钺并不想伤害茱萸分毫,皇后予他是有恩情在的,不说报恩如何,至少也不能害她性命。可是如今士兵们的情绪不稳,又逼着他不得不做决定。

    茱萸见吴保钺在犹豫,想着需得稳定这些人的情绪,因而沉声道:“保钺,钱财都是身外物,你与兄弟们都拿走就是了。都放在内殿的箱子里,拿了就快些走。若是要跑,莫走正门,从西边侧门小道出去。”

2 第二百零六章 西出阳关无故人(二)

    吴保钺似是被茱萸说动了,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又听着殿外有人大喊:“吴副官,快带兄弟们跑啊!韩平将军领着人来云梅宫拿人了!”

    一听阿平来了,诸人皆有些慌了手脚,吴保钺只得领着众人往方才茱萸所说的西边侧门赶去。茱萸仍在挟持之中,可是也不慌乱,只是沉着地指点着诸人应当往哪里跑。

    人才出了侧门,却见着有一青罗呢褂子的姑娘挡着了去路,茱萸定睛一看,原来是朱朱拿着一根羊皮小鞭立在那儿。

    茱萸倒是有些吃惊,看朱朱的架势,倒像是身手敏捷,还会两下功夫。可是彼时,初见之时,却又显得如此手无缚鸡之力,想来多半是她掩藏太好。

    只见着朱朱甩了一下小鞭,呵斥道:“大胆狂徒,连皇后娘娘都敢劫持,可不是不要命了?”

    诸人面面相觑,有人上前道:“小姑娘,看你年纪轻轻,莫要挡了军爷的道,否则这后果,怕是你担不起的。”

    朱朱“噗嗤”一声笑道:“本姑娘天怕、地怕,可就是不怕什么军爷。”

    只见着鞭子往前一甩,那人面上早已是一道血痕。

    吴保钺回身看了一眼,急道:“莫要与不相干的人纠缠,快些出去才是正途。”

    只见着有两人将朱朱团团围住,吴保钺等带着茱萸迅速撤离。朱朱纵身又是一跃,轻巧两鞭就将那两名士兵给打趴下了。

    待得回头之时,茱萸等早就不见了踪影,朱朱忙又追了上去,跑了二里地,方才见着影子。

    只听着一声白马“嘶吼”,众人抬眼看去,远远的,有一男子,身着海龙裘的披风急急驶来。原来周筠生方才在乾曜宫中听薛巾来禀,说是皇后被暴徒劫持,已然出宫去了。便急急出了宫来寻,想着该是往西面去了,果真没有差,如今倒是给追上了。

    “吴保钺!”周筠生有些气急了,大呵了一声。

    吴保钺定了定神一看,瞧见是皇帝亲自来了,可是身边却无一个侍从,因而也并未惧怕,只是仍恭谨地行了礼:“微臣参见陛下。”

    “你们速将皇后给放了,朕可饶你们不死!”周筠生铿锵有力地说道。

    “谁知道朝廷会怎么处置我们!前头我们替朝廷卖命,朝廷是怎么对我们的?如今若是将这皇后给放了,指不定就将我们集体诛杀了呢!”这时有人喊了一句。

    茱萸隐隐觉着士兵的手有些松了,似是在迟疑,只抬脚往下狠狠一踢,迅速将士兵推开,往周筠生处跑去,哪里晓得半途被什么给绊住了。说是迟,那是快,朱朱将她一把抱住,因而才不至于摔伤了。

    一块晶莹剔透的带血玉石,登时从茱萸袖中滚落。这玉石的质地,一看就不是俗物。周筠生略有诧异地看着这玉石,倒不曾听茱萸提起还有这样的玉石,只是从前,他好似在哪里见过一块一样的血玉。

    朱朱先是一愣,后又迅速将玉石拾起,塞进茱萸手中:“娘娘将玉石收好了。”

    彼时,这士兵皆向茱萸围攻而来,周筠生拔剑而起,剑气如虹,一挥便将两人弹到了一边。

    吴保钺不曾想,竟然会与皇帝亲自对上阵了,一时心下竟有些发了虚:“切莫伤了皇上!”

    彼时,这荒野上早已乱作一团,周筠生往茱萸方向急急靠拢而去,朱朱却是一把带着茱萸跨上一匹骏马往前头急急驰骋,茱萸挣扎再三,仍被朱朱给擒的死死的,想着还需顾虑腹中孩子的安危,因而只得作罢。

    茱萸回身望了周筠生站着的地方一眼,远远的只瞧见大钺的九龙旗包围在那里,是援军到了,茱萸心下想着,暗暗松了口气,想来宫中的御林军已经杀到,那帮叛乱者该是被拿下了,周筠生该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朱朱低头看了眼茱萸,嘴角扯笑道:“大钺的皇帝还死不了,娘娘无需多虑。”

    寒风从耳边刮过,茱萸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朱朱又抽了骏马两鞭子,骏马飞的更快了。

    这厢,周筠生死死地望着茱萸消失的方向,心下沉的有如玄铁,久久的挪不开步子。他挚爱的女人,竟然眼睁睁的就从眼前被人带走消失了。而他,所谓的一国之君,竟然什么都做不了!这怎能让他不在意。

    只听着阿平道:“启禀皇上,京师守备副官吴保钺在内二十余人皆已被拿下。”

    周筠生微微闭眼,心下有如刀绞一般疼痛,只得压着声道:“传朕口谕,通告各州县郡守,张贴榜文,即日起但凡有发现皇后踪迹,且将皇后带回京师者,赏银万两!封荫全族!”

    “诺。”阿平磕头领了旨意:“这些人,当如何处置,还请皇上示下。”

    周筠生手中的马鞭一甩,愣是从背至肱骨处甩了十下,方才说道:“竟还敢挟持皇后!不是乱臣贼子是什么!”

    吴保钺觉得疼痛难禁,不禁“哎哟”了一声。

    周筠生冷笑了一声:“也不过如此,朕还当你是一条汉子,是不怕打的。原来也晓得叫痛。愚蠢至极!真是愚蠢至极!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吴保钺匍匐着上千请罪道:“臣有罪,罪该当诛,只是这些弟兄们,也都是可怜人,还望皇上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周筠生痛心疾首道:“方才,朕在乾曜宫听了内卫营的请命,也晓得你们是吃了苦头的。因而本也不愿同你们计较什么,总归是为朝廷效力的,朝廷自也记得你们。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为何要劫持皇后!如今闹得皇后下落不明,你们说!朕要如何处置你们!”

    只见着周筠生眉头拧着,脸色有些气的发白,额上迸出青筋,微微喘着粗气。诸人心下想着,宫里人都说,皇后娘娘是皇帝心尖上的人,如今一看,倒果真不假。

    周筠生细细打量着这些人,面黄肌瘦,可是好些天没吃饱饭的模样了,心下又气又怜:“是谁劫持了皇后!”

    “是我。”只见着那士兵上前,跪下宏声道。

    “猪仔,你家中还有老母在堂,又哪里会做这样忤逆的事儿来,瞎认什么呀!这全都是我做的,不是么?”吴保钺急忙说道。

    周筠生略略抬了头,望着天,阴沉沉的,有如人此时的心境:“吴保钺、猪仔,以下犯上,带头作乱,杖打三十,发配刑部,听候审治。余下人等,皆回京师内卫营思过,未有朕的旨意,不得随意出入。”

2 第二百零七章 初入南疆(一)

    话说这朱朱一路带着茱萸行至恒城。这恒城恰恰是入南疆必经之处,只隔得百里来路。这恒城内有一三岔路口,路口上有个边境的毛衣小镇,地名恒风镇。因为这三岔路上,通三处恶山,因此在这恒城内特设了这个恒风镇。

    恒风镇虽然不大,也有三五千人家,却离这恒城关口只有一站多路。只说朱朱带着茱萸下了马,栓好木桩,背着些包裹,迤来到恒风镇上,便借问镇上的住处。

    那镇上路人答道:“这恒风镇衙门,在镇市中间。衙门南边有个小客栈,是镇上乡绅所建。”

    朱朱听罢,先谢了那人,便带着茱萸投客栈而来。好不容易到得客栈,只见着上头写着“恒风客栈”,这客栈门口站着店小二,见是两位姑娘来,忙带着入内投宿。

    听闻有客人至,里间出来了一器宇不凡男子,却见是齿白唇红,双眼俊俏,两眉入鬓清清模样,着一身素雅长袍,腰间玉带嵌灵犀。

    茱萸打量了一番这恒风客栈,这里头处处透着古怪,明明是在大钺境内,这客栈内的人,却都不似大钺人的长相。

    只听着朱朱笑着与那男子拱手道:“宋老板,许久不见,难得今儿个能见着您在。”

    客栈老板此时亦在暗暗打量着茱萸,见她身怀六甲,笑道:“这位是?朱朱,快介绍介绍,这是哪家的夫人?”

    朱朱浅笑道:“这是我家主子请来的座上客,不方便说名讳,还请宋老板海涵。”

    客栈老板一听,忙从里间拿了茶水出来,笑道:“不知是贵人到了,敝人这厢有礼了。快坐,快坐。”

    底下的小二见状,忙从里间又拿了椅子出来。茱萸也不客气,只就落了座,这一路奔波,全身酸软,更别提这妊娠的反应激烈,入恒风镇前就先吐了一回。

    宋老板亲自斟了茶,递予朱朱与茱萸。

    朱朱笑道:“宋老板亲自斟茶,倒是折煞朱朱了,当不起。”

    宋老板打笑道:“也不知是谁,从前总要讨茶来喝。如今给倒端正了,倒是被嫌弃了。诶,这好人难做。”

    茱萸打量着这宋老板,不止器宇不凡,谈吐也不似一般的百姓,再见他也是高鼻深目,决计不会是大钺的臣民。待得宋老板抬手吃水,茱萸隐隐瞧见他手上似是纹了什么图样,一时有些眼熟,又说不出是哪里见过。

    “贵人吃水呀,莫不是因着吃不惯咱们这恒风镇的水么?”宋老板笑说。

    茱萸道:“路途奔波,身子有些不适,怕是吃水要难受。”

    宋老板不由分手地便将茱萸手下垫上一个小枕,也未等茱萸开口,便切起脉来,朱朱只是笑笑,也不阻拦。

    不一时,只听着宋老板道:“贵人这胎像尚稳,亏得一路奔波,也无大碍。只就怀着龙凤双子,辛苦了些。”

    茱萸略有讶异,这偏僻的恒风镇竟还有这样的人物,看着也是精通医理的模样,这样的人不去做大夫,又在这里开客栈做什么?此时茱萸脑子有些眩晕,可仍禁不住生了疑惑。

    宋老板轻声道:“贵人定是在想,我这小小的客栈老板,怎么就精通医理了?”

    一下被说中心中所想,茱萸一时有些窘迫,只得轻咳了一声,吃了口水,掩住面色。

    朱朱笑道:“这宋老板,最爱说笑,夫人不用当真。”

    朱朱与宋老板,有一搭,没一搭,又聊了约莫一个时辰,方才送朱朱与茱萸上楼歇息。

    才进了屋,趁着朱朱关门的间隙,茱萸摸出袖中久藏的匕首,直抵到朱朱喉间:“说,你到底是何人?将本宫带来此处,意欲何为?”

    见状,朱朱也并不慌张:“娘娘不是知晓了,朱朱乃是关中叶家的一名侍婢罢了。”

    “瞧你在宫中之时,出手不凡,也是有一身武艺的,这叶家的奴婢,怎可能会习得武艺。倒是本宫先前小瞧你了,没想着,你是如此深藏不露。”茱萸沉下眼道。

    朱朱笑道:“娘娘,您要知晓,这是在恒风镇可不是在京师。这恒风镇上,过半都是南疆的血统,您说,您若是杀了我,又怎么可能平安回得了京师呢?况且您如今月份大了,也不宜再劳累了。这些日子,倒是叫娘娘跟着受苦了,还望娘娘莫怪。”

    茱萸知晓,这一路行来如此顺畅,也未遇到官兵围剿,多半是她熟悉这一路的地势,走了小道捷径。因而即便如今她在此处,想来这官府的人,也全然未知。如若朱朱所言非虚,只怕是这儿名为大钺所属,实则早已是南疆的势力范围了。

    茱萸越思越沉,总觉得好似身上张开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人捆了进去,有苦难言。

    “你方才所言,便是认了,你是南疆的细作了。”茱萸收回了匕首,轻声说道。

    朱朱也不答话,只道:“娘娘方才的匕首,奴婢未看走眼的话,怕是大钺皇帝贴身的匕首吧,听闻本是南诏国的镇国之宝,没想着,这皇帝也还舍得送娘娘,也真当是对娘娘颇为上心了。”

    茱萸听她说起周筠生,眼眸一沉,禁不住想着,也不知周筠生现下如何了,不知叛军是否有伤到他。

    云梅宫内,周筠生坐在茱萸往日歇息的榻上,一点一点抚触着玉枕,冰冰凉凉,毫无温热。三日了,茱萸仍是音讯全无,可谓日日如坐针毡,这几日议事阁内大臣们对于如何处置京师内卫营,可谓吵的厉害,周筠生也无心去听,总觉有些浑浑噩噩。

    这几日,只是日日惦记着来云梅宫里瞧瞧,想着,许是茱萸会从哪个角落突然出来,浅笑着对他说,“筠生,我回来了。”

    鸳鸯从外间端了新烧的茶水进来,茶盘才放好,就听得周筠生问道:“什么时辰了。”

    鸳鸯恭谨道:“禀皇上,寅时了,怕是皇上该准备早朝了。”

    “哦,寅时了。”周筠生自言了一句,想着,竟又独坐了一晚。

    这才要起身,瞥见这床角似是露出了一个边角,周筠生便伸手去翻,却见是那梅花样式的月白荷包,这荷包与他袖中所藏的有些不同,样式要更大一些。

    周筠生心下边想着,边打开了荷包,只见着里头赫然是一撮长发。想来该是那一日闵妃大闹乾曜宫时,茱萸用刀割下的那撮长发吧。想及此处,周筠生不由的心下一紧。

2 第二百零八章 初入南疆(二)

    话说朱朱带着茱萸,就在这恒风镇的恒风客栈住着。这住宿的地儿,虽不能与宫里头相比,但是也算是应有尽有了。宋老板日日都命着小厨准备了一些精致的吃食、点心,专给茱萸送来,也算是颇费了些心思。

    茱萸初到恒风镇里,朱朱也未敢怠慢,不知又从哪里找了几个体己的婢女,一日换一个,这婢女也不重样。

    又不知道朱朱哪里来的银两,只拨些碎银子在身旁带着。怕是茱萸闷的慌,每日陪茱萸去恒风镇街上,观看市井喧哗,村落熙攘等等,闲走乐情,也算是见识了一些风土人情。

    这一日,这婢女倒没来,宋老板倒是亲自上楼相邀,请茱萸与朱朱到市井上闲玩。那恒风镇上也有几座小勾栏,并着几座茶坊酒肆,自不必说,也算是本镇的热闹地儿。

    因着靠近元宵,这勾栏附近,眼瞧着百姓正准备庆赏元宵。只见着有人负责科敛钱物,一路带去附近的土地大王庙前,横竖扎缚起一座小鳌山,上面结彩悬花,张挂五六百碗花灯,土地大王庙内,灯火通明。

    又见着本地百姓,家家门前扎起灯棚,赛悬着万千灯火。趁着年节,卖艺的艺人也是只多不少,有西域来的,有南疆来的,也有大钺本土的,虽然比不得京师热闹,只此却也算得上是人间天上。

    宋老板带着茱萸等在小勾栏里闲看了一回,又去近处的寺庙道观游赏一回,方才请去市镇上饭馆中用膳。

    茱萸驻足,抬眼细看了眼这饭馆,唤名“杏花楼”,楼面上插着一面锦旗,这锦缎的布料,瞧着倒是精细做工。

    才进了饭馆,就见着有一身着青色外褂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这男子半边戴着面具,只留了半边脸面示人,虽瞧不清楚模样,可是那双眼睛却很是犀利,一眼瞧去便可知不是一般的生意人。

    “宋老板,许久不来了!可是难得盼着您光临小店啊,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面具男拱手客气道。

    宋老板笑笑,“赵老板,您说这话倒是膈应我了不是。不过是带着朋友来吃顿便饭,怎说得好似我是个极难缠的人似的。”

    这位赵老板,将宋老板、茱萸、朱朱等三人带至二楼雅间包厢,笑道:“如今时局不好,这原先的四间雅间,就只剩一间了,还请宋老板与您的两位朋友将就着用,这有什么需要的,还请唤门口的小厮就成。”

    宋老板点了点头,赵老板笑着退出了雅间外,将门一把带上。宋老板起身,随手开了门窗,这外头就是恒风镇熙攘的大街。

    “贵人想吃什么?”

    宋老板笑眯眯地将竹简递上,这竹简上都是饭馆的招牌小菜。

    茱萸接了过了,只放在一边,也不看,只淡声道:“宋老板想来是这里的老熟客了,您是内行,不如由您代为点菜,我也就在这里吃个热闹。”

    宋老板也不推诿,只将小厮唤进了雅间:“金虬脯、红绫饼餤、驼峰炙、锦缠鹅、鱼羹,还有再来一叠桂花酥,记着,得用我专用的那套碗碟来。”

    小厮口中称是,忙麻利儿赶下楼去照办。

    茱萸方才听宋老板所言,这菜式倒与京师无甚差异,想来多半是顾虑着她的口味,因而道:“宋老板倒是有读心之术。”

    宋老板笑笑:“贵人瞧着就不是吃粗食的,因而只是随意点了几道,若是贵人不爱吃,那咱们再点几样。”

    茱萸连连摆手:“怕是多了也吃不下,不至于要去铺张。”

    不一时,只见着两名小厮端了碗碟与菜上来。茱萸定眼一看,这宋老板方才所言的碗碟,竟是一套金镶玉的碗碟,又配以金边的勺箸等物,倒是一点也不比宫中的用器要差。

    宋老板又与朱朱说笑了几句,茱萸也没留心听,只是看着窗外的街道人来人往,不经意瞥见南面有一面小旗,细细看着,好似是米行!

    饭毕,临起身时,茱萸从头上拔下金钗,要递予宋老板,算是饭钱。宋老板哪里肯要她的钱,推诿再三,只得将金钗递予朱朱转交。

    出了饭馆,朱朱对茱萸道:“听闻市镇上今晚点放花灯,夫人是否想去看看?”

    茱萸此时心下挂念着方才瞧见的米行,恰是听朱朱如此一说,正对了心事,喜色道:“这倒也好,许久未见过花灯了,倒是个好主意。”

    只听着宋老板道:“本欲陪侍夫人一道游玩,奈缘我还有事在身,不能够闲步同往。今夜还烦请夫人与朱朱一道看花灯,客栈门外有小二候着,夫人随时可回来。这马车也便留在此处了,供夫人差遣。”

    说罢,宋老板便匆匆离去,朱朱瞧着脸上有些不悦,转头见到茱萸盯着自个看,一时红了脸,变扭道:“夫人,咱们往前头去瞧瞧。”

    是夜,东边明月缓缓推出,星桥火树彻明,朱朱陪着茱萸徐徐在街上看着。只见家家门前的灯棚又点亮了许多红烛,且还悬挂花灯,灯上画着的多是嫦娥奔月一类的典故。也有剪彩的白牡丹花灯,并着几个芙蓉荷花、玉梅样式的灯火。

    远处三三两两的小姑娘,手挽着手,来到大王庙前,看那小鳌山。可谓雪柳争辉,缕缕拂华幡。

    茱萸与朱朱在鳌山前看了一回,茱萸便想了个由头往南走。不过几百步,只见前头灯烛荧煌,一伙人围住在一个大墙院门热闹着。铜锣声震耳欲聋,镇上百姓纷纷围着喝采。

    茱萸一看,这好似是本地的社戏,朱朱使着劲,分开众人,让茱萸看个仔细。那为首的老妪,跳的舞姿东倒西歪,还扮着丑,茱萸瞧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远处,这恒风城的太守,披了挂,拴束了弓箭,绰枪上马。约莫带了三五十名衙役,都拖枪拽棒,直奔到大王庙而来。

    只听着人群中有人喊道:“太守来了!还带了衙役,说是抓通缉犯呢!”

    登时,这人群四处逃窜乱作一团,茱萸与朱朱也便被人群给冲散了。茱萸定了定神,想来现下是极好的时机,忙找准了方位,便往南处跑。

2 第二百零九章 初入南疆(三)

    这一路捧着腹部小跑,茱萸心下有些慌乱,这么多人在身旁乱窜,一个不小心便是要翻倒。好不容易跑到米行铺子前,茱萸抬头看去,也无灯笼,也无烛光,里面寂静一片,心下不免生了一丝不明意味的寒意。

    茱萸想着,不论如何,也该试一试,总好过如今被挟持的状态。因而便大着胆子拉起门环叩门。

    连叩了十下,也没见有人来开门,茱萸想着,许是没人,正要转身离去。却不想门“吱呀”一声开了。

    有一年轻女子探出头来,模样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见是陌生女子,还怀着孕,不免皱眉道:“这么晚了,米行已经关了,夫人要买米,可明日再来。”

    茱萸忙道:“姑娘,可有可有苏茉米?”

    年轻女子狐疑地打量着茱萸,只道:“姑娘明日再来吧,今儿个真的不开门待客了。”

    眼瞧着门就要关上,却听得里头有男子笑道:“今朝米市行情差,苏茉米无,但有徽南米,可要得?”

    茱萸一时心下欢喜,正要再接着说什么,却见着两眉入鬓清清的男子立于眼前,这不是宋老板,是谁?

    茱萸有些错愕,她咬着下唇,强忍着方才不至于发了抖。恒风城的据点,已经沦陷敌手么?茱萸心下想着,两眼茫茫地望着宋老板。

    宋老板也不着急解释,只是笑笑:“夫人,您可带了什么令牌来?”

    茱萸转而笑道:“宋老板说笑了,什么令牌?怎么听着叫人有些糊涂呢。无非是今儿个晚上还吃不饱,我这心下便心心念念起苏茉米来,方才刚与朱朱走散,巧着,瞧见这米行,便想着来问一问。若是有米,待与朱朱会合,可不得买一些回去煮了吃。”

    宋老板笑着,眼中满是柔软,只轻声说道:“夫人想吃苏茉米,早说便是了,又何必亲自跑一趟呢。宋某人这就帮您扛一袋米回去。”

    宋老板边说,边朝那奶奶请女子使了个眼色。女子会意,忙与人抬来了一袋米。

    宋老板单手将米扛过肩头,一手伸向前处,笑道:“夫人,请吧。”

    茱萸点了点头,缓缓往回走着。此时她心下尽是疑问,又想着,早知如此,倒不如方才就立在原处,等那恒风太守来,说不准,他就是来找自个的。想及此处,茱萸禁不住暗暗懊悔,失算一招。

    宋老板忽然停了下来,将米放下,伸手便朝茱萸头顶掠去。

    茱萸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宋老板笑笑:“夫人头上有些花灯纸碎,宋某唐突,先替夫人清理了。”

    茱萸瞧着宋老板手上的纸碎,一时有些语塞,仍强笑着:“有劳宋老板。”

    宋老板打笑道:“若是夫人走不动,宋某倒是不介意,背您一段。”

    茱萸略略变了脸色,随即道:“不碍的,这点路,还走得回去。”

    宋老板扛上米,忽而笑了一声,又提着灯笼继续前行,眼见着客栈的红灯笼在前处出现,茱萸知晓是回到恒风客栈了。

    茱萸正要往客栈内走,却见着宋老板拦住了去路,“夫人,宋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茱萸道:“若是不当讲,宋老板也不必告之我,也算图个清静。”

    宋老板又大笑了一声:“好,好,夫人果然有意思。索性你今儿个未跟恒风太守走,不然……”

    “不然如何?”茱萸禁不住问了句。

    “夫人,可算回来了!”

    朱朱提了盏小灯出来,往前仔细一照,见是宋老板,身上还扛了一袋米,只轻哼了一声,转身便将茱萸扶到了房内。

    日子一天天过着,算下来,茱萸在恒风镇里,住了将近一月有余,看着腊尽春回,元宵节已过,朱朱忽而有几日却似变得忙碌起来,成日也不见人影,只几个侍婢轮流照看着茱萸。

    又过了一周,朱朱终于不再频频出门,只是守在屋内尽心侍奉着,可是也不似往日那般多话。茱萸隐隐觉得她似是在等着什么,许是一个人,许是一纸命令。总而言之,如今已是笼中之鸟,只得听天由命了。

    这一日,茱萸正用完一些榛子酥。朱朱在房中帮着研墨,茱萸拿了一卷佛经抄录着,希冀能叫自个澄心静虑一些。才抄完一段经文,却听见楼下有骚动声。

    虽已到春,外头却仍寒冷难耐。茱萸开了窗门,寒风入屋,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却见着楼下有一排车马在外候着,从里头出来一个人,似是与门口小二说着客套话。不一时,又见着宋老板出去了,与来人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茱萸关了木窗,对着一旁的朱朱说道:“可是你等的人来了?”

    朱朱微微一愣,不想茱萸会这样问,也不含糊,只道:“是了,来人了,该帮夫人收拾行李上路了。”

    “去哪儿?”茱萸也不着急,似不经意问了一句。

    朱朱笑笑:“南疆。”

    寒风散入车帘内,冷了罗幕,披着狐裘也不觉着暖,似是锦衾盖上还有些单薄。朱朱拿着木棒,挑着小熏笼里的炭,“往年这时候本该是回暖了,今年别样的冷。”

    茱萸挑开帘子,望着车外,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看这光景,多半是已经出了恒风城了,茱萸心下想着。

    远远的,听到前头有人在吟唱:“雪尽胡天牧马还,月明羌笛戍楼间。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

    茱萸眯着眼看去,远远的,有一披着粗陋羊毛皮子的老人立于石上,手中持有一根节仗。节帐上挂了一只旗子,在寒风中吹得早已破败不堪,可是仔细瞧了,却隐隐可见龙头、龙身在上头。

    倒也未等茱萸发问,朱朱便先自言了起来:“那是大钺穆帝时的使臣凌苏,两国交战之前,被派为使臣出使南疆。这凌苏也是个硬骨头,任如何威逼利诱,都拒不降南。喏,前些时日说是又被女王传去问话,一语不慎,热恼了女王,可不是被流放到了这荒郊野岭。”

    凌苏……茱萸倒是早就听过此人大名,太皇帝在时,命周筠生平定南疆之前,便是派了此人去和谈。原来都道这凌苏后被俘虏,因不堪凌辱,而选择自杀殉国。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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