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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度为后:王爷,请自重!-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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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牌位?”茱萸不禁问了句。
“是了,这位沈太医呀,也算是个痴情种子,自个连夜刻了“沈氏正妻之牌位”,说是因着手生,头次刻字,差些没把手给刻坏了。”曦嬷嬷说道。
茱萸登时又泪盈眼眶,“嬷嬷,你说,本宫是不是灾星,这身边的人,一个个接连离我而去,许都是本宫害了他们不是?”
曦嬷嬷连连叹了一声:“娘娘,您是何等冰雪聪明的人儿,如今怎么就妄自菲薄起来了。有道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娘娘便顺着天意便是了,又何苦不饶过自个呢?”
说话间,鸳鸯呈了一朱红色的漆盘上来,上头自然是一叠古早味的桂花酥:“主子,今儿个一早,御膳房特地给主子备下的,主子便吃上一口吧。”
曦嬷嬷亦是哄了好几声,茱萸方才喝了一口银耳莲子汤。刚拿起桂花酥吃了一口,禁不住落下泪来:“若是彩莲仍在,她该是最要吃这一口的,往日里,她可是馋嘴的很。”
鸳鸯听了,心下也是不好受,又恐被茱萸瞧见,只得侧过身去,偷偷抹泪。
曦嬷嬷安抚道:“娘娘凤体要紧,多少再吃一些吧。”
曦嬷嬷边说,边又喂着茱萸吃了几口汤。茱萸觉着腹中酸滚,不一时觉得十分难受,作呕的很。鸳鸯忙拿来了盆盂,茱萸一下便都吐了出来。
曦嬷嬷忙又扯出锦帕,沾了温水,替茱萸细细擦拭了一番。鸳鸯又递上一个凤穿牡丹的绣枕给茱萸背上垫着,茱萸略缓了口气。
午间,鸳鸯被熏笼熏的昏昏欲睡,曦嬷嬷在偏厢炖着汤水,茱萸起了身,缓缓行至窗前,正坐下,翻着竹简,却听着一声敲窗的声响。茱萸左右看了一道,方才开了窗。不一时,只见着有一方块小包被扔了进来。
因着腹中胎儿月份已大,蹲下去捡,已是有些吃力。因而茱萸想了个法子,从床帏幔帐旁解下挂钩,只伸手轻轻一勾,那方块小包便入了手中。茱萸凑近了,嗅了一道,心下已然明了,便随手放入枕下。
忽而,听的殿外阿德喊了一声:“哟,允喜姑娘怎么来了?”
“我家主子吩咐了,说是听闻皇后娘娘身子不适,特意命我送些东西来给娘娘补补。”允喜圆盘的脸上满是笑意。
阿德略为难道:“娘娘现下已经歇下了,怕是不便见姑娘,不如您将东西留下,由我转交,可好?”
允喜轻哼了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哪里能碰我家主子送出的东西,必然得见了你家娘娘方才得撒手。”
允喜这声调有些高,鸳鸯也被惊醒了,眼瞧着茱萸在殿门口站着,忙上前行了礼:“主子恕罪,奴婢竟然昏睡了去。”
茱萸抬手,示意她安静下来。
只听着门外阿德又说了句:“这里是云梅宫,自然行的是云梅宫的规矩,姑娘若是不愿按着咱们的规矩来,那便得罪了。”
眼见着阿德要赶人,允喜抬手就是一巴掌,阿德疼的“诶哟”叫了一声。
允喜笑道:“公公无礼,允喜也是为着自保,还望公公勿怪。”
殿门“吱呀”一声开了,茱萸披着一身白狐外罩,冷冷地瞧了允喜一眼。这眼神如一把冰刀,瞧的允喜直抬不起头来。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
允喜跪着叩了个头,自顾着正要起身,却听着“啪”的一声清脆声响,立马吃了一巴掌。
允喜捂着脸,嘴边有血的咸腥味:“娘娘,奴婢是替我家主子送礼来的。”
“是了,你是送礼来的,真是好大的礼呢。”茱萸睨了她一眼,如今闵氏还未有位份呢,就如此张狂,若是得了个一星半点的好,可还了得。
允喜忙又跪下磕头道:“我家主子听闻皇后娘娘身子不好,特意遣奴婢带了补物来探视。”
2 第二百零二章 风絮飘萍散(一)
允喜边说边将龛盒呈上,茱萸也未正眼看她:“鸳鸯,将闵妃娘娘的一片心意收下。”
鸳鸯将礼盒接过,茱萸掀开了龛盖,只见着里头又是一支野山参。
茱萸心下窜起一股怒火,脸上仍笑着问道:“你家主子可还给本宫带话了了?”
允喜道:“主子没说旁的,就说祝皇后娘娘年年岁岁凤体安康。”
茱萸笑笑:“你家主子就没说,小心皇后娘娘给你一丈红么?”
话音才落地,允喜脸色陡然一变,忙匍匐在地跪求道:“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不知道哪里得罪娘娘了。奴婢好歹也是闵妃娘娘的贴身侍婢,还望娘娘网开一面,绕过奴婢这次。”
茱萸凑近了些,手指轻巧抬起允喜银盘脸面,笑眯眯道:“是了,你还是闵妃的贴身侍婢,闵妃是什么阶级的妃子?你说的倒是理直气壮嘛。本宫倒是觉着心下奇了,还要请教请教您这位闵妃跟前的红人不是?”
允喜听着心下亦是惧怕,禁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茱萸仍是笑笑:“阿德,拿绳子、鞭子来,把这个眼里没主的小蹄子给打烂了!”
一语未了,允喜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边求饶边往后退道:“皇后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还望娘娘绕过奴婢!”
茱萸峨眉一挑:“哦?本宫又不是牛头马面,你见了本宫,不规规矩矩地磕头也便罢了,如今怎么还要倒着跑了?这就是你们主子教给你的规矩?来了大钺这么些年了,怕是也无人教过你。本宫只得脏了这只手,替你们主子管教管教你不是?”
允喜哭道:“奴婢没要跑,奴婢只是……只是……想着娘娘许是气急了,需得冷静冷静。”
“只是你帮着你家主子,做多了冤孽之事,怕是心底下有鬼,便不得不跑不是?本宫是不是要冷静,倒还要你个贱婢来教了。”
茱萸说着便扬手一掌打在允喜另一边脸上,这允喜两腮早已肿胀的比白面馒头还要高。
鸳鸯道:“主子,仔细着手疼,切莫伤了胎气。”
茱萸冷笑一声:“阿德,你来,打着问她,她安的是什么心。她再犟嘴,那便把嘴也给撕烂了!”
允喜原先还想要犟嘴,只见着阿德拿了红铁烙来,差些吓得晕了过去。方才哭求道:“我家主子遣奴婢来,是说看看皇后娘娘身子如何了,若是不好,叫娘娘再喝一些参茶补补。奴婢一个小小侍婢,怎敢说安什么心呀。侍奉孝敬娘娘还来不及呢。”
茱萸使了个颜色,阿德拿起铁烙就往允喜嘴边烫去,只听着“啊”的一声尖叫,允喜嘴上早已血肉模糊。
“彰华宫贱婢允喜,以下犯上,目无宫纪,拖出去,赏一丈红!”茱萸狠厉声道。
允喜被拖出去之时,茱萸并没有回身看,只是从鸳鸯手中提过龛笼,拿起人参,狠狠地扔在递上踩着,边踩边落泪。鸳鸯等皆是吓了一跳,皆不敢言语。
曦嬷嬷此时就站在一旁,见茱萸越发踩的没了气力,忙上前扶住了:“娘娘,保重!”
茱萸泪眼模糊地看着曦嬷嬷,似笑非笑道:“嬷嬷,你是不是要说,本宫如今是何等狠毒的人物了?倒是叫您老看笑话了呢。”
曦嬷嬷满眼疼惜道:“皇后娘娘……老奴都懂,都懂……娘娘心里苦,想哭就哭吧……总比闷在心里憋坏了强。”
曦嬷嬷边说,边朝着鸳鸯看了一眼,鸳鸯会意,帮着把茱萸一路扶进了屋内。待得茱萸坐定榻上,曦嬷嬷点了一炉香炉,里头撒了茱萸喜的姜花香碎。
“皇后娘娘歇口气吧,有老奴在旁守着呢,您心下宽心。”曦嬷嬷缓缓道。
茱萸阖上眼,泪水仍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曦嬷嬷屏退了左右,又给茱萸盖上了锦褥,轻手轻脚,准备退下来守着。
茱萸一把抓住了曦嬷嬷的手,苦笑道:“嬷嬷,我真是恨不得杀了她!”
曦嬷嬷点点头:“老奴都明白,皇后娘娘是顾虑着皇上呢,顾虑着皇上的那些个担子。”
博山炉中的姜花香,悠悠飘散开来,从前彩莲在世,总是放不对量,时而少,时而多,今儿个的味却是恰恰好,闻到心下,却是一股子的酸涩味。也不知是心酸,还是味儿确实不对。
茱萸轻叹了一声:“嬷嬷,本宫许是不该回这宫里头来。倘若安安稳稳地在水月庵里青灯古佛伴此余生,总比在这里心痛难捱要强。这样,或许彩莲不会死,爹爹也不会死。”
曦嬷嬷微微笑道:“娘娘心爱之人在这里,您便哪里也去不得,即便去了也是不安生。老奴岁数大了,见多了生离死别,倒是看淡了一些。娘娘若是到了老奴这个岁数,许就是想哀伤,也提不起劲儿来了。”
茱萸听了,禁不住笑了一声:“等本宫到了嬷嬷的岁数,指不准已经命归黄泉了,想来有什么伤心事,也便一并带走了。”
“娘娘莫要这样说,您如今,可不是一个人了。”曦嬷嬷瞧着茱萸腹上说道。
茱萸轻抚着腹部,似是感受到了胎动,微微蹙了眉:“想来也是两个皮实的孩子,在腹中,就晓得折腾娘亲了。”
曦嬷嬷道:“皮实的孩子好养活,可是旁的胎位不稳的孩子就难说了。”
茱萸略微诧异道:“嬷嬷都知晓了?”
曦嬷嬷笑笑:“老奴方才一进屋里,就闻到这味儿了,纵使是混了姜花碎香,还是能分辨出来。算是老奴倚老卖老了,这样的话倒是吓到娘娘了。”
茱萸从枕下拿出方形小包:“我是不能杀了她,可是我也定要她偿彩莲一命,叫她此生都要付出代价!”
“娘娘心意已决,老奴也不好再劝些什么。一切都是命数……”
曦嬷嬷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抹膏子:“这玩意儿太过邪门,娘娘闻多了也是不好。老奴这里有一盒镇心膏,是先前太后留下的。娘娘只需抹一些在身上,那些个脏物当是侵不到体内,无碍的。”
镇心膏……茱萸心下默默念着,这先太后手上沾的血,只怕是数也数不清了。有这样的膏备着,她倒是宽心了一些。
“嬷嬷。”茱萸轻轻说了一声:“当年贤妃娘娘自个的孩子一出生就去世了,可是与此有关?”
曦嬷嬷微微一愣,垂着脸道:“太多的身不由己……她老人家也有她的苦衷呀。”
2 第二百零三章 风絮飘萍散(二)
这日,不过辰时,天色却不大好,今儿个也未落雪,只是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忽闻芷若、芷水两公主病了,茱萸便遣了曦嬷嬷去照看。
冬霖脉脉,阴晴不定,未到晌午,天就渐渐的黑昏,且阴的深沉,兼着那雨滴梅梢,更觉凄凉。这几日昊然忙着学业,也未有时时来探视。虽是到了年下,各宫各院都挂了灯彩,一派过年的气象,可是云梅宫内却是静谧的很。
一早,茱萸便命鸳鸯备下一大碗燕窝汤水,可是自个也不食用,只叫温热在炉子上。不一时,只见着阿德头上戴着大蓑笠,身上披着蓑衣匆匆从外头赶来。
才到了殿前,忙脱了蓑衣,到皇后跟前就是一拜:“启禀主子,奴才一早打听了,那朝鲜使臣今儿个没去熵邗宫,但是听闻,他们已回驿馆收拾行装,不日便要启程回朝鲜了。”
“哦。”茱萸轻声应了一声。
鸳鸯道:“主子要是身子乏,不如奴婢先服侍着主子歇下。”
茱萸道:“你将本宫那双杜梨木雨鞋拿来,本宫要用。”
“主子,这天儿不好,路面湿滑,您要出宫,那还是坐一乘凤撵如何?”鸳鸯边思边道。
茱萸摆手:“今儿个本宫并不想坐凤撵,宫里几个得力的太监、婢女、侍卫都给带上,随本宫出去走一遭。”
听罢,鸳鸯也不敢问主子要去哪儿,只是忙出去,召来了宫里头的宫女、太监,又带上了几名带刀侍卫。
只见着几名太监持着九凤伞盖走在前头替茱萸挡着雨,鸳鸯与小宫女分立两边仔细搀扶着主子,小心皇后滑落之险。
后有吾仗、立瓜、卧瓜各二,赤、黑素旗各二,赤、黑凤旗各二,金黄、赤、黑三色素扇各二,赤、黑鸾凤扇各二等。又有随从手持金节、拂、香炉、香盒、盥盘、盂、瓶、椅、方几等紧跟其后。
素日里,茱萸是最不喜这阵仗的,今儿却是格外的引人注目,所行之处,宫人无不退让两边,垂头行礼。
雨一直下着,茱萸脚下是一掐金满绣的棉纱袜子,一双蝶恋花的罩子,外头是一双杜梨木雨鞋。一路走,一路带起水花,映着青石板的地面,茱萸好似又想起了初进宫的那一日,天气晴好,倒不似今日如此湿滑。
彰华宫,自打淑妃自缢以后,茱萸便不曾来过来了。眼瞧着“彰华宫”三字的草书匾额现于眼前,茱萸略略抬了头,这是周昶景在世时,亲笔所书的匾额,彰华两字,正是应着淑妃的彰显华实之意。如今也算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这厢,闵妃在殿内歪在榻上阖眼养神,听人来报,说是皇后来了。犹豫片刻,随手披了一件光亮的海狸袄子,便出了殿外相迎。
闵妃正要行礼,却见着茱萸上前,拉着闵妃的手笑道:“本宫今日特地来与你道喜了。”
闵妃听了,心下一愣,想要将手抽回,却被茱萸紧紧拧着,闵妃感知疼痛,也只得忍着不吭声。
闵妃只得低头道:“不知妹妹所谓何事,喜从何来?”
只听着茱萸笑道:“想来你也晓得,你那贴身侍婢允喜,如今还在我云梅宫里,也亏你沉得住气,这几日允喜未回,也未差人来问。”
闵妃未料着她会说这些,只道:“那丫头进了妹妹的宫门,自有妹妹会照看。想来妹妹仁慈心善,也不至于对一个婢女下什么狠手。”
茱萸慢慢松开闵妃的手,“想来你跟前也没几个可心的人儿,这允喜也算得一个了吧。可是那一日,允喜来了本宫的云梅宫里头,本宫就瞧上这丫头了,一时起了私心,便想着将她留下多住了几日。哪里晓得哟,这丫头也是个不为世俗禁锢的,这才几天的功夫,竟然就跟本宫宫里头的小太监好上了。你说,这宫里头,但凡结对食的,也不是头一次,可是这样主动的,这倒是头一桩。”
闵氏听了,一声不吭,心下想着,这茱萸真够毒辣,明明是将允喜赐了一丈红,早已是半死不活之身,如今却说是允喜不自爱勾引了宫里的小太监,这样的事儿,说出来,丢的也是她闵氏的脸面。
茱萸见她不出声,便又笑道:“本宫也断不是不开化之人,但凡是你情我愿,这些事儿,皆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本宫那宫里头,最近也是丧事多,难得这一件,可以算是喜事,因而才跟你说一声道喜不是?”
闵妃扯着嘴角勉强笑道:“允喜这丫头,自打入了大钺,便一直跟在我身旁,不说多识得规矩,可是若说是与妹妹宫中太监勾搭在一处,这实在是有些牵强呀。”
阿德麻利儿搬上木椅往殿内赶,茱萸也未看闵氏,只自顾着入内落了座。闵氏略有尴尬地跟着进了屋内,但凡有侍女要跟着入内,皆被侍卫拦下了。此时殿内也就只剩茱萸、阿德、鸳鸯与闵氏三人。
闵氏机敏地回身一看,殿门被缓缓关上了,因而笑道:“今儿这天不好,妹妹怎还让人关门了,怕是里头不好说话呢。”
鸳鸯奉上一盏茶来,茱萸吃了一口,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可是暗人面前,自得暗着说话不是?”
“妹妹说笑了。”闵氏边说,边下意识地往后退,才到了殿门口,却见着阿德挡着了去路。
闵氏低声道:“混账奴才,竟敢挡本宫的路。”
阿德笑笑:“闵妃娘娘,奴才得罪了。”
茱萸高声笑道:“闵妃何须急着走,不是方才还一口一个妹妹叫的亲热么。既然你说本宫是妹妹,那今儿个咱们自得说说体己的话不是?不然倒叫这些奴才们白白看了笑话了。”
闵氏咬牙道:“笑话不笑话,这帮奴才又懂得什么,这身份不同,自也不必在意这些。”
茱萸起了身,慢慢上前,笑意盈盈道:“是了,身份不同,自然得拎得清,就如闵妃你,如今在这宫里可是没位份的人,怎么见了本宫,还不下跪呢?”
2 第二百零四章 兵变
闵氏登时收起了笑意:“先前在皇上面前,本宫是给皇上面子,还称你一声妹妹。本宫比你先入了河阳王府,皇上还是王爷之时也是本宫一直陪伴在册。彼时,你又算得什么?本宫可是太皇帝亲自下命抬进的河阳王府,先帝钦封的河阳王妃,这皇后的位置,本就该本宫来坐,你又逞哪门子的威风?”
茱萸峨眉微挑:“哦,你可是太皇帝亲自下命抬进的王府,还是先帝钦封的王妃,可是怎么如今就落了这么个凄凉处境呢。瞧瞧,这如今腹中有了孩子,就连妃位都没抬,你说,到底是谁在强辩犟嘴呢?”
闵氏自知今儿个茱萸是有备而来,心下想着,若是硬碰硬,少不得要吃亏。想着如今腹中还有龙嗣,凡事总该以退为进,待得日后得势,这些帐,自还可以慢慢算。
闵氏因而又笑道:“倒是姐姐失言了。不说还好,说了真当是白讨个臊。当着妹妹的面,这许多的话也是藏不住,姐姐就是这样的直肠子,倒还请妹妹见谅。”
茱萸冷声道:“好个没脸没臊的闵妃,亏你不怕牙碜的慌。甭以为你身后有朝鲜做后盾,便可在宫中为所欲为,皇上那,最烦腻这些个要挟的事儿来。你们如今是想牛不吃水强按头,可是也莫要忘了,皇上是皇上,皇上可是真龙天子,又哪里是可为你们左右的。生了皇子皇女又如何,只多不过是个没位份的可怜宫人罢了。意图染指大钺的皇位,想来倒是你那朝鲜的王父有些算计过头了。”
一语未了,闵氏照着茱萸脸上下死劲啐了一口骂道:“本宫倒真愿你与腹中的双生孽子快些离了这里才好,多好呢!你偏不要,本是太后位份的人了,不顾祖宗法制,偏生要往宫里头钻,图什么呢?可不是连你自个那倒霉的侍婢都被你拉着垫背了。大钺有句话说得好,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这样的身份,竟还在这宫里头横行霸道的,看的眼热了也便想把本宫往火坑里推。如今自然是你说了算,可是本宫自也不是吃素的,横竖无非就是王八脖子一缩,你又可奈何。”
只听见茱萸在旁轻声笑了一声:“也犯不着左顾言他,如今你不过是本宫脚底下的蚂蚱,是死是活,可不是本宫说了算么?”
闵氏心底一横,趁着阿德不备,便要去开殿门,顺带着大喊一声:“救命啊!皇后杀人灭口!”
还未等闵氏碰着门框,人早已被阿德拽回了屋内。
鸳鸯端来了燕窝水,对茱萸道:“主子,还温着呢。”
茱萸笑笑,从袖中拿出一只青花釉里红的小瓶来,釉面晶莹亮丽,上头绘有缠枝莲纹,以青花晕染,模样可谓精巧至极。
茱萸当着闵氏的面,拔开了红色瓶塞,只见着里头是一些粉末状的物体。又将鸳鸯手中的铜镀金錾花盖掀开,往描金玉石碗中一点一点倒入粉末,直至瓶中粉末都倒尽了。
茱萸笑道:“这碗,在咱们宫里头,可就只有一只,想来你也未见过。这还是先太后在世,给本宫留的宝贝。本宫呢,也一直未舍得拿出来用。正好,今儿个叫御膳房新炖了一些金丝燕窝来,特意盛在这碗中,给闵妃吃几口,也算图个好彩头。你瞧瞧,这碗上绘的可不是母子嬉戏图?但凡吃了这燕窝,想来闵妃你这腹中极为珍视的孩儿,也该懂得本宫这份关切之情不是?”
闵氏不自禁向后退却,浑身打着冷颤:“你这贱人,若是害我性命,只怕是你担不起这后果!”
茱萸端着玉石碗步步紧逼:“是了,若是你性命不保,那自然是有些不妥。可是,你做的孽债,总该有人替你来还不是。”
闵氏早已吓得脸色发青,不住地流着冷汗,颤声道:“李茱萸!你不过是个先帝身旁留下的蛇蝎毒妇!你何德何能,还能侍奉在当今皇上身旁!你做这样的丑事,若是为皇上所知,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茱萸冷笑一声:“皇上……就凭你,也配提?呵,闵氏啊闵氏,现如今,你还是这样不解皇上的心思么?甭说你今儿个如何了,你便真是死了,皇上也决计不会为你落一滴泪的。你心下是明白的,又何苦自欺欺人呢。”
闵氏听了禁不住泪流满面:“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你毒害了我如亲妹妹一般的身边人,该先遭报应的是你。只是怕是老天爷一时瞌睡,忘了收拾你,只得本宫亲自脏了手,来教教你,什么是尊卑,什么是本分。”
鸳鸯与阿德一人一边,双手架住闵氏,任她拼命挣扎,也不松手。茱萸抠住闵氏双唇,任她苦苦哀求,依旧不紧不慢地给她灌下整碗的燕窝水。
闵氏含恨望着茱萸道:“我早晚会将你碎尸万段!”
茱萸起身笑道:“你若有本事,便试试,本宫随时恭候。”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闵氏早已腹痛难耐,瘫倒在地,只挣扎了一番,就见着地上血红一片,殿门缓缓开了。
茱萸瞥了眼外头瑟瑟发抖的婢女:“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看,就说,闵妃娘娘自感多行不义,想要自我了结,幸而被皇后救下,速让太医来瞧瞧。”
这话说的轻飘,婢女不敢抬头相看,只是不住地磕头道:“奴婢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待得茱萸回道云梅宫,已是申时,人还未坐稳,就听着外头有人来禀:“主子!大事不好了!京师内卫叛乱了!”
“京师守卫安童呢?”茱萸惊得起了身。
“回主子,安守卫好似已被乱军诛杀!”
天钺二年,除夕夜前夜,京师内卫营将士,因着连续三月没有领到饷米,聚众喧哗,骚乱起始。据史书载,这一日,中书省命户部将刚运至京城的漕米发放内卫营,但是米中掺入砂糠等物,将士们皆不堪食用。
有士兵与库吏理论,却被乱杖击毙,因而引发了暴乱,京师守备安童,也在暴乱中被叛乱者诛杀。顺天府尹命人将为首士兵逮捕斩首,守备军内部积怨爆发,同部分暴民一起发动了武装,攻打了顺天府。
2 第二百零五章 西出阳关无故人(一)
彼时,正是犒赏御林军之时,皇宫内守备薄弱,暴乱士兵直捣入皇宫,直接包围了乾曜宫,与皇帝要个说法。
宫内登时又乱作一团,宫女太监乱窜作一团。云梅宫原是有侍卫看守,却不知怎的,有暴徒从侧门而入,侍卫死伤大半。
鸳鸯与阿德在内殿听着外头厮杀成一片,跪在地上皆是急得冷汗涔涔。
茱萸沉声道:“你们怕什么,无非是吃不饱饭的一帮可怜人,只多抢些值钱的玩意儿。”
正说着,却见有人一脚踢开了殿门,迅速进来了二十余人,将茱萸等包围了起来。
茱萸起了身,一手举起烛灯向为首者照了一照,细细瞧了一番,方才笑道:“本宫还当来者何人,原是你啊。”
此时吴保钺站在茱萸跟前,本是来势汹汹,听话音一落,一时竟消了一些气焰:“皇后娘娘,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自前次关海军中,吴保钺感染天花,后在净室内,多亏着茱萸帮忙照料,如今已然痊愈。之后,吴保钺自请调回京师,又入了京师内卫营做了一名副官。
茱萸浅笑道:“前些日子,倒是听闻你自请调回京师,听闻在内卫营任职了,没想着,如今是这样的方式见了面。”
吴保钺拱手先行了一礼,又指着身后的士兵们道:“我身后这帮兄弟们,已是好几个月没吃饱饭了,若不是到了年下,这家里都等着米开锅,又怎会出此下策呢。”
茱萸又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二十余兵士,堂堂的大钺内卫营,却是个个面黄肌瘦,莫说是今日叛变了,那便是真有外敌入侵,就这样的兵士来守备京师,只怕是只有投降的份儿了。
茱萸疑声道:“朝廷这些时日也是度日艰难,听闻中书省好不容易调来了一批粮饷到户部。户部不是今日下发到内卫营各分营了么?为何又说是没有粮饷呢?”
吴保钺听了这话,心下登时窜起一股火气,一剑便将殿门口的矮几劈成了两半。鸳鸯与阿德见状,早已吓得瑟瑟发抖。茱萸轻拍了鸳鸯手背,示意她莫要惊慌。
“保钺,本宫虽然是个女人,可也好歹是一国之母。这内卫营的将士们若是受了什么委屈,本宫自然也该听一听不是?”茱萸柔声说道。
茱萸沉着应对着,倒是也叫这帮方才怒气冲天的兵士们冷静了一些。
吴保钺恭谨道:“如今这内卫营的代表,已经前往乾曜宫,去向皇上请命了。户部,确实是调了一批粮食来,可是这粮食里,都掺杂了砂糠等物,又如何食的下口。娘娘睁眼瞧瞧这里的可怜人,哪一个不是家里有老有小,需要这粮食来裹腹?他们兢兢业业地守着京师城,朝廷就是这样对待他们的么?”
话毕,有士兵们高声道:“就是!朝廷当我们是什么?这粮饷,怕是连畜生都不会吃,竟然发给了我们内卫营,可不是故意的么!”
茱萸心下沉思,这粮饷筹措,多半是叶之章的活儿。粮饷也该是从叶家内仓调用的,按着叶家往日收粮的规矩,断不该有这样的粮饷上交户部。想来,是叶之章又在里头大做文章了,茱萸边想着,边蹙着峨眉,久久难以释怀。
“皇上是明君。”茱萸缓缓说道:“你们的难处,但凡上禀天听,皇上定然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是纵使你们心下再怨,也断不该进到皇宫里头来。这开工没有回头箭,你们可晓得?”
诸人面面相觑,又有人喊道:“吴副官,不如将这娘娘也给杀了得了。反正咱们已经乱了,也不差多杀一个不是?”
听着这声响,鸳鸯心下倒吸了一口凉气,忙往茱萸身前一挡。茱萸轻拍鸳鸯肩头,附耳道:“莫慌,一时还乱不了。”
茱萸理了理发鬓衣冠,沉声道:“如今你们擅闯云梅宫的事儿,本宫就当没瞧见,你们也从未进过这里。若是知晓轻重,不如还是你们自个退出为妙。你们的难处,本宫听到了,皇上自然也该听到了。皇上以仁德治天下,自然也回解你们的难事。你们只需卸去武装,都往乾曜宫去负荆请罪,想来也没有难为你们的理儿。”
此时,不知是谁跑了进来喊了一声:“不好了,韩平将军领着人包围了乾曜宫,咱们往乾曜宫去的兄弟都被拿下了!现下都在殿内看守着!”
是阿平来了,茱萸心下暗暗舒了口气。前次周筠生从关海回京,阿平便又被派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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