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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门千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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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梅过来说:“小姐,今日是您的生辰,夫人昨日送了新衣裳与新首饰过来,你要梳洗打扮了。”
陆士仪“哎呦”一声,“我居然给忘记了。”
青桃笑道:“正主儿可以忘记,奴婢们是绝对不会忘记的。等下连大小姐与二小姐也会回门呢!”
陆士仪高兴起来,“真好,又能见到姐姐们了,希望大姐把莹娘与子先也一起带来。”
青桃与绿梅服侍她梳妆,换上一身银红色的薄衫,头上插上珍珠宝簪。首饰是在京中有名的首饰铺子里买的,因为是一整套的,所以还有一对珍珠耳环。
陆士仪是没有耳洞的。陆观曾说,“女子穿耳,带以耳环,盖自古有之,乃贱者之事。”他疼惜女儿,同时也认为自己的女儿聪慧庄静,品行高洁,不属于男子,因此坚持不许给女儿扎耳洞,陆士仪三姐妹都没有耳洞。
她拿着这对耳环看了看,说:“我留着这个没什么用,你们哪里想要,给你们罢。”
一对耳环,两个人如何分?陆士仪看着青桃与绿梅。
青桃是她重用的人,而绿梅在袁安之的事情中,办事机智,陆士仪渐渐倚重绿梅,她不希望看到青桃与绿梅两人明争暗斗,故而用耳环试探她们。
绿梅忙说:“青桃姐姐比我大,长幼有序,该给青桃姐姐。”
青桃笑道:“我一个粗人,用这个耳环也不配,给绿梅吧。”
两人退来让去,脸上都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来,陆士仪欣慰,又拿出一对金丁香出来,“绿梅白,正适合珍珠耳环,青桃利爽,戴这丁香耳钉合适。”
两人喜滋滋地接过了耳环,然后各自献上自己的生辰礼。绿梅送了一个精致的荷包,青桃则给陆士仪纳了一双鞋子。
收拾好后,陆士仪去了正院给陆观夫妻磕头,陆观给了她一副文房四宝,王夫人则送给女儿一块白玉屏风。
用过早膳,陆观趁着沐休之日,出门会友。再过两日就是端午节,王夫人与女儿确定端午节的礼单。没过多久,陆家大姐、二姐回门。
陆士容是家中长女,王夫人的第一个孩子,自小得了百般宠爱,性子更是与王夫人有十层相似。她生了一对儿女,就没有瘦下来,身形丰腴。
陆士仪问道:“姐姐,怎么没有把莹娘与子先带来。”
王夫人也说:“对啊,我这个做外祖母的太想他们了。”
陆士容道:“夫君请了夫子给他们授课,不好耽误,等端午节时,我再把他们带回来吧。”
王夫人又问二女儿,“女婿对你怎么样,身上有了喜信吗?”
陆士柔有些羞涩,说:“夫君对女儿还好,女儿并无喜信。”
陆士容笑道:“娘,您这话可是白问了,二妹夫他也不敢对二妹不好呀,咱们爹爹还在上头压着呢。”
陆士柔不爱听这话,微微蹙着眉头,岔开话题,拿出一只玉镯子来,道:“三妹,这是我送给你的生辰贺礼。”
“谢谢二姐!”陆士仪快活地待在手上,问王夫人好不好看,王夫人道:“好看,别人戴上都没有你戴着好看。”
陆士容打开身边的一个紫檀木的盒子,里面金光闪闪,原来是一顶珠玉花冠,精巧极了,她笑道:“这是我特地让工匠造的,在这京里可是独一份的。你过来,我给你戴上去。”
“我好喜欢,谢谢大姐。”
陆士仪戴上珠玉冠,陆士容赞道:“真是秒人儿,不知道谁人有福气能娶到你呢!”
陆士仪笑嘻嘻地说:“现在看来,还没有人有这个福气。”
这话说的众人都笑起来。之后王夫人问起了陆士容家中情况,郭昭的那个新入京城的长女现在怎么样?还有就是郭昭有没有新纳妾室?
“哼,老郭他也敢!”陆士容抬起下巴,高傲地说,“他那个长女总是爱跟我作对,不过我肯定不会亲自训斥她,我找了一个从宫廷出来教导她的礼仪,现在她整个人规矩多了。至于妾室嘛,这些都是小事,有我也不怕,来一个我卖一个,来两个我卖一双!”
她十八岁时嫁给中书舍人郭昭做继室。郭昭进士出身,升迁极快,不到三十岁就坐到了正四品的中书舍人,虽说是做继室,但京城中很多人都想同郭昭结亲。陆观欣赏郭昭的才干,两人有几分交情,郭昭来陆府做客时,遇到了陆士容,一见倾心,次日就遣了媒人上门求亲。
王夫人不愿意委屈女儿做继室,本来不想同意,但是问陆士容自己的意思时,她却出乎意料地同意嫁给郭昭。男人好颜色,郭昭府中姬妾不少,陆士容过府后就将这些姬妾都给发卖了,次年生了莹娘与子先这对龙凤胎,日子过得舒服极了。
陆士容教导妹妹,说:“妾室庶子就是乱家的根源,仪儿,你日后成婚了,可千万不要顾及贤惠的名声,替你的夫婿纳妾。”
陆士仪笑道:“嗯,我都记得了。”
陆士柔的脸色变了变,没有出声。王夫人观察细致,问道:“柔儿,你怎么不大说话,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娘,我没事。”
陆士容打趣道:“二妹,不会是妹夫新纳了小妾吧?这也没什么好忧心的,妾通买卖,你要是看不顺眼,随手发卖了就是,不要让自己心里不舒服。”
陆士柔勉强笑道:“不是,真没什么,我就是有些累了。”王夫人让她回房歇着去。
陆士容提议打马,王夫人欣然同意,陆士仪与何婶凑数。其他三人都是老手,陆士仪对于这个不擅长,不停地给人送牌,最后算下来,只她一个人输了两贯钱。王夫人将她揽在怀里,“仪儿今日辛苦了,陪着我们打了这么久,还输了私房钱,可怜见的。来,娘补给你。”
陆士仪开心起来,将头靠在王夫人的肩膀上,“谢谢娘!”
陆观回来就看到陆士仪腻着王夫人撒娇,对着大女儿说:“你看你妹妹,真真是小女儿,每日必定要在你母亲面前撒一回娇。”
王夫人道:“仪儿招人疼爱,我巴不得她天天都能承欢膝下!”
陆士荣则说:“仪儿还是小孩子呢!”
陆观坐下来喝茶,说起了白日的见闻,“今日我倒遇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榜眼郎宋淮居然被人抢了。”
众人来了兴趣,陆士容问道:“他大小也是官身,这光天化日之下,有谁敢抢他的东西?”
“非也,不是你说的这个抢,而是他被人抢去做女婿了。”陆观道。
王夫人心急,“别买关子了,快说!”
陆观把是事情说出来,原来今日他约着朋友去茶坊品茶,在茶坊遇到宋淮与他的朋友,宋淮专门过来拜见了陆观,两人说了几句话,他才离开。哪知他刚出了门,就被几个家丁给拉扯住了。
家丁自报家门,乃是兵部尚书萧家的人,萧大人宴请宋公子。听说是萧贵妃的娘家,众人就不敢再拦,任由着家丁将宋淮架上了马车。陆观听了闹哄声,将这场戏都看在了眼里。
陆士容笑道:“这可是好事呀,能做皇帝的连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宋淮要发达了!”
王夫人说:“走了枢密副使张家,现在又来了萧贵妃娘家,看来这宋淮还真是人人都抢的金疙瘩!”
左不过又是抢女婿的事情,每到东华门唱名完了之后,这样的事情就会发生几次,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如此光明正大在大街上派家丁硬把人绑上马车的,估计也就只是贵妃娘家了。
陆士仪拉着姐姐去了闺房说悄悄话。王夫人对陆观说:“宋淮这人实在太招麻烦了!”
陆观说了一句公道话,“他是这科进士里很优秀的人,年轻未婚,是麻烦招惹他。”
王夫人摇摇头,“我本想着相看他,看他适不适合我们仪儿,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实在太麻烦!夫君,你说,这回宋淮会不会允了萧家的婚事?”
陆观沉吟道:“依着宋淮的本心,他必定不会答应。但是如果萧家使了一些手段威逼,或许他会答应。”继而又笑了,“反正答应了他也不吃亏,咱们拭目以待吧。”
……
马车到达兵部尚书萧府,家丁们松开宋淮的双臂,谄笑道:“宋公子,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您见谅。”
宋淮冷笑一声,道:“如果真有诚意道歉,那么就让我下车离开。”
家丁道:“小的奉我家大人之命,不敢有违,大人已经大厅等候您了,请您进去。”
一群家丁护送宋淮去了大厅。贵妃之父萧元景笑着招呼他,“子平,来过来坐。”子平是宋淮的字,萧元景为了表示亲近,故而这么称呼他。
宋淮拱拱手,道:“不知尚书大人请宋某来有何贵干?”
萧元景笑道:“也没有什么大事,皇帝曾在我面前夸赞你的才学,我很欣赏,此次把你请过来只是想同你探讨学问。”
宋淮毕竟不是真正不识时务的人,他很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现在这种情况,他只能敷衍萧元景,反正萧元景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心里打定主意,是绝对不会同萧家结亲。
萧元景一副真正探讨学问的样子,而且还把自己的儿子叫过来向宋淮请教《春秋》,宋淮耐着性子同萧氏父子讲《春秋》。
不知过了多久,家人来报,“大人,皇上赐宴给您!”
萧元景冲着皇宫的方向拜了拜,“老臣谢皇上的恩赐。”
御赐的筵席摆开,萧元景请宋淮入座,酒过三巡,他开始说起皇上对萧贵妃的盛宠,对萧家的恩惠,连贵妃的外祖父母都追封了。然后又说起他的小女萧美仙,貌美贤淑,最后道:“子平,我愿意小女许配给你,你意下如何?”
宋淮微微一笑,道:“萧公美意,宋某不敢当,宋某出身寒微,实在配不上令千金。”
萧元景不悦道:“贵妃娘娘与陛下说了此事,陛下很是赞同,得知我在家设宴,特地赏赐了筵席下来。”
然后他拿出一根腰带来,吩咐人系在宋淮的腰上。
“这是陛下亲赐的金腰带,宋淮,难道你要反驳陛下的意思吗?”萧元景厉声道。
在别人或许就顺水推舟同意了这门婚事,但宋淮还偏偏就不吃这套,他解下腰带,双手放在案桌上,语气十分坚定,“萧公,婚事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强迫不来,宋某配不上令千金,还请令千金另择贤婿,宋某告辞。”
说完转身离去,家丁小声问:“大人,小的们还要去抓住宋淮吗?”
萧元景深深地叹了口气,“罢了,我拿出皇上来压他,他都不肯同意婚事,已经没有法子再逼迫他了,让他离开吧。”
萧家弄出这一场闹剧来,很快在京城里传遍了,朝中谏官们上书弹劾萧元景,皇帝知道了这件事,但为着萧贵妃的颜面,将折子压下来,不肯处理。
萧贵妃在皇帝面前哭诉,说宋淮不给萧家面子,让皇帝严惩宋淮。皇帝被她缠的没办法了,把谏官们弹劾的折子让人拿给萧贵妃看,才算是堵住了萧贵妃的嘴巴。
对于宋淮拒婚,皇帝反而佩服他的骨气与坚持,于是召了吏部尚书来询问宋淮的事情,然后道:“宋淮是真正有才德的人,须得好好重用。”
皇帝亲自开口了,吏部尚书回去之后,按照进士授官的惯例,报请皇帝给宋淮授了开封县知县一职。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可能有疑问,为什么宰相将闺女嫁人做继室?
解释一下,架空宋代背景,那时候经济发达,有不杀文人的祖训,士大夫地位高。欧阳修的第二任妻子出身就不低。宋真宗朝参知政事这样的高官将闺女嫁给韩亿做继室。北宋状元王曾的第二任,第三任妻子都是宰相李沆的闺女。这些大家闺秀嫁过去地位同原配是一样的。
根据本文背景,陆观嫁长女为继室在世人眼里是正常的。
还有就是那时候社会阶层流动大,金明池捉婿,中了进士真的就不愁了,权贵争相结亲,就算这进士之前是穷小子也不要紧,并不太看重出身,与清朝那种动不动就主子奴才绝对不同。
第9章
开封县是开封府十七县之一,离东京城极近,是个非常好的地方,宋淮算是因祸得福。但因为他连着拒绝了萧贵妃娘家与枢密副使张家的婚事,京城中传言他眼高于顶,太过恃才傲物,权贵显宦们渐渐息了同他结亲的意思。
屈安很为他高兴,道:“本来我还替你担心,没想到你的运气这么好,得罪了萧家与张家,居然得了到这么好的职位。”
宋淮道:“婚姻之事,讲究你情我愿,就算我不同意,也不至于结仇,你想的太严重了。”
屈安揽着他的肩膀,“这个不行,那个也不愿意,你不会真打算当一辈子和尚吧?”
他就觉得宋淮跟旁人不同,对于普通人来说,一朝得中进士,不亚于鲤鱼越过龙门,从此权势富贵唾手可及。因此他们这一般新科进士偶尔会约着去青楼喝喝花酒,听小曲儿,搂着温香软玉的姑娘们,任凭他怎么劝说,宋淮就是不肯去。
宋淮拍开他的肩膀,道:“谁跟你说我要当和尚了?”
“那你是有了意中人,是谁?快告诉我!”屈安追问。
宋淮站起来身来,拜拜袖子,背影潇洒,只留下一句“不可说。”
屈安叫住他,“哎,别忘了,明日李公设宴,我们同去!”
宋淮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
清泉街新开了一家银楼,里面的头面首饰做工精巧别致。陆士仪听说了,就约着周婉一同去看。一路上周婉愁眉不展,她一向都是恬静淡然的模样,现在这样倒让人很担心。陆士仪问道:“怎么了?”
周婉说:“为着我的婚事,我爹娘昨日吵了一场,唉。”
陆士仪叹气,“我也是一样,上个月袁安之落榜的事情,我娘生了爹好一场闷气。”
周婉无奈说道:“昨日英国公遣了媒人来我家提亲,我父亲直接给拒了,他说英国公幼子自小娇生惯养,不学无术,是个再俗气不过的人,不能辱没了我,宁可我不出嫁,也不愿意我嫁给俗人,然后我娘就生气了,两人开始争吵起来,唉。”
陆士仪握着她的手,“别想这样些,我们今日多买点漂亮的首饰衣服,让自己心情好一点。”
周婉还是有些郁郁寡欢,“出嫁与出家,只是一字之差,有时候我真想出家算了。”
“哎,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想啊,出家人六根全断,好吃的,好玩的,漂亮的衣服首饰可都没有了。”陆士仪着急地说。
周婉看她着急的样子,反而笑了,“我六根不净,好美食,好华衣,佛祖暂时也不会收留我的,你别急。”
两人来到银楼,下了马车,戴上帷帽,银楼掌柜看她们的气派就知道两人出身不凡,将她们请到雅间喝茶,然后吩咐人端来一盒一盒的首饰。
陆士仪拿起一支簪子仔细打量,簪头雕刻的是腾云驾雾的仙人,广袖飘带,衣袂飘飘,其他有雕刻亭台楼阁,还有雕刻花卉果实,精致极了,她与周婉一人挑了两根。
挑完簪子,两人来柜台付账时,又来一位年轻的妇人,她对掌柜说道:“前几日我来这里买了一只手镯,才戴了两日,这上面的珍珠就掉了,你看看,这也太不牢靠了!”
掌柜仔细检查一番,道:“夫人,这珍珠看着是有人故意撬下来的。”
“哦,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撬下来的吗?哼,分明是你们家的东西做的不好。”
掌柜担心影响生意,忙说:“夫人,您把镯子留下,小店给您重新修理,并且送您一只戒指。”
那妇人说:“不用这么麻烦,你直接给我换一根新的。”
掌柜为难地说:“小店的簪子都是独一无二,每一个款式只有一样。”
妇人说:“既然这样,那就退钱吧!”
掌柜不吭声,妇人道:“难道你要让枢密院李骥大人亲自来跟你说吗?”
掌柜忍气吞声道:“不敢,不敢。”他取出银子陪给妇人,妇人面带得意,领着丫头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枢密院李骥,陆士仪听到这几个字大吃了一惊,忙问道:“掌柜,那位妇人是哪家的?”
掌柜道:“是枢密院李骥大人的家眷。”
陆士仪装作疑惑的样子,说:“我家与李骥大人家有几分交情,没有听说过有这个人啊,她该不会是打着李骥大人的幌子来骗人的吧?”
掌柜十分肯定地说:“确实是李大人的家眷,前几日李大人亲自陪着她来小店。”
从银楼出来,陆士仪没有心情再逛,她遣了青桃跟着这位妇人,找清楚她住在哪里,顺便打探一下她的情况。
周婉安慰道:“或者这妇人与你二姐夫只是萍水相逢呢,可能不是什么大事。”
“但愿如此吧。”
然而青桃打探的消息,却让人惊心。她跟着妇人来到了她的住所,就在李骥府上不远的一条巷子里,她问过周围的人,都说这位妇人是新搬过来的,好像是江阴县人氏,还带着一个小女儿,周围的人很少见着她的丈夫上门,妇人举止轻浮,不像是正经人家的闺女,传言她是哪位大人的外室。
陆士仪把这事儿同陆观与王夫人说了。王夫人气道:“李骥欺人太甚,我这么好的女儿嫁给他,他居然还敢养外室!”
这年头,做官的人有几个小妾是极正常的事情,而且官员之间讲究风雅,还互相赠妾,家中没有妾室才让人侧目。像陆观,因着没有妾室,就被人嘲笑,说他夫纲不振,家中妻子凶悍善妒,陆观从不在这上头生气,一方面是王夫人管得严,另一方面则是真心敬重疼爱王夫人,不愿意做让她伤心的事情。
王夫人逼着陆观立刻召李骥过府,陆观道:“夫人,稍安勿躁,此事的关键还在柔儿身上,我们夫妻就在这里,若是柔儿觉得不妥当,自然会找我们替她做主。”
自古以来,男人都是三妻四妾,陆观自己不纳妾,在京城的显贵中,已经是凤毛麟角,他觉得不能逼着女婿不纳妾,当然女婿宠妾灭妻除外。
王夫人没奈何,“你说的有道理,改日还是问问柔儿的意思吧。”
她又想起一件事来,对女儿说:“仪儿,你明日好好打扮,跟着娘去李家做客。”
陆士仪随口问道:“哪个李家?”
“还有哪个李家,参知政事家呀。”王夫人道。
陆士仪心念一动,本能地说:“又让我去相亲,我不去!”
陆观笑道:“你都不问问是谁吗?”
“不问。”陆士仪用手捂住耳朵,“我也不想听。”
陆观将她的手拿下来,“宋淮,最近京城大大有名的人。”
陆士仪将不满的目光投向王夫人。王夫人讪讪笑道:“咳,本来没考虑过他,但李参政与夫人打包票,说了不少宋淮的好话,李府设宴,你爹也去了,见了宋淮,也觉得好。所以为娘想着让你见见,反正看得上看不上,都不吃亏。”
“不要啊,贵妃家为了召他为女婿,甚至都假传圣意了,人家还是威武不能屈,我不去,一向只有我看不上别人,怎么轮的上别人来嫌弃我呢!”
王夫人哄她,“这次情况不同,李参政夫人说宋淮很愿意让你相看的。”
“不要,他又古板又无趣,出口《女戒》闭口《内训》,我不要见他。”陆士仪还是不同意。
王夫人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你明天不去也要去!”
陆士仪可怜巴巴望着陆观,陆观摸摸她的头,“乖,听你娘的,咱们家你娘最大。”
……
次日,母女俩去了李参政府上,参政夫人没口的称赞宋淮,“是个很规矩的年轻人,榜眼!还得到皇上的看重,前途不可限量,可惜我没女儿,不然我都想抢他做女婿。”
王夫人道:“你看着我家仪儿长大,须知我家仪儿也是顶好的,难道还配不上那宋淮吗?”
参政夫人笑道:“配的上,当然配得上,仪儿与宋淮看着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王夫人笑道:“还得我们仪儿看得上宋淮,才能说这话。”
见面的地方就安排在李府后花园的锦绣亭,宋淮已经在等着了,见她们过来,忙站起来行礼。王夫人与参政夫人是长辈,坦然受礼,陆士仪向宋淮回礼。
参政夫人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对王夫人说:“王姐姐,我有件事情要请教你。”
“哦,你说的是那件事啊,走,我们合计一下。”
王夫人冲着女儿使了个眼色,然后与王夫人携手离开。至于女儿则由青桃与绿蕊陪着,又是在李家的院子里,她放心的很。
陆士仪看着宋淮,不免想起了袁安之与李骥,心想,若是宋淮敢对她动手动脚,或者作出轻浮的举动,她一定要让青桃揍的他鼻青脸肿,哭爹喊妈。
宋淮端端正正坐着,面上平静,心里却如烧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有个强烈的声音告诉自己,他要找的人就是眼前这个人了!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耳根却慢慢透了一点红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宋淮在女主面前不是讲闺训的老古板,他是又怂又软。。。
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10章
自从陆观看好的袁安之落榜后,陆士仪就没有少相亲,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与个年轻男人单独一起。以往都是王夫人出面,而她躲在帘子后面偷偷看,看来这次的情况跟以前都不同啊。
她挺直腰背端坐,不吭声,秉持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青桃与绿梅两个瞪大眼睛,像门神一样镇守着小姐。
宋淮暗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自我介绍起来:“陆姑娘,我姓宋名淮,淮河的淮,字子平,庐州人士。家中父母双全,还有一个兄长与一个妹妹。”
他表情诚恳,语气真诚,介绍完自己的姓名,籍贯,家中人口后,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今年二十二岁。”
他觉得该说的话都说了,望了陆士仪一眼,担心唐突了佳人,很快又垂下眼睛,心里砰砰直跳,耳根子烧得慌,简直比殿试见皇上时还要紧张。
陆士仪的目光落在他越来越红的耳朵上,心里想起父亲说的话,宋淮素来镇定,在高官显贵面前不卑不亢,可今天又是怎么回事?她分明已经看见宋淮的手在发抖。
难道这宋淮见到大姑娘就害羞吗?不至于呀,陆士仪想起上次在茶楼见到萧美仙对宋淮的纠缠,萧美仙模样妩媚动人,京城公认的美女,宋淮当时可没有对她客气。
这才第一次见面,陆士仪不觉得自己的魅力就能征服宋淮,她最大的砝码就是有一个宰相老爹,或许是宋淮看上了她爹陆观。这样一想,就觉得很有道理,在一个从小以为官做宰为目标的人眼里,她的宰相爹比她有魅力多了。毕竟时人对外戚和佞臣都是一种嫌弃鄙视的态度,进士们跟他们沾上边关系,虽然暂时能得到好处,但是从长远来看,是得不偿失的。
而陆观就不同了,正经的进士出身,极清贵的身份,攀上了陆观,以后的仕途就顺了。
想到这里,陆士仪清了清嗓子,说:“宋公子,听说你之前拒绝了贵妃娘家与枢密副使张家,宋公子不愧是不畏权势的人啊。”
她的声音清越动人,听着是一种享受,宋淮觉得身心舒适,道:“我与萧家、张家的政见不同,故而拒绝了这两家的婚事。”
他回答还算过得去,陆士仪又说:“我听说宋公子深谙《礼记》、《闺训》,还曾给萧家姑娘讲过,不如我们探讨一番?”
宋淮拿不准她的意思,问道:“不知陆姑娘想探讨哪一方面的?”
陆士仪笑了,“比如说,男女不杂坐,不同施枷,不同巾栉,不亲授。”
她记得上次宋淮就是拿这话义正言辞地把萧家姑娘说的掉眼泪了。
宋淮很快就想起这是他同萧美仙说过的话,他想说这是他搪塞拒绝萧姑娘的话,但又担心说出这话后,眼前的人觉得他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对面的三个人,六只眼睛盯着他,宋淮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此一时,彼一时,这得根据不同的情况来,若是面对外人,自当守礼。”剩下那句“若是内人,则不必了”他默默地放在了心里。
这人虽然表现的紧张,但说话滴水不漏,在李家的府上,陆士仪很多话不好说,于是两人冷场下来。宋淮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偶尔目光落在陆士仪脸上,想多看几秒中,就被青桃与绿梅这两尊门神瞪回去。
最后两人都不吭声了,就这么默默坐着,直到王夫人与参政夫人过来。参政夫人笑道:“子平,参政在书房等你,这就过去吧。”
宋淮拱拱手,不舍地离开。
回到家后,王夫人问女儿:“这宋淮人怎么样?”
陆士仪一五一十地把两人谈话的内容都给她说了,“就说了这些,现在的人隐瞒极深,就见了这么一会儿,哪里能看出好歹来!”
王夫人说:“也是,婚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多人在成婚之前未必都能见上一面。就拿袁安之来说,你父亲看得好好的,没想到人品不堪。”
陆士仪道:“娘的运气好,遇上爹爹这么好的人。”
王夫人笑道:“为娘成婚之前,也是担心得不得了,后来成婚后,你爹这么多你待我始终如一,确实是运气好。我相信你也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的,宋淮的事情交给我与你爹,我们多多考察他的人品,再让你爹派人去庐州当地查查,再做决定。”
陆士仪点点头。
宋淮从陆府回来,屈安笑嘻嘻地说:“恭喜恭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老兄,你快齐全了,宰相女婿哎,多少人梦寐以求,以后兄弟还要多多仰仗你了,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
宋淮皱眉,“八字还没有一撇,不知道陆相是个什么想法。”
屈安长大嘴巴吃惊,“你可是榜眼,连国丈家也要抢的女婿,陆相居然还不赶紧定下来,免得你再被人抢走了。”
他一口一个抢字,宋淮笑了,“我又不是肥肉,被你这么一说,怎么这么怪呢?”
屈安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宋淮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继续好好表现,只要我有诚意,陆相与夫人自然能够看得见。”
“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前头拒绝了那么好的两门亲事,现在后悔了吧?”
宋淮摇摇头,坚定地说:“我不后悔。”
屈安不同他争辩什么,说:“我已经打包好东西了,明日就要赴陈留县,赶不上你的喜酒了,兄弟在这里先祝你马到成功,事事顺利吧。”
宋淮抱拳,“多谢,你多保重,到了那边给我来信。”
“知道了。”屈安说。
晚上,宋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想起了第一次见陆士仪的情景。
今年的元宵节,他出去看花灯,在玉壶光转的灯影里,他看到了正在观灯的陆士仪,她带着侍女,正在猜灯谜,聪慧伶俐的她,很快就猜中了很多,然后又把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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