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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瞳:完美典藏版-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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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想别的!西瞻人进犯关中,几仗打下来苑军损伤有多少?却也没有他青州入关杀的人多……
这样不行,只要和打仗有关,和西瞻人有关,就不可能不想他!青瞳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胡思乱想些不相干的事——到底是军中,拉车的是战马,跟在旁边的都是粗心的军士。以往她乘坐宽大的御辇,只需脚尖轻轻蹴一下,抬辇的六十四人就立即将辇车稳稳定住。此刻她砸了车壁一拳,却也无人发觉。
就像他在军营中突然从背后抱住她,也没有人察觉……
好热!右手掌心……好热!青瞳紧紧咬着嘴唇,越是想岔开思路,越是想个没完,无论强迫自己想什么,思路都能绕到同一个终点。到最后,她已经没有别的念头,全身都好像不存在了,只剩下一只越来越烫的右手。
青瞳长长叹了一口气,终于向那个固执的念头投降,她慢慢地、脸上带着怜惜的神色展开自己右手。掌心处那只鹰已经鲜红清晰得如同要展翅飞出。
山洞里,他用脸颊摩擦着她的掌心,轻轻地说:“你看……你只要一想我,就会心痒痒……”
“胡说,只是手心!”
“手心也是心啊……”
“你看……这个就是我,我在你心里了……”
一激动,就会血脉加速。血脉加速,就会手心发痒。手心发痒,就会想起他来。想起他来,就会血脉加速……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循环,她还往哪里躲呢?
一滴眼泪滑下来,青瞳闭上眼睛,将略显苍白的柔软双唇,向那只鲜红色的血腥战鹰凑了过去。
不再躲,躲不了,她也不想躲。
车帘呼的一声被掀开,任平生伸头望进来,问道:“出什么——”
从知道上次青瞳在军中被人抓走,现在他几乎无时无刻不陪在她身边,刚刚去方便一下,谁知还没到方便之处,便听到车中传来一声闷响。其实那声音也不大,周围的军士都没听见,但是他耳力何等出众,又是全心全意地记挂着,所以隔着山长水远,他倒听到了。心中一惊,他也顾不得方便了,纵身飞掠而回,刚想问:“出了什么事吗?”,却见那个身影缩在车子一角,缩成小小的一团,双目紧闭,正捧着自己的右手深深亲吻。
车帘子掀开带进的光线让她惊觉,青瞳抬眼望过来,她的眼神带着些许茫然,阳光照在她泪痕斑斑的脸上,一点一点闪耀着光。
任平生如同被泰山砸进心口,闷极了痛极了,他咧嘴做了个他现在能做出来的最滑稽的笑容,笑过之后,便放下帘子。
帘子一落下,笑容立即在他脸上掩去了,此后一日,身边所有士兵都感觉到,一向可以随便嬉笑打闹、谁说什么也不生气的二皮脸任统领,今天旷古难得地心情不好了。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十七
之后的几天里,兵道上哨兵身影络绎不绝,不断有各种消息传过来,西瞻和大苑在云中涉州展开了拉锯战,双方互有胜败。按次数来说是西瞻胜利的次数多。按结果来说就是大苑胜利的成果大,仅在洛川和陈平关这样要塞之地两战之后,大苑就杀死了将近两万名敌军,加上玉门郡、镇川、桔谷、遐芦郡等地的战役,短短二十几天时间,西瞻军已经减员近六万人了,而且死的不是辅兵,不是步兵,不是掠夺来本就作为炮灰使用的奴隶,而是最精锐的骑兵。
这是以往周毅夫抗敌二十年也没有取得过的战绩。按照习惯,西瞻军队是不会对着一个关口强攻的,他们行动来去如风,打败他们还可以做到,但是要让他们无处可逃,那可就难上加难。
所以整个中军都喜气洋洋,似乎有用不完的劲,一天行军六十里没有人感觉疲累,人人都恨不得快一点赶到战场。
西瞻军如同疯了一般四面攻打,也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四下丢下尸体。胜利来得太容易,青瞳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元修也是一样,所有的士兵都兴致勃勃,只有两个主要人物每次互相看看,眼神都是忧心忡忡。
他们这一队人中最聪明的应该是萧瑟,但是术业有专攻,萧瑟对征战一窍不通。他只有敏锐的政治嗅觉,没有敏锐的军事嗅觉。
青瞳最初还想指望他能出个主意,谁知叫他来中军帐几次,他都是沉默不语,似乎心事重重。据说相国白天也坐在车中没有出来过,青瞳也就不为难他了。他的车子比青瞳自己坐的那辆还舒适些。他有残疾,行军一整天坐在车上不动,也是很累的,青瞳特地将暖和柔软的车辆让给了他,就让他好生休息一下吧。
就剩下她和元修每天在中军帐大眼瞪小眼看着不计其数的好消息。好消息人人喜欢,但是要经过自己努力了之后的好消息,接受起来才心中有底。
两个忐忑不安的人仔仔细细查看连日来的军报,一个字也不放过,意图找出些阴谋的痕迹。但是没有,西瞻士兵实打实死了接近六万人,现在只剩十四万余。死的人越多,是阴谋的可能性越小,无论什么阴谋都要有人才能执行,二十万军队奈何不得大苑大军,舍了六万人命能怎么样?真的化成厉鬼来复仇?
突然,任平生轻轻咦了一声,指着军报上被元修画上痕迹的部分问:“怎么好像每逢大面积伤亡,死的都是西瞻部族属兵,不是西瞻本部的精兵?我怎么觉得忽颜这一手,这么像借刀杀人呢?”
元修一愣:“任大哥,你怎么知道死的是属兵还是精兵?”
正文 第199章 今古山河无定拒(13)
“我当然知道。”任平生道,“这次去草原,各个部落衣着、标记、马匹烙印都完全不同,你看这里——”他指着军报上简易画出来的印记,道:“这块圆形中间是狐狸,薛延陀部落的图腾。这个是没有腿的神鸟,贺谷部落的标记。这个是好像一片雨点的实际上是狼牙,速离部传了几个首领,就加几颗狼牙。而西瞻本部的士兵是以鹰为标记的。你们看看,缴获的东西里面,鹰旗才有几面?最多死了一万人,都是其他山毛野兽……嚯!狐狸最多,薛延陀部这次惨了,恐怕死了两万人上下了!”
借刀杀人?为什么?任平生去杀这些西瞻部属是有原因的,忽颜想杀他们,为什么?
“我明白了!”青瞳和元修一起叫起来,又一起停下口。任平生沉默一下,叹道:“我也明白了!”
“真狠哪!”元修牙疼似的抽了一口气,“对仇人狠的人我见过,对自己也这么狠的,当真没有见过!”
他忽然兴奋起来,道:“好了,是一场阴谋,但没有针对我,这便行了。只不过事情没有忽颜想得那么便宜,这些部落番兵我要,他本部的精兵我也势在必得!他存了消耗部属的心思,就必然要保存自己的实力,不会选在涉州和我军决战。既然如此,我们这二十万军队也没有必要赶去涉州助阵了,不如直接堵在云中,等他自投罗网。”
青瞳的脸颊抽搐了一下,随即狠下心肠,若是半年前,西瞻军没有侵入中原的时候,她还不会想要赶尽杀绝,她只想要这些侵略者离开大苑的土地,不要骚扰大苑的百姓!
但到了现在,这些人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就算把他们每个人都留下来,也不足以赔偿大苑失去的人命。并不是大苑人多,死了些就无所谓的!她若是不竭尽所能,给西瞻人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如何对得起这半年来受苦受难的中原百姓?如何能让这些胡人下次挥鞭南下的时候,停下来仔细思量一番?
阿苏勒,我关心你的安危,可我不能爱屋及乌关心你的国家!因为两者对立的时候,我更爱我自己的国家!换成是你,也必定会这么做!
“来得及吗?”她问。
元修迟疑片刻,道:“我们加紧行军,应该来得及。我想西瞻那些部落连着死了这么多人,未必就没有察觉,至少短时间内,忽颜应该不能指挥动他们出死力进攻了。”
“好吧,传令——每天晚上少歇息一个时辰,中午少歇息一刻钟,每一队派几个熟悉行军的老兵带着,让脚程加快一成。急速行军,绕过涉州!”
“急速行军,绕过涉州!”军令在苑军营地以号角的方式吹响。
第二天天刚刚泛白,士兵们就在各级将领的催促下,快手快脚地收起营帐,在习惯了急行军的老兵带领下,不知不觉加快脚步,向北方一路疾行过去。
不出元修所料,之后几天,驿道上传来的信息多半都是双方呈胶着状态,甚至苑军还接连在涉州吃了几个小亏,将云长郡周围的几个县乡丢了。因为元修下令是当守不住的时候及时迁移人口,所以百姓的伤亡并不多,但是士兵为了掩护撤退,伤亡却不小,财物损失更是没办法去计较了。
大军到达涉州边境的时候,西瞻军正进逼至大散关附近。元修长长松了一口气,大散关的险峻不下洛川,只要在大散关能拦住他们十天,苑军就有足够的时间拦在西瞻人回家的路上,实现包围阻截计划。
如果一切顺利,忽颜这二十万军队,就要全留在大苑境内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一切顺利的事情是很少的。就在元修松了一口气那个夜里,又有一个重大的好消息被哨兵连夜送进来——继洛川大捷之后,大散关又一次留下足足一万七千敌军的性命!前前后后,西瞻二十万大军减员接近八万,已经只剩十二万人。
“大散关胜了?”元修跳起来,直冲到那探哨眼睛前面,喝问:“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之前!这封军报是快马加急,昼夜不停地送到!”哨兵大声回答,自豪得很:“元恪礼将军身先士卒,以身诱敌,终于将敌军团团围住,元恪礼将军身中三箭仍不退却,终于取得了一场大胜!”他也是出自元家军的,元恪礼胜利,他同感光荣。
“他妈的!怎么胜得这么快?这才三天!三天!元恪礼这个王八蛋,该你拼命的时候不拼命,不该你舍命的时候你玩命,老子就不应该手软,你丢了陈平关就该将你掐死,不用留你现在去玩命!你他妈的怎么没真去死?”
看着自家一向风度翩翩的大帅一边毫无顾忌地骂着脏话,一边手忙脚乱地将衣服往身上套,那哨兵惊愕地张大了嘴,一时间无言以对,连日来都是坏消息,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天大的喜讯,他不顾元帅正在休息就上报,不就是为了让元帅大大高兴一番吗?
“你堵在我床边做什么?让开!速去报告陛下,再……再把相国也叫醒!”元修穿好衣服,静下心来,道:“你跟陛下说,我安排一番,随后就到!”
十八
等元修来到中帐,萧瑟已经到了。青瞳指了指椅子,道:“坐吧。”
“坐不住!”元修怒气冲冲地道,“这下忽颜高兴了,西瞻军已经不足十二万人,其中西瞻本部精兵却还有八万多,其余部落加起来只有三万,已经不足为虑,他肯定已经拍屁股走了!现在消息还没有传过来,我敢保证,明天再去看西瞻营地,一个孙子也没有了!”
“你这样来回跳,就能把西瞻人留住看你耍猴?”青瞳皱眉斥道,“坐不住也不要乱走,我看了头晕!”
元修站住不动,见另外两个都是坐着的,不好再说气话,于是冲青瞳随便抱拳施礼,意思了一下,他自己也气呼呼坐下了。
元修贵族出身,平时一直表现得像个儒将,指挥作战的时候也要带着三分潇洒。如果不是在青瞳面前实在放松,也不会如此失态。
不过呢,从这里就能看出,元修虽说已经是侯爵了,却还是像捡了个大便宜,如果是大苑有几百年底蕴世家出来的子弟,养气功夫必定十分到家,别说当着人,便是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自己照镜子也会心平气和,哪会像他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青瞳不在意这个,她自己出身皇家,但因自幼给王充容放纵着长大的,也同样没有这等养气功夫。
“元修,你派人说你要先去安排一番,你安排什么去了?为什么把萧瑟也叫醒?”
“臣将军队重新整合一下,命精兵和骑兵在前,普通士兵和役夫殿后,如果陛下赞同,臣就连夜带着精兵先行,快快绕过涉州去拦住西瞻人。”
“且慢!”青瞳眉头蹙了一下,伸手拦住元修:“役夫带着补给辎重,这么大规模的行军,没有役夫跟随,前行部队是很危险的。再好的精兵没有饭吃也会变得毫无战斗力,你还打什么仗?”
“这就请陛下留在军中指挥,粮饷接济事宜就麻烦相国了,你们随后赶到。我算了下,我最多也就比大军快七天时间。精兵和骑兵可以随身尽量多带些干粮,支持七日还无妨。之后你们就赶上来了,援军和补给就都有了,还怕什么?!万一有困难,我还可以在沿途郡县调拨物资,这个也需要相国协调。”
青瞳心动片刻,终于还是摇了摇头:“精兵能随身携带多少补给?这样不带辎重孤军深入,几天之内解决不了敌人,你就大大危险了。”
元修道:“这一战定然是速战速决的!忽颜一心回国,我们想纠缠,他也不会愿意!”
“我也知道若是真打,必然速战速决,可是你未必打得起来!元修,你要想想看,忽颜在位四十年,西瞻领土面积扩大了一倍!这个人不会那么简单。你说七天就是七天吗?若是我们料错了,忽颜没有走我们预定埋伏的路线呢?若是他不急着回去,要再留在涉州深入战斗呢?随便什么事情都能随随便便拖上些时日。或许他拦不住你,但是精兵你都带走了,剩下的士兵和役夫我不保证不被他用什么办法拖住,那就不能及时给你们送去补给。那我们这些精兵都将面临断粮的危险,恐怕就要断送了。”
元修眉头紧皱,道:“那也只是无功而返,谈不上断送。陛下,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了,此刻疾行突击的确困难重重,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眼看着大鱼就要脱钩,不做最后一番努力,我始终不甘心!”
“没你想得那么容易。”青瞳道,“你我都知道,关中军人数虽然众多,却都是各处征调而来,实战能力并不太强。这些精兵还是你依据新政调整部署之后训练得来的,体质和作战能力过硬,心理素质可未必过硬。他们高高兴兴地去伏击,那是建立在对你极大的期望之上。等了多日还没有和敌人交手,士气想必要低落。
粮食都快吃完了,又加上士气低落的士兵,只要被西瞻兵行险招来一次伏击,他们看到敌人时最先想到的,肯定是你这个主帅料敌失误了!他们的头领不如别人的头领,他们糟糕了完蛋了,落入敌人的圈套了!你别看我,这是事实。士兵的士气很大程度上看你的本事。他们不会去想,路有那么多条,要绕到敌人前面拦截,拦不着是很正常的事。他们也很难静下来对比一下,敌我双方有多少实力差距,这一仗怎么才能打赢。要是士兵都有这份冷静,他们都能当将领了。你带着没有食物补给也没有士气的所谓精兵,遇到只有踩着你们尸体才能跑出生路的西瞻士兵,能是无功而返那么简单吗?”
元修越听越是沮丧,终于叹了一口气,心中承认她说的是事实,却道:“现在情况就是这样,如果我们出奇兵,有可能无功而返,有可能将他们顺利拦住,也有可能被他们吃掉!但是不出奇兵,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让他们平安离去!西瞻人在我大苑折腾这么久,我一直没有机会下手,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冬天,等到他们内部开始混乱,我忍了多久才有这么个机会!现在他们才伤了点皮毛就要走,我实在不甘心!让我去吧,哪怕是马革裹尸,我也死而无憾!”
“什么马革裹尸、死而无憾?”青瞳怒道,“你是四十万大军的元帅,你真要马革裹尸了,不知有多少将士要为你陪葬!”
“那怎么办?”元修道,“就让他们大摇大摆地走了?”
青瞳叹道:“那也没办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个世界上的事,算起来还是不如意的多!”
元修思虑再三,终究是没有好办法,心中十分烦躁,嘟囔一声:“这回西瞻人全身而退,足可以解去聘原之危,有人要高兴了!”
青瞳瞳孔慢慢收缩,定定看着他:“元修,你怎么又来了!”她的声音没有特别下沉,脸色也没有特别阴沉,却让人觉得帐篷中的空气都猛地一沉,顿时寒冷了不少。
元修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数下,心惊胆战,干笑:“臣是说,忽颜要高兴了,他能及时回去,肯定是高兴的。”
青瞳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转移眼神,淡淡地道:“我很乐意看见他不高兴,只要你有办法。没办法的时候,不要乱发脾气!”
“臣没有发脾气,真的,臣本来想说的就是忽颜会高兴了。”元修摆着手退后一步。
青瞳皱眉:“你还是别和任平生经常待在一起吧,光学了他的无赖性子,又学不来他的光棍气魄,他开玩笑时可笑,你开玩笑时可气!元修,我念在与你相识于危难,再最后和你确定一次,绝对下不为例!西瞻这二十万军队,我和你一样,非常想把他们全都留下来!”
“元修。”一旁一直安静的萧瑟突然开口,“我不曾带过兵,但是看过许多兵事战役,奇兵虽然被人津津乐道,但那都是在没有办法的前提下,现在我们已经占据优势,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我赞成陛下的意见,要走得稳稳当当,全军一起走!”
元修有气无力看了他一眼:“全军一起走,来不及!我的相国大人,你说这个没用!”
“如果我有办法,让它来得及呢?”
青瞳和元修的气场同时破了,一起惊愕地看着他。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他们只当是胡说,可是萧瑟轻易不言,言必有中,他是从来不胡说的!
“相国,你真有办法?”元修这一声“相国”叫得毕恭毕敬。
“议和!”萧瑟淡淡道。
“议……议和?!”元修和青瞳互看一眼,“现在?这个时候?和西瞻人?”三个疑问一句比一句声音大。
“不错!”萧瑟沉声道,“我们已经可以确认,忽颜是知道了聘原被围困之事。设想一下,聘原岌岌可危,其余部落的属兵也就罢了,为什么西瞻本部那十万精兵竟然稳如泰山,不争不抢、有条不紊地拦阻援军?要知道,西瞻那十万精兵都是聘原周围的禁军,他们的家小、资财都在聘原城中,得知聘原被围,别人不紧张,他们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聘原被围的消息,忽颜一定用严密的手段封锁了,这才能使得三军士气不倒。可是,他要撤退,问题就来了。没有足够的诱惑,即便是忽颜也不能命令那些部落属兵白白送死,而我们在涉州的损失是有限的,我想,所得财物,忽颜一定全数给了那些部落属兵。连番攻打抢掠,西瞻本部的士兵既然保存了实力,那就是没有多大的功绩,也就应该没有分到足够的财物,前面可以说是为了平衡,西瞻本部的士兵听从自己主子的话,甘心情愿当辅助角色,一定是忽颜对他们有更大的许诺。可是突然之间,忽颜丢下一切,要撤军,许诺给自己士兵的东西都不能实现了,士兵怎么会不心生疑惑?”
“自然,他可以用权威强势命令,他是皇帝,那是西瞻本部的士兵,对他的命令必然是无条件执行的。但是这么做必然会影响士兵的士气,士兵们一路走一路必定在想,这么急着赶回去,是为什么?忽颜如果不及时给他们个明确的解释,这时候我军若是将聘原被围消息传出来,哪怕添油加醋,直接说聘原已经失守,西瞻士兵难免也信了。”
正文 第200章 今古山河无定拒(14)
“忽颜此人乃是枭雄,不会看不出这样做的不利之处。所以,我猜,北褐入侵、聘原被围的消息,他过不了几天就会跟三军讲明了。”
“如果我是忽颜,我会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不知不觉甩下那三万多属兵不理,自己带着本部士兵疾行回国。出发之前,我会和他们说这是一次军事任务,但是走在中途时,我便会对三军将士说,我们要回国了,因为我们的都城聘原,此刻正被北褐军队层层包围、全力攻打。但是不用担心,振业王已经带着三万人,和城中二皇子里应外合,将局势稳定住了。只要我们能及时赶回去,就一定能让北褐军队进不了聘原,就能保全他们每个人的亲人、财物。士兵们的父母妻儿都在聘原,他们必定会不顾一切往回赶。身处无法回头之境地,士气会比什么时候都振奋!谁拦在他们面前,他们就会和谁拼命!所以元修,你若是真的带着精兵去拦截,即便侥幸叫你堵住了,几万人对上忽颜红了眼睛的八万多士兵,那也很可能是给人添士气去了。只有全军押上,从容布置,才有胜利的希望。”
元修认真思考,终究还是觉得他说的有理,可是,这和议和有什么关系?他忍不住开口问道:“相国,你刚刚说议和,还有什么比聘原对他更重要?你用什么条件,怕也不能吸引西瞻人为之停留吧?忽颜根本就不会答应议和!”
“这就是选择时机的问题了。我们抢在忽颜将聘原被围的消息宣布之前,忽颜是不会愿意,但是那些受了重大损失的部落,岂能不怦然心动?我军刚刚在大散关胜了一场,但是总体来说,还是败多胜少。短时间内,谁也不能说两军谁能最后获胜。京都那边和我们随时可能开战,这个消息是瞒不住的,早就该传进周围几个国家里。那些草原部落也会或多或少地听到一些。我们可以放出风来,说京都异动,我们急着回去争夺权势,没有余暇和他们僵持了。这个借口天衣无缝,由不得他们不信!”
“同样是因为短时间内胜负难料,所以我们议和,在条件上不愿意放得太松,也就说得通了。聘原是西瞻的都城,和这些部属没什么关系,他们又不心疼,哪怕这个时候忽颜对他们也说出聘原被围之事,他们也绝对舍不得放弃马上可以白白到手的东西,他们会用各种办法劝说忽颜接受议和。他们为了怕大苑知道他们很快就要撤军而不给他们好处,会严格隐瞒聘原的消息,他们会多长出一双眼睛似的帮我们监视着西瞻人的动静。一切只为了议和能够顺利进行,能让他们得到足够的好处。只要议和开始,哼,历史上你听过议和时商讨利益,有几天之内就能解决的吗?”
元修大喜:“对!以那些部落的贪婪之性,听到我们打算议和,必定舍不得走。我们可以派个使臣去,用大量财物刺激他们,一天拖成三天,三天拖成五天,等我们调兵北上布置好了,给他们来个重创!就算答应一座金山,他们找谁去兑现?”
“来得及吗?”青瞳问萧瑟。
“他们在大散关是一天之前战败的,收拾残局也得个一日半日。元修一直让人盯着西瞻的大营,至少到昨天为止,八万西瞻本部士兵和四万属兵是在一起扎营的,忽颜想甩了他们自己走,必定要骗他们说自己率军给他们开路之类,那也要筹划个一日半日才像那么回事。所以我料想,聘原危急的消息他应该是几天之后在路上说,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使臣只要能在一夜之间赶到,明天中午之前出现在忽颜的营帐就绝对来得及。”
青瞳不禁看了看帐中的沙漏,此刻已经过子时了,到明日午时,只有不到六个时辰。好在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是涉州边境,距离大散关一百余里,快马一夜之间到达并非难事,若是有胭脂砚台那样的好马,更是一个时辰就能到了。
“好,事不宜迟,那就尽快走吧。”
十九
西瞻营地扎在涉州高辰郡外围,月色笼罩下,帐篷顶上像抹了一层黄油一般,一座座都发着幽黄油润的光。
中军大帐里面没有点起蜡烛,站着十几个军官,脸色在月光下是惨淡的蓝白色,表情也都是惊骇欲绝,如同一群没有投胎的鬼魂。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整个帐中一片死寂。
就在今天中午,他们刚刚得到一个好消息,大苑竟然派来使臣求和了。这场仗实在打得太久,即便是一向喜爱战争的西瞻人,也已经厌倦了。他们喜爱战争是因为,在草原,征战几乎是获得优越生活的唯一途径。而打到对方求和,则是征战的最好结果。
到了议和这一步,通常都是中原人没有别的办法了的时候,每一次他们都会做出很大的让步,这意味着不需要拼命就能获得足够的金钱、足够的物资、足够的美酒。
今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人人都喜气洋洋地睡下了。谁知睡到三更天,最香甜的时候,却被中军帐的亲兵粗鲁拍醒,命他们不许声张,悄悄去中帐集合。帐中连蜡烛也没有点,这让陆续前来的军官感到皇帝即将对他们说的,一定是件十分秘密的大事。
“北褐入侵,聘原告急!”
这的确是大事了。八个字便将十几个军官全惊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当中坐着的不是皇帝,估计大家会上前扯着他的领子问,你做噩梦了吧?
忽颜静静地坐在帐中,他目光在这些人脸上慢慢扫过。这些穿着正规军装的人,都是西瞻本部的将领。从出兵以来,忽颜为了以示公平,军事会议都是召集全部部落代表一起开的,这样撇开其他部落、暗中进行的会议还是第一次,所以要做得这般严密。
大将何必住承受不了帐中压抑的气氛,终于开口说话了:“陛下,既然聘原危急,那白天您为什么一口就答应下来,同意和大苑议和?那个大苑使臣说话啰啰唆唆,他什么主也做不了,什么都要回去请示,咱们现在哪里有等他来来去去的时间?聘原若是有失,我们的家人、族人,岂不是都——”
忽颜斜睨了他一眼,在月色下,他的眼睛是狼一样的幽绿色,何必住心中一寒,不敢再说了。
另一个叫福合格禄的幕僚上前施礼,道:“陛下,再多的金子也要有地方放,再多的牛马也要有地方养。如果我们的家没有了,我们就是拿到再多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陛下不应该答应和苑人议和,应该急速回去。”
“不答应?”忽颜冷笑一声,“今天帐中的情形大家也看到了,那些个俟斤,哪一个不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他们的眼睛已经被黄金蒙住了,我说不答应议和,他们能同意吗?”
另一个叫辖下的将领上前一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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