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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掌心娇-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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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朕许你无罪。”
“那日顺天府内乱,臣弟见一向跟在太子爷身边的锦衣卫统领杜若康秘密和六皇子接触,只觉得奇怪,见我发现他,便招招置我于死地。臣弟多亏身边有侠士护着,才没出什么意外。待我们斩杀他之后,却发现他的脖颈后有别样刺青,我将其抄录在纸上打探许久才窥见眉目。”
皇上已然猜出来是谁,此时只觉得心口憋得一口血几乎浓稠的要将他给堵死。
他噌的一下站起来,紧紧扣住桌沿:“那逆子呢,给我提过来,我要亲自审问他!”
朱今白垂眸:“皇兄身子不好,莫要生气。”
“他们巴不得我死,好,很好,我死还不够,还想把我的太子一道害死。”
锦衣卫还没去到一刻功夫,便回来复命道:“回万岁爷的话,六皇子畏罪自尽。府中的侍卫被尽数缉拿,脖子后都有刺青。”
说罢,呈上一张新刮下来的人皮。掌印挤着眉毛捧给皇帝看,拿着和朱今白手里的一对,并无二样。
皇上颤巍巍,一双手抵在桌上:“传朕旨意下去,将六皇子府邸子嗣关押送至宗人府,其中奴婢家丁尽数抄斩,不得有误。”
说完,他失力的坐在榻上,老泪纵横:“朕的延文、朕的延文,果真是被他们害的!”
朱今白淡淡瞥眼,目光和掌印交汇,一切谋划算计尽在不语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恩 至于皇帝为啥会信朱今白的话
因为之前他已经疑心六皇子了
朱今白如今也只是添了一把火而已
第52章 盛夏寒
东宫里的大多仆人早已散去,后府里的闲院里也无人去理会。梦南坐在屋子里听到东宫吹唢呐、唱梵经到抬棺椁发丧。
梦南后知后觉到,那个对她温柔以待,却始终不敢将自己情义告诉给太子妃的男人真的死了。
他死后,东宫里关于他的气息仿佛都消失了。
梦南本是江鸣鹤为了讨好太子而送来的一个女人,江鸣鹤让她在府里多做些打听,太子喜好什么都得一一跟他禀告清楚,于此江鸣鹤能对症下药,拍不错马匹。
如今太子死了,江鸣鹤也投身到襄阳王的麾下,梦南也不知自己还留在东宫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每日只得混混沌沌的过着,下人拿了饭便吃,不拿便坐在桌上一句话也不说。过了几日后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活了还是死了。
这日,过了晌午,她看着桌子饭菜没有动筷子。门扉被人从外推开,灌入凉风,踏进一个淡青色织锦缎子的少年,他面白发黑,头发只束在墨色的绸子里。梦南看着他,微微眯眼。
他渐渐走近,坐在她身边,问道:“怎么不吃饭?”
梦南低着脑袋:“吃不下。”
江鸣鹤也不知自己到底对她是个什么样的感情。那日她来求他的眼泪,他只觉得好笑,可后头心里有些窃喜也有些得意。
这样好的姑娘,自己纵使送给了别人,她还是喜欢自己的。
可如今他却读不懂她了,太子死了,任务结束了,她理应该回来,可她却留在太子府,不知道究竟是为何。
江鸣鹤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柔荑:“太子死了你想他吗?”
梦南迟疑,瞧了他一眼,却不说话。
江鸣鹤心头一窒:“我不怪你,你说罢。”
梦南点点头。
“为何?”
梦南轻轻说:“太子爷对我很好,他懂得我。”
江鸣鹤忽然想笑,懂你,一个懂字便让你固守在这?
江鸣鹤问:“你知不知许锦媞怎么死的?皇上怕太子爷在地下孤独,特意让宦官绞杀了她,只为的太子在黄泉之中有人作伴。你留在这,不怕?”
梦南仿佛被他骇住了,唇色白白的、微微颤抖。
江鸣鹤叹了口气,揽住僵硬的她:“同我回去好不好?”
梦南揪住自己的裙子,不敢说话。
江鸣鹤声音更轻:“梦南,我把你送给旁人了,你可知我看见你在太子身边笑的灿烂明媚,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明明是我的东西,我怎么送人了呢?”
梦南低头垂泪,却道:“爷是我的恩人,不论如何对梦南,梦南都无怨言。”
江鸣鹤将她拥紧:“这你便走了,爷是人,也会犯错。以前你跟在我身后,我觉得烦,你不跟了,又觉得少了些什么。大概这就是贱吧。如今我既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你,便不放开了。梦南,爷只问你一句,你可是愿?”
梦南将头埋在他怀里,紧紧的揪住他的衣衫:“爷,梦南愿意的,梦南真的愿意。爷,你——莫要再抛弃梦南了。”
*大理寺外铺就的青石在阳光的投射下刺得人眼睛酸疼,石榴提着红漆食盒进去,任霁月在靠侧窗的案桌上看着谍子,许久未看见他,却是清瘦些了。约莫今日批阅案谍有些多,手掌侧糊了些墨点子。
影子在门口压低了从外边投射过来的光,任霁月抬头,看见石榴站在那。
“小叔叔。”
石榴微微笑了笑,走过来。
任霁月不知自己自己该做什么表情,心里是欢喜的,但也生着惶恐。那日的事怕是吓着了任家的人,哪怕石榴站在他这边替他说话,可他还是怕石榴心里生了一丝的怯意。每想到此只觉得自己心口有一根针在扎似得。
石榴走近,红漆食盒放置在桌上,白霜似娇弱的手掀开食盒,端出玉的汤蛊、两只骨瓷碗。
褐色的汤水从蛊口飞落下,石榴问道:“爹呢?”
说罢,将碗递给任霁月。
任霁月伸手结果,指尖触到她软嫩的皮肤,指腹微划过,石榴一抖,碗险些落到地上,幸好任霁月眼疾手快,接了过来。
“宫里头来了人,大哥在内阁和他们商量着事情。”
石榴点点头,一时无话,站在那,眼睛却落在他身上。
酸梅汤整个带着一种酸甜的味道,任霁月单手执碗,喝的极其文雅,一口一口抿了进去,大概是热,他脖子上的皮肤微微发粉,喉节随着吞咽一上一下。
石榴漫无边际的想着,小叔叔果真是极美的,哪怕是喝酸梅汤,都能给人一种视觉上的饕餮盛宴。
任霁月放下碗盏,垂眼只见石榴湿漉漉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明明二人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般久,已是熟稔至极,可二人挨的近了但是觉得拘束,周围明明没有人,也安静的很,立在这,却觉得虫蚁聒噪。
任霁月的心像在七月的石板上被太阳灼烤一样热,他抿了抿唇,问道:“你在看什么?”
任霁月的眼睛很黑,当他毫不避讳盯着石榴的时候,尤为先得专注,许是心腔里的情意太多,便从眼里漫了出来,目光黏稠的压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儿。
石榴忙的偏开眼,回道:“刚刚你的脸上飞了只小虫子,唔,大约是只蚊子吧。”她伸出两根指头,比划一番:“大概这么大,刚开始瘦瘪瘦瘪的,吸了你的血胖了好一圈。”
她垂下头脑:“你是木头么,都没反应。”
有诈其事,若真有蚊子,他怎么会不知道。
只不过是石榴撒的个谎罢了。
他看破却不说破,似没瞧见她微红的侧脸。
石榴觉得自己心里很怪,她知道自己小叔叔欢喜她,可她毕竟是自己的小叔叔,论什么她也不该生什么别的心思。可如今她也想不明白这种想要触碰却又强忍着的心里究竟是为何。
恰逢任施章将事情谈完了,他推开门,见他们两个闷葫芦的站在那,笑道:“石榴你来了。”
“爹”石榴回神,任霁月也转身道:“大哥。”
任施章身后跟着的正是一脸笑色的朱今白,他今日穿着一身昏黄色常服,只窥一眼,便觉得贵气逼人,他又生的极好,是真正的皇室贵胄,一露面便让人忽视不得。
石榴脸色稍变,他却觉得有趣极了,同任施章道了别,便挂起笑如同猫抓老鼠般直勾勾的盯着她瞧。
索性任家的人都在这,他不敢有所动作,石榴待他离开了才觉得压在胸腔里的石头卸了去。
而这些落在朱今白眼底却觉得更有趣了。
他喜欢她这种想要避开他、害怕她,却强忍着瑟瑟发抖一脸坚强、倔强的样子。
若是能将这样的她尽数摧毁,那该多有趣?
*
朱今白刚踏进养心殿便看见东宫掌印悄悄走过来说:“王爷可是有事来找陛下,陛下刚入了眠,要不待会儿再来?”
朱今白点点头,同掌印走到廊外,盛夏的风灌进来都是热的,水渠处风荷举举,粉绿相间,看上去倒是惬意。
“如今皇上身体如何?”
皇上吃的丹药都是过了掌印的手的,皇上身子好的时候,掌□□里都是没觉得有什么,可皇上身子弱下去,残喘着一口气儿,掌印又觉得害怕了。
要是皇上暴毙做了鬼,会不会到阎王爷那告他一状?他今生已是残缺之生,只盼来世做个完整的男人就可。
瞥到他脸上的忧色,朱今白淡淡道:“你做的这些也只是小恶大善罢了,你不知这江山在他们手里败成何样,每年中原不知因为天灾人祸死了多少人,而他们却安详、奢靡度日。如今你便是做了这些,也是为了天下的苍生。”
他这般劝慰道,掌□□里到底觉得好受些了。他又叹气道:“本来说陛下可以撑过这个夏天,可如今太子逼宫被杀,六皇子自裁,皇上整个人的精神败下去,也就这几日了。。。。。。。”
说完,他又觉得奇怪,六皇子为人刚硬,怎会是那种畏罪自杀的人,他疑惑这么一寻思,想到这位襄阳王的手段,只觉得震愕。
布死局、屠皇子、弑君王。
天下最恶之事他都做遍,可他站在这里,一副文质彬彬、君子端方的模样,当真让人心生惶恐。
有些花,开的越好,底下越有刺儿。
有些人,越看着无害,越是心狠歹毒。
夜深了,养心殿落满了烛火,只因为睡醒的皇帝觉得昏暗。他靠在软垫上,一双手沧桑不已,他颤巍巍的抬起来看了好久,才问道:“掌印。。。。。。你说朕是不是。。。。”
掌印弓着身子忙道:“陛下只是忧心过度,过些便好。”
皇上摇摇头:“朕有感觉,可是朕还是不放心。老八、老十二太小。何况你以为我当真不知襄阳王没存什么心思?”
掌印弓着身子忙道:“陛下只是忧心过度,过些便好。”
皇上摇摇头:“朕有感觉,可是朕还是不放心。老八、老十二太小。何况你以为我当真不知襄阳王没存什么心思?”
掌□□头一跳,不敢说话。
皇上愣自坐了会儿,轻轻问道:“我听顺天府的传言,有个医圣可以起死回生是不是?我不求多的,我要求个一年半载,把老八或是老十二扶上位才能闭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 造反已经要到白热化了
大概我是个渣渣 只能写出这个样子了
第53章 紫薇坠
凤岭山上,紫微星划过苍莽的天空,拖下一条葳蕤的星光。宋仕廉站在凤岭山的最高处,劲风撕扯着他绛红色的袍子,在月光的渗透下,像鲜血一般笼罩着他脚下的天地。
他高高的伸出手,修长、光洁的手朝着暗黑到极致的夜空摊开,红光色的星辰数不清的落在他的掌心里,最后牢牢地烙在上面。
西北处,有一颗冉冉的紫微星缓缓升起。一个星辰落下去,另一颗强盛的星辰再升起来了。就如同岁月长河,不同的君王老去,淹没在河水里,再有新的君王破浪而来,一斩风月。
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顺应着潮流、推动着历史。
*
任霁月这晚还是想着继续留宿在大理寺,可任施章却看不下去了。众人皆知他是任霁月的嫡出大哥,况且任霁月敏而好学,为人处世虽不圆滑但也让人觉得温和有礼,这几日他一连歇息在这处,旁人在私底下不知如何议论着他们呢。
任施章要面子的紧,虽然知道他的剑法魔性太重,可终归是为了保护任家而做的孽,心里面早就原谅他了,便想找个借口下了台阶也将这事了了。
把公务处理完,他走到任霁月身边:“霁月。”
任霁月正在看案卷,听他说话,忙站起来:“大哥。”
任施章打量了他一会儿才道:“这些日子你瞧瞧你眼皮子底下都是青黑一片,可是因为夜里蚊虫太多没睡好?”
任霁月摇摇头:“没有,再过些日子便要科举考试,大理寺清净,我可以留在这儿看些书。”
“回去看不是一样么?”
任霁月不说话了,唯抿着嘴。
任施章见石榴常同他说笑,只当他们关系颇好,才道:“你瞧瞧,我想石榴应该也是想你的,今日他还不是特意来送酸梅汤了么?更何况,再过几日不正好是你的生辰,不回去陪爹吃饭?”
任霁月仿佛没听到他后半句话,满脑子只回想着。
“石榴也是想你的。”
她真的想他么?
应该是的吧。
自己也是很想她的。有时候想的紧了,一副又一副在宣纸上描摹她的模样。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每一笔也都落在他的心坎上。但这感情对旁人而言太过于禁、忌,他只能深深藏掖着,待到缓过神,又一副一副将那画卷烧成灰沫,散在池水里。
任府里只有几个人,吃饭也极其安静。任老太爷因为朝政站队的事只觉得劳累急了。原本他认为太子是中宫所出,是嫡子理应继承大统,可惜太子薨了、六皇子也因罪自裁。如今皇上只剩下八皇子和十二皇子。
这两个皇子。。。。。。
任施章叹了好长一口气。
八皇子好色恶劳,不过十三,后院里的女人比他老子好多,肚里又没有学问,贵妃又偏袒,当真是个不成器的。
十二皇子倒是不错,但才十岁,母妃是个宫女出身造成他性子胆小,若他为帝,必然又是个傀儡皇帝。
任老太爷都到这一步了,哪里会看不出来这一切必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朱今白不费一兵一卒径自将皇室瓦解掉,当真是有能耐至极。
既然他都看出来了,想必圣上也瞧出了个十分七八。这后面的仗该怎么打,如何打,的确是个难题。
他想做的只是在这场皇位之争中保住任家,不得罪任何一方势力,可这又谈何容易?
想着想着,连桌上的菜也吃不香,强抿了口酒,却透过雕花镂空隔断看到两个熟悉的人,真是任施章和任霁月他们二人。
任施章先走过来,丫头打来凉净的井水擦过手才上了桌。
任霁月跟在后面,颇有些沉默。
石榴坐在他对面,朝他浅浅笑了下。
落座,精致的菜肴,熟悉的脸孔,任霁月的心忽然觉得好像有了归属。看到石榴的笑有了一种自己回到家的错觉。
自那日事之后,任老太爷也觉得愧疚,这日见任霁月回来了,问道:“如今天气热起来了,大理寺到底不抵家里凉快,下半年你便要参加科举考试,不如就在家里歇息。”
任霁月也极明理,答应了。
石榴听后对着他笑,却被任老太爷剜了一眼,忙的垂下头,一颗颗数着米。
桌上都是一家子人,任施章对任老太爷说道:“爹,关于襄阳王的事你可是知道多少?”
问起这个,当真是问到点子上了,任老太爷说道:“不多,却也不少。”
任施章叹气垂头:“我学的都是儒家经典,要忠君,可如今有人偏偏说服我让我背叛君主,我怕他对任府下手,又不愿违背君主。”
男人朝政的事,女子不方便插手,便安静的食饭,不作言语。
任老太爷早知有这一天,他说道:“你便先答应他,左不过你只是文官,能帮他打什么江山,待他称帝后便还是做你的文官便是,若不能称帝,你还不是你的大理寺少卿。”
倒是这个理儿。任施章眉头稍松。
任石榴听着,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一把尖刀再搅着。他果然要做了皇帝。也是,他那样片般算计的人怎么会不达到目的。也可惜了她是个傻得,原先差点被他骗了去,算计的被他拖到陷阱里。
石榴每变一分脸色,便落在任霁月的眼里。
他总觉得石榴和那位襄阳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他看着很不快。像是自己的地盘被陌生人侵占,又像是自己悉心护着的花被人胡乱的践踏。
他很厌恶这种感觉。
饭还没吃完,小厮神色匆匆快步走来:“老爷。”
任老太爷掀了掀眼皮子:“何事?”
小厮:“府外来了宫里的人,宋大儒已入宫去替皇上看病,他托人来请小姐过去,说小姐是他弟子也能帮他帮些忙。”
任施章立马跳脚:“他是何意思,如今宫里的情势也成这般,他让石榴去作何?”
小厮问难道:“老爷还是尽早安排吧,府外是掌印身边的贴身太监,说奴才要是怠慢了就一鞭子抽死奴才。”
剑在弦上,不得不发。石榴也知道逃脱不掉,站起来道:“好,我去。”
崔贞忙的拉住她:“石榴你别置气,你让你爹去给你说说情。”
如何说情?这话里话外又不是什么掉脑袋的大事,只是帮大儒侍奉君主而已,怠慢了还得怪任家的罪。
任老太爷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茬事,先思量了会儿,便点头让石榴先去。他稍后在派私卫跟着,若是有个什么也好有个保障。
石榴回到屋里收拾了些东西,正要出门却看见任霁月站在门外。
他一身月白长衫,把他拉的其外颀长,可骨架还是好看的。不,也不止是骨架,他的每一寸都生的格外好看,从头到脚、起承转合无不完美。
石榴出门,笑着打招呼:“小叔叔,有什么事吗?”
任霁月只是盯着她:“你不该去,后面有什么事混正有爹和大哥担着。”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力,若他有能耐,为何会让石榴如此的被动?
他第一次向往权势,想要站在更高处,替她遮风挡雨。
石榴摇摇头:“大儒叫我过去自是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他。”
既然她就这样说了,任霁月也知道再说下去亦是徒劳。于是掏出怀里一柄纯黑的匕首赠给她:“拿着。”
石榴接过,有些沉、忍头很锋利,消法成泥。
任霁月并没有说这玄铁炼就成的,也不会说这个匕首和他的剑乃是相依相成的物件,他给她,就如同送了一件最普通的事物。
“你拿着自保,混正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
石榴若是信他还真是有鬼,但见他眉尖翘了翘,眼神黏在这,明明在意的不得了,还这般说辞。
石榴想逗逗他,却隐约看到他眉心皱着,心疼了一下柔声道:“好,我好生拿着,等我回来了还你好不好。”
任霁月被她抖乐了:“我送人的东西哪里又会拿回来?”
石榴瘪嘴:“是,是,是,谁让你是小叔叔嘛。”
任霁月微抿嘴角,强忍下自己的好心情,心软嘴硬道:“你淘气顽皮,宫里不及府里,莫惹了麻烦。”
石榴鸡啄米的点头,然后又定定的望着他。
任霁月忽视不得这强烈的视线,心跳如雷,却故作矜持道:“看什么?”
石榴嘻嘻道:“没什么。”
任霁月心里乱糟糟。
石榴一边握着门扉一边蹿了出去,朗声道:“小叔叔,你得好好改一改。”
“你!的!脸!太!容!易!红!了!”
调笑声置地撞在人心扉上,任霁月索性红了更是彻底,抚了袖子自个儿在那气恼去了。
进宫的规矩颇多,先是宫女仔细的搜身,小叔叔给的匕首被收了过去,又在她的包袱里摸了好久,最后给她的时候已然少了几颗银甸子。
石榴知道这又是宫女们故意而为的,也不做什么计较,同小太监们入了宫,又过了几道门,搜了几道身,直到包袱里的银甸子搜刮干净了,才有人领了她进养心殿。
养心殿内充斥着浓重的中药味道和梵香的味道,让人觉得有些窒息。
当石榴挑开层层幔帐,看见大儒坐在绣凳上,床榻上的皇帝形容枯瘦,已经出气儿比进气儿多了。
宋仕廉见她来了,偏了偏头轻声道:“过来,从今日起,我便教你行诊,皇上的病需要静养,你莫像山中那样疯闹了。”
石榴点点头,刚想问,大儒你这般拿皇上给我教学是不是不大好,却发现皇上早已半截身子入了黄土,莫说听到他们说话,便是连喘气儿自个儿已是艰辛而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襄阳王会变态到什么地步
绝对想不到的
下一章他又要修理小石榴了
对襄阳王而言,爱你就是虐你。
而小叔叔却是,我爱你,愿意替你承担所有的罪与罚。
所以石榴肯定喜欢小叔叔啦
第54章 滴水刑
打开药匣子,银针、丹药、参含片应有尽有。
石榴跟着大儒学医只不过是看了些医术,还未真正看过病人。谁敢想大儒给她拿到手里的第一个病人居然是皇上。
石榴双手抖得颤颤,掏出银针放在宋仕廉手心。可他偏生不接过来,反而撇下眼皮说:“你来。”
手一抖,指尖直接在银针上落了血。
石榴哆哆嗦嗦:“啊,我。。。。。。。他是皇上。”
宋仕廉语气淡淡:“怕什么,反正他也活不了了。”
眼睛在瞬间瞪大,石榴从未想过这位大儒胆子居然这般大。石榴忙的看去龙塌上的皇上,果然眼皮子阖的严严实实,莫说有精力听他们说话了,就是控制一下自己喘气的轻重都有些难。
银针按着他说的位置落下去,刺入肌理,石榴因为十分紧张,倒觉得手指尖麻麻的。宋仕廉道:“别害怕。”
石榴的心刚松懈下去,又听到他说:“大不过,你的针猛扎下去要了皇上的命全家陪葬罢了。”
这话一出,石榴手指头一抖,更是失了准度。
男人的手在这一瞬伸过来,只伸出几根指头,极嫌弃的捏压着她的手,将银针送了进去。
待施针完毕,石榴的额头已是大汗淋漓,胳膊也因为一直绷着劲儿而感到酸痛。皇上的气儿终于顺过来,呼吸均匀。宋仕廉为了以防万一,在他的嘴里垫了参片才和石榴一道出去。
屋外的风吹得让人缓过神来,脑袋也不如待在屋内沉钝了,宋仕廉瞧她这幅惶恐的样子,问道:“可是怕了?”
石榴点点头。
他侧脸:“还记得我那次在雪地里教你们如何写文章么?初时拿到完全不熟的卷子该如何?”
石榴不语,她知道她自己太慌忙了。
宋仕廉接着说道:“不论是给皇上看病,还是给天下的其他的达官贵人看病,也不论你医术是否高超,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何须畏缩?”
是这个理儿,可是石榴却做不到。
哪里有这么简单?
宫中早已给他们安排好了厢房,就在养心殿的后院。这一日的折腾让石榴实在疲乏极了。洗了脸就直接上了床。
夏日里热,屋内又点了熏散蚊虫的香,因此窗扇用木棍撑着,月光从外头撒进来。
忽然,只见那窗框边探起一支小管,管内吹出靡靡白烟,散到屋内,石榴不一会儿便睡得更是沉了。
黑衣人的脚步比猫还要轻,将石榴背在自己身上几个轻点便消失在夜空里。
*
天牢,在一年四季不论哪个时候都是凉飕飕,也不知是从哪里灌进来的风。
“啪”一瓢井水泼在石榴脸上,她从梦中惊醒,透过水雾和铁盆里的炭火看到朱今白。
他心情好像很不错,拿着柄匕首放在炭火上烤。
也许是夜凉,加之身上泼了水,她清晰的听到自己牙齿瑟瑟发抖的声音。
朱今白将匕首烤的发热,又将其按在水里,发出“滋滋”的烫响,这才看过她。
他轻笑:“石榴啊,石榴。”
石榴脊背绷直:“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爷爷早知上次是你刺杀的我,他不会饶了你的。”
朱今白叹气:“他也没饶了我呀。”
他慢慢跺着步子走近,石榴瞪大眼,发现他手里的匕首正是小叔叔送给他,却被太监搜罗走的那只。
她又气又怕:“你快把匕首还给我。”
朱今白啧了一声:“还你作何?这匕首上上刻着红豆,是谁赠予你的相思,恩?”
石榴微愣,她当时接过来时从未注意,原来小叔叔的心意都在体现在细小之处。
见她失神,朱今白颇为不满,单手执着匕首贴在她的脸颊上。
虽然已在水里冷却过,可匕首还带着炭火的余温,落在肌肤上微微的烫,正好让人觉得颤抖、胆寒又头皮发麻。
匕首间从她的脸颊上慢慢滑落下去,落了淡淡的潮红,石榴强忍着落泪的冲动,发誓不在他的面前露出怯意,可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顺着匕首所到之处都起了鸡皮疙瘩。
直到衣襟边缘,朱今白才停了下来。
他抬眼,云淡风轻的看着她:“不怕么?”
石榴憋着一口气,明知道自己不能惹怒他,也不该惹怒他,却嘴里就是不肯服软:“你个变态,我才不怕你,我就是觉得你恶心、恶心死了。”
听到唾骂,朱今白脸色微变,可嘴角的笑意却未卸下。匕首在石榴的挣扎中挑开她的衣襟说:“我本是不相信什么起死回生之事,皇兄信了,那是他蠢。可他偏偏请了宋仕廉入宫。”
“上次云飞去杀你,虽然剑下留情,可你活下来也该是个废人。如今我却瞧着你能蹦、能跳,还可以拿话来气我,怎么不是一个废人的样子。我听人说,你的命是宋仕廉救的吧,莫非他真有气死回生的能力?恩?”
匕首的刃很锋利,衣服刚沾上去,便裂成碎片。朱今白目光专注,慢慢将匕首贴在她的心口。
“我想看看,这里到底是怎么个样子,才能让你好好地活过来。”
手腕的力道猛然加大,石榴襟前欲要碎裂,隐约可以见到淡色的肚兜。
石榴崩溃:“朱今白,我错了,你把匕首松开、松开好不好?”
“想说了?”
“对对对。”
朱今白淡淡道:“可我不想听了,我想自己看看。”
因为寒冷,石榴全身的汗毛都战栗起来,胸前的软碰到匕首的硬,真是瑟缩。朱今白眸色渐深,呼吸也沉重起来。
石榴忙道:“当时心口确实有伤,大儒用天蚕丝给缝起来了。”
朱今白语气不大好:“他给缝的?”
石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变态,当然是他的医女。”
朱今白后来才想明白了,石榴这个人啊他想惩罚她,想让她牢记着一些教训。自己有时气急了,做了糊涂的事儿,后面想起她来又会后悔。
不过幸好她福大命大,总算是留着点一条小命儿,也让他不会太过无聊。
见她怕的落泪,朱今白说:“你要是乖乖听话不是很好么?我是喜欢你的,我问你什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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