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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第3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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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把丁一与穆罕默德二世的决斗之事说与陈三知晓,又言道:“吉已无计可施!”
“定都定下来了,还施什么施?”陈三不以然地抹了嘴起身,向丁一的书房方向行去,却是对刘吉说道,“巴黎那地头,得多派些自己人去。还有穆罕默德二世的身手如何?这边可有情报?赶紧收集情报才是正理,要是那厮真有万夫不挡之勇,看着派几支特种小队过去,先给他弄残就是!屁大点事,有什么好愁?”
陈三跟刘吉是不同,毕竟他总督一方面近十年,对于各种事态的应对方式,就是丁一要求他必须去解决它,而不是去改变丁一的思路。丁一决定要决斗?行吧,那直接把穆罕默德二世弄残就是了。
话糙理不糙,刘吉听着愣了半晌,心悦诚服对着已离去的陈三背影,长揖及地:“受教!”
丁一看着刮了须、吃了饭过来的陈三,点头对他说:“坐。”
陈三也不矫情,坐下就问道:“先生,您吩咐。”
“我想你去美洲,把魏文成替回来。”丁一想了一下,指着地图对陈三说道,“我的要求不高,你努力一下,看看三年内,能不能和在南美的万循吉一样,粮食、兵员实现自给。”
陈三看着地图,北美那边刘铁打下来的地盘,委实相比南美,是少得可怜。不过他计较的却不是这个,他想了半晌对丁一说道:“先生,如此不妥。只恐又复卫所军户故事!”
丁一听着,只觉心头一动,却是禁不住微微点头。
他不是听不进别人的意见,而是这意见有没有建设性,如同陈三这意见,丁一却就听得进去:“嗯,三儿所言极是,倒是为师考虑不周了。”又教人去传刘吉和曹吉祥过来,“此事不可轻视,不知其弊倒也罢了,大明先前深受其害的,这番定要跳将出来才是。汝等便议个章程出来吧。”
丁一不可能事事躬亲,他再勤勉,能做的就只是决策。
而陈三提出的问题很严重,也很有道理。如果满意于美洲部队自给自足,那不就是成卫所军户了么?所况这样的话,中央对地方的制约力如何体现出来?这是整个体制的问题了。
第七章风萧萧(十七)
丁一的长处并不在于这种政事的规划上,所以对于这件事他也并没有自己冒然去拿主意。不单由陈三、刘吉、曹吉祥起草了几个方案备选,而且还把丁一圈中的三个方案,派送去雅典、苏伊士、几内亚、休达等处,征询各方大员的意见。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李秉和于谦早就有所察觉了,所以他们心里也是有腹稿。只不过此时丁一治下诸多军民,都不曾生出事来,故之才没有提起罢了。甚至李秉还提出是不是等天下大定之后再议不迟?
就是现时好好的,何必折腾?但丁一很不客气驳回了这个意见,于谦和李秉就拿出本事来,也列出自己的章程。船来船往耗时颇久,直到丁一要动身赴巴黎时,大致上有了一个结论,就是美洲的治理,应该军民放治。
细则还没有出来,但税收归由中央,军队和政府的官吏薪水、津贴,一律由中央给付是没有什么疑义的。而且于谦更是提出,地方衙门对于驻军的补贴,总额不能超过军人和官吏的薪水——丁一当年不是就这么干的吗?士兵拿到手的钱,几倍于军饷,加上他自己在军队中的影响力,结果成就了今日的丁一。于谦却是预防着另一个丁某人的出现。
“万循吉那边可有什么怨言?”丁一看着呈上来的报表,却向着刘吉问道,“他好不容易实现了自给,此时却又要军民分治,又要上缴税额等等。是否会因此心中生出抵触来?”
刘吉摇头道:“几条线都不曾有报。并无什么异动。毕竟都是先生的弟子,总归不是藩镇。想来也无什么不妥当的。”大约是受了陈三的影响,难得刘吉这话说得如此直白。
丁一听着笑了起来。万安是搞不成藩镇,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荣一师的官兵要能被万安忽悠收卖过去,那丁一也委实太失败了。正如刘吉所汇报的一样,几条线的报告,万安身边,有天地会的情报,有忠义社的情报,有荣一师里每旬的思想报告,有宪兵的风纪汇报。有那些打下来的县治里的六房书吏线报。
万安如果真有什么心思的话,马上就会被隔离,然后由荣一师那个团的团长组织,将所有赴海外任首领官的知县和六房书吏集合起来,然后分批撤回休达了。这是出发之前就定下的应急方案。
“藩镇?对了,去澳洲就藩的藩王,情况如何?”丁一想起这档事,向刘吉询问起来。
“禀先生,这边的线报都是在苏伊士那边。老大人汇总整理出节略再呈过来的,按着节略看,大多数藩王去了澳洲之后,从人都有一些死伤。不过现时都已安定下来。还有的藩王开始造船,希望能跟华夏本地展开商贸。”刘吉脑子很好,只要过目的。丁一问起,他都能答出个七七八八来。
“定下来吧。”丁一沉吟了一阵。对着刘吉吩咐道,“不必再拖了。”
“先生圣明。世间本无万全之策。”刘吉向丁一行了礼如是称道。
于是就在丁一准备赴欧洲之前,陈三从士麦那挥师向东,打下以弗所、米利都两地之际,定都立国。
经诸方所协,暂以士麦那为行在,也就是临时的首都,定国号:明。
诸国称之为西明,以与华夏大明有所区别。
丁一拒绝了所有开国大典的提议:“他日京师抵定,再教万国来朝不迟!”
然后他带着警卫团,由爱琴海舰队护送,直接驶向马赛,准备从马赛上岸,向巴黎进发。
事情对于丁一来说就是这么定了,但对于于谦和刘吉来说,就还有一大堆事要办。
说穿了,就是利益切割。
首先就是苏伊士运河,刘吉和曹吉祥、陈三等人,包括王越、万安,都是坚决认为,这运河的利益,应该是全权属于西明所有的。他们的理由是丁一打下来的,许彬当时也是不容于朝廷,是丁一带他西来之后,委以重任的。
而杜子腾和于谦对此的态度有点犹豫,他们认为,当时丁一率领的是大明的军队啊!怎么能说跟大明没有关系?感觉这说不过去,所以提议和大明磋商,进行利益分配。这个丁一是全然不管的,但于谦和刘吉,不得不管啊。
还有就是阿拉干王国的归属问题,阿拉干王国的现任国王,跟在丁一身边打了好几年仗,才回去接任国王的婆修膘,那就是个刺头吧这么说。除开丁一,想让他服气谁,绝对是没门的,丁一立国,阿拉干王国就求内附归属,婆修膘自请去王号,出任总督。
但阿拉干王国,法理上是大明的属国,这又是一笔不得不算的帐。
爪哇、吕宋那边的情况也是一样的,朱动和何铁蛋,直接玩起绑架民意了,弄什么万民书,往大明京师送过去。意思不外乎就是要归附大明靖海郡王麾下云云。
还有就是丁一这回很坚决地请辞四海大都督府、安西大都督府的总督职务。
丁如玉和柳依依等人,也尽数要求西迁而来。
类似的事情,还有许多,包括大明第一师、大明第三师、十个陆战旅的归属;东海、南海、西海、地中海舰队的归属;广东工业部的归属等等。这也是李秉为什么劝丁一,暂时先不要立国的原因。
因为不立国定都,就算有个帝号,就算西方君主都当丁一是君主看,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含糊着先凑合。但一旦定都立国了,不可能不做切割。再怎么一套班子两个牌子,都立国了,还怎么弄?大家各有各的国库,各有各的统筹和利益归属啊。
这些文书去到天津起水时,足足装了三辆四轮马车,才搬运完。
因为涉及的东西太多了,而路途又远,所以不得不事先做了多份备案,以便双方磋商。
这些都是国之大事,不可能由得刘吉随时应变去胡乱应付的。
不过大明京师的一众大佬,马上就陷入了各种扯皮与争执之中。无论是对苏伊士运河还是东海、西海、南海舰队,他们都体现了寸步不让的劲头,这一点倒是没有乎刘吉的意料之外。让他没想到的是,兵部尚书马昂和首辅陈文,对于丁一要辞去两大都督府的职务,竟勃然大怒,当场在奉天殿上就咆哮起来:“刘祐之汝岂敢曲解靖海郡王之意!”
然后殿上朝臣纷纷出班怒骂,真要换个人来,非得当场崩溃不可。
大意就是刘吉是个奸臣,故意来离间丁一与朱见深的,这不是丁一的意思,是刘吉曲解出来等等。甚至,陈文向朱见深启奏:“臣以为,若靖海郡王欲辞两大都督府事,欲辞永镇两广事,则此事皆伪,不必再议!”
马昂也是同样附议,不过相对比陈文略为温和一些:“刘祐之万里飘泊,想来精神不济,着实不宜今日面圣,更不合着此时来议此间事务!”意思就是说刘吉坐船坐昏了,回去睡醒了再来说话。
就算是刘棉花,被这么多大臣一起凑着狂喷,也是根本没有还击之力的。所以也只好顺水推舟,托言有恙退了下去。
刘吉没有回家,而就住在金鱼胡同的靖海郡王府里,给柳依依、天然呆、雪凝等人见了礼之后,便在他向来住惯的院子里,把随他来的书吏参谋安派下去休息。跟着他一起回来华夏本土的文胖子,不解地问道:“祐之小少爷,少爷辞了去,这两大都督府的老人,必然也西去的,立时可以安顿无数官吏人等,何以朝廷大臣,却会因此不喜?”
“文叔,若有人不收分文,为您看家守院,有强盗小偷来了,便为您浴血奋战;天旱水涸,便为您与邻村争水。明明可以夺了你家产的,却三番五次,毫不动心。这样的人,若有一天,说是他自家也有了十几亩水浇地,不给您看家守院了,您舍得放他走么?”刘吉苦笑着这么说道。
听着他这么一说,文胖子也不禁点起头来,说将起来,丁一于这华夏,却不就是如此么?
“不止如是。”说话的却是丁君玥,她身后跟着的,却是一位太监。
这位文胖子和刘吉都不陌生,便是称丁一为大哥的怀恩太监。
怀恩与他们见了礼,苦笑道:“还是请大哥回来一趟吧!这宫里,不太平啊!”
成化元年十一月,万贵妃所生的皇长子薨了之后,怀恩就发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宫中嫔妃,若有身孕,必遭横死啊!”他伸手向丁君玥一让,“都督领宫禁之职,当知咱家所言非虚!”
这时却听着有人轻笑道:“宫中?传奉官若是如此下去,如晋所倡立宪,不必两年,只怕便为乌有!”众人回头去看,却见着商辂就带了个小厮,青衣小帽袖手立在月门之侧。
刘吉等人连忙见礼,商辂全无心思去酬答:“还是教如晋回来一趟,再做计议吧!怀恩公公应有耳报的,宫里听说又在张罗着,要弄出个西厂来!”
“是,据闻,爷爷有意教汪直总督西缉事厂官校事。”怀恩也是苦着脸摇头,“这当口,也只有请大哥回来,才能教爷爷回心转意了。”
ps:今天有事要出去一整天,就更一章吧,明天恢复。
第七章风萧萧(十八)
现时刘吉基本就是谈判使者的角色,回华夏来做一个利益分割。所以为了避嫌,他自然是不可能去商辂,那样对他来说也许暂时是没有问题,但对商辂来讲,却就难免有影响了。当然,刘吉首先考虑到的,自然是自己:暂时没问题,谁知十年以后,会不会有人以此为由,弹劾他出卖西明利益?这玩意谁也料不到,刘棉花是绝对不会留尾巴的。
其实如果不是不得已,商辂自然也不想这么来见刘吉,但有些事是不方便在书信里说的,谁知道书信送到天津守备处之前,有没有被人私拆验查过?朝廷大臣家里,不单有锦衣卫在明面上值勤,眼线更是无所不在,何况现时又搞出个西厂来。
“祐之,若是如晋不能力挽狂澜,只恐宪章便成水中月、镜中花啊!”商辂颇为伤怀地说道,“自文思院副使姚某起,传奉官不经选拔、廷推和部议,也不由吏部复核等事。至今年余,卖官鬻爵之风大盛。如此下去,吏部形如虚设。若官员皆由中旨出,宪章凭谁而持?”
怀恩在边上也苦笑道:“若西缉事厂设,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多说无益,还是请殿下回京师,以振正气为是了。”他是个有分寸的,商辂在这里,他却就不称丁一为大哥了,以免有攀附之嫌。
教人上了茶水糕点,丁君玥请了众人落座,只是摇头道:“今日朝臣不允祐之所言,其实只因大臣无不知晓,若将广东工业部交付朝廷。必落入汪直之手!到时只怕比上一回更为不堪!至于两大都督府事,绝无可能使父亲大人辞去的。”
“如玉若西渡。关外空悬;杨维贞必定也应如晋所召,出海而行的。彼时关外凭谁能定?两广、云远。难不成朱永能守得安稳?”商辂看着刘吉有些不解,便耐心为他分拆起来,“维贞兄弟者众,便他这一支远赴海外,也与香火无碍的,父母虽在,然后游有方,再说师命所召,安能不从?何况这年余来。许多上不了台面的事,维贞虽能应付得下,总不见得开怀的。”
简单的说,就是丁一真的辞了职,丁如玉、杨守随扔下重担渡海而去,第三师或不一定,第一师几乎可以肯定,九成以上的官兵,会毫不犹豫去跟随丁一的。然后云远、两广。甚至包括云、贵、闽、浙,甚至湖广,一旦有事,怎么办?
至关外那更是不必提了。
他们这边还没商量出具体的方案。便有卫士来报:“春官来访,职等依大小姐、祐之少爷所嘱,言道多有不便。他日自当回拜。然春官责我‘岂有臣下不问圣安?’职等无奈,只好入报。”
春官。就是指姚夔。他是大明的吏部尚书,但却不止是大明吏部尚书。他同时也是西明的吏部尚书,这是当年丁一亲授予他的。所以他是大明的春官,也是西明的春官,刘吉现时类似天使,姚夔以春官身份,要来向天使问圣躬安,天经地义的事。
商辂听着摇头苦笑,起身道:“姚桐庐想来是要请西渡了,罢了,此时却不宜相见,汝等不必相送,自去安置便是,老夫从来路去便是。”他对这府第却是熟门熟路,该从哪里走清楚得要紧,由那小厮引路,片刻便飘然而遁了。
摆明车马来求见的姚夔,府里却就不能轻慢,自然要开了中门,由丁君玥来接,排场什么更是一点也不好轻慢的。入得内来,刘吉却不好主动行礼,立于上首,姚夔也不含糊,大礼参拜:“臣夔,恭请圣安!”
“圣躬安。”刘吉淡然而答,这如同是代圣人立言一般,同样也是代皇帝答话,所以架子自然是要端的。这对答完毕之后,刘吉方才按着士林辈份,来给姚夔见礼等等不提。
“祐之,今已定都,老夫身为礼部尚书,当伴驾左右才是。汝归期可曾定下?”姚夔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要跟着刘吉一起回士麦那了。商辂的智商是绝对没话说的,他看得很准,姚夔的确就是想要西渡。
听着这话刘吉心中一凛,这朝政得坏到什么地步,姚夔这礼部尚书才会不想干了?毕竟这是华夏天朝啊,在这里当礼部春官,跟去西明当春官,那是两回事!官做到这份上,谁会不明白?西明那边一切都是草创之中,哪里有华夏这边诸般事务都上了轨道的方便?
不过姚夔问起,他也不能不答:“章公,先生的意思……”
“祐之慎言!”话没说完姚夔就开口喝止了刘吉,“陛下已定都立国,祐之岂可恃宠生骄?”
刘吉称丁一为先生,姚夔听着就不爽了,觉得这太没有规矩了。
姚夔冷着脸道:“老夫也知陛下曾告谕军中,教军士不必改口。然祐之进士出身,能与走卒同列乎?”他认为刘吉这么做,就是把自己跟士兵拉到同一层次。姚夔认为士兵没文化嘛,那就算了,刘某人进士出身,也这么干,那就是没规矩了。
“纵陛下不曾怪责,上有恩宠,而臣下慎之,祐之当自省!”
刘吉被喷得一脸唾沫,还好这刘棉花是不怕弹,笑着拱手道:“章公教诲,是当头棒喝。”
他深知要是分辨下去,姚夔就会接着喷,所以干脆先认个怂就是。反正就是个称呼,如果不是丁一的意思,他也早就改口了:“陛下的意思,是得把华夏这边事体安置妥当了,再行西渡。”
“安置妥当?哪能妥当?”姚夔冷笑着抚须说道,“祐之,汝给老夫交个底,陛下欲辞两大都督府事,辞永镇两广事,交还铁券丹书,请玉碟除名,请削郡王爵,到底是以退为进,还是圣意本便如是?”
刘吉听着姚夔这话,知道此公是认真的了,沉吟了半晌方才开口道:“以学生之见,君无戏言。”
这话一出,姚夔当即把手中茶杯放下,扯着刘吉的小臂说道:“速派船只,老夫家眷子弟,尽快出海!”他是当朝尚书,自然不能说走就走,就算要辞,也不可能搞挂冠悬印之类的评书里的把戏,总要把诸多事务交接完毕才行。
“章公,何至如是?”这回就轮到刘吉不明白了,至于么?当朝尚书,要必要弄成这样?
姚夔听着摇头苦笑道:“何至如是?当如是,诚如是啊!”
“若陛下仍掌两大都督府事,两广犹是净土;而今陛下欲辞之,则乱起在即!”
刘吉被他吓得缩了一缩:“国事崩坏至此?”
“不然汝以为,老夫失心疯了么?故土难离,何况去国万里!”
姚夔看着刘吉有点茫然,长叹一声:“祐之当知云远乱起之事吧?嗯,便从那事说起好了。”云远乱起,就是周玉章调去南京户部当郎中,管华夏的盐证;吏部派员去云远任布政使等等官吏。
这事刘吉当然知道,丁一下令让杨守随等人准备的入云远平叛的命令,还是他起草的。
“云远乱起,是传奉官祸民啊!”姚夔极为无奈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而且他跟着又说道,“若广东工业部交付朝廷,必又以传奉官充之,若如文思院副使姚某,工匠出身倒也罢了。只恐方士人等,不知工业为何物,军器规矩,一概不理,只知谄上,到时难免又是祸起!”
“陛下若仍掌府事,则军魂犹在,纵乱而不崩坏,便如当年第五师与第二师之争一般。”
“而陛下辞去,一旦乱起,必不可收拾。”
“关外无丁总镇,鞑靼不用十年,必再起如也先之类人物;边镇军器无以为继,海西女真必然得喘息之机!到时一发不可收拾矣!若无陛下开天辟地,老夫也唯有尽所能去周全。而今泰西传承华夏薪火,何必困于死地!”
这话说得极为明白了,如果没有西明,那姚夔也不会逃避放弃,尽力而为就是。
但有西明做华夏传承存在,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做这等蛋疼的事?
传奉官、西厂,这是朱见深在位时搞出来两桩极为不堪的事体;万贞儿在后宫的折腾,那便更不用提,尽是鸡毛鸭血。所谓天性难移,正如万安、刘吉,不是跟了丁一他们就不是奸臣了,不拍马屁了,只不过是丁一好开疆拓土,他们投其所好,就往这路上走罢了。马屁还是依旧的,区别只是从进贡春*药,变成去打马木留克、印第安人。
万贞儿也是一样的,不是说拜了丁一为师,她就变了个人。
也许丁一把她收房了,那指不准能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但丁一没带她走,她去了后宫,她还是那个万贞儿啊,除了她还算记得丁一的话,每天有保持跑步,没有原本历史上那么肥胖之外,其他真的没什么区别。甚至,可以说比原本历史上还狠,因为她识字了,她会做奥数题了,她还有一个名动天下的先生撑腰了,整起人来,更加肆无忌惮!
而此时大明首辅陈文和兵部尚书马昂,在公事房里也摇头苦叹:
“容城不归,奈苍生何?奈苍生何!”
第七章风萧萧(十九)
大明首辅和兵部尚书这回的悲叹,跟大宋年间的“安石不出,奈苍生何”是两回事。王安石那是名望很高,所以当时大家觉得他出山来,是可以搞得好的;丁一可不是一样,丁某人是用事实,是这十多年来的实质**迹,已证明了他站出来,就能弄好。
不存在寄望,不存在可能,是只要丁一出来,就能改变这种困局。
所以不论是首辅还是兵部尚书,他们的悲叹,都是十分真诚的,毕竟他们也是做到位极人臣,丁一也不在京师,犯不着去拍这马屁。这是真的感觉没有办法了。而已经八十多岁的吏部天官王翱,抚着雪白长须叹道:“如晋若肯回华夏,当不是这般局面啊!”
王翱也是没办法了,他老了,屡次上疏请求致仕回乡,朱见深都是极力挽留,又赐他风雪不用上朝等等,看似极为尊重,其实有没有为了安这些老臣子的心呢?不管如何都好,王翱毕竟八十多岁,他有许多事是看得透,却不见得能出手去做;有许多事,他就算愿意出手去做,也根本很难有这样的精力。
“传奉官已祸害云远,上又有意筹办西厂,这般下去,只恐局势日益不堪啊!”马昂话没说完,就有小吏飞奔入内,顾不得与公事房中诸位大佬见礼,急匆匆报告了一个消息,户部尚书年富身故!
于是诸位大佬也就没法继续商讨下去,因为宫里也派使前来,召他们去乾清宫里就这件事问计了。总不能让户部没有尚书吧?连礼部尚书姚夔也一样是被召进宫去。其实单是丁一要辞职的事。朱见深也就头痛得不行了,便是没有年富这事。他也要召集群臣共议的。
“朕自登基以来,纵是谅德藐躬。上干天咎,然毕竟时日尚短,皇叔何忍弃朕而去?”朱见深等到人齐,开口却没有提着年富身故的事,而是说起丁一要辞职的问题。他这话算是很深刻了,类如于罪已诏的性质了。
所以一众大臣纷纷起身劝道:“皇帝慎言!靖海郡王也是因着身在万里之外,不忍尸位素餐,方才请辞的。圣上万万不可能如此自责啊!”主辱臣死,皇帝把话说得这么重了。不论大明的士大夫阶层,如何限制皇权都好,始终面子上还是要顾及的。
朱见深却并没有因为大臣的劝说而停下,反至摇头长叹道:“自思厥咎,在朕一人。父皇临终遗命托于皇叔,今见相弃,终系朕躬。朕九思而自省,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
一众大臣震惊,纷纷跪倒。这已不是好象罪已诏了,而是真真正正的罪已诏。边上写起居注的官员,一笔笔都记录下去。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事啊。
“愿得皇叔见谅,朕方能心安啊!”朱见深说着。竟泪涕皆下,掩面而泣。
结果这回召对。完全没有讨论如何应对年富的身故,也没有讨论年富身故之后,谁来继任户部尚书的事。朱见深长叹着对群臣挥手道:“朕已乱了方寸,年卿等事,交付部议,由首辅拿了主意之后,再呈上来就是。”
直至大臣们都离开了乾清宫,万贞儿从里面出得来,却就冷笑道:“靠他们能济得了什么事?皇帝要想清楚,从幼时在宫中,先皇北狩宫中变动,宫中众人相欺;到后来先生夺门复辟,先皇复位,已屡次见疑于皇帝,到底是凭仗着谁,才坐稳了这椅子?”
朱见深点头道:“就是这样啊,皇叔会要辞了职事,必是朝廷里这些人,去告状说了朕的坏话,才生出这等事来!汪直,滚过来!”
被传唤的汪直当真是口瞪目呆了,他原以为这遭能把丁一踢出华夏去了,没想到皇帝怎么跟做错事的小孩,被大人见责一样,完全是乱了阵脚?就连平日里,骄横狂妄,连皇后都敢欺负的万贵妃,竟被吓得一副手足发凉的模样!
“爷爷,这靖海郡王殿下,在海外自行称帝,便由得他辞了去就是,我大明泱泱天朝,有的是贤臣能吏,难不成还被他所胁么?”汪直是要做最后一番努力的。毕竟剿了大藤峡的丁一,是真真实实与他有血仇的。
谁知平时极得宠爱的汪直,当然就被万贵妃一巴掌扇得打了个转:“狗奴才!你懂个屁么?”万贞儿骂起人来,可是不讲究的,“若无先生,皇帝这椅子哪里坐得稳当?我不怕告诉你,这回饶你一条狗命,要是下次听着你说先生的怪话,必敢教你狗头落地!”
朱见深也冲上前踹了汪直几脚,怒骂道:“谁予汝这狗胆?敢离间朕叔侄之情?呸!”
“爷爷、娘娘,奴才错了,奴才错了!”汪直抱头在地上连连惨叫着。
司礼监太监牛玉看着汪直惨状,便也跪下求情:“爷爷、娘娘请息雷霆之怒啊!只是爷爷是为天子,岂可因臣下辞呈,而下罪已之诏?且若是如此,岂不有枝强干弱之忧?”丁一离职,搞到皇帝下罪已诏,牛玉觉得,这说明丁一势力太大了!
于是乎,朱见深和万贞儿就停手了,直接叫了侍候的内侍入来,把牛玉拖下去一顿好打。
有机灵的内侍,也就是牛玉的什么干儿、干孙之类,连忙跑去跟周太后报信。
周太后就是朱见深的生母,自英宗死后,她在后宫是一直都争权夺利的,特别热衷于跟钱太后唱反调,以及欺负钱太后。听着内侍的禀报,周太后就命人起驾,要去救下牛玉。但在她身边侍候的老太监夏时却就劝住了她:“娘娘且住,事涉如晋少爷,还请三思。”
因为周太后总体来说,见识是真的不怎么样,很有些凭着儿子当了皇帝,然后就漫天耍沷的感觉。皇帝的老娘嘛,还有谁比她更强的?所以听着夏时的话,她毫不在意地说道:“三叔自己去西方当皇帝了,不想当大明的官,那就算了,何必为难!”
结果周太后摆驾去了乾清宫倒是把牛玉救了下来,只不过她的意见,朱见深听了之后并没有怎么表态,只是告诉周太后,这些事情他会处理好的,不必担心。于是周太后很得意地认为解决了朱见深的难题,施施然回宫去了。
“去给慈懿皇太后请安吧。”万贞儿这么向朱见深说道。这让后者极为惊诧,因为慈懿皇太后就是钱太后,她跟万贞儿的关系,那可不是非常恶劣,而是极度恶劣!钱太后是支持朱见深的吴皇后的,而这让朱见深和万贞儿很不爽。而在周太后与朱见深的共同“努力”之下,钱太后所支持的吴氏,也就是英宗为朱见深选的皇后,只做了一个月零一天有名无实的皇后,十五岁就被废居冷宫。
由此可见,钱太后和万贞儿的关系,是差到什么地步?朱见深晋封他舅舅周寿为庆云伯,追赠他外公周能为庆云侯。对于嫡母钱太后家族的晋封,他却连提都没有提起。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万贞儿的脚手。
“慈懿皇太后于政局上,怕是有些见地的。”万贞儿向着惊愕的朱见深这么劝说。
因为她知道这事不能以个人好恶为准绳的,所以想听听钱太后的意见。
朱见深对于万贞儿向来是言听计从,当下也就点了点头,摆驾去见钱太后。
钱太后的意见很简单,她只是问了朱见深几句话:“先皇何以得复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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