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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知缘-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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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军三日后出发。”皇上命道。
    “是!”
    钟溯和元衡阳在朝中的一干将领中算是晚辈了,但战功却不容小觑,两人连手,朝中大将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只要钟溯不在战场上疯魔……
    出了宫门,元衡阳笑着撞了钟溯一下,说道:“够意思,知道想着兄弟我。”
    钟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元衡阳一笑,说:“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当好这个先锋。”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就因为能放心,他才会选元衡阳。
    “我也就随便客气一下。”他和钟溯什么关系?那可是生死之交。
    “你要带沐一吗?”钟溯问。元衡阳要怎么整顿手上的兵,他不会管,不过都沐一去不去他总要问一句。
    “当然啊。”元衡阳一副理所应当地样子,说:“他不在谁给我当智囊?”
    “那你去跟他说一声,让他提早准备。”他们这些要出征的人其实需要准备的东西并不多,但必要的物品还是要准备一下的。
    “我这就去,你也赶紧回府说一声吧。你这可是成亲后第一回出征,弟妹那边你可得安抚好了,别让人家担心。”元衡阳提醒。
    “嗯。”钟溯应了一声。冉凝担心他是肯定的,可她并不是担不起事的女子,所以他并不是太担心。
    回到镇北侯府,钟溯就跟冉凝说了要出征的事。至于母亲那边,就算他不说,他父亲回来也会说的。
    “你可有信心?”冉凝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其实这件事她早有准备,而且也有了其他主意。
    “自然是有的。”他作为将领,肯定不能失了自信,否则那些士兵们怎么办?
    “可有何担忧之处?”冉凝又问。若有担忧之处,一定要在出征前解决,方可安心应战。
    “粮草。”这算是钟溯现在唯一担心的。之前六皇子与奉国将军运送的粮草被抢得抢,烧得烧,根本剩不下太多东西。大皇子出征又带走一批,大约也就是勉强解了边境的粮草之急,可对长期征战来说,还远远不够。而他这回又能带走多少?毕竟粮草有限,怎么才能保证将士们吃得饱,的确是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冉凝笑了笑,“现在天暖了,路上适当的打猎也可以减少粮草的消耗。但更有效的办法是夺敌方的粮食为已所用,至于怎么夺,你比我有经验多了。”
    若天气寒冷,万物冬眠,这的确是个问题。可现在总还是有余地的。用敌军之粮补给也是一种战略,毕竟将士将总要吃饱才有力气打仗,只靠着满腔保家卫国的热情,是根本不够的。
    “你说的没错。”打猎虽不能解决根本性问题,但只要到了边关,想办法抢了敌方的粮草,一切就都好说了。
    下午,元衡阳和都沐一来了,钟溯便带着他们去跟镇北侯及钟将军讨论战略,冉凝则去了谭氏那里。
    “你来的正好,我这几日无事,给溯儿做了两身衣裳。他正好要出征,你帮他装进行李带去吧。”谭氏担心钟溯,也舍不得他,但钟溯是武将,出征是难免的。
    “好。”冉凝坐到谭氏身边,说道:“母亲,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你说。”谭氏看着她。
    “我想跟相公一起去。”冉凝的语气很坚定,与其在府上等消息,她更想跟钟溯一起去,至少在关键时刻,还能给他出出主意。
    谭氏一愣,意外地同时,说道:“可是军中不可带女子啊。”
    冉凝微笑道:“我不跟相公一起走,也不入军营。现在我军已经退到了引故城,我准备直接去那里。”
    谭氏有些犹豫地问:“溯儿同意了?”
    “没有,我还没跟他说。”钟溯知道的话,八成不会同意,所以一开始,冉凝就没准备直接跟他提。
    “可是,边关这么危险,你一个女子过去,我实在不能放心。”谭氏知道冉凝聪慧,与一般人家的女子不同,可再怎么聪明,也依旧没有武功防身啊。
    “母亲,相公出征,想必师父也不会放心。毕竟相公的内力不稳,可能会有危险。我若跟着师父一起走,安全上就不必担忧了。”冉凝猜以尊尘的性格,应该不会跟大军一起走才对。
    谭氏沉默了半晌,既担心冉凝,又觉得若冉凝跟着一起去,也能照顾钟溯一二,她也能放心一点。
    这样矛盾的心思让她一时下不了决断,说道:“这样吧,你去问问尊尘肯不肯带你。若他肯,你就跟着一起去吧。若不肯,你还是乖乖地留在府上,别让我担心。”
    “好。”冉凝笑应了,起身道:“那我现在就去师父那儿。”出征在即,自然要抓紧时间。
    谭氏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冉凝找了个借口说给义父送新做的点心,便顺理成章地去了尊尘府上。
    尊尘已经在收拾行李了,一边收拾还一边叮嘱沉枫他不在这段时间,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吩咐下人去做……
    “义父,师父。”冉凝提着食盒走进来,向两人行了礼。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沉枫问道。他现在已经愿意多跟冉凝说几句话了,也觉得冉凝对他的确很贴心。
    “上次义父说想吃咸味的点心,我就做了一些给您送过来,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冉凝将食盒放到桌上,打开来将里成的各式点心端了出来。钟溯喜欢吃咸味的点心,冉凝做的次数多了,自然也是得心应手。
    沉枫尝了一块,似乎很喜欢,并没有做评价,只是又拿了一块。
    冉凝笑着给他倒上茶,也不多言。
    “溯儿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尊尘问道。
    “行李已经在收拾了,也不宜带太多东西。午后元公子和都公子过来了,三人现在正在同祖父和父亲商议用兵之事。”冉凝说道。
    尊尘点点头,似乎每次出征都是这样,只不过这回钟溯的行李总算不必自己操心了。
    “师父是要随军走还是单独走?”冉凝问。尊尘已经在收拾行李了,显然是不必再问他是不是要跟着去。
    “单独走。”以往他也是单独走的。
    “师父可否带上我?”冉凝问道。
    尊尘有些诧异地看着冉凝,他觉得一个姑娘家,怎么也不会想往边关跑才对。
    “我不放心相公,在府上也待不安稳。若师父不嫌弃,请带我一起去吧。也许我帮不上什么忙,但也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冉凝认真地说道。
    尊尘倒不怕冉凝麻烦,只是在考虑钟溯知道会是什么反应,他觉得钟溯应该不会同意,否则冉凝也不会求到他这儿了。
    沉枫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说道:“你去边关了,谁给我做点心?这样吧,反正我左右也无事,就跟你一起去吧。”
    沉枫的话让尊尘和冉凝都颇为意外,他们都知道沉枫是最不喜欢麻烦,也最懒得在意人情世故的。如今主动提出一起去,肯定不是为了点心,应该是为了冉凝的安全。
    冉凝露出笑意,说道:“有义父在,我就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嗯。”沉枫应了一声,看向尊尘。
    尊尘也微微扬起嘴角,说道:“你愿同我一起去,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其实他本也想带着师兄一起,只是他猜师兄大概不会喜欢,便没提。如今师兄主动提起,他自然是乐意的。有师兄在,他也多一个帮手。
    冉凝知道直接跟钟溯说,钟溯是肯定不会同意的,于是便决定先斩后奏,等到了引故城再说。
    谭氏知道尊尘肯带冉凝去,也知道沉枫会一同前往,心里也是放心了不少,便不再阻止冉凝,细心地叮嘱了她几句,才放冉凝回屋。
    三日后,钟溯率军出发。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也驶离了京城,马车上坐着沉枫、尊尘、冉凝、楚彥和碧竹,随行的还有楚彥的若干侍卫。
    冉凝这次出门,并没有带太多东西,却带上了屋中的那台钟溯亲手刻了诗的筝。
    楚彥身体已经大好,不会再因为路途劳顿产生不适。练功一事还不能停,需要沉枫随时指点,便跟着一起来了。
    直到冉凝一行人离开京城已经有一段距离了,镇北侯和钟将军才得知冉凝居然跟着一起去了。心下担忧的同时,也有一点欣慰,边关危险,冉凝却执意要去,何尝不是与钟溯夫妻同心的表现?钟溯能得这样一位妻子,也算不枉此生了。

☆、第93章 曲音

第93章曲音
    到达引故城,冉凝一行并没有入住客栈,而是租下了一个相对安静大小也适中的院子。一方面是因为沉枫喜静,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太惹眼。
    引故城给冉凝的第一感觉就是乱,这种乱原自战役,百姓们心慌,每个人脸上都是愁苦紧张,步伐匆匆,似乎是想尽量避免在外逗留的时间。有不少人家在大军退到引故城时,就已经逃亡离开了,城中多出不少空房子,这让冉凝他们租住更容易了些。
    他们人少,到的比大军快,不过也相差不了几日。碧竹帮冉凝收拾屋子,冉凝站在院中,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似是要下雨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冉凝总感觉好像空气中都带着丝丝的血腥味,彰显着战争的残酷和忧伤。
    她是第一次到前线城镇来,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战争带来的惶惶不安。不愿或者没有条件背井离乡逃亡的人,只能留守在这里,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他们能指望的只有朝廷派来的大军,指望那些骁勇善战的将领还他们往日的安宁。可战争并不是一定会胜利的,所有人都在成败这个漩涡中颠沛流离,无奈地将命运交给一双看不见的手,不是寄托和信仰,而是一种听天由命的妥协——消极,却很现实。
    “少夫人,房间收拾好了。”碧竹出来说道。
    “嗯。”冉凝点点头,转身进了房间。
    一路而来,气氛也越发压抑,碧竹的话都变少了。现在理解这种心情,就连她也是。她现在除了想如何将西崖打回去,如何才能帮得到钟溯外,其他的已经无暇去想了,也没有心情去想。那些风花雪月,那些自在悠然,都是留给置身战事之外的人的,与她无关。她甚至连想念钟溯的时间都变得极少,因为她明白,只有活着,才有余地思念。
    “都收拾好了?”沉枫不紧不慢地走进来,神色一如往常。
    也许是看惯了生死,经历了太多,冉凝发现义父境是他们中唯一一个心境上毫无变化之人。这种从容淡定不是冷漠无心,而是看便世态后的波澜不惊,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触动他了。
    “收拾好了。一会儿让碧竹带着人去多买些吃食回来,一但开战,我们连吃饭都会成问题。”冉凝说道。现在刚经历完一场战役,双方都在休整,城中的百姓也能趁这个时间喘口气。
    “多买些回来,这里有个地下冰窖,保存的不错,可以储存食物。”沉枫说道。
    “冰窖?这真是太好了。”冉凝露出了笑意。天暖后,新鲜的食物就不那么好保存了,现在有了冰窖,的确是个好消息。看来原本住在这里的富户也是个会享受的。
    “那奴婢现在就去买东西。”碧竹也恢复了一点精神,吃饱可是大事。
    “去吧,多带几个人。”冉凝说道:“顺路买些现成的吃食回来,厨房那边收拾起来还得一会儿,中午我们就先将就一下。”
    “是。”碧竹应着就离开了。
    “义父,师父和彥儿呢?”碧竹走后,冉凝问道。
    “彥儿在练功,尊尘出去打探情况了。”沉枫不甚在意地说道。
    “那我给您烧壶水来泡茶吧。”冉凝微笑道。义父的这种态度似乎也感染到了她,让她心下的阴霾散了不少。
    “不必。”沉枫看着院中的树木,说:“听说你的琴弹得不错,可否弹一曲?”
    因为冉凝伤了手腕的缘故,他还没听过冉凝的琴。
    “好啊。”冉凝笑应着,便坐到了筝前,想了想,给沉枫弹了一曲《盛夏曲》。
    这曲子描写的是盛夏百花盛开的繁盛场景,与引故城的气氛完全不同,也颇不合适。但冉凝的曲音中却带了几份对盛夏过后百花凋零的无奈和感叹,从另一方面来讲又十分贴合此情此景。
    一曲终了,沉枫没做评价,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可知《魂战曲》?”
    冉凝愣了一下,才带着几分谨慎地回道:“知道。”
    “你可会弹?”沉枫问。
    冉凝抿了抿嘴角,回道:“会,但只弹过一回。”
    “嗯。”沉枫点点头,并未多说,就离开了。
    随着沉枫的离开,冉凝陷入了沉思。《魂战曲》并不广为人知,甚至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她是从祖父那里知道的,这曲子似乎有一种魔性,会让人浑然忘我,不知疲惫,不觉疼痛。当时她年纪还小,出于好奇,把祖父提醒她只可背谱不可弹奏的话丢到了一边,自己一个人偷偷弹了起来。
    这一弹,她就像失了魂一样头脑一片空白,只是不停地弹奏,完全停不了。
    最后还是祖父让人准备了一桶冰水,兜头浇到她身上,才让她清醒过来。原本她以为自己只是弹了一盏茶的时间,可不想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那时她的指甲还不够长,手指都破了,渗出丝丝血渍……
    她的祖父也没说什么,让碧竹伺候她更衣,便转身离开了。
    那时还是寒冬,当晚冉凝就发起了高热,烧了三天才慢慢退了。自那之后,冉凝就没再碰过那支曲子,但曲谱却牢牢地记在了心里,至今不敢忘。
    刚才义父提起,她也有些意外,也勾起了一些回忆。她没想到义父会知道那只曲子,还好像很了解的样子,而在这个时候提起,多少也会觉得有些微妙。
    他们安顿下来的第四日,钟溯也率军抵达了引故城。因为援军的到来,百姓们多少也有了些信心,可得知带军的是折戟书生,又不免生出了些许担忧。
    尊尘直接去了军营找钟溯。边关虽让冉凝情绪紧张,但慢慢也习惯了,生活起居与之前也无分别。
    不料尊尘此去回来,居然把钟溯也带来了。
    钟溯得知冉凝也悄悄跟来了,暂时将军营中事交给元衡阳,自己赶了过来。冉凝的到来让他即意外又有几分惊喜,不过,更多的是担心。可再担心也不能将冉凝送回去,他也不想……
    “相公。”听说他来了,冉凝跑了出来。
    钟溯抱住跑出来的冉凝,在她的耳朵上咬了一下,说道:“谁让你来的?”
    “看着你我才能放心。”冉凝将脸埋进钟溯怀里,嗅着他身上特殊的草药味。
    “你啊……”钟溯摸着她的头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别担心,我保证乖乖待在屋里,不会乱跑。”冉凝也知道外面危险。
    “嗯,要听话。”钟溯说道。
    “好。”冉凝轻应着。
    尊尘也没管两个人在院中相拥,直接去找沉枫了。年轻人的事他可不会多管,也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反正一切都是为了钟溯。
    抱了好一会儿,冉凝才拉着钟溯去了自己房里。沉枫去指导楚彥练功了,暂时不见人,尊尘也吃了闭门羹,也先回房间去了。
    “一路还顺利吗?”给钟溯倒了茶,冉凝问道。
    “不错。路上靠打猎,省了不少粮草,将士们也都吃得饱。”男人总是多爱吃肉的,有一顿像样的肉吃就很好了。当然,他们也很注意,并没有赶尽杀绝,大家都明白,只有猎物生生不息的繁衍,人才能取之不竭,得以存活。
    “那就好。这边你也不必担心,都安排得很好。”冉凝说道。
    “嗯。”钟溯握着冉凝的手,说:“现在外面很乱,你尽量不要出去。出门也要多带些人,以安全为重。”
    “我明白。”冉凝点点头,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战?”
    “三日后。”钟溯回道:“给将士们几日休息的时间,趁西崖还没缓过来,要赶紧打。”
    “嗯。”这个做法是对的,援军的体力要比刚经历过战役的将士好上许多,趁西崖的将士都没休息好,更容易获胜。
    打量了钟溯一番,确定舟车劳顿并没有让钟溯消瘦,冉凝也安心了,问道:“奉国将军现在怎么样了?六皇子呢?可还好?”
    “奉国将军伤得很重,不过总算捡了条命回来,估计得养上不短的一段时间。六皇子无恙,就是瘦了些,关边衣食都不足,也是难免的。”钟溯将抵达后看到的情况跟冉凝说了。
    “那就好。”冉凝轻呼了口气,“有件事我想让你帮我安排。”
    “什么事?”
    冉凝凑到钟溯耳边同他低语了几句。
    钟溯皱起眉,似是有些犹豫。
    冉凝坐直上身,说道:“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冒失,但这是你的第一战,必须要赢得漂亮,为将士增加士气。我想助你一臂之力。”
    钟溯考虑了片刻,点头道:“好,我会让小五帮你安排。”
    “嗯。”冉凝微笑地应道。如果不是真能帮上钟溯,她根本不会提。现在钟溯答应了,她也不会容许自己在这件事上有任何失误。
    三日后,鑫北大军整装完毕,立于城门前,准备攻入敌营。
    西崖看到了北鑫开战的信号,也立刻整顿人马,准备应战。这段时间一直是西崖军占据主动,这回反过来了,倒让西崖军有些不适应。
    两军对垒,战事一触即发。
    突然,一道筝声传来,铿锵有力,曲子由慢渐快的节奏、琴声的坚毅,一下调动起了北鑫将士们的斗志和情绪,让人的每一个毛孔都随着曲音收紧、战栗,紧绷的身体犹如弦上箭,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冲出去。
    冉凝一身素衣,长发只在身后绑了一根带子,发丝迎风飞扬。此时,她端坐在城楼上,身前是她带来的筝。身边站着尊尘和沉枫。琴声被尊尘用内力扩散开,让北鑫的每一个战士都能听到。
    而西崖的军队在听到似有似无的琴声后,开始左顾右盼,想知道声音的来源是哪儿,又或者是不是幻听。
    琴声起到了鼓的作用,不过曲音更长,一鼓作气的效用也随之被拉伸。
    位于先锋营的元衡阳回头看了钟溯一眼。钟溯冲他点点头。
    元衡阳领命,举起手中的□□,大喝一声:“冲!”
    随即,先锋营尽万人如离弓之箭般冲了出去,随后,大军也跟着压上。
    厮杀声、马鸣声、击鼓声、哀嚎声……在这尘土纷飞、血光四溅的战场上不绝于耳。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北鑫的将士们耳边多了一道越发急促的筝声……
    其实冉凝的筝早已停了,将士们听到的其实是心中的琴声。它带来的除了斗志,还有一种节奏,这种节奏让他们不断冲向敌军,发动攻击,争取胜利……
    战场上用古琴、古筝、琵琶等乐器代替鼓声的不是没有,为战役编出的曲子也不少。冉凝今日所用,是当年老万平伯出战时,最喜欢用的曲子,只是他祖父常叹,曲子虽好,可弹曲之人却展示不出其磅礴气势中的万一……而在老万平伯不再出征后,这些曲子也一度销声匿迹。
    冉凝不知道她这一曲是否会合祖父的心意,但这对她来说即是对钟溯的一种支持,也是对祖父的一种祭奠。如果她没有嫁给钟溯,如果她不曾来到这片战场上,那这些祖父留下的曲子将永远被埋没在无数书籍中,成为无法回溯的过去。
    也许是上天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曲子得以再现于杀场,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冉凝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一刻,祖父留下的意志与她同在。


☆、第94章 战后

第94章战后
    首战,西崖驻军几乎全军覆没,北鑫大获全胜。更重要的是在西崖驻扎的营地中心收获不少粮草,绝对够北鑫将士们饱餐上一段时间的。
    确定北鑫获胜后,冉凝就跟着沉枫先回去了。这里已经不需要她了,收尾工作自有钟溯安排。她虽未亲自上战场,却如同切切实实打过一场仗一般,身心俱疲,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养一养精神。
    “姐姐。”听说冉凝回来了,楚彥跑着迎了出来。
    看到楚彥的笑脸,冉凝觉得心情舒畅了几分,“不好好练功,小心义父一会儿打你屁…股。”
    冉凝这话自是玩笑的,就沉枫那性子,也不是会打楚彥的人。
    “我听护卫说姐夫赢了,就想出来看看。”楚彥笑道。他身子好了,性格也更开朗了,终于有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活泼样子。
    “嗯,扫尾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晚一点等你练完功,可以出去转转,城中现在还算安全。”冉凝微笑道。
    楚彥这个年纪正是喜欢出门的时候,既然已经来了引故城,自然应该出去看看,有些风土人情、人世百态,让楚彥去看、去体会一下,并没有什么不好。楚川将他保护得再好,楚彥也始终是皇子,总有一天他要去了解、去观察这些。
    “好。”楚彥点头应着,然后对沉枫道:“师父,我去练功了。”
    沉枫点点头,也不多言。楚彥其实很让他省心,也不需要他多说什么。
    首战结束当日,钟溯并没有来找冉凝。冉凝知道钟溯要跟众将士一起庆祝胜利,这是必须的,也没在意。
    而次日一早,钟溯便悄悄过来了。
    他来的时候,冉凝还是睡。钟溯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冉凝也并没有被吵醒。
    坐到床边,钟溯看着冉凝的睡颜,冉凝睡得似乎并不安稳,眉心微皱着,嘴唇微抿,似乎是在做梦,而且肯定是不怎么让人愉快的梦。钟溯知道,冉凝刚看完一场杀戮,做噩梦是在所难免的,只是他不能一直陪在冉凝身边,只能让冉凝自己抗过去。
    拨开冉凝脸额前的头发,钟溯俯下…身,吻上冉凝的嘴唇。
    这一吻将冉凝从梦中拉回了现实,在意识到有人在亲吻她的时候,先是吓了一跳,随即一阵熟悉的味道进入鼻腔,让她瞬间又平静下来,安静地承受着这个吻。
    钟溯捏着她的耳垂,让她放松一些。遵循本能的吻让钟溯越发不知餮足,可又只能限于一个吻而已。
    直到冉凝有些透不过气地推拒他,钟溯才将她放开,然后顺势将人抱进怀里。
    冉凝脸红红的,总算是喘匀了气,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轻声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想见你。”钟溯说道。
    冉凝轻笑,说:“我让碧竹煮些你喜欢吃的早点吧。”在自己租住的地方,饮食上肯定比军营会细致一些。
    “不必,我们出去吃。”钟溯说。
    “出去吃?”
    “嗯,我过来时看到外面有几家早点铺子开门了。我们也去尝尝这里的早点。”钟溯说道。
    之前因为战事,原本有的早点铺子也都纷纷不敢开张了。昨天打了胜仗,百姓们也多了几分信心。出于庆祝也好,生计需要也罢,都开始重新出来摆摊,也是民心稳定的表现,是好现象。
    “好啊。”既然有铺子开门,冉凝也不会拒绝,就当是战后的放松吧。
    街道上虽还未恢复原本的热闹,但和前几日相比已经好了很多了。
    冉凝和钟溯就近找了一家早点铺子,这里是专门卖面的,面条很宽,汤头浓郁,味道略偏酸,早上趁太阳还没完全升高时吃,感觉十分舒畅。
    “这面不错。”冉凝吃着喜欢,又有钟溯在,心情也好。
    “嗯,待以后无事了,我就带你倒处走走,尝尝各地不同的美食。”钟溯说道。
    “好。”虽不知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但他们还有很长的路可以一起走,不必着急。
    “这次得胜,你的琴声也帮了很大的忙。”钟溯说道。他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好的效果。
    冉凝笑着摇摇头,说:“我那只是雕虫小技,重点还是你的战略得当。这个方式我们都是初次尝试,以前我祖父还在的时候,一直很喜欢以琴代鼓。我相信我的祖父,才大胆提了要求。也好在它真的可以调动起斗志,否则我真无颜见你了。”
    “我相信你,你若非有把握,也不会贸然求我。”钟溯是相信冉凝的。
    冉凝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相信往往是最重要,也最难得的东西,也正因如此,才不可辜负。
    关边浴血奋战,京城也维持着它表面的安宁。
    老实了没几天的冉觅,在冉姌嫁于鸿王后,不但故态复萌,还变本加例了。
    俞氏一直偏心冉觅这个儿子,所以平日里在冉觅玩了一通宵睡到日上三竿时,还帮忙瞒着万平伯和教冉觅读书的先生。
    冉觅大了之后,俞氏以冉觅已经不需要先生日日督促,可以自学为由,没让冉觅再天天去上课。其实就是心疼冉觅日日早起辛苦。
    当初冉觅尚小,在正式找先生教书前,老万平伯也教了冉觅几日。可没两天,俞氏就说冉觅病了,不能起来那么早,要好好休息。老万平伯也没在意,想着等冉觅好了再说。一日他无事去了冉觅那里,冉觅正在院中玩捉迷藏,哪有半分病的样子?分明好得很。俞氏在一边给他剥松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冉觅玩。那日之后,老万平伯就没再管过冉觅的事。
    现在冉觅觉得自己多了鸿王这个靠山,整个京城就没有他不敢欺负的人。而这次他他是踢到了铁板,居然调…戏了宣威将军儿子的未婚妻。
    宣威将军的儿子刚入军营,虽算不上什么官,可也是从小习武,经常锄强扶弱,在京中的名声也是极好的,受过他恩惠的百姓见了也会叫一声“纪公子”。
    冉觅这个没脑子的,居然惹到了这位纪公子头上。纪公子的未婚妻是从小便定下的,现在年岁差不多了,两家人就准备正式办婚事,也请了姑娘一家到京城来看看。谁知冉觅出门闲逛,正好遇到了那位姑娘,见人家长得好看,不仅言语上调…戏了一番,还对着人家拉拉扯扯地,欲行不轨。姑娘羞愤至极,直接就跳河了。好在纪公子来寻那姑娘,才救了她一命。
    百姓们本就看不上冉觅,见纪公子来了,就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纪公子也没客气,狠揍了冉觅一顿,现在冉觅除了能喘气,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俞氏自然不能放过把冉觅伤成这样的人,但又不敢跟万平伯说,还得瞒着,以免万平伯一气,再打冉觅一顿。思前想后,便让人去找了冉姌来。
    俞氏话里话外不提半分冉觅的不是,把责任全推到了纪公子和其未婚妻身上。
    “你现在可是王妃,一定要给你哥哥做主啊。”俞氏抹着眼泪说道。
    “娘放心,女儿定不会让哥哥白白挨打的。”冉姌向她保证道。冉姌自己心里也明白,她这个哥哥可不是省油的灯,不过她也想借此看看她在鸿王心中的地位,这关系到她以后的话语权,可不能马虎。
    “好女儿,娘和你哥哥就指望你了。”俞氏说道。
    “嗯,好。”冉姌微笑着点点头。
    冉姌是晚饭后才回府的。回府后,她便打发了身边的人,独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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