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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歌良人-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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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黑袍拿去洗了,穿着一身天青色的云锦袍子,站在卫正身边。
恍惚间她觉得就像是不知道多久之前,她也这样,站在一身道袍,将剑绑在背上的卫正身旁,他们曾踏遍万里河山,与妖鬼共饮一盏。
也是他一点一点教会她住宿要找客栈,出门要穿衣服,买衣服要上布庄,不要随便动用法术,饿了渴了要说话,还要张嘴示意,皮影戏不是有妖,而是有人操纵,而妖不都是坏的,也有从不作恶的妖。
也是他告诉她的:“你不是妖,你是拂尘。”
风鼓动乐问的袍子,白发被吹动起来似雪一般,她沉默不言地望着这个男人,久久地不动不说话。
半月后,一行人妖再次上路,卫正揣着五千两银票,登时觉得整个人身体都变沉了似的。羿郁还给他们配了四匹良驹,沃儿不太会骑,卫正只好把她的马与自己的并头系着。
羿郁同慧颖亲自相送,直至十里长亭,羿郁刚要开口,卫正立刻警觉地朝后一闪身,怕他开口要银票。
“这就要走了,最后敬二位一杯,小道长一路顺风。”
卫正讪讪一笑,乐问与他同时举杯。
慧颖面色苍白身形孱弱地依靠着羿郁,走出一段路,卫正心情大好地回过头,他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
而且内丹也收到手了,心头无比快活。
一想也有日子没给简清吾打电话了,就把耳麦拿出来塞上。
简清吾那边吵得不行,卫正的来电让他十分意外,他压低声音道:“等会儿,我换个地方。”
不一会儿,耳朵里静了些,卫正揶揄道:“不会躲在厕所里吧?”
“不是,你猜我躲在哪儿?”
卫正表示猜不出来。
简清吾大笑道:“我在演员的更衣室,待会儿有人来,我就躲在衣架子后面,你懂的。”
“……”卫正面色尴尬地瞅了瞅,除了沃儿,没人看他,他冲沃儿笑了笑,以手示意她看路不要看他。
“你能不能有点节制……这是不道德的行为。”
“骗你的,相杨他们学院开中秋晚会,刚才不方便接电话。”
“他邀请你去了?”卫正有点酸溜溜的,这项殊荣去年还是属于他的。
“我不想来,但是你造,自闭症患者迈出这一步很难的。”简清吾吸了口烟,“你猜对了,我在厕所里,你带来的最好是好消息,禁欲一个礼拜了,我心情非常不好。”
“第二颗拿到了,下一个目的地是哪儿?”
简清吾爆出一声惊呼:“不错嘛你小子,没少胳膊没少腿儿吧?”
“嗯。”卫正笑笑。
“不过下个地方我现在不记得,要回去翻一下,你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我回去了给你打电话。”
这时候耳机里传出砰砰的敲门声,卫正隐约听到相杨的声音:“让你不要在厕所里抽烟!简清吾,给我滚出来!”
耳机静了。
卫正无语地把耳麦收好,离开和汝庄去哪儿他也没个主意,干脆就一路东行。这一带都是平原,有了快马,官道走着也十分速度,当晚便看见城镇。卫正也没注意看是什么地方,进了城财大气粗地找到城中最豪华的酒楼,开了四间上房。
卫正在宽大的床上滚来滚去,无论怎么滚,木床就是木床,没片刻就扶着酸痛的腰坐起来。在屋里无聊了会儿,卫正想出去,正好有人来敲门。
沃儿站在门口,垂着眼,不太好意思道:“卫大哥,我能进来吗?”
卫正朝外看了眼,没人,说:“进来啊,不过我正想出去,你先说,什么事?”
香气在屋子里弥漫开,沃儿手掌心里躺着个菱形的香包,像卫正去旅游景点时候沿街兜售的那种,他接过来问:“给我的?”
“嗯。”沃儿点点头,“上次说要给你做的。”
“挺香的,我收下了。”卫正把香包挂在衣带上。
沃儿脸有点红,欲言又止。
“还有事儿吗?”卫正着急出去,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对着镜子整理他的道袍,胡子又长了点出来。当初留胡子是因为羡慕吴秀波的成熟大叔气质,卫正抹了把凌乱的头发,觉得稍微整齐了点。
“卫大哥头发乱了。”沃儿小声说,“卫大哥,你稍坐会儿。”
小手拽着他的袍袖,将卫正拉到镜子前坐下,沃儿便熟练地替他挽发。
卫正看她手动来动去,没一会儿就把他蓬草般的乱发收拾齐整,这么一看他还有那么点修仙的意思,于是满意道:“多谢。”
沃儿脸红地低头:“沃儿可以常来服侍卫大哥梳洗。”
“不用不用,糙汉子一个,我自己收拾就行。没事我先出去了,你也回房休息吧,赶路不辛苦吗?”
沃儿瘪瘪嘴:“卫大哥上哪儿去?”
“随便转转。”
“那能带我去吗?”
卫正想了想,本来是想找乐问一块儿去,沃儿要去……一对上沃儿楚楚可怜的脸,卫正只得点头,又去敲乐问的门,没人搭理他。
也许重伤初愈,已经休息了。卫正也没太在意,便对沃儿道:“那就我们两个去吧。”
“嗯!”沃儿高兴地点头,拉着卫正的袖子,连跑带跳地下楼去,不住催促:“卫大哥快点!”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时候发现题目不对,改一下。
☆、初雪(1)
寒冬腊月,街上人挤人的时分热闹,灯市如昼,摩肩接踵。卫正时不时回头看看沃儿在不在,每当这种时刻,沃儿就格外高兴,脸颊红扑扑的。
卫正一看到捏面人的,就有点挪不开步,回头喊道:“沃儿,过来这边,哥给你买几个面人,说要什么……”
人头攒动,卫正的道袍上空荡荡的,沃儿不知去向。
卫正被人群推着接连朝前几步,好不容易站定,正好在面人摊子前,干脆掏银子先买面人。
捏了三个仙女,红、蓝、紫的三个婀娜仙女很快在老板的手中成形,又挑了个豹纹铁皮裙的猴子,卫正晃了晃那面人,朝老板问:“这个是什么?”
“那个啊,猴精啊,厉害着呢,玉皇大帝太上老君都怕他,还把王母娘娘的更年期都气了出来。”
“……”果然无论到了哪儿,对推翻天庭的意淫都是一样的。
卫正握着三个面人,回头还不见沃儿的身影,就边走边喊道:“沃儿妹妹,你在哪儿啊?呼叫沃儿小妹,你卫大哥要去吃好吃的啦,麻辣烫嘞,在哪儿啊这是……”
街面上骤然爆出一阵欢呼,卫正注意到人都在往西面涌动,干脆采取不抵抗原则,由得众人将他朝人群中心推去。
卫正挤到人群中心,是个圆圈,再往内就不行了,他退开一步,震天响的铜锣声,人群喧闹,有人把铜盘子拿到卫正面前来,他随手打发一锭碎银子,终于看到沃儿。
沃儿却没看见他。她好奇地大睁着眼看中间的人表演,那人穿着川剧里的戏袍,画着一张大白脸,正对着火把喷火,一口仙气,火蛇伸出,惊得众人一径大呼。沃儿看得入神,卫正连喊两声她都没听到。
接着那白脸人弃了火把,骤然将头上布巾散下,满背青丝披散,黑色带花的外袍也被他随手反抛下,一身青衣,他仰面,痴痴望月,双手仿佛捧起什么要献祭一般。
戏班子吹吹打打,二胡声哀婉无比,卫正反正也看不懂。
他挤出人群,朝沃儿身边挪动,好不容易挤到她旁边,沃儿专心致志地在看表演。
卫正突将一只面人摆在她眼前晃了晃,沃儿一巴掌把面人拍在地上。
卫正一愣。
沃儿也是一愣,揉了揉眼睛,落在地上的仙女断成两截。
沃儿赶紧捡起来,抱歉道:“卫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看戏看得入迷……”
卫正本来有点猝不及防的失落,见她不停道歉,也没脾气了,只得把另外一个仙女给她,沃儿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看:“卫大哥,你没生气吧?我很喜欢这个……”
沃儿高兴得有点勉强,卫正也不是要讨人欢心的人,只是随手买了这个。于是揉揉沃儿的头顶,劝慰道:“真没生气,还看戏吗?不看了咱们就去吃点东西……”
“再看会儿行吗?”
沃儿一脸可怜兮兮的,卫正只得点头。他倒是觉得没什么好看的,虚空里与画脸谱的人对上一眼,那人的脸谱画得格外奇怪,整张脸涂白,连同眉毛,这么看过来,白脸孔上一对黑瞳孔,还有点吓人。
视线很快分开,沃儿歪着头看得很认真。
卫正四处看了看,大家都看得很认真,还有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一个劲拍掌叫好。卫正是看不来……无所谓地看一眼面人,打算把孙悟空给乐问,自己就不要了。
看完表演,卫正带着沃儿去吃东西,外焦里嫩的鸡肉撕成条浸在菌菇煲中,卫正还点了酒酿汤圆,一甜一咸,吃得怪异。
沃儿对吃没什么兴趣,盯着面人,怔忪发呆。
“怎么?不好吃?”如果带来的是乐问,一定会两眼放光,要不怎么说吃货的世界简单。卫正心想,一边替沃儿撕鸡肉,把热汤推到她眼前。
沃儿半天没答,卫正又问:“怎么心神不定的,有心事?给大哥说说,大哥给你解决。”
沃儿这才回神,把面人放在桌上,拿起筷子:“没有,刚才那个戏子,好美啊。”
“美吗?”卫正咀嚼鸡丝,“他好像没露脸吧?”
“身段轻盈,舞姿曼妙,是个男人。”
“又喜欢上了?”卫正打趣道,“小女孩家家的才成天脑子里想着谈恋爱。”
“……不是喜欢,就是觉得很美。爱美之心,妖也有啊。”沃儿叹道,心不在焉地吃东西,心里还在想那个折腰摘月的男人。
回到客栈,卫正让沃儿给汤圆拿宵夜去,自己拿着荷叶鸡和热腾腾的桂花蒸糕去找乐问。
乐问正在打坐,让他把东西放在桌上。
卫正坐了会儿,自己忍不住吃了半只鸡,等乐问起来,只能巴巴看着她吃。
“出去逛了?”乐问边吃边问。
“嗯,来叫过你,你没反应,就带沃儿去了。”
乐问的手顿了顿,“哦。怎么不带汤姑娘去?”
“她没兴趣。”卫正摆摆手,在他眼里汤圆是会吸人精气的女妖,而沃儿不同,人畜无害。
“你这叫差别待遇。”
被一眼看破的卫正挠了挠头:“不能怪我,毕竟我是人。”
“刚才我出去过,这个镇子里不寻常,不用问你朋友了。镇子里有一只很厉害的妖,我们得在这里住下来。”乐问将鸡骨头一并嚼碎吞了下去。
“……”卫正指了指她的嘴。
“怎么?”
“你吃鸡不吐骨头吗?”
乐问嘴角略翘:“我吃人吃妖都不吐骨头,何况是鸡?”
卫正张口结舌。
“逗你的……”乐问莞尔,“刚才忘记了。”
卫正无言,看见乐问嘴角沾着油,顺手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乐问吃完鸡又吃蒸糕,最后留了半块给卫正,一边回味鸡肉一边说:“这镇子里好吃的东西多吗?”
“还行。”卫正想了想:“有一条街上全是小吃,明天带你去吃。”
“好。”乐问眉宇间有些疲惫。
“累了?是不是伤没好全?你先去睡吧,我吃完就回屋里去。”卫正关心道。
乐问摇摇头,按着手臂,神情淡淡的:“这咒文跟着我也不是一两天,没什么,只是最近总做梦,梦见许多往事,耗损精神。”
“我怎么就没梦见过。”卫正每天睡得非常舒服,“以前卖保险太累,每天回去一沾床就能不省人事,从来不做梦。”
“卖保险?”乐问想起第一次见卫正,“我刚见到你那天,你就是在卖保险吗?”
“算是,不过那天一份都没卖出去。”
乐问看着卫正不说话,不片刻,东西吃完,卫正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朝乐问说:“睡吧。”
他起来把屋子收拾了下,行李归位,下楼找小二打热水来,自觉地替乐问擦脸擦手,将她的鞋袜脱去,那双脚又白又小,卫正握在手心里,手止不住有点发抖。
“想起抑郁症的夫人了?”
卫正吓得差点把乐问的脚丢开,她一直闭着眼,他以为她睡着了。
温热的帕子轻轻擦着乐问的脚背,她脚掌里也没有凡人的茧子,整只脚摸上去就像一只温软的玉雕。
卫正心驰神摇,不敢多摸,替她套上袜子。
“没有,我以为你睡着了。”
“没睡着就不伺候我了。”乐问了然道。
“岂敢,没睡着更要伺候,还等着你教我本事呢。”卫正讨好道,替乐问理好被子。
乐问看着他动作,在卫正要离开之前,说了两个字:“骨奶。”
“……”卫正抓狂地想到自己和相杨讨论骨奶之发明,这么色气满满的一个词竟然是晚安的缩写,最后以相杨揍了卫正一顿,两个人又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回到屋里,累了一天的卫正也打算洗洗睡了,他把道袍换下来洗干净,晒在窗户口。翻开包袱,乐问的黑袍还在他的包袱里,她现在穿的是从和汝庄带出来的,抑郁症送他们的衣袍。
黑袍上的光泽似乎比穿在她身上时弱些,卫正移开手指,打开公文包,摸出来一包速溶咖啡,下楼去找小二要开水。
他在公文包边际找到个记事簿,还是三天前的事情,此后那个记事簿一直被卫正小心翼翼地放在公文包内侧的一个小包里。他把在古代遇到的一部分事情写在上面,包括每只妖怪的名字。只有谢锦亭,是没名字的。
卫正写了两句:乐问学会了使用“骨奶”,才刚到的镇子上可能有我要找的第三颗内丹,等和师兄通过话才能确定。
这时候卫正的眼角余光瞥到躺在桌上的耳麦上信号灯似乎闪了闪,他第一次接到简清吾主动发来的信号。
“我还以为你睡了呢。”简清吾开朗的声音传出。
“正要睡,算出来了?”
“嗯,下一个目的地离和汝庄非常近,官道东行三十公里,一个叫做云曲镇的地方,是什么妖算不出,但是它很厉害,跟吃的有关系。”
卫正嘴角抽搐:“今天是元宵喜乐会?这是让我猜灯谜吗?”
“不是……你知道算卦这种事,时准时不准。自从你的好机油住过来,我的运气都用在和他斗智斗勇上了,你不知道,上次他们学院中秋庆祝,我在厕所里抽了支烟,我不过在厕所里抽了支烟,他把我拎出去让我站在研究生楼的走廊里吹着冷风看他脸色吸了两个小时二手烟。他站在我面前,抽老子的烟,还把老子一整包软中华抽光了,我就抽了一支!最后他把空壳子扔在我脸上,对我无情地说了句话,你猜是什么?”
“关爱生命,远离香烟。”卫正道。
“吸烟有害健康。”简清吾简直要炸了:“当时里面散场,一个个出来的研究生学姐学妹本来看见我眼神都有点那种,看见帅哥的春心荡漾,结果我一搭讪她们就立刻避而不及地跑远了。我一闻,好家伙,浑身都是烟味,晚上回去洗了两个小时还有烟味。”
卫正几乎能想见简清吾回去想找相杨算账,结果相杨拉上兜帽一副生人勿近否则咬死的样子。他没什么同情心地安慰道:“也是为你好嘛。”
“滚滚滚。就这样,我要进去了,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出来抽烟,那个变态不让我在屋里抽。这么冷的天也忍心赶我出来抽!”
卫正收了耳麦,觉得有点想家了,毕竟出来这么久还没给家里挂过电话,下次和简清吾通话让他也给爸妈接过去。
翌日一大早,整座镇子都笼罩在鞭炮声里,卫正倦眼惺忪地推窗一看,外头街面上许多人家都挂着鞭炮在放。
下楼一问,掌柜的说他们有初雪天放鞭炮的习惯。
一下雪,原本带的衣服就不够穿了,卫正又去布庄里做了两身成衣,虽然知道妖怪不像人怕冷,还是买了四件棉大褂回来。
中午时分,卫正在廊下碰到汤圆,她打着哈欠,恹恹地站在廊下,摸了摸胳膊,白蝴蝶没精神地趴在她肩膀上,也不到处飞了。
“冷吗?”
汤圆点点头,“就冬天了。我最讨厌冬天。”
蝴蝶讨厌冬天可以理解,卫正还没把衣服拿给她,便让她在廊下等会儿,不料汤圆跟在他身后进了屋,抓起桌上两个面人看了会儿道:“怎么?要送给美貌无双的汤姑娘一个吗?”
卫正回头瞟了眼,将棉大褂叠好,并其中的紫色仙女面人给她:“昨晚上逛夜市买的。”
汤圆随手接过,出门时挥了挥手:“谢了。”
还剩下个悟空,卫正看了会儿,又不想给乐问了。她应该不稀罕。一想今天还没见到她,便去隔壁房找她,刚走出屋子,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在喊——
“卫正。”
他低头一看,乐问袖手站在院子里,白发与满地的白雪融汇,她的面庞晶莹剔透宛然如月。自从认定乐问是女的之后,卫正觉得她的面目越发像是个妹子了。
走下楼发现东面有间屋子门口围着很多人,乐问伫立着遥望,没有立刻过去。
“好像出什么事了。”
卫正正要上前,乐问拉住他,摇摇头:“官府的人来了,待会儿肯定会有衙卫把人带出来,仵作也会来,先看看怎么回事。”
“嗯。”卫正看她的手一直笼在袖子里,随口问:“你冷吗?”
乐问摇了摇头:“我会御寒之道。”
卫正肚子里腹诽,到底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乐问看他脸色不对,多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给你买了棉大褂,既然你用不上……”
“给我。”乐问摊出手。
卫正无语:“怎么可能带在身上。”
“那待会儿上去给我。”乐问转过脸去,眉目清冷,但嘴角浅浅弯着。
卫正觉得受了鼓舞般心头有一簇暗搓搓的火苗,轻悄悄伸手过去,将乐问垂着的一只手抓过来,轻轻地握在手里。
好在乐问没有抽回去,不然卫正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一刻,眼前众人围拥着,天降着雪,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不过是一步,却好像只有握在手里,这一步才不是天堑,而是咫尺。
没一会儿里面的人大叫让开,将死者抬出来。
死人还很新鲜,脸上没有出现尸斑,老板说是昨晚入住的,仵作简单翻看了一下,让一边跟着的像助手般的小童记载,“死亡时间在四更到五更之间,全身没有明显伤口。带回去解剖之后再说。”
小童老老实实记。
仵作好像意识到什么,转过头去皱眉看他写的,扯过来划掉一句,戳着小童的脑门道:“下次这句话就不要写进去。”
小童摸着脑袋应了,把本子揣进布包里,跟着他师傅屁颠颠儿地跟在衙门人最末走出客栈。
看热闹的住客们纷纷散开,当场就有人要退房。卫正他们四个坐在堂子里吃饭,倒是奇怪:“这种凡人的事情你也管?”
话是对乐问问的,沃儿一直走神,忽然回过神来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
卫正怕吓着她,就说没事。
乐问只吃饭,不说话,沃儿讨了个没趣,心里揣着什么事般地也闷着脑袋吃饭,一顿饭吃得四人无话,冬天来了,汤圆也不想调戏谁。
吃完饭各自上楼,卫正站在楼下问老板话:“掌柜的,你们这是什么地方啊,腊月还没到底就下雪了。”
“我们这儿年年如此,叫云曲镇,每年都是这个时候下雪,去年还要早,让我看看。”
老板翻出一本老黄历,看了会儿说:“去年十二月初七就下第一场雪啦。”
卫正也不意外,昨晚听简清吾的叙述,他就猜到大概误打误撞走对了方向。又压低声音问掌柜的:“今天早上死那人……怎么回事?”
老板瞥他一眼,没说话。
卫正冲老板抛了个媚眼:“我们四个人,住四间房呢,还要住好一阵,坚决发誓不退房。”
老板还是不说话。
卫正丢出二百两银票拍在柜台上:“定金。”
老板抬头看他一眼,“老头子我从来不爱财,开个酒楼只是为了一家老小吃饭罢了。”
银票被老板塞进抽屉里。
“这么说吧,那个人是倒霉,我们这儿,每年初雪时节,都会死人。他的尸体没有被凶手带走,还会再死人。”
“不是有衙门口的人来过了吗?一直没抓到凶手?”卫正好奇道。
“抓是抓到了,但抓了年年又还有。而且……”老板左右看看,声音压得很低,“尤其是你这种长得俊的小生,别管道士和尚还是书生,全看一张脸。你还是出入小心些吧,定金不退,若是想换个地方住,喏,出了门右转走到底,还有一家,是那个衙门捕头的亲戚开的,保险。”
卫正心疼地看着抽屉缝里露出来的银票一角。
老板顺着他的目光看一眼,将抽屉退开些,把银票仔细塞进去。
“……钱都给了,老板,你们灶房在哪儿?”
“进门左转,再右转,走到底。”
卫正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没一会儿他回楼上,刚走出楼梯就碰见乐问,乐问看着他一张涂满锅底灰的脸……转身什么都没说的回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初雪(2)
卫正餍足地睡了一下午,醒来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打算下去觅食。推门便见大雪飘得漫天都是,汤圆耷拉着脑袋坐在廊下,身后倚着朱红栏杆,探头探脑地朝院子里张望。
“看什么呢?”卫正凑过去,在汤圆旁边坐下。
白蝴蝶停在汤圆头上的金步摇上,不留神还以为是发饰。
汤圆叹口气:“下雪真讨厌。”
“你不喜欢?”
“见过喜欢雪的蝴蝶?”汤圆已穿了厚厚的棉大褂,外面套着身素色绸缎裙子,冷得不停搓手臂。
“怎么你不会御寒之道?”
汤圆白他一眼:“怕冷是蝴蝶的本能。就像人就算修成仙,也多半是个散仙,与天生就不食人间烟火的哪能一样。”
卫正一想也是,谁都有怕的东西,不过他怎么就看不出乐问的弱点。一扇门开,卫正转过头去,看见沃儿失魂落魄地从屋内出来,脸色十分不好看。
“沃儿,去哪儿呢?再等会儿就吃饭了,别到处跑。”
沃儿回头看他一眼,又转过头去,似乎没听到卫正说话,噔噔噔地下楼去了。
卫正有点奇怪。
“别看了,她今天一直这样,昨天出去见到什么美男子了?跟患上相思病似的。”
卫正一想,就想起那个喷火的男人,不会沃儿一见钟情了吧。在卫正眼中,沃儿虽然是妖,也是不谙世事的妖,谈个恋爱一往情深太正常不过。
“算了,等过两天要还这样,得找她谈谈。”
“怎么?吃醋了?”汤圆笑笑,摸着自己鲜红的手指甲。
卫正摇头,撇撇嘴,一条腿踏在座位上:“贫道这么风流倜傥,谁值得我吃醋,只要大爷挥挥手,喜欢大爷的姑娘得从□□排到腾冲去。”
“……?”
又一扇门开,乐问从门里出来,面无表情地扫过排排坐的卫正和汤圆。
不发一言从他们二人面前经过,下楼去了。
卫正讪讪地放下那条腿:“她不会听见了吧,我的声音不大吧……”
“应该没有。”汤圆道。
卫正笑了笑:“那就好,作为一个风流倜傥的道士得给人留下美好印象。”
“她不是人。而且,她应该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比如我就没听懂。”
卫正猛然回过神,这里没有□□……腾冲估计汤圆也不知道在哪儿。但是乐问不一样,她读取了卫正的记忆,□□升国旗的时候他激动得敬礼的手都并不拢,腾冲就更别说了,他简直是像疯子一样在最南端大吼大叫。
“我想还是再去睡会儿……”
“你不是出来觅食的?”汤圆抬头看他。
“没有食欲。”卫正恹恹的,趴在廊下看着乐问袖着手站在院子里,雪已积到她的小腿。
一天里接连丢人两次,卫正回到屋里,把黑不溜丢的锅底灰洗掉,恢复白皙脸孔,高挺鼻梁,目光深邃,又把胡子刮掉。他自恋地对镜子抛了个媚眼,觉得比刚穿过来那会儿白多了。
当天晚上,卫正饿得不行,下楼去找食,进堂子,漫不经心地四下看了看,发现沃儿也在等吃的,便蹭过去坐着,笑道:“沃儿也饿了?哥哥请你吃,想吃什么随便点。”
沃儿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没说话。
卫正当她犯困,没多问,向老板讨一盘酱牛肉,再一碗阳春面。就在等吃食上来的时间里,沃儿站起来,换到卫正左手边一桌,面朝门口坐着,目光直直望着门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被嫌弃了的卫正有点郁闷,不过阳春面里的煎蛋火候刚好,一咬流一口油,卫正心情好了点儿,跟沃儿搭讪:“这么晚了你下来干嘛?不饿?真不吃东西?哥给你也叫碗阳春面,你这小身板该多吃。”
正要招手,沃儿忽然站起了身。
卫正也注意到门口进来了个人,穿堂而过一阵寒风,就像是雪被吹进了屋中。小二打着哆嗦去关门窗,招呼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宿?”
那是个很漂亮的男人,一身青衣,青丝如瀑,柳眉星眸,鼻子微带内勾,卫正与他视线一触,很快都移开目光。卫正眼角余光瞥到,男人在沃儿对面坐下了。
沃儿在等这个男人?
卫正心里疑惑,刚到云曲镇两天,她也没出去过,怎么认识的这男的。转念一想,也许她出去了他不知道而已。卫正摇摇头嘬完面,还把汤喝了个干净,就上楼去了。
当天晚上卫正先把其中一件棉大褂给乐问拿过去,她正在打坐,卫正把褂子放下就出了门。沃儿的房里没人,卫正也不好贸贸然进去,本想等晚一点拿,到亥时她房里依然没人,卫正下楼看了一转,堂子里只有小二一个在打盹。
奇怪。
走出堂子,院子里的雪越积越厚,卫正在齐膝的雪中走了会儿,他住在南方,很少见这么大的雪,兴奋得满脸通红。
猛地一个雪球击在卫正脸上。
适时缓解了他的兴奋,卫正抬头,乐问正在楼上廊下站着,冲他笑了笑,又一弹动手指,飞来一个雪球将卫正的眉毛糊白了。
卫正弯身捏起一个雪球,还没飞到楼上,就掉了下来。卫正又抓起一把雪,壮志凌云地上楼,乐问站在回廊里,见他上来,打了个响指。
卫正猝不及防地脚下打滑。
从地上爬起来。
再打滑。
又爬起来。
卫正站着不迈步了,瞄准乐问,雪球发射。
刚抛出雪球忽然爆开,爆了他一脸雪末。卫正大怒:“你耍赖!”
乐问眉毛动了动:“我都是这么玩的,你不过来吗?”
乐问伸出手,掌心聚集起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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