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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血枭图-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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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群臣心头忽然生起一股不祥的念头,这究竟是谁,如今西北虽乱,但是还不至于蛮子打到这里,难道,难道是……
少武卿也是变了脸色,他听着山下的冲杀声,眼中不断闪烁着压抑的愤怒,到底是谁,这又是谁?
不过半年的时间,他平定了一场叛乱,难道,过了半载,又有人造反,这次是谁,是哪一部兵马,亦或者是一部王侯,还是……
少武卿不敢想象,他也不愿意想象,他不愿意相信山下的人是少武恒安,可是,这究竟是谁,要谋取他的天下!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生出一团冲天的怒火出来,但是这祭天为国之大礼,断然是不可以中断的,所以少武卿仍负手望天,表情淡然平静,仿佛浑然未觉一般,语气中含着几许杀机,冷冷道:“继续念!”
那小黄门手稍微抖索了一下,马上便恢复了镇定,展开黄绢继续念道:“……四方蒙难而朕不警,苍生流离而朕不知,失君之责而罔为父之道,至令百姓饥荒,皇子造反,朕反省自躬,甚愧于祖宗英灵,甚疚于庙堂鬼神……”
山下的喊杀声仿佛越来越近,近得如同就在自己的身边,群臣的表情也越来越惶恐,越来越不安。少武卿闭着眼,一动不动的站在百官面前,对山下的动静置若罔闻,仿佛入定了一般。
良久,那小黄门小心翼翼的叫醒了沉思中的少武卿:“陛下,罪己诏书……已念过了。”
少武卿阴沉着脸,目光缓缓扫视着惶恐不安的文武百官,缓缓开口道:“朕这二十余年来,虽说算不得一个英明的皇帝,但‘勤勉’二字,朕却无愧于心,朕待百姓臣民如亲子,不嗜杀,不矫纵,竭尽全力使我天朝老有所养,幼有所依,君圣臣贤,与万民同造盛世。可是……为何有这么多人要造朕的反?不过半载光阴,又要有人要谋朕的天下吗?”
愈见逼近的喊杀声中,少武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半晌,他眼睛又再一次睁开,如同一尊盖世杀神一般,布满皱纹和老人斑的脸上闪烁着无边的杀意,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雄狮。
烧香台山顶,罡风呼啸。战云密布。
恐惧不安的情绪渐渐在群臣中蔓延。他们大多数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何曾想过有一天战争和杀戮离他们如此之近,近得呼吸间似乎都隐隐闻到那令人欲呕的血腥之气。
不少大臣已吓得面无人色,身子簌簌发抖,以往挂在嘴边的所谓“臣不畏死”,“舍身取义”此刻全都变得空洞苍白,当敌人的刀剑已快顶到自己鼻尖之时,真正能够从容赴死的又有几人?
人性,本来就是软弱的,浴血沙场的将军都有怕死而投降的时候,更何况他们这些文臣?山下的喊杀声愈来愈激烈,听声音山下的叛军好象已跟守卫在山下的禁军开始了血战。这时一名浑身是血的禁军统领踉跄奔上天坛,单膝跪地,大声道:“禀陛下,山下有一支五万人的军队谋反,欲强行攻山,禁军人少,只能抵挡一时,请陛下速退!”群臣闻言顿时哗然,五万人!
山下的这次造反果然是精心密谋的,一万禁军怎么可能抵挡得住五万人的进攻?群臣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少武卿身上。
情势已如此紧急,不知少武卿将作何决定?
兵部尚书炎公道在短暂的惊愕之后,马上恢复了常态,这时他浓眉一掀,站出群臣列班,跪在少武卿面前凛然道:“臣为君死,方成大义,陛下请速退回京城,老臣乃兵部尚书,虽是文臣,却也熟识兵事,此处便由老臣指挥抵挡,为陛下撤退争取时间,直到战至一兵一卒,老臣亦不会让叛军越过这道山坎!”
少武卿欣慰的看了炎公道一眼,旋即冷笑道:“朕乃真命天子,朕之皇位受命于天,区区叛军岂能奈何天意?朕,不退!”
他面沉如水,眼中泛着凛冽的肃杀之气,目光扫过群臣,沉声道:“朕要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叛军,是如何在朕的脚下灰飞烟灭!”
炎公道无奈,只能退下,心中却是有些担心,更多的却是疑惑,这山下,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的会是少武恒安,他摇摇头,将这不合时宜的想法抛之脑后,听着山下不断传出的喊杀声,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龙腾!”
少武卿大喝一声,如同虎啸一般,径直望向了群臣。
“末将在!”就在此时,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走了出来,手持一杆寒铁枪,脸色肃然,他便是帝京禁卫军大将龙腾。
少武卿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寒声下令道:“龙腾,朕命令你路杀过去,但有阻拦着,杀无赦!”
“是!”
龙腾大喝一声,随即大步朝着山下走去,带着满腔战意与忠肝义胆,就在此时,群臣之中又走出了一个人,那人看起来年龄不比少武卿小,只是看起来颇为威武不凡。
“陛下,还请陛下准许我带兵马一支,助龙将军,共阻敌军!”
听到这人的话,少武卿一愣,看到是宇文泽,随即和颜悦色的道:“宇文笔卿,此战非同小可,你便与我一同待在这里吧!”
被少武卿如此看重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简单角色,事实上,这个人极为了不的,当年少武卿的祖父驰骋西北,九成九的大楚男儿战死边关,当年他便是其中的一员,跟随少武家,也是数十年了,忠心耿耿,再者说来,宇文泽现在已是年逾六十,比他还要大上不少,所以少武卿既不忍心、也不愿意将如此危险的事情交于他。
宇文泽眉头一挑,随即跪倒在地,大声道:“陛下,我虽近耳顺之年,当年的兵刃却也还算是趁手,还能舞动,请陛下恩准!”
说着宇文泽头磕在地上,竟是一句话也不再说,只是默默等待着少武卿的命令。
“如此,宇文泽听令,朕命你率兵五千,与龙腾一同阻挡叛军,为朕,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看到宇文泽如此固执,少武卿心里一叹,也不再犹豫,现在已经到了极为危险的时刻,优柔寡断不得,他慢慢走过去,将自己的天子剑放在了宇文泽的手中,神色严肃:“爱卿,等你凯旋归来,朕,亲自为你庆功!”
宇文泽脸上也流出一丝感动,只是这感动一闪而逝,随即握紧了拳头,坚定的看着少武卿,大步走了下去。
三百三十一章 贼子
“弟兄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便是你我奋勇杀敌,报效朝廷之时!夺回山腰,将敌人赶到山下,以报皇恩!”
黑压压的禁卫军守护在少武卿的周围,龙腾看到赶过来的宇文泽,也只是点了点头,此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他只是抽出长刀,看着麾下的兵士,大声的咆哮。
身后数千士兵顿时激动的大喊着:“赶到山下,以报皇恩!赶到山下,以报皇恩!”然后士兵们便像刚出笼的老虎一般,飞快而迅猛的扑向了山下的叛军,刀光翻转闪现之处,敌人的头颅和鲜血顿时漫天飞舞,令这如同修罗场一般的阵地上又多了无数具死状凄惨的尸体。龙腾看着士气高昂的军士们,又抬头看了看天色,神色间不由浮出几分焦虑。
山腰毕竟还是太过狭窄,两军对敌却展不开队列,兵书上的各种阵法也无法布置,双方只能以一种胶着的态势你来我往的硬拼刀枪,虽然这样山下的叛军一时也杀不上来,叛军兵力占多的优势根本无法体现出来,不过他们也只能被迫躲在这里防守,没有任何办法,至于能守多久,那只能看天意了。
若是帝京有勤王的大军可以杀过来,倒还好,若是不然,只怕这数万禁卫军,会全部死在这烧香台上。
咬了咬牙,龙腾又从地上拾起一把铮亮的长刀,急促的喘息几次,缓和了一下情绪,大喝一声便待冲上前去身先士卒,奋勇杀敌。
正在这时,只听得山顶处传来一阵沉闷而震耳的鼓声,紧接着,山腰另一侧的宇文泽所部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声音高亢激昂,直冲云宵。
“杀!”
冲天的喊杀声,从烧香台上响起,龙腾与宇文泽包括山顶上的少武卿都是红了眼睛,山下,到底是谁。
山下的叛军都穿着朝廷的衣甲,却是看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哪一部的人马,龙腾眯了眯眼睛,突然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这支大军,仿佛他曾见过。
就在龙腾的大军杀过去的时候,山林之中飘起一杆大旗,隐隐约约出现一个岳字,看到这个岳字,龙腾的脸色瞬间变了。
“岳虎!”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两个字来,那杆大旗已经证明了一切,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在这帝京,能拉出这么大一支人马的,除了岳虎还能有谁?
“弟兄们,杀敌建功的时候到了!”
自幼深受忠君思想熏陶的龙腾看到造反的是时候昔年的好友,又是心痛,又是愤怒,随即就是一声咆哮。
山下的营帐,一个身披甲胄的将领跪倒在地,额头满是冷汗,脸上更是无边的复杂,乱臣贼子,曾几何时,自己已经成了乱臣贼子。
“岳将军,下令,攻上烧香台,你便是孤麾下第一功臣!”
就在这岳将军的面前,坐着一个白袍男子,那衣服白的如同缟素一般,只是与那人脸上的表情相比,却是格格不入。
这个人虽是称孤,却是声音雄厚,听来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远远不似少武恒安那般,令人如沐春风。
那岳将军面容苦涩,突然抬起头来,脸上愈发挣扎了。他不得不从,他的家人,所有人都在眼前这人的手中,他在这人眼里,不过是一条狗而已。
“太子殿下,末将……遵命!”
看到太子殿下目光中的决绝,岳将军心里一苦,随即抱拳走了出去,踏出大帐的那一个瞬间,他的脸色完全变了,脚步也不再轻浮,如同走上刑场一般。
“传我号令,杀,将山上所有人……屠……戮……”
看到岳将军发出这条命令,被称作太子殿下的这人终于笑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岳虎不愧是一国大将!
“父皇,儿臣回来了,儿臣,回来送您归天!”
那人喃喃自语,看着烧香台上飘扬的龙旗,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此时此刻,所有的情感,都消失了,为了这天下第一的宝座,他失去了太多,可是,他还没有得到,至少,他还不是皇帝,而且在他没当上皇帝的时候,他连太子的位置,都丢了,太回来了,他便是少武恒勇!
“杀!”
岳虎麾下的骁武军,隶属帝京四镇之一,守卫帝京,自然有最好的装备与粮饷,至于骁武军的将士,也是百里挑一的,战力自然也是不差,两军大将各自一声令下,大军的前锋营都开始疯狂的朝着对面杀去。
山下的骁武军向来都是以岳虎为主,对于别人的命令,从来都不是很放在心上,而在今年初春的大清洗中,岳虎也是藏的很深,他是少武恒勇的一步暗棋,少武恒勇是个极为谨慎的人,像他这样对权力无无比渴求的人,怎么可能自杀于少武卿的面前,他要做的,只是为了让少武卿相信,他已经死了,对于一个死人,谁,还会有警惕之心!
他慢慢闭上眼睛,聆听着战场上的喊杀声,如同听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一般,每一个瞬间,都有大夏的兵士倒下,此时此刻,他们只是一条条不断朝着死亡之路上前进的生命。
双方的前锋营还在不断的厮杀着,只是声音已经小了很多,站着的,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不断有鲜血从山上救下,伴随着鸣金收兵的声音响起,岳虎与龙腾已经逐渐的从后军走到军前。
粗重的喘息声和沉闷的呻吟使得气氛愈发的压抑,倒地的兵士们有些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还有一些却还再痛苦的挣扎着奄奄一息。
“岳虎何在,出来答话!”
山上,一人一马,从军阵中走了出来,那人不怒自威,眉语之间,颇有沧桑的味道,他身旁的一人更是虎背熊腰,看起来煞气冲天,带着凛冽的杀意。
“驾!”
山下的岳虎脸色木然,但是他还是大步走了出来,催动着马匹,看着高高在上的那两员大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如同一块石碑一般。
他是一军之将,自然没有做缩头乌龟的道理,即便,他现在是一个叛贼,是一个乱臣贼子!
“岳虎,你,可还记得老夫?”
宇文泽纵马向前,距离岳虎近了一点,身旁的亲卫脸色一变,却又被宇文泽甩了甩衣袖拦下,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有这个全身而退的信心。
岳虎听到这个声音,突然一愣,随即眼里突然生出一些光芒来,他自然是认识宇文泽的,而且,他也算得上是宇文泽带出来的。
他没有吱声,只是脸色微微一抖,说不出的痛苦与挣扎。
宇文泽见状微微一叹,沉默半晌,随即又道:“岳虎,我不管你为何要做这等谋逆之事,也不想知道你为何要做乱臣贼子,莫要在执迷不悟了,莫要在错下去了!”
听到宇文泽的话,岳虎依旧沉默着,轻风拂过山岗,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只是一瞬,他便释然了,有时候,没得选择,家国之间,必须要有一个选择,保家卫国,保家卫国,有家才能卫国,若是没有家,他卫国又有什么意义。
“老将军,岳虎已经回不了头了,将军无需多言!”
他叹了一口气,避开了宇文泽的眼睛,他没有脸面去见宇文泽,也没有脸面去见少武卿,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与他们作对了。
“大胆,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看到岳虎如此顽固不化,宇文泽还没有开口,一旁的龙腾已经吼了出来,他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即便是他麾下的大军不及岳虎,可是他眼里还是没有一丝惧意,当年在军中,他也与岳虎相交不浅,只是现在岳虎走上这条路,他决计是不能忍的,当他看到那面岳字大旗的时候,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问一下,为什么?
看到龙腾咄咄逼人的样子,岳虎脸色变都不变一下,做出了选择,他就已经不能回头,他咬咬牙,握紧拳头,终于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冷意:“投降吧,你们只有寥寥万人,并不是我的对手,莫要做困兽之斗了!”
听到岳虎的话,对面的宇文泽与龙腾都变了脸色,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一个大逆不道之人,还敢说出如此这般的话语,怎么能让他们不怒。
龙腾大怒,手里的寒铁枪已经握的无比的紧,他咆哮一声,就要冲上去,就在此时,宇文泽一把卡住了龙腾,随即摇摇头,又冷冷的看着岳虎,寒声道:“岳虎,老夫看你如何攻上这烧香台,老夫今日就在这里,好好考究一下你的用兵之道!”
岳虎沉默半晌,终于仰天长笑一声:“好,老将军且看看,某这些年都学了什么?”
宇文泽看到岳虎猖狂的样子,莫名的陌生感从心里传来,这个人,还是他当初带出来的岳虎吗,他不由有些疑惑只是一瞬,他已经撇去了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冷笑一声:“不到黄河心不死!”
岳虎也是彻底撕下了脸皮,冷冷的看着对面的禁卫军:“不见棺材不掉泪!”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宇文泽与岳虎都调转马头,各自朝着大营里走去,心里,又莫名的沉重起来。
这一万人马,即使借着山势,又怎么能抵挡住这五万大军的冲杀,再者说来,他们又能守多久,岳虎又能会给他时间吗,岳虎作为四镇之一,担负拱卫帝京重任都反了,其他三路何去何从,谁也不知道,只是宇文泽依旧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呜……”
呜咽的号角声响起,宇文泽也不再去想这些,只是面色沉重的看着山下不断抖动的军旗,他眼看着岳虎的大军朝着山上杀过来,心里分外沉重,毕竟,这山上的禁卫军不过万人啊,方才他说的话,也只是为了气势上压倒岳虎,事实上,他心里是没有底的!
“咚咚咚……”
战鼓擂响,风云变色,烧香台正上方的那一处突然聚起了大块的乌云,要变天了。
少武卿站在烧香台上的天坛里,看着头顶的雷云,压抑的都快喘不过气来,周围群臣更是战战兢兢,一个个面如土色,他们只知道有人在攻打烧香台,有人在谋反,他们只是在担心着自己的身家性命。
“冲!”
岳虎站在军阵之中,脸色冷淡的如同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大军在他的指挥下动了,在山上的禁卫军看来,如同一大群黑压压的蚂蚁铺天盖地而来,那种隐藏在死寂中的杀气,让他们无比的压抑。
“但有后退一步者,斩!”
就在很多人都面如土色的时候,宇文泽脸色不变,大步走上军阵之前,寒声下了一道命令。
话音刚落,宇文泽的身后出现了一队人马,个个手持一把圆环砍刀,冲天的杀意刺激着他们得心神,只是他们的目光也看向了山上的禁卫军。
但有后退一步者,斩立决,这并不是一句空话,宇文泽治军极严,他虽然已经老迈,但是老当益壮,火气不减当年。
听到这句话,所有的禁卫军都死身子一冷,他们很明显的感受到了来自后背的凉意,他们知道,宇文泽的性格,既然要死,死在敌人手里,总时候要比死在自己人手里要有尊严的多。
龙腾也没有闲着,半晌的功夫,上山的各大要道已经被他严密的封死,这不是一时半会的战争,他必须要坚持到勤王的大军杀过来,只是,又有谁知道,少武卿在这烧香台上,已经到了如此危险的时候。
趁着岳虎还没有全力攻打烧香台,龙腾已经吩咐麾下的将士大量砍伐树木,为的就是对山下的叛军造成极大的伤亡,只是这一时半会儿,他又能做什么,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杀啊!”
喊杀声如同海浪一般,延绵不绝,冲天的杀意不断的朝着山上飘来,即便是少武卿,都是头皮有些发麻,仅仅听这些声音,他就知道,山下的人马到底有多少,他微微一叹,看着被乌云遮住的太阳,莫名的生出一股绝望来。
眼看着叛军越来越近,龙腾脸色变也不变,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攻上来,身旁的禁卫军们都已经急出了一声冷汗,他们已经能感觉到对方叛军的呼吸声了,只是龙腾却如同一块石头一般,动也不动,就那么默默的看着叛军冲上来。
“将军……”
他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副将已经有些着急了,只是龙腾挥挥手,一句话也没说,他在等,是的,他在等,他在等一个最佳的机会!
五百步……三百步……一百五十步……五十步……
就在此时,龙腾一声惊雷般的咆哮响起,震慑山上山下的大军:“给我砸!”
“砸!”
这一声怒喝之下,所有的禁卫军都红了眼睛,他们咆哮着,将身边的擂石滚木丢了下去,如同老天爷下雨一般,不知道分寸,有什么,他们便砸什么!
“咚咚咚……”
巨大的石块卷起尘土和泥沙,从山头上不断的跌下,如同山崩一般,烧香台为之震动。
“啊!”
一个叛军躲闪不及,在一块巨石下化作尸体,那石块也并没有因为他一个人所停滞,而是继续朝着山下滚去。
震天动地的喊杀声瞬间被惨叫声所替代,无数的叛军被山上掉下的擂石滚木所掩盖,几乎是一瞬的功夫,他们已经没有了呼吸。
这一波下去,山下的骁武军死伤不小,哀嚎遍野,岳虎脸色淡然,他如同听不到这哀嚎声,也如同看不见这遍地的血尸,只是默默的看着山头上的龙旗,眼中满是渴望。
冲上去,一切都会结束,再也不会有什么烦心的事了!
“陈敬何在?”
他头也不回的大喝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与决绝,今日,必须要杀到烧香台上。
“末将在!”
在他的背后走出一个白袍小将,又跪倒在他的身前,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是在等待着岳虎的命令。
“带你麾下大军,放火,烧平烧香台……”
山下的帅帐之中,少武恒勇站在帐外,眼里竟然多出了一分欣赏之意,他很欣赏岳虎的果断和决绝。
“父皇啊,今日,就让儿臣看看,您是不是群臣所说的,圣明之君了,呵呵……”
他看着山头上摇摇欲坠的龙旗,心头突然生出一丝哀伤,他竟然想起了童年时期少武卿陪他练字的时候,只是一瞬间,他便将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抛之脑后。
孤家寡人,本来就应该薄情寡义,似这种感情,不是他应该有的,他将眼角的一丝湿润擦干,随即又变的冷酷起来。
陈敬带下麾下的士兵,踩过袍泽的尸体,眼中没有一点点犹豫和悲伤,他身后是一群弓兵,每个人手中都死死捏着一支燃烧的火箭,看着山头上的绿茵,他们流出了许多汗。
骄阳似火,再加一把火,倒也无妨!
三百三十二章 烧香
“嗖嗖嗖嗖……”
带着风声的呼啸,如雨的箭朝着山头上射去,空气中弥漫着火辣辣的杀气,令人口干舌燥,事实上,他们并没有机会体验这火热,几乎在箭雨射出的那一个瞬间,很多人已经化作了一个个火人,因为地形的狭窄,他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火箭见木即然,山上顿时乱了起来,这无边的火势成了山上禁卫军最大的太子叛军!
火势冲天而起,四处乱窜的火星火苗像一条条通红的毒蛇,肆无忌惮的钻进每一寸可以燃烧的地方,烈火所到之处,林中的树木草丛遇火便燃,又因下了整夜的雨,燃烧不够充分,潮湿的树木便生出浓烈的烟雾,在半空中翻滚升腾,然后被轻柔的东风一吹,渐渐往山腰方向飘去。
“禁卫军快冲下来了……”
岳虎眯着眼观察了一会儿,判断道。只听得山上人声鼎沸,一片乱腾腾的样子,夹杂着不少的呛咳声,还有慌乱中兵器金铁磕碰的声音,很显然。岳虎的火攻之计……正确的说,应该是烟熏之计奏效了。
烧香台的山腰,宇文泽用丝帕捂着口鼻,仍被浓烟呛得猛咳不已,烟雾已钻入了山林之中,而且越来越浓烈,由于浓烟遮盖,视力范围已开始模糊不清,左右互不见人,如同身处幻境。
不少士兵因窒息而倒在了山林内,更多人则因失了视力,慌乱中兵器互碰,都以为是太子叛军攻上山来,于是不管不顾举刀便砍,一时间自相残杀了不少,整个山林陷入一片混乱和血腥,如同兵营炸营,所有人的精神状态似已疯狂。
宇文泽举剑刺翻两个发了狂妄图攻击他的士兵,嘶哑着声音大喝道:“所有人都镇定!叛军还未攻来,你们不可自乱阵脚!”
宇文泽的一声大喝使得士兵们的情绪镇定了些。毕竟是训练多年的精兵,宇文泽在他们中间的威望隆厚,听到他的声音,士兵们顿时恢复了冷静,停止了自相残杀。
浓烟之中,龙腾听到宇文泽的声音,立即循声寻来,人还未近身,便大喊道:“老将军勿动手,末将龙腾!”
听到龙腾的声音,宇文泽刚举起的剑又放下,沉声道:“龙腾,快,命将士们在山林外集结,这烧香台已经不能守了,在这么下去,陛下和群臣一定会被烧死在这烧香台上,待不得了,我们突围下山!”
说话间龙腾已近宇文泽身前,他捂着口鼻呛咳道:“老将军,四处浓烟,我们应该往哪个方向突围?”
宇文泽神色有些惶急,想了想,道:“浓烟自东面山脚而起,由东往西而去。我估计岳虎的骁武军大军正埋伏在西面山下,就等着我们冲杀下去,自投罗网,往西是去不得的……”
龙腾已被烟呛得眼泪鼻涕直流,闻言恨声道:“也不知哪个王八蛋想出的阴损主意,末将宁愿明刀明枪战死,也不愿在这里活活被熏死,太过窝囊了!”
宇文泽边咳边冷笑道:“能想出如此缺德阴损主意的,除了那岳虎,还能有谁?以火攻烟熏代替将士攻山,逼得咱们不得不强行下山突围。哼!他倒是不蠢,这些年来,老夫倒是小看他了,呵呵!”
龙腾急道:“老将军,往西是去不得的,那咱们应该往哪个方向突围而去?”
浓烟之中,宇文泽被烟熏得通红的双眸忽然掠过几分明悟,思索半晌,笑道:“东面火起,岳虎的骁武军大军必在西面布置重兵,反过来说,起火的东面应是兵力薄弱的一面,我等只需向东杀出去,便能逃得岳虎的骁武军大军的围歼……”
龙腾闻言惊道:“可是……老将军,东面山下全是火呀!我们怎么出去?”
宇文泽眼中狠厉之色闪过,阴森道:“生死各安天命,只消冲出东面的火圈,我等便得救了,总比傻乎乎的一头撞进岳虎的骁武军大军的伏击圈全军覆没要强得多,龙将军,你要知道,我们的背后是陛下,纵然我们身死,也不能让陛下损失一根寒毛,你可明白!”
龙腾心头一沉,头上冷汗马上就掉了下来,这么一来,他麾下的禁卫军,还能剩几人,生死各安天命,这句话说地轻巧,可谁知其中要付出多少性命?多少将士将被活活烧死在东面山脚的熊熊烈火之中?
“好!”
这不合时宜的想法在龙腾的心里几乎是一闪而逝,深受忠君思想的他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他点点头,随即握紧了已经卷刃的长刀,看着山下弥漫的浓烟,眼中闪烁着决绝。
“杀!”
言语间,宇文泽身先士卒,已经冲到了最前面,山脚下,陈敬也眼睛死死的盯着山上的动静,岳虎的命令是,一个也不能放过,那么,注定所有的人都要死在山上,今日,也注定要血流成河。
陈敬是个孤儿,八岁的时候家乡闹饥荒,一家子全蹲在野地里刨野菜充饥,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的父亲不巧染上了重病,拖了个把月就撒手人寰,留下母亲和他,日子过得更艰难了。一个家庭没了顶梁柱,迟早都会崩塌的。
果然,父亲去世后两个月,母亲实在捱不过去,还没等天气开春,就活活饿死了。八岁的陈敬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小小年纪就这样跟着逃荒的饥民,一路走到了帝京。为了活下去,他什么苦都受过,甚至吃过死人肉。
当时的岳虎才刚刚执掌骁武军,有一回走在街上,在众多面黄肌瘦的饥民中,他第一眼便发现了这个小孩,尽管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但他的眼中仍闪烁着强烈的求生意志,岳虎毫不犹豫的吩咐下人将他抱走,养在帝京附近的农家,并给他取了一个生气勃勃的名字,陈敬。等到他稍大一点,岳虎又暗中派人教他识字,教他武艺,并不着痕迹的让他中了武举,投了军中,终于,在陈敬三十二岁这一年,他如愿以偿当上了骁武军的大将军,执掌一方兵权。
陈敬看着山头上的龙旗,说不出的厌恶,他冷冷的笑了笑,君臣?纲常?对自己来说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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