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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风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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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渊澜听了,白皙的脸上微微泛起了一丝红,连耳朵也有些红了:“萧大人过奖,若论到煮茶,在下识得一人,称得当世无双。”
  “哦?”萧掩瑜略略带了些好奇,“竟然还有人能泡出比谢公子更好的茶?”
  “唔,”谢渊澜点了点头,一脸的认真,“那时候,在下大概十一岁,只是偶然一见。”
  “敢问那人高姓大名,有机会定要拜会?”
  “我忘了。”谢渊澜有些苦恼,“他当时好像有告诉我,我不太记得了,好像是叫什么绝。”
  萧掩瑜与秦如晦对视一眼,均是一脸怀疑。
  “两位大人今日来找在下,不会只是为了聊天吧?”谢渊澜话锋一转,淡漠的笑中已带了几分疏离。
  “其实……是这样的,”萧掩瑜突然觉得有点难以启齿,“我们听说谢公子棋艺冠绝京师,特来讨教。”
  “下棋这等事既耗时间,又耗心力。”谢渊澜淡淡道,“既然要下,总要有些彩头吧?”
  萧掩瑜与秦如晦两人俱是一愣,就听谢渊澜伸出一个指头晃了晃,“那么,一百万两如何?”
  萧掩瑜看着谢渊澜白皙纤长的手指,神色间有些复杂。
  谢渊澜似是早有准备,自顾自摆好棋局,略略抬眼:“那么,谁来?”
  秦如晦沉默地起身,坐到谢渊澜对面。
  很多年以后,秦如晦都记得这么一天。窗外是迟迟的春意,窗内是袅袅茶香中,少年执子轻行。白皙的手指捏着白色的棋子,仿佛一体。
  萧掩瑜对于下棋,浸淫不深。平凉军中最擅长下棋的人是轩辕逸,其次是沈素,然后才是秦如晦。
  但是秦如晦这人有一点比其他两人都强--他运气好。无论多乱的棋局,他总能寻到契机。
  这一局棋从上午一直下到深夜。谢渊澜给他的感觉只有一个--那就是深不可测。
  他棋风很稳,初时便牢牢压制住了秦如晦的棋子。这一局势一直持续到他输得前一刻。
  到深夜之后,谢渊澜的棋路稍微有些乱了,连萧掩瑜这等不擅长下棋的人都看出来了。
  “我输了。”谢渊澜仔细看了眼棋局,略略皱眉,扔下了手中的棋子。
  秦如晦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并没有输。”
  “愿赌服输。”谢渊澜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仍是骄傲一笑,“秦大人,谢渊澜并不是输不起的人。”
  他自棋盘下的格子中取出一叠银票,递到萧掩瑜手中:“萧大人,请过目。”
  萧掩瑜一言不发接过,看着谢渊澜苍白的脸色,不禁有些歉然:“谢公子--”
  “两位,夜色已深,谢家不留外客。请两位见谅。”
  “啊,是啊,已经这么晚了。那么,我等就告辞了。”萧掩瑜打了个哈哈,站起身来,顺手扯了把秦如晦,“今日多多叨扰,是我等失礼。”
  “夜深露重,两位请慢行。”谢渊澜仍是一脸温和。
  萧掩瑜应了一声,几乎是夺路而逃一般扯着秦如晦离去。
  谢渊澜看着两人离去,突然伸手捂住嘴,顷刻,一抹血迹自指缝间溢出。
  “少爷。”明夷抢上前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你怎么样?”
  她明妍的脸上现出一抹杀气:“这两个人分明就是故意趁着这个时候来!”
  “明夷。”谢渊澜只觉得耳朵中嗡嗡作响,忍不住皱了皱眉,“若非是这个时候来,我还真是找不到合适的契机输掉这一局。”
  明夷吐了吐舌头:“少爷,你也困了吧?”
  “嗯。”谢渊澜点了点头,“扶我回琅琊别院吧。”
  明夷搀着他,慢慢走着,半晌,觉得他气息平稳了,才有些气愤道:“少爷,你也太大方了吧?一局棋竟然一百万两!”
  “消财免灾而已。”谢渊澜静静一笑,“奉天帝也算是剑走偏锋,竟然想出这么个缺德的点子来。说起来,这些钱也不是谢家的。说到出手大方,没有人比得过司马兄。”
  “少爷是想说司马少爷是冤大头么?”明夷扁了扁嘴,“我看啊,人司马少爷可乐着呢。少爷你的那些宝贝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呢。而且,还是他自己一趟一趟地拿!”
  “你似乎对他十分不满。”
  “哼,我对任何试图靠近少爷的人都十分不满。”明夷嘟着嘴,似是有些不满,“这个司马少爷一向对少爷不怎么理睬,这次有点让人意外呢。”
  谢渊澜笑了一下,听她絮絮叨叨在自己耳边说着。
  暗夜无月,少年的眼眸却似星子。少女略带了娇嗔的话语在静夜里浅浅回荡着。
  “明夷,等京里事了,去江南的话,大概还可以看到莲花。”
  同样是暗夜里,萧掩瑜与秦如晦却显得沉重许多。
  “其实,他并没有输。”几乎沉默了一路,终于忍不住的秦如晦淡淡道。
  “谢渊澜果然是个很可怕的敌手。看他的棋风与棋路,跟皇上有一拼,甚至在布局的机巧上,略胜皇上一筹。”萧掩瑜总结道,“他是输在重伤初愈,体力不济。”
  秦如晦转头看他。
  “或许你没有发现,”萧掩瑜脸色沉重道,“到最后的时候,他的脸色很苍白。早就听人说过,谢氏宗主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秦如晦沉默。他自然知道,到最后几着的时候,谢渊澜的呼吸已经不复平稳,就连落子的手都有些抖。
  他想起那人略带了羞赧的笑意,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
  萧掩瑜与他相交甚笃,看他的神情也知道老朋友又在自责了,只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秦兄,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秦如晦挑起半边眉毛看他,显然对他的发现并没有多少兴趣。
  萧掩瑜清了清嗓子,郑重道:“虽然你注定是个没有横财命的,但是你相当的有横财运!”
  他摸了摸怀中的一叠银票,深深松了口气:“终于不负使命。”
  秦如晦也笑了起来,在暗色的夜里,有些莫测。

  12 缘起(1)

  奉天朝新立,起于北地的君臣们都忙得脚不沾地。
  除了冯太后摄政造成的人才损失,更重要的是,有才之人大多处于观望态度。
  论道武艺,自然没有人怀疑新皇的能力,但是做皇帝跟打江山是不一样的。奉天帝是会成为众人期盼已久的明君还是会成为第二个冯太后没人能看得清。
  更重要的是,作为天下士子风向标的谢家一直保持沉默,既没有派人出仕,也不曾多出一言。
  而谢家宗主更是闭门数日不出。这不由让人想起隆庆朝那最后的五年。
  谢渊澜在那五年间出入宫闱,多方周旋,方保得如今这些人才,在形式未明的情况下,自然没人轻举妄动。
  因此轩辕逸等人的压力也不可谓不重。天下能人辈出,然而,奉天帝一脉皆是出自北地,行军打仗一个顶俩,处理起政事则明显能力不足。
  冯雪卿与魏无私虽然也是前朝旧人,到底在官场多年,对于本职工作倒是得心应手。
  打发了军中亲信镇守四方,以防止各方诸侯有样学样,回过头仔细一看,朝中连六部尚书都凑不齐了。
  没奈何,作为重重之重的吏部尚书只得由右相沈素暂代。
  照往年的情形,应是在三月的时候有一场春闱,可以遴选出填补六部。
  只是,榜文已经张贴出去,响应者却是寥寥。朝堂之上,轩辕逸的神色日益凝重。
  这日正是旬假,沿用前朝律法,百官不用上朝。
  段秉烛看着几乎要跟御书房的椅子长成一体的轩辕逸,大摇其头:“皇上,经过隆庆朝,士子们有所犹豫也是正常的,你不必太过忧虑。”
  “朕怎能不忧虑?”轩辕逸冷笑,“天下士子尽在观望之中,这跟谢家有什么关系么?”
  “谢家号称天下文史第一家,对于士子有种极大的影响。”段秉烛拈着下颔长须,微微一笑,“皇上,与其在宫中一筹莫展,不如去宫外走走。”
  千百年来,皇帝的安全一向是重中之重,就算想要微服出巡,也是麻烦多多。段秉烛恐怕是第一个劝着皇帝出宫的人。
  轩辕逸沉吟半晌,回寝宫换了身便装,便要出门。
  秦如晦在宫外得到消息,顿时拉下了脸--这太傅也太胡来了,拉着皇上出宫也就算了,竟然还同意皇上不带侍卫,这不是儿戏么?
  谁不知道,这个平京城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台面上冯魏两派的人马已经清理干净,谁知道暗地里有多少?
  就算皇上神功盖世,也不是这么个胡闹法。
  轩辕逸刚跟段秉烛走出宫外,就见到脸如泼墨的秦如晦。心中也知道他是担心,也不甚计较,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松点,若是真能引出冯魏余党,朕这次出宫倒也值了。”
  秦如晦闭着嘴,当自己是闷嘴葫芦,脸上的神色沉凝如常。
  三人走在平京城最为繁华的八角街。与朝中的愁云惨雾不同的是,大街上热闹非凡,小贩的叫卖声连绵不绝,是不是还传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秦如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气劲内敛,全身戒备。只是,眼睛微微向前边一扫,却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退掉了大氅,但是那人身上的蓝色长袍显然还是比寻常人要厚上一些。
  谢渊澜正规规矩矩站在一家糕饼店前,看着腾腾的白烟,一脸垂涎三尺的表情。
  秦如晦看在眼里,冰一样的脸上裂开了一抹笑意。
  轩辕逸显然也看到了谢渊澜,冷削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微微靠近了些,便能听到那人正跟站在蒸笼后的中年女子聊着些什么。那女子衣着普通,手脚麻利,只是眼里似乎有一些真诚的笑意。
  “谢小哥儿,好一阵子不见你了。”那女子呵呵笑着,“你家明夷姑娘又不让你出门?”
  谢渊澜点了点头,似是有些感叹:“嗯,差不多一个月呢。我好想念老板娘你。”
  这话若是别人说来,怎么着都有些调笑的意味,但是谢渊澜说来,却似乎十分理所当然。那老板娘听了,果然眉开眼笑:“谢小哥儿还是这么会说话,我家丫头要出嫁的时候还在念叨呢,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这般好命,能得到谢小公子的垂青。”
  “英子姐姐出嫁了呀?难怪没有见到,恭喜恭喜。”谢渊澜浅笑。
  “谢啦。”老板娘看了看蒸笼,确定还要蒸上片刻,便眯起眼睛看了看对面的少年,“说起来,听说邱家的大人曾到贵府上去提亲,竟然没有成么?”
  “嗯。”谢渊澜无奈地摊了摊手,“被我家明夷姑娘扫出去了。”
  “谢小哥儿你也太惯着明夷姑娘了,”老板娘一脸惋惜的表情,“听说那邱家的小姐可是贤惠着呢。似乎是已经应了燕家的亲。小公子若是有心娶亲了,要跟大娘说,大娘帮你张罗。”
  “如此,真是多谢了。”谢渊澜淡淡一笑。
  轩辕逸在一边听了顿时觉得不爽了--朝中事情这么多,你身为谢氏宗主,天下士子之首,不思报国,尽在意这么些小末小节。
  秦如晦在他身边已久,感觉到他的怒气,不由有些莫名其妙--陛下,就算你眼红谢家有钱,也不必如此吧?
  “啊,好了。”那老板娘手脚麻利地起锅,将热气腾腾的点心用盒子包了,递到谢渊澜手中。
  谢渊澜眯起眼睛笑了一下,摸出一块银锭放到她手中。
  “哎呀,谢小哥儿,给得多了。”
  “大娘,收着吧,算是给英子姐姐的贺礼。”谢渊澜拎着小点心,心满意足地挥了挥手。
  转过身才走了两步,就看到轩辕逸一行三人站在不远的地方,脸色各异。
  谢渊澜眨了眨眼,迅速转了方向,准备避开三人。
  “谢渊澜,站住!”轩辕逸大喝。
  周围的小贩都停下手,看着一贯好脾气的小谢公子一脸僵硬地站在原地,在他身后,是杀气腾腾的轩辕逸。善良的小贩们一看这架势,自然会认为是轩辕逸在欺负谢小公子。
  这还了得?
  一时之间,义愤填膺,纷纷指责龙隐于市的皇帝:“哎呀,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欺负谢小哥儿脾气好是吧?”
  “真是的,现在的人哦,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也只有小谢公子的脾气好会这样,若是遇到其他世家公子,还不扒了他的皮?”
  众人说一句,轩辕逸的脸色就沉一分,最后完全变成了黑色。
  秦如晦抬眼看天,只当作不认识他。段秉烛则盯着旁边摊上的一支木钗,仿佛那是极其珍贵的古董。
  谢渊澜脸上的笑容还僵着,但也感觉到轩辕逸那宏大的怒意,最后他只得横下心,闭着眼睛冲进人群,拉住轩辕逸就跑。
  足足跑了一整条街,奔进了一条无人的巷子,才停下脚步。
  双手撑在膝上,狠狠喘了半晌,直起身才想起方才手上还拎着刚出炉的点心,脸色微微一变,小心翼翼地凑到耳边摇了摇,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轩辕逸看着他的神色,微微皱眉:“怎么了?”
  谢渊澜狠狠瞪着他,哭丧着脸:“碎了。”
  “碎了再买就是了。”轩辕逸九五之尊被人无端指责一通,早已是一脸的不耐。
  “你说得倒好!”谢渊澜撇嘴,“你没见到我方才把银子都给出去了么?”说完颤抖着手打开装点心的盒子,一看之下,果然都碎了,脸色更差。“好不容易自己买一次……”
  秦如晦与段秉烛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温文尔雅的谢小公子一脸凶恶地瞪着自家的皇帝陛下,而皇帝陛下显然十分的不耐烦。
  这是什么情形?秦如晦正在纳闷,就听皇帝陛下冷冷道:“秦如晦,去买一盒点心来。”
  “呃?”秦如晦微微一愣,随即一眼瞥到了谢渊澜手上已经打开的盒子,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去。
  “不必劳烦。”谢渊澜淡淡开口,神色又恢复了微笑的模样,“在下现在身无分文,秦大人若是走这一趟,在下恐怕付不起银子。”
  “这个不用付钱。”秦如晦淡淡一笑,“你等一下。”
  谢渊澜看着他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巷子口,不由目瞪口呆,看了看手中的点心,有些懊恼地向段秉烛挪了挪:“大叔,如果在下不等秦大人的话,他会不会生气?”
  那句大叔显然很中段秉烛的意,他捻了捻胡须笑道:“这个老夫也不知道,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等的事。”
  “这样么?”谢渊澜愣了愣,随即蹲在一边,口中喃喃自语,“总感觉这次要亏呢……”
  轩辕逸看着这个将自己完全忽略的人,一腔怒火无人发泄,只得冷冷哼了一声,靠墙而立。
  不一会儿,秦如晦拎着一盒点心过来,递到谢渊澜手中:“这种点心太过甜腻,不宜多吃。”
  谢渊澜眨了眨眼睛,不认识般看着秦如晦,半晌,才如梦初醒般道:“谢谢。”

  13 缘起(2)

  拎着点心刚走出巷子,就听一个女声响雷一般在耳边咆哮:“少爷,我就知道,你又偷偷出来买零嘴!”
  “哎呀,明夷。”谢渊澜笑了一下,声音温和,“我哪有偷偷买?这次出门,忠叔是知道的!”
  “你出门忠叔当然知道。可是,他知道你是出门买零嘴么?”明夷哼了一声,看着规规矩矩站好的自家主子,脸色稍稍缓和,“少爷,你这人一向是吃了零嘴就不肯好好吃饭。若是忠叔知道了,会生气的。”
  秦如晦扬了扬眉头,看着谢渊澜的背影微微僵硬了一下。
  “你不说我不说,忠叔怎么会知道?”谢渊澜见势头不对,顿时笑得谄媚。
  “少爷,我不会姑息养奸的!”明夷冷冷道,将手伸到他眼前,“拿出来。”
  谢渊澜小小地退了一步,做垂死挣扎状:“真的不能通融么?”
  看到明妍的女子坚定地摇了摇头,谢渊澜狡黠一笑,将手中那份碎掉的点心递给她:“那,这盒是我自己买的,上交充公。”他晃了晃另一只手完好的那一盒,“这一盒是别人送的,归我自己。”
  “少爷,你--”明夷大皱其眉,“这次又是谁?冯大人,魏大人,还是司马少爷?”
  轩辕逸听着这一串的称谓,脸色微微一沉。无论是冯雪卿、魏无私还有司马无相都算是一时名流了。
  “跟司马兄有什么关系?”谢渊澜皱了皱眉,“这次是秦大人送的。”
  “秦大人?”明夷沉下脸,“就是在奉城的时候,对少爷出手,害少爷受伤,还有在蔓烟阁赢了少爷一百万两的那个秦如晦?”
  “明夷,事情都过去了,你不要那么小气嘛。”微微笑了一下,谢渊澜拉住她的手,“今天听云楼有新的说书先生来,据说十分擅长讲述缠绵悱恻的故事,我们去看看吧?”
  “少爷你听的缠绵悱恻的故事还少啊?那冯大人跟殷姑娘现成的故事不就摆在那里么?而且你还有银子么?”
  “没啦。”谢渊澜停下脚步,有点犹豫,又有点委屈,“忠叔说玩物丧志,不许我去听戏。三哥也真是的,居然克扣我的零用钱。你说,现在哪家的少爷出门身上没有钱的?”
  “这都要怪你自己啦,少爷。”明夷扳着手指,一笔一笔地算,“你一拿到零用钱,就会买零嘴,吃了零嘴就不吃饭。要么就去听戏,听云楼那种地方人多手杂的,你又不知道保护自己,每次丢了钱回家又要自责。”
  “扑哧。”身后不知道是谁,轻轻笑出声来。
  明夷凤目微扫,很轻易就看清了谢渊澜一直挡着的三人,冷冷哼了一声,目光落在秦如晦身上:“兵部尚书秦大人?”
  谢渊澜一手按住额角,摇了摇头,狠狠瞪了一眼唇边还明显带着一抹笑意的段秉烛:“大叔,你真是--”
  “明夷姑娘。”秦如晦上前一步,淡淡应道,“镜心明尘心法的集大成者,九曜名流之一?”
  “正是。”明夷冷冷笑了一声,“秦大人,记得在奉城的时候,在下说过一句话,任何一个敢伤害少爷的人,在下必定追究到底。”
  “在下并没有忘。”秦如晦看着谢渊澜,静静道,“只是,明夷姑娘有考虑过谢公子的想法么?”
  “身为谢家的人,保护宗主是职责所在。让宗主受伤便是失职。”
  谢渊澜无奈地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双脚,出来打圆场,“好了,明夷,现在我以宗主的身份命令你,不得再追究此事。”
  明夷转过头,盯着谢渊澜看了一阵,才不甘不愿地行礼道:“是,宗主。”
  轩辕逸冷眼看着,心中微微一沉。九曜名流乃是整个天下在各个领域最为突出的几个人,而明夷身为九曜名流竟然只是谢渊澜身边的一个侍女。
  而且还是死心塌地的。看那个样子根本就不是效忠谢家,而只是效忠谢渊澜。
  而谢渊澜自身,虽然不在九曜名流之列,却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击败了榜上有名已经数年的剑道名家叶秋凉。
  一直到现在,叶秋凉还有谢氏门神之称。
  这边皇帝陛下沉着心思思考,那边谢渊澜则轻轻松了口气,拱了拱手:“三位,请。”
  “等一下,”轩辕逸静静开口,踱到谢渊澜身前,“谢渊澜,朕问你,平城王轩辕熙到底在不在你手上?”
  杀伐之气扑面而来,谢渊澜沉默片刻,淡淡笑道:“不在。”
  “谢渊澜,你该知道,欺君会有何等的后果。”冰冷的声调不带丝毫情感。
  “在下很明白自己在说什么。”谢渊澜脸色亦是一冷,“与其关心平城王的下落,皇上不妨多放些心思在政事上。”
  他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毕竟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轩辕逸心中微微一动,已然出手扣住谢渊澜的肩膀:“你应该知道如何让士子效忠朝廷吧?”
  谢渊澜微微挣动了一下,随即放弃:“若皇上是明君,自然四海来归。现在,正是表现皇上诚意的时候。”
  “哦?”轩辕逸邪肆一笑,慢慢逼近谢渊澜,淡淡笑了,“见到你,朕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明夷冷哼一声,轻轻挥掌,斩向轩辕逸的手腕。
  轩辕逸却并不接招,只是轻描淡写松开了手:“谢渊澜,朕于年初就已经发了榜文,要招纳天下贤才。如今所缺的,只不过是春闱的主考而已。”
  此话一出,就连段秉烛也不由吃了一惊。
  招贤纳才之事一直是轩辕逸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本来春闱时日将近,而应者极少,已经打算与九月的秋闱合并,却不曾想过轩辕逸急中生智,想出这么一个主意。
  谢渊澜眉头微皱,略略沉吟,半晌之后,才静静道:“皇上,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难道你不想出仕?”轩辕逸冷冷挑眉,面无表情,“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谢渊澜你真以为,这天下之大,你拒绝了朕的好意,还能有容身之处?”
  轩辕逸的神色很冷,并不仅仅是因为性格使然,更重要的是,他对于谢渊澜的感觉还是很微妙。
  想要重用他,却又自心底排斥。
  若是不用他,闲置着天下士族之首的谢氏宗主,于情于理都不大说得过去。
  冯太后垂帘听政时,尚且可以用年岁尚浅,经验不足来搪塞,如今,他又有什么理由来拒绝?
  “皇上应该知道,就算身无官职,在下仍是冯太后宠臣。”谢渊澜负手一笑,“若说冯魏余党,在下亦可算在内。”
  “朕岂是这般小心眼之人?”轩辕逸冷笑,“那冯雪卿是太后嫡亲的侄儿,魏无私更是魏其侯子侄,朕不也用了?”
  谢渊澜顿感失策,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如今奉天帝所用之人八成是从平凉军中带出的,无论是人员配置还是政事处理能力都存在极大的问题,一旦搅合其中,那将是极其棘手的事情。
  他虽然也猜到轩辕逸的日子不算舒心,却也没有想到,朝中竟然连六部都未配备完全。更不用说差不多被魏其侯屠尽的九寺五监了。
  因此春闱选拔才显得至为重要。
  “少爷,你不要忘了江南的莲花。”明夷见他犹豫,不由出声提醒。
  谢氏宗主的名分已经够让人操心的了,若是今日应了奉天帝,日后定然还会有其他的要求。以少爷的身体,哪里能那般操劳?
  再说,冕少爷也在朝中任职,两人不见的时候,谢渊澜虽然心中想念,但是不会受到伤害。若是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出事才有鬼。
  轩辕逸冷冷一笑:“若是你爱看莲花,朕叫人多种些便是,何必硬要去江南看?”
  段秉烛闻言,忍不住摇了摇头--皇上对于行军打仗很有一手,但是对于说话的艺术,显然很是欠缺啊。
  “谢渊澜,朕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考虑。”轩辕逸双手负于背后,强大的压力迎面而来,“出仕天朝还是谢家族灭,你可以选。”
  “这不是根本就没得选?”谢渊澜淡淡皱眉,“皇上,在下答应担任春闱主考官。但是,仅此而已。”
  轩辕逸深深看了他一眼,大笑道:“好!明日朕会派谢府宣旨。”
  谢渊澜哼了一声,拉着脸色难看到极点的明夷,快步离去--再留下去,明夷就要杀人了。

  14 缘起(3)

  两人穿过大街,走过小巷,明夷的神色渐渐不耐:“少爷,他们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明夷,所谓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这条路又不是咱们家的,他们自然也能走。”谢渊澜浅浅笑着,打量了自幼一起长大的侍女的脸色,“不过,我觉得还有另一种可能。”
  “诶?”
  “也许,”谢渊澜白皙的手指抚着下巴,一脸的深沉,“他们是初来乍到,迷路了。”
  明夷看着自家少爷,强忍下已经泛上来的大笑,一张俏脸憋得有点扭曲:“少爷,他们是惯于行军的人,对于地形之类定然是有把握的,不然皇帝敢一个侍卫都不带就出来逛?”
  谢渊澜听了也不甚在意。轩辕逸的功夫好他也有所听闻,是真是假不重要,他身边的秦如晦已经是一流的高手,无论遇到什么情况,自保总是没有问题。
  以轩辕逸的手段来看,只要他还活着,总有办法应付危机。
  只是--他悄悄叹了口气--为什么有种被骗的感觉呢?
  明夷看着谢渊澜的侧脸,他已经闭门谢客静养了一月有余,身体恢复得不错,脸上也有些肉了。看上去仍然是少年人的模样,笑容里有八分真诚。
  这世上,所谓的幸福便是这样陪在他身边,看着一片春光中,他立于青空之下,不带任何忧愁地笑。
  然而,这样的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明夷一脸懊恼地向着祸源望去--这世上总有看热闹的人,围成一圈的人群中,宽脸小眼的男人捏着弱小女孩的手,一脸色欲熏心的表情。
  谢渊澜静静看着,皱起了眉头。
  这世上,有人拔刀相助,就有人顶风作案。奉天朝新立,隆庆朝留下的混乱仍然随处可见。
  如今轩辕逸连朝堂都无法真正稳定下来,更不要说市野了。天下仍然是七世家各自为重,土豪并起。
  眼前这个长着贼溜溜鼠眼的男人显然也算是一方的地头蛇之一。早些年的时候,谢渊澜忙于维持谢家威名,周旋冯太后与魏其侯,尽力保全忠臣将门,哪里有心思还管这些土豪的事情?
  那地头蛇手中拽着的女孩很是瘦弱,满脸是泪,胸前则挂着一块‘卖身葬父’的牌子。
  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白色的粗布裹着个人形,应该就是那女孩的亡父。
  “小娘子,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卖身葬父,便从了少爷我吧?”那人涎着脸,色迷迷笑道,“这样,看你有几分姿色,少爷就委屈一下,收你做第十八房小妾吧。啊?哈哈哈。”
  女孩面无人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流着泪不停挣扎。
  “来啊,去买口棺材,将那老头拖去埋了!”男人手舞足蹈,指挥着身边的小厮。
  随后在女孩脸上捏了一把,满是笑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酷:“把这个小娘子给少爷带回去!”
  人群中有人在窃窃私语:“啧啧,这王少爷又在作孽了。”
  “可不是么,第十八房小妾?哼哼哼,在他手里,还没有能撑过三天的女人呢!”
  “之前他那个第七小妾不就是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被他卖到窑子里,生生给折腾没了?”
  男人冷哼一声,转了头,将那女孩拖着,扫了人群一眼,“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有种给少爷大声说出来!”
  “强抢民女,论罪当诛。”人群中一个淡漠的声音轻轻传来。
  那女孩浑身一震,求助一般向着那个声音看过去。
  王少爷邪邪笑着,拖着女孩向人群走去。围观的人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春光遍地的青空之下,是浅笑的蓝衣少年,他身边站着容颜秀丽的女子,正在扳着手指,发出啪啪的声响。
  王少爷有些愣神。他手中拽着的女孩固然是容颜清秀,但是比之那少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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